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一早上,蕭瀟就把所有東西準備好,早早起來為家人做早餐。 吃過早餐,魏正鋒送他們?nèi)メt(yī)院,蕭瀟把冬冬留在家里,讓下人幫照顧著。因為今天手術不知道要作多久,她不放心冬冬一直呆在醫(yī)院,所以才沒帶他去。 到了醫(yī)院,父親一直陪著母親,直止換好手術服,父親都沒離開母親半步。 蕭瀟上前抱住父母,給母親打氣,“放心,就是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就回家?!?/br> 母親望著父親,眼眶濕潤,“老頭子,我醒來一定要看到你?!?/br> 父親抱著母親,替她擦拭眼淚:“肯定,我哪兒也不去?!?/br> 護士過來催,蕭瀟和父親跟著護士推著母親的病床車到了手術室前,直止母親被推入手術室,父親在最后一刻才松開母親的手。 蕭瀟抱著父親安慰,媽一定會沒事的。 父親很想忍住不哭,可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淚流不止,蕭瀟摟著父親一直安慰。她能理解父親,雖然只是一個手術,對于他們來說卻是一場生離死別,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有一位要先走,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是旁人無法體會的。蕭瀟只能陪著父親難過,給他支持。 魏正鋒送他們到醫(yī)院后,就不見人影了。 蕭瀟想也是,手術還不知道要作多久,他應該去忙別的事了。 父親一直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一動不動,雙眉緊蹙,水也不肯喝一口。蕭瀟望著父親,心里甚是難過。 她望著手術室門上一直亮著的燈,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其實,她的心里也好害怕,雖然醫(yī)生在手術前一直保證手術成功的機率有60%,可是一想到母親這么大年紀,要經(jīng)歷這么恐怖的手術,就覺得好可怕。如果,有任何意外,父親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她想起許多小時候的事,想到母親對她和meimei的疼愛,想起她們小時候不乖,母親也會很嚴厲地訓斥她們,但從來沒打過她們。印象最深的一次,放暑假,她和meimei跟著鄰居的jiejie私自去池塘邊要游泳,結果她和meimei膽子小沒敢下去,結果回到家被母親知道后,還是罰她們跪地板,一直跪到太陽下山,父親回來后說要打,母親還攔著說不讓,說已經(jīng)跪了這么久,該記住教訓了。 后來,母親半夜摟著她們,告訴她們有多少孩子私自去游泳,再也沒爬出水。她和meimei才懂得母親的用心良苦,自那以后她們雖然學會了游泳也絕不到江邊塘里游泳,只會去游泳池里游。越長大,她越能體會母親教育她們的苦心。蔓漫的事發(fā)生后,母親自責了許久,她常說如果當時她不那樣罵蔓漫,蔓漫也不會離家出走。 蕭瀟已經(jīng)失去meimei,她再也不想經(jīng)歷親人離去的痛苦,再想到父親,心里的害怕就更厲害。父親自從得知母親的病,頭發(fā)又白了許多,雖然他嘴上不說,但蕭瀟好幾次都看到父親躲在角落悄悄的抹眼淚,老了最怕的就是離別,父親和母親伉儷情深,一輩子已經(jīng)過了這么長,卻在老年讓他擔上這樣的害怕,老天爺真是殘忍。 蕭瀟腦中亂極了,臉上還要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因為父親還在旁邊,他已經(jīng)夠脆弱了,她不能再讓他看出她也害怕,總得有個人表現(xiàn)出鎮(zhèn)定,才能讓害怕的人信任,有安全感。 可是,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握住蕭瀟的手,就知道她有多害怕,手心全是冷汗,她的冷是從心底透出來的,她一直在喝熱茶,卻絲毫減不掉她心底的冷。 蕭瀟一直撐著,忍受著時間的煎熬,手術已經(jīng)做了快四小時了。 蕭瀟開始不安地在手術室門外踱步,過道上安靜得讓人瘆得慌,她都快抓不住杯子,她只能死命地捧住杯子。手術到底要做到何時??? 突然安靜的走道響起了腳步聲,蕭瀟一轉身,遠遠地看到兩個身影,蕭瀟差點以為自己幻覺了。 魏正鋒身后那個人不是佟浩越嗎? 他不是才離開兩天嗎?怎么今天突然回來了? 難道魏正鋒就是特意去接他才離開的? 蕭瀟腦子像漿糊一樣一團亂,可是,眼睛卻怔怔地離不開那個身影,她還是不敢相信他會突然出現(xiàn)。 佟浩越已經(jīng)來到蕭瀟面前,他先過去連父打聲招呼,安慰他別擔心,這個主治大夫是這項手術國內(nèi)專家的第一名,這手術他有絕對的把握。 父親聽他這么一說,心里稍稍放松些。 蕭瀟怔怔地望著佟浩越安慰父親,然后向她走過來,蕭瀟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佟浩越深深地望著她,眼里盡里擔心,然后突然將她手中的杯子取走,轉身遞給魏正鋒,“加點熱水?!?/br> 魏正鋒接過就去辦。 蕭瀟空著手,望著佟浩越,嘴半張著卻不知該說什么。舌頭似被電擊了一樣,麻麻的無法反應。她只想說好冷,可是,唇也凍得動不了。 佟浩越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這么冰!他的眼中閃過詫異,他用大掌包住她雙手,她感受到溫暖,怔怔地低下頭,看到大手包小手,又像想起什么一樣的,努力想抽回手。 佟浩越?jīng)]理會她,拉著她坐到椅子上,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她穿得并不少,可手卻像冰塊一樣,她的心里該有多害怕。 蕭瀟一直想抽回手,佟浩越豎起眉,“別動,乖乖坐著。”他的大掌卻握得更牢,手心傳來他暖暖的溫度,源源不斷地透過她手心,一點點順著指尖、手臂流進她心里。 此刻,她真的很渴望這樣的溫暖,他厚實的手掌暖暖地包著她的冰涼的小手,漸漸也被溫暖,她開始貪婪地縱容自己接受這樣的溫暖,踏實、安全。就當是朋友之間的安慰,她能不能暫時忘記其他的,只為這一刻的溫暖。 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即使當魏正鋒捧著水杯回來,他也只是替她接過杯子放在身側,他的笑容淺淺的卻給人足夠的安定。蕭瀟沒再拒絕,謝謝你,佟浩越,在我最害怕的時候,能給我力量。 她這時才注意到他一身黑色正裝,還扎著領帶,只是白襯衫的第一個扣子已經(jīng)打開,領帶也扯松,吊在脖子上,腳上是一雙錚亮的黑色皮鞋,穿得這么正式說明他今天應該有出席什么活動。而且魏正鋒還拎著一個公文包,佟浩越應該是直接從機場過來,他這么匆忙,只為了過來陪著她。 蕭瀟望著仍緊握住的大手,指節(jié)分明、強健有力,他一定是一個意志力非常堅定的人。心中的暖意沽沽地往外冒泡,他什么也不用說,只是這樣安靜地陪她坐著,她就覺得很有安全感,心里的擔心也慢慢變輕,他寬厚的肩膀似在告訴她,別怕,還有我。 蕭瀟望著墻上的鐘,又過了一小時。母親怎么還不出來,她的手禁不住顫抖,佟浩越感覺到了,握得更緊,“別擔心,沒事的?!?/br> 蕭瀟望著他堅定的眼神,點點頭,她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 那天,母親的手術一直從早上八點做到下午五點,整整九個小時,佟浩越就那樣緊握著她的手,從中午一直陪到母親從手術室推出來。 看到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蕭瀟差點淚涌,她和佟浩越趕緊過去扶住掙扎著起身的父親,兩人攙著老人迎上去。醫(yī)生摘下口罩,笑著宣布:“手術很成功!” 蕭瀟的淚傾刻流下,她激動地與父親相擁而泣,佟浩越擁著他們,太好了! 母親被轉入看護病房,有專人護理。蕭瀟和父親只能隔著玻璃看著憔悴的母親。佟浩越勸蕭瀟陪父親回去休息,這里他可以看護著。蕭瀟拜托他請正鋒送父親回去,她要在這里看著母親。 佟浩越讓魏正鋒先送連父回去,魏正鋒問他們呢?他說晚點等他通知再過來接他們。 父親回去后,蕭瀟仍呆呆地在窗外望著母親,佟浩越摟著她的肩,讓她去坐著,她不肯。佟浩越心疼地勸她:“伯母剛動完手術,最需要人照顧,你父親今天也一定疲憊不堪,如果你再倒下,還有誰來照顧他們。想照顧別人,先要照顧好自己。聽話,我陪你去坐著。” 蕭瀟這才肯離開窗邊,她坐在椅子上,仍不停念叨,“我mama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佟浩越耐心的勸她:“不會這么快醒的,醫(yī)生不是說了嗎,今天下半夜才會醒。你先回去休息,等伯母醒了,我再接你過來?!?/br> 蕭瀟搖搖頭,“我媽說了,她醒來第一眼一定要看到我爸,所以我不能走,我爸爸休息一會,也會過來的。” 佟浩越知道她固執(zhí),給魏正鋒打電話,讓他到醫(yī)院旁邊訂三間豪華間,讓蕭瀟和連父直接就在醫(yī)院旁邊休息,他也要住這里。隨時可以來照顧連母,魏正鋒立即去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