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但凡有點良知的人家,也不會將自家女兒送出去給人當冥配,這不是毀了她一輩子么? 花木暖知道,若非是因著當初她救了梁時,梁時那樣的人一定不會帶著她入京,日后若想要達成所愿,她還需要花些心思。 而面前這個女子就是她最大的障礙。 花木暖悠悠一嘆,顯得無奈又有些為難的樣子,解釋道:“夫人,我與大人之間其實什么也沒有。只是大人念在我一人孤苦無依,這才不放心我一人留在苗疆,夫人萬不要多想了?!?/br> 楚翹聞言,有種淡淡的失落。與這樣一個美人朝夕相處,梁時他都沒將對方如何?不是說當了十幾年的鰥夫?尋常身邊就連個丫鬟也沒有,他就沒有半分那個想法? 難怪梁時會戾氣沖天,他是不是有隱疾啊?! 想到這里,楚翹趕緊收回了想入非非,那畫面太過妖嬈,她甚至于無法將梁時那張禁欲.系的臉融入其中。 臆想的毛病真是一日比一日嚴重,楚翹晃了晃腦袋,勸道:“花姑娘,你并非京城人士,不知道大人的為人。其實,別看大人尋常冷面待人,實則最是熱心腸,尤其是對女子,誰若是跟了他,一定得他妥善照拂?;ü媚锬憬衲甓啻罅??尚未許配?” 花木暖不曉得楚翹的真實目的,她以為楚翹是在試探她。 花木暖笑了笑,如實道:“不瞞夫人,我已十七了?!彼鲂邼瓲?,“還未許人?!?/br> 楚翹聞言,突然面露桃花般燦爛的笑容,歡喜之色難以掩飾。 花木暖一直盯著楚翹看,羨慕她的身份,又嫉妒她的容貌,她更想知道楚翹下一步又想干什么。沒錯,她對梁時有救命之恩,梁時一定不會對她不管不顧的,可若是家中主母太過厲害,她日后也沒有好日子過。 楚翹拉著花木暖的手,字字誠懇,又將梁時從頭到尾,從上到下夸贊了一遍,總之這種男兒,人間已是少有,誰若是錯過了他,那誰就是傻子。 此刻,花木暖更是搞不懂楚翹的心思了。她莫不是想在大人面前表現(xiàn)大度?肯定就是如此! 花木暖嬌羞片刻,反駁道:“夫人說笑了,能得大人照拂,我已是萬般感激,豈能還有其他想法,萬是不能的。” 楚翹也不心急,只要花木暖在府上即可,她到時候“誘.惑”著梁老太太答應給梁時納妾,想來梁時也不會不同意。 楚翹第一眼看見花木暖時,她便知,此女對梁時定是早就芳心暗許,否則又怎會愿意隨他入京? 眼下萬事俱備,只欠一道東風。 只要有人給梁時暖被窩,楚翹自個兒就用不著畏首畏尾,擔驚受怕了。 楚翹拉著花木暖,又是好一番噓寒問暖,還提出明日要帶著花木暖去購置一些首飾衣料。 花木暖這一遭算是敗下陣來,她愈發(fā)覺著楚翹高深莫測,怎樣心機城府的女子才會掩飾的如此完美?以至于就連她自己都快相信,楚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接納她。 * 今日晚膳,梁家人總算都湊到一塊了,梁啟奉梁時之命,留在了京城處理此前被人奪走的莊子田產(chǎn)之類的事宜,估計會在京城久住下去了。 晚飯很豐盛,楚翹一臉歡悅,兩年青菜蘿卜的日子熬了過去,她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要讓自己受了半點苦楚,即便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離開,她也要滿載而去。 梁老太太沒有徹底清醒過來,她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入了牌位前面的瓷碗中,道:“子辰啊,這真是你愛吃的紅燒rou,不信你嘗嘗?!?/br> 除卻花木暖之外,其余人都是見怪不怪,就連梁時也是一派淡然,但還是道了一句,“母親,兒子回來了?!?/br> 梁老太太瞟了他一眼,似含有怨氣,之后又給牌位夾了菜,叮囑了一句,“你整日忙于政務,生育子嗣一事也不能落下了,一會你跟玉如喝了育子湯再回去!” 感覺到有人冷視了自己一眼,楚翹小心肝顫了顫,當做沒有看見,繼續(xù)喝著鮮嫩的乳鴿湯。 花木暖,“……” 作者有話要說: 梁時:她說誰錯過了我,誰就是傻子? 花木暖:梁夫人果真是個厲害的角色??!深藏不露,我這朵白蓮都斗不過她。 楚翹:你們說什么?哀家聽不懂的,哀家很單純,宮斗宅斗技能都不達標。 第22章 謀劃和離 梁時才回府一日,梁家就大不一樣了。 天色一黑,秋風微微涼,闔府上下掛滿了簇新的紅縐紗的燈籠,在夜色迷離之中,隨著夜風左右搖晃,散發(fā)著淺淺的桔紅色光芒。 仿佛僅此一夜之間,梁府又恢復了當初鐘鳴鼎盛之時。 兩年前,誰能料到梁家會突然覆滅?兩年后的今日,又有誰能夠想到梁時他又“死而復生”了? 當真是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世事難料也。 梁老太太身邊兩個年邁的婆子被梁時單獨叫來問話,空曠的書房內(nèi)再無名人字畫,亦無羅列的奇珍異寶,但只要梁時站在屋內(nèi),兩位年邁的長者竟也覺之視野亮堂了。 說實在的,梁時就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啊。 梁時的嗓音透著陰郁,他雖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只要挨近他的人總能感覺到十分明顯的悲徹與絕望。以前他只是不近人情,現(xiàn)如今卻是當真孤寡冷漠。 他問:“我母親究竟是因何發(fā)???” 兩位婆子聞言,心道:二爺回府也有一日了,總算是想起來老太太。 其中一婆子如實說來,“回二爺,當初老太太初聞您的噩耗,這便昏厥了過來,醒來后就給您cao辦冥婚,老奴也沒瞧出老太太哪里不對勁,后來沒過多久老太太就大病了一場,幸而夫人做主,帶著老太太去了一趟杭州城醫(yī)治,這才保了老太太一命,只不過自那之后老太太偶會犯糊涂,有些時候也是正常的?!?/br> 另一婆子今日也瞧見了花木暖,她自是一心以為花木暖就是梁時的女人了,說起來自家夫人雖是偶爾小迷糊,但的確是難得的好女子,遂道:“二爺,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夫人這兩年為了老太太和哥兒姐兒們,她著實是cao勞了?!?/br> 梁時一直牽掛著京城這邊,那個狠心的小女子徹底離他而去了,他知道這輩子還有很多事要做,他無法直接追隨而去,且再等百年之后,屆時再尋她算賬! 梁時不是一個冷硬如鐵的人,他的內(nèi)心也有軟肋,這一天一夜的沉浸了下來,他已經(jīng)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有些事他也直接拒絕去回想,潛意識之中將那人藏入內(nèi)心無法觸及的地方。 他才不要想起那個心狠的家伙! 從今往后,他會忘了她,甚至于可能妻妾成群,若是她在天有靈,也讓她受受氣! 今日得見梁老太太身子還算康健,梁時起初并沒有在意,此刻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無心睡眠,那可怕的念頭又如荊棘將他整個人纏繞,疼到了呼吸都困難了。 是以,他便尋來了兩個婆子,打聽了梁老太太的事。 看來,那個叫做顏如玉的女子,在這兩年內(nèi),當真在照拂著梁家老小。 他梁時不會虧待了一個女子,養(yǎng)她一輩子又何妨,只是……夫人?他接受不了旁的女子當他的妻。 “行了,都回去吧?!绷簳r讓兩個婆子離開了。 夜還很長,他奔波了數(shù)月之后,其實今晚是頭一次松懈了下來,一閉眼都是那個人的音容笑貌,她實在是可惡至極,恨的他牙癢骨脹,若有來世,他一定抓住她,再也不會給她適應的機會,一定讓她知道得罪了他梁時的人,那都是怎樣的下場! 她非但得罪了他,還將他傷的體無完膚,支離破碎! 終有一日,他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這一晚,有人難眠,有人卻是睡的昏天暗地,吃飽喝足的楚翹再也沒有夢見梁時。如今梁時回來了,那塊牌位也不過是是塊木板而已,若非是為了哄著梁老太太心安,她已經(jīng)吩咐了婆子將這牌位給燒了。 短短幾日之內(nèi),楚翹的臉色便紅潤了一圈,整個人仿佛籠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散發(fā)著女兒家楚楚嬌態(tài),此前的容色已經(jīng)是上佳了,如今看來絲毫也不輸于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來香料鋪子的姑娘婦人們瞧著她這個模樣,紛紛詢問用的什么胭脂水粉。 一時間,梁夫人的香料鋪子成了全京城貴婦們爭先關(guān)顧的地方。 梁溫暗中提醒了楚翹一句,“如玉啊,不是長姐說你,你現(xiàn)如今還需要做什么買賣?這鋪子交給管事打理就成了,你眼下應該盯著你夫君啊!你還不知道么?那個花姑娘每日都給梁時燉湯呢!” 梁溫的一顆心都cao碎了,就沒見過這般不上進的正妻。 這可是梁家日后的主母啊! 此前梁家造了大劫,可如今不一樣了,顏如玉她怎就這般不開竅?是不是這兩年和母親待在一塊的時日長了,她也跟著糊涂了?到現(xiàn)在還抱著牌位過日子呢?! 梁溫又道:“梁時回府有幾日了,可曾去過你的屋子?你好歹也是我們梁家正兒八經(jīng)的夫人,你,你,你……你到底在想甚???” 楚翹聽著昔日閨中好友一頓數(shù)落,她在想,要是讓梁溫知道了自己是誰,梁溫還會這般勸說自己么? 楚翹還能想什么?當然是和離?。≈皇侨绾魏碗x,這是一個問題。她必須要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退一步說,和離之后,她又以這樣的身份接近楚家呢? 她現(xiàn)在最舍不下的就是楚家的父兄和母親了。 眼下,她最起碼還能以梁夫人的身份偶爾去楚家串串門,和母親嘮嘮嗑。 楚翹也甚是煎熬,且不論害死她的人,朝中權(quán)臣皆有可能,單單是被梁時發(fā)現(xiàn)身份,就足以令她心悸了。 萬一梁時是幕后主使,他肯定會再弄死她一次的! 無論是和離,還是不和離,似乎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幽幽一聲嘆息,楚翹很快收拾了一下矛盾的情緒,“長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br> 梁溫多半是很懷疑這句話的,她這個弟媳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傻。換作誰都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趕緊抓住男人的心,她倒好,整日不知道胡思亂想著什么。 轉(zhuǎn)眼半個月過后,梁家的大半財產(chǎn)都被梁時以強硬的手段“要”了回來,梁家的回事處,馬房,以及下人房也漸漸充實。楚翹身邊卻只有一個阿福與另外四個小丫鬟。 并不是梁家現(xiàn)在不待見她這個正妻了,而是楚翹自己安排的,她總感覺梁時還會在她身邊安插人。 眼看就要中秋了,這陣子楚翹幾乎見不到梁時的面,她覺得很有必要與梁時談談主持中饋一事,若不掌控梁家內(nèi)宅大權(quán),她也沒法弄到銀子??? 府上的下人見著楚翹,都是畢恭畢敬的喚了一聲“夫人”。楚翹猜測梁時之所以依舊容忍著她的存在,肯定只是看在了梁老太太和三個孩子的面上。 楚翹剛行至上房,就聽到陣陣慘烈的求饒聲傳來,待她一踏足月門,就看見梁時一手持著馬鞭,正朝著一人狠狠抽了下去,那馬鞭上還帶著血漬,滴滴落入塵埃。 稀薄的秋光下,男人硬.挺的俊臉染盡人間悲鳴與憤恨,與此同時還有一股子淡淡的憂傷。 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因何會變成這般的冷血暴戾? 作者有話要說: 楚翹:梁時太兇了,我不要待在這里! 梁時:小樣,你還能往哪里走? 第23章 贈和離書 很顯然,楚翹來的非常不合時宜。 她上輩子沒有入宮之前,基本就是個我行我素的嬌蠻千金,即便闖了禍,父兄也會昧著良心安慰她,“翹翹做得好,我們翹翹做什么都是對的,翹翹想干什么都成。” 后來入宮當了皇太后,她雖然沒有實權(quán),但那些權(quán)臣不會過多干涉一個女子的小情緒,只要她不涉及朝政,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人會說她一句不好。 可如今,梁時一回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很多細節(jié)也是要注意的。 比方說此刻,她怎能撞見梁時如此殘暴無情的一面?楚翹腦中當即浮想聯(lián)翩,甚至于幻想出梁時拿著鞭子抽她的畫面,真真是要人命了。 她沒有被梁時嚇到,卻是先被自己的臆想給嚇著了。 感覺到那冷如利劍的視線射了過來,楚翹自知這個時候臨陣脫逃已經(jīng)來不了,她的視線從馬鞭上移開,極其緩慢的對上了梁時的眸子,那眼神冷傲無溫,映著秋日的光線,就那么直沖沖的看了過來。 在場的人還有老管家與梁啟。 這時,被打的俯趴在地的中年男子苦苦哀求道:“二爺,小的真的知錯了,這些都是張家指使小的去做的,否則小的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私吞了梁家的田產(chǎn)啊!” 這人是此前莊子里的莊頭,他所說的張家應該就是梁溫之前的婆家。 梁時出事之后,張家就迫不及待的想盡法子迫害梁家,還驅(qū)逐了梁溫,這個仇肯定是要報的啊。雖說楚翹不看好梁時的手段,但一提及對付張家,楚翹心里頭還挺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