第46節(jié)
手腕上的鐲子再一次跳動起來,阿憐按著鐲子,道:“我沒事,別出來!” “是她……”李良秀的聲音透過衣袖幽幽傳來。 “我方才看到了她的臉,是個美中帶些病態(tài)的少女,并不是上了年紀(jì)的婦人。” “可是我去的房間確實是童母的房間……” “等天亮了,見到芋圓再說。你好好待著,不管待會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要出來?!?/br> 阿憐低頭瞅著腰間,那少女的手中不知射出來什么 東西,纏在她的腰上將她卷了過去。腰間的粉色緞帶上還粘著一些透明的絲狀物,一根一根,又細(xì)又軟,摸在指著很快成了粘渣。 這又細(xì)又軟的東西怎么會有那么大的力道,能將她纏住卷過去? 阿憐找了一塊干凈的布,將腰上這一根根細(xì)絲慢慢取下來放在布上裹好。她正要找地方將東西藏好,便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她連忙將布包藏在枕頭下。 童天佑推開房門,白日里柔和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 阿憐望著他走過來,硬著頭皮,用手遮住臉,叫道:“老爺,我錯了,求你別打我……” 他輕輕嘆了口氣,拉下她的手,道:“有沒有哪里傷著?” 阿憐本想著以示弱蒙混過關(guān),可不曾想他居然是關(guān)心她。她有些傻眼的望著他搖了搖頭,“沒……沒有?!?/br> 這只妖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童天佑并沒有理會她,伸手撥開她臉上的發(fā)絲,仔細(xì)檢查她臉上是否有傷痕。 突如其來親密的舉動令阿憐心中一陣發(fā)毛,她強忍著想要跳開的沖動,捏緊了雙拳。 忽地,他的手直穿過她的發(fā)絲扣在她的腦后,身體向前欺近她,一股子濃郁的幽蘭香氣撲鼻而來。 阿憐望著近在咫尺的面龐,心頭一驚,兩人的鼻尖只差了些許,只要任何一個人再向一點……她本能地錯開臉,果然,下一刻,童天佑的唇如羽毛般輕柔地印在了她的耳廓上。 童天佑似是一 怔,溫?zé)岬淖齑轿印?/br> 她低垂著頭,緊握著拳頭,道:“老爺,對不起,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 童天佑眉眼松動,俯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沒事。好好睡一覺,等醒來之后,那些不愉快的事就會忘了?!?/br>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共生(17) “老爺,我的頭有些暈……”說著,她便不著痕跡掙脫他的懷抱,往床頭靠過去,依著床頭閉上眼。 她并不是害羞,也非抵觸,雖然她只與童天佑接觸了十日,但她發(fā)現(xiàn)只要每次童天佑身上的香氣一變得濃郁,就預(yù)示著他要用這氣味迷人心神。而方才,他忽然這樣對她,應(yīng)該是意圖通過那個吻想讓她忘記方才在小花園發(fā)生的事。 童天佑靜靜地看了她許久,道:“頭暈的話,就趕緊睡吧?!?/br> 他起身替她脫了鞋子,將她抱入床內(nèi)側(cè),替她蓋好被子,然后合著衣在床尾睡下,與往常無異。 今夜,童天佑的一舉一動,阿憐都記著。原來每天晚上她不知不覺睡沉了,童天佑都是這般,令她不解。不過,經(jīng)過今晚,她可以確定,童天佑并不想傷害她。 翌日,阿憐一覺睡到晌午,直到芋圓用爪子拍醒她,她才從床上猛地彈坐起身。 “你今日是怎么了?叫你好久都叫不醒?!庇髨A蹲在床頭搖著尾巴。 “我要喝水?!卑z跳下床,連灌了三杯水。 “昨夜沒發(fā)生什么事吧?”芋圓歪著腦袋看著她。 阿憐擦了擦嘴,道:“我昨夜見到那只妖了,是個白發(fā)少女,并不是個老婦人。李良秀也證實她就是殺害她的殺手,氣味一模一樣?!?/br> “她沒對你下手?” “童天佑攔住了?!卑z便將昨夜發(fā)生的情況,細(xì)細(xì)地說與芋圓聽。 她之所以一直沉睡不醒, 是昨夜童天佑一直在散發(fā)著迷魂的香氣,想要洗去她昨夜的記憶,但他并不知道她服了凝神凈心丸,而她也沒想到他的香氣這般厲害,雖不能洗去記,卻能將她催眠得昏睡不醒。 “你的意思是,童天佑和那只食人妖是情人,而非母子?” 阿憐點了點頭,雖然她不明白昨夜那個白發(fā)少女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一眼,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只有情人間才會那般親密,沒有母子會那般依偎。 “我還確定,童天佑每天晚上和我共睡一床,卻什么都不做,應(yīng)該是在保護(hù)我,他并不想讓那只妖傷害我。那只妖可以幻化成人形,而只能在夜里出來,白天是沒法出現(xiàn)在陽光下?!卑z在屋中走來走去,有些混亂的說著自己的發(fā)現(xiàn)和想法,“奎河那邊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芋圓道:“奎河在映月湖的下游又找到兩具骸骨,其中一具應(yīng)該是徐大娘的,她的骸骨上殘留著師傅給她的蓮花氣息?!?/br> “該死!”一想著當(dāng)初跪在面前哀求的老人家,突然就這么沒了,阿憐的心一下子糾了起來,說不出的難過。若是當(dāng)初她不替她求玄遙,不幫她,至少她還活著吧…… 芋圓安慰她道:“你也別難過,若是沒有她,還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的女子。只要能找到何招娣的尸骨,何大娘在天之靈,會感謝你的。” 阿憐沮喪。 “今晚我留下來陪你?!?/br> “不用。童 天佑對你已有所懷疑,你還是避免被他看見吧。只要有他在,他就不會讓他同伙亂來。我暫時不會有什么危險?!弊蛞?,那妖是趁童天佑不在故意引她到小花園的,若不是童天佑及時趕到,她可能就成那只妖的腹中大餐,“你得幫著奎河去找其他受害姑娘的骸骨。還有得找著童天佑的真身在哪,這童宅里里外外,除了后院我沒有去過,都沒有瞧見什么奇怪的樹或者花草。” 芋圓點了點頭,“你多加小心?!?/br> “哦,對了,我有樣?xùn)|西要給你和奎河瞧瞧?!卑z從枕頭下摸出昨晚細(xì)心藏好的布包,“昨夜,那妖將我卷到她的跟前,這是從她手中射出來的東西。又細(xì)又軟像絲一樣,透明無味,放手上一捻,就沒了。我昨夜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它們從腰帶上取下來放在這里面?!?/br>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布包,然而布包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些透明發(fā)亮的粘液,“咦?怎么什么都沒有了?!弊蛞顾墒琴M了好大的勁才從腰帶取下來。 芋圓將臉湊近布包上看了又看,除了還有些透明發(fā)亮的粘液的確什么都沒有。它又用鼻子聞了聞,道:“一絲一絲……難道是蛛絲?” “蛛絲?”阿憐拍了手掌,“?。?!我昨夜就想著那是什么東西,就是沒想到是蛛絲。芋圓,你可真是個百事通啊?!卑z伸手愛憐的拍了拍芋圓的腦袋。 芋圓無比自豪地昂 著頭,“哼!你以為三千多歲白活的么?” “能食人的蜘蛛精,這蜘蛛那得要有多大……” “至少得修煉了千年?!?/br> “千年的蜘蛛……”阿憐一想著那個嬌艷的白發(fā)少女忽然變成一只長了千年的龐大蜘蛛,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哎喲,你們動物界實在是太可怕了,修行不好就成了妖?!?/br> 芋圓嘴角抽搐,再次強調(diào):“更正!我們九尾狐乃上古神獸,屬神界。”阿憐道:“吶吶吶,你自己都說了你們一族是上古神獸。神獸神獸,你們祖先在沒有修成神仙之前,那還是只狐貍。所以,還是咱們?nèi)祟惡冒??!?/br> “好個屁!最廢的就是你們凡人?!鄙瞎派瘾F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凡人瞧不起。芋圓沒法跟她交流,這貨一定是受了師傅的影響,才會這般瞧不起他們九尾狐族。 “蜘蛛精和果樹精……”真是一個奇怪的搭配。 “童天佑來了。東西給我,你趕緊躺回去?!庇髨A說完銜著那布包從另一側(cè)的窗戶跳了出去。 阿憐連忙跳上床,蓋上被子,閉上雙眼。芋圓走了之后,她想不明白,這都快晌午了,她明明可以起床啊,為何還要再躺回去?躺著就躺著吧。 這時,童天佑推開門進(jìn)來,他的身后跟著春蘭和冬梅。兩個小丫頭將梳洗水盆放下,便退了出去。 阿憐突然感覺到額頭上微涼,童天佑略顯冰涼的手指貼在她的額上。忽地,只聽他輕笑一聲 ,道:“明明已經(jīng)醒了,還要裝睡?!?/br> 阿憐緩緩睜開眼,只見童天佑坐在床頭,眼神溫柔地望著她。他今日換了一身絳紫的長衫,外罩了一件同色系的紗衣,令他看上去沒有平日那么死氣沉沉。這男人要不是只害人的妖,說不準(zhǔn)她能打心里喜歡上他。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共生(18) 阿憐立即坐起身,淺淺笑道:“剛醒。” “我聽春蘭她們說,你一直睡到晌午都沒有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童天佑的聲音低淺如風(fēng),富有磁性。 阿憐在心里嘀咕,這話問的……她一直睡到眼下才醒,怪誰?為了洗掉她昨夜的記憶,昨夜他那身香氣散發(fā)的,就差沒將人淹了。 她嘆了口氣,佯裝頭痛,嬌弱地道:“好奇怪,平日里辰時就醒了,今日卻睡到了午時,好像頭也有些痛呢?!?/br> 童天佑忽然伸出雙手替她按住太陽xue,輕輕地揉捏起來。 阿憐本能的全身全僵直。每一次都毫無預(yù)示的親昵舉動,總是讓她防不甚防,措手不及。 童天佑輕笑出聲:“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天了,你好像一直都沒法對我放松。是不是你心里存著一個人,因為我,而不得不分開?” 阿憐的心徒然一緊,原來服了凝心凈心丸之后,雖然他的香氣不會讓她迷失心魂,但是會令她忍不住想起玄遙,原來她望著他出神,思念著玄遙,都能被他看出來了。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對不起,老爺。我……” “不用對不起。還記得剛來的第一天夜里,你不是問我,是否又想起以前的夫人么?你長得很像我曾經(jīng)喜歡過的一個姑娘,相貎也許只有六七分像,但是神態(tài)舉止卻有八九分像?!蓖煊佑暮诘难垌窈诓囀话沆陟谏x。 阿憐怔然,她沒想到童天佑會同她 說起往事。 “那……那個姑娘現(xiàn)在人呢?”會是昨夜的白發(fā)少女么?又或是成為了那個白發(fā)少女的腹餐? “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說到“死”字,他晶亮的雙眸頓時黯了下去,眉宇之間的憂傷濃得化不開。 果然是死了。阿憐很想問他同小花園那個白發(fā)少女的關(guān)系,可是他費盡心思抹去她的記憶,為的不就是不想讓她發(fā)現(xiàn)那個白發(fā)少女的存在么。 “怎么死的?”阿憐試探地問他。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抬眸又露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道:“該起床了。肚子不餓么?” 這么一說,阿憐的肚子剛好十分配合地咕咕叫了起來,只好下床。 他輕笑,忽地伸手扶著她下床,牽著她的手直到水盆前才松開。 阿憐整個人有些僵硬,突然之間不知要怎么面對他,尷尬地背對著他,“我自己會洗,我自己來?!?/br> 她捧著水快速地洗完臉,用棉布擦盡,低著頭坐在桌前。春蘭和冬梅再次進(jìn)屋伺候午膳。 許是真的餓了,阿憐的注意力完全被桌上豐盛的飯菜吸引,不再覺得與童天佑待在一個屋里有些別扭。 童天佑夾了一個醬鴨舌到阿憐的碗中,“嘗嘗看。” “嗯。” “還有這個軟兜長魚,也不錯,嘗嘗?!彼謯A了鱔絲到她的碗里。 “嗯……” “對了,這個差點忘了給你?!蓖煊訌膽阎腥〕鲆粋€小小的圓圓的木盒,約莫比雞蛋 稍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