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九姑也不知道?!睂幱邹迸吭诠馊ε赃叺纱笱劬κ箘懦颍胍獙⑵浔诚聛?,等回去后,復(fù)述給九姑。 老槐樹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連他這個妖怪都不確定能平安走出去,她居然就在想出去以后的事情,還想把傳送陣背下來。 呵,人類就是簡單,只背法紋有何用,設(shè)置傳送陣也不單單只是描繪法紋就行的。 小人參湊到寧幼薇身邊,跟她一塊看:“小薇姐不用擔(dān)心,老槐法力不夠,還有我,我有一萬年呢?!?/br> 咦!寧幼薇轉(zhuǎn)頭,她還真把人參精給忘了。這家伙武力不高,可道行卻是實實在在的一萬年。 這下齊活了,不用猶豫要不要坐傳送陣,有了人參精,不管傳送到哪,總歸是能傳送出去,比待在地底強。 做了決定,三只手拉手坐上傳送陣,先由老槐樹往里面注入法力。 原本只是微微亮的光圈,在老槐樹注入法力的剎那瞬間發(fā)出耀眼的白光。寧幼薇被刺得眼睛痛,下意識閉眼。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們已經(jīng)被傳送到地方。依然是地道里,只是往前走了一段距離。 前往不遠處還有個光圈,寧幼薇和老槐樹對視一眼,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怎么感覺傳送后和傳送前一個樣呢。 三只走到前方不遠處的光圈,繼續(xù)傳送。 就這樣,傳送、傳送、傳送……不知傳送了多少回,老槐樹法力都用盡了。 “不行?!睂幱邹笨吭诙幢?,“不能往前傳送了,我總覺得這些像是被人設(shè)計好的,引著咱們往前走?!?/br> 老槐樹:“那怎么辦?咱們往回走?” 寧幼薇搖頭:“回去也是石壁,咱們又上不去?!?/br> 說完,她轉(zhuǎn)過身,又拿袖子擦墻,她就不信了,被傳送到這么遠的地方,洞壁還會是石壁! 洞口處的石壁還能說是為了防止人刨土爬上去,可是這地道這么長,若是所有的地道全部用石壁砌墻,工程量可謂是相當(dāng)大。 哪怕是法力無邊的大妖怪也廢不起功夫。 果不出寧幼薇所料,這段地道的墻壁不是巖石砌成,而是純粹的土。 寧幼薇眼前一亮,趕緊招呼老槐樹和小人參過來看:“快來,這段的墻壁不是石頭了?!?/br> 老槐樹興致不高:“不是巖石又如何,難道我們能從頭頂挖個洞出去嗎?” “不是挖洞?!睂幱邹睋u頭,又點頭,“不過也差不多。” 她指指小人參:“人參不就是埋在地底下的么?你們草木原本都是一顆小種子,然后使勁往上長,慢慢破土而出。小人參有萬年道行,本體肯定很大,咱們倆個藏在小人參的花苞里,然后小人參使勁破土,慢慢鉆出地面?!?/br> 老槐樹聽得目瞪口呆:“你們?nèi)祟愓嬗邢敕ā!?/br> “當(dāng)然嘍。”寧幼薇得意。 “可是。”老槐樹又開始蹙眉,“我是沒關(guān)系,可是你身體脆弱,需要吃東西,需要呼吸,藏在人參花里面怎么解決這些問題?!?/br> 地道里還勉強能夠呼吸,傳送陣附近也有稍許干糧能夠度日。 可若是由人參精包裹,使勁破土,就無法呼吸了。而且地道這么深,哪怕是由人參精化為本體往上鉆,也得需要數(shù)月時間,才可能破土。 “不怕?!睂幱邹毙?,“我不僅會龜石術(shù),還會龜息術(shù),類似龜冬眠,進入假死狀態(tài),不需要呼吸,也不用吃東西?!?/br> 聞言,老槐樹很是驚訝,無論龜石術(shù)還是龜息術(shù)都是妖法,寧幼薇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怎么會修習(xí)妖法? “這都是保命招式?!睂幱邹备锌澳阒恢牢一畹糜卸嗝床蝗菀?,不學(xué)兩招早就去見閻王了?!?/br> 一想到這,寧幼薇心坎就開始發(fā)酸。 第9章 西南木邦府 西南木邦府,土司木魯正帶領(lǐng)子嗣親眷以及當(dāng)?shù)匕傩?,跪叩在河邊求雨?/br> 一擔(dān)擔(dān)果蔬,一挑挑牛羊,各類點心食物整整齊齊擺放在河邊的案桌上。 在案桌與河岸中間,一個身穿黑紅服飾,臉頰抹了青綠顏色,不知是男是女,梳了滿頭小辮子的人,手中握著一把劍,正在跳舞祈雨。 時年,木邦府大旱,自早春3月到今日,整整三個月,滴雨未下。大地干旱,河床皸裂,草木不生,地里的稻田全部變成枯草。再這樣下去,莊稼顆粒無收,百姓無糧果腹。恐怕挨不到過年,木邦府就要餓殍遍野,瘡痍滿目了。 天要亡他們木邦府! 木魯土司老淚縱橫,跪伏在地,用力磕了個頭。 河神保佑,請降下甘霖,拯救萬民。 木魯?shù)谝粋€頭磕下去,身后一群人全部叩首,無論老人小孩,皆是心誠至極。 第一個頭磕下去后,木魯又接連磕了好幾個,那種勁頭似乎要把腦殼磕破一般,身后眾人也都隨著,虔誠叩首。 不過,大人和少年心智健全知道求雨是大事,誠心磕頭,但是一些年歲不大的孩子卻不懂,他們是被父母領(lǐng)過來的,最初被現(xiàn)場氣氛所攝安靜叩首,待后來頭磕的一多,就有些堅持不住了。 一個7、8歲的小男孩,趁父母不注意,仰著小腦袋偷偷瞅前方花花綠綠的人起舞,對于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看熱鬧比求雨有意思多了。 他偷偷看了幾回,就興趣銳減,那人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動作,沒意思得很。然后就開始往別處瞅,目光聚集到河面上。 由于連日來的干旱,河水水位下降,露出干裂的河床,只有薄薄一層的水。他們一群小伙伴最喜歡到這河里游水捉魚了。 小男孩偷偷往河面上瞅,想看看河里的小魚,看了幾眼后,就發(fā)覺不對—— 咦!水底怎么在動?魚也游得飛快,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拼命往兩邊游走。 小男孩來了興致,不自覺地站起來,探著身子往河面上瞧。 原本平靜的水面,出現(xiàn)微瀾,先是淡淡水波,而后水面震蕩,最后河底竟然凸起,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使勁往外鉆。 “天啊。”小男孩驚呼。 旁邊的母親趕忙扯他袖口,想讓他跪下,卻反被小男孩拽住胳膊,跳著腳指向河面:“娘,娘,你快看,河水裂開了?!?/br> 這周圍安安靜靜的,就顯得小男孩的聲音尤為突兀。 人群下意識順著小男孩的指向,轉(zhuǎn)頭看向河面。 此時,河底下竟然凸出一大塊,像是乍然拱起的土包。因為小男孩的聲音,眾人目光全部聚集此處,提著心,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河底。 連木魯土司也看過來。 土包慢慢升高,用力破土,先是探出一抹白色。 是一個圓圓的頭,有些像蘿卜,然后驀地綻出一朵包緊緊的花骨朵,花骨朵很大,約莫能包裹住兩三個人。 “這是什么?”眾人驚詫。 “快看,花開了?!毙∧泻⒏吆?。 露出水面的花骨朵緩緩綻放,那花瓣純白,此刻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襯得晶瑩剔透,更妙的是,因為是從水面升起,花瓣尖尖處沾染水珠。 一眼看去,彷如月蓮綻放,圣潔無華。 花瓣全部綻放開,嫩黃的花蕊處,坐著一位青衣女子,墨發(fā)披肩,只頭頂處用玉簪輕輕挽起。她雙目微合,面容圣潔,雙手掐蓮花指,靜放兩膝。 “觀音菩薩,是觀音菩薩!菩薩來救我們啦!”不知是誰驚叫一聲,緊接著,眾人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一個個全部跪倒在這,連連叩首。 水面上的“蓮花”慢慢往岸邊移動,蓮花下面的胖蘿卜逐漸縮小,最后僅剩蓮花漂浮水面。 “蓮花”將女子送到岸邊后,就消失不見。 木魯見狀,起身趕緊帶著女眷上前,將依然合目的“神女”扶起。 “神女”沒有呼吸,手上也沒有溫度,只有柔軟的皮膚表明應(yīng)該是活著,不是死尸。 一個17、8歲的少女靠近前來,雙手抱胸,皺著眉上下打量“神女”半晌,大聲嘟囔:“不會是個死人吧,連呼吸都沒有?!?/br> “不可能?!绷硗庖粋€嬌小少女反駁,“韋姍你不要胡說,神女是不需要呼吸的?!?/br> 韋姍聞言狠狠地瞪了嬌小少女一眼,恨聲:“死葉清,你為何總跟我唱反調(diào)!” “不許胡鬧!”木魯土司低喝一聲,然后轉(zhuǎn)頭吩咐女眷,“將人帶回府?!?/br> —— 寧幼薇是被大槐樹拿樹枝戳醒的,龜息術(shù)雖然能模仿龜蛇冬眠,但自己卻醒不來,必須由外物喚醒。 從冬眠中清醒,寧幼薇慢慢恢復(fù)呼吸,身體也逐漸升溫,只是肢體有些僵硬,尤其是兩條盤著的大腿,麻硬如石。寧幼薇忍著麻痛,又捶又捏,搗鼓了好半天才抻直,能勉強站立。 老槐樹無語:“當(dāng)初讓你躺著,你非得擺個花哨姿勢,吃苦了吧,自找罪受?!?/br> “你懂什么?”寧幼薇一邊齜牙咧嘴地捶腿,一邊道,“我這是為出來做準備,誰知道外界是什么環(huán)境,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當(dāng)死尸扔了怎么辦?必須得擺一個牛逼的姿勢,這樣即便被人發(fā)現(xiàn),也會留下觀察。我那個姿勢多酷啊,旁人肯定以為我在打坐修道?!?/br> 說到這,她對著小人參揚頭:“小參,快說說,我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老槐樹恢復(fù)本體跟她一塊昏睡,也是剛醒,對外頭的情況半點不知。 小人參這會也化作人型,將之前在河邊發(fā)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老槐樹聽得眼珠子都瞪大了,難以置信:“他們還真把她當(dāng)神女了?” 小人參點頭:“他們叫jiejie觀音菩薩?!闭f完還仰頭詢問,“觀音菩薩是什么?”小人參是萬年大妖,一萬年前佛教還沒傳到中原,小人參雖然活得久,但發(fā)育慢,智力只相當(dāng)于7、8歲的小孩。 而且它平日里都生活在深山老林,扎在土里,很少見人,對外面的事情并不清楚,是以根本不知道觀音菩薩是什么。 “是佛教的一個神女?!睂幱邹彪S口敷衍幾句,就趕緊揮手示意兩個妖怪趕緊藏起來,她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了。 老槐樹反應(yīng)快,立刻化成一縷青煙鉆進荷包里的槐樹枝中,小人參笨笨地愣了會神,在寧幼薇的連聲催促中鉆進床邊的花盆里,小小的胖人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截根須。 剩下寧幼薇自己,迅速盤膝而坐,恢復(fù)原來沉睡時的姿態(tài)。 外間的侍女到屋里瞧了瞧,見寧幼薇還沒有醒,就離開了。 離開時目光隨意瞟了眼窗臺,而后腳步一頓,轉(zhuǎn)步過去,拈指拽下兩根細長的須子,口中還嘟囔著:“誰的發(fā)絲飄到這了?” 被薅了毛的小人參嗚嗚啜泣:“好疼!” 寧幼薇的臥房和前院廳堂隔了不短距離,此刻前廳里眾人圍坐正陷入激烈的爭執(zhí)中。 韋桀韋姍父女堅稱從河里出來的女子是妖女,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妖女吸走了河水精氣,木邦府才會大旱?,F(xiàn)在必須趁著女子還未清醒身體虛弱時,殺了她,否則等她恢復(fù)妖力,木邦府百姓就要遭殃了。 聽韋家要殺了神女,葉清著急地扯父親袖口。 父親葉詔哚拍拍女兒的手臂,以示安撫,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這女子身份不明,可妖可神,若真為妖,必須得除去??墒恰彼捯粢晦D(zhuǎn),看向韋桀,“如果那女子不是妖,而是神,咱們貿(mào)然傷她,肯定會觸怒神靈,屆時……韋兄,你一意主殺,可承擔(dān)得起殺她的后果!” 葉詔哚一語道出眾人的顧忌,饒是堅定主張殺了寧幼薇的韋家父女也沉默起來。 他們承擔(dān)不起觸怒的神靈的后果。 木魯土司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想辦法證明神秘女子的身份,各位,可有辦法?” 大家都是凡人,哪有辦法證明神、妖。廳堂一時安靜下來,人人靜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