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不行!”徐巍暴怒:“我現(xiàn)在就要穿,我穿夠了白衫青衣,我一點也不喜歡白衫青衣,我要穿我喜歡的衣服?!?/br> 活了將近二十年,徐巍沒有一天不在壓抑自己的喜好,所有的所有,都是為著別人。 為了讓別人覺得自己性格好,品味高,他摒棄自己的喜好,為難自己,穿那些不喜歡的衣裳。為了讓別人對自己印象好,他永遠都在說違心的話。 他受夠了,受夠了! 他不想再為難自己,他要釋放真性情。 胸腔內(nèi)燃燒著一團火,鼓噪肺腑,令他整個人精神亢奮。 他越是激動,越是亢奮,腹中的真話蠱就越是激昂,使他全身跟打了雞血一般。 急匆匆出門的管家差點撞到寧三身上,抬頭看見是寧三,趕忙俯身:“三公子?!?/br> 寧三問他:“殿下如何?” 管家心中發(fā)苦:“三公子,想必方才您也聽到了,殿下、殿下他不知為何突然變成這般?奴才束手無策,還請三公子勸勸殿下?!?/br> 寧三敲門進屋。 室內(nèi)徐巍正在看一冊春、宮圖,抬頭看見寧三,一臉青黑之色:“你怎么來了?” 寧三:“來探望七殿下。” 徐巍一扭頭,傲嬌地哼了一聲:“我最討厭你們寧家了,為了得到你們寧家的肯定,我不知道做多少違心的事?想到之前每日都要去討好你家那個丑meimei,我就窩火,真想踹死她!” “殿下!”寧三大驚,“您、您怎么能……” “怎么不能?”徐巍站起身,朝他走來,“我討厭死你們,想當初還給你找什么兵法書籍,我呸,最煩你們這些武夫,粗鄙呆愣?!?/br> 寧三捂著胸口,難以置信。 徐巍已經(jīng)逼近寧三跟前,他使勁踩寧三一腳:“知不知道,以前每次去你們寧家,我都要少吃一碗飯,既要陪你爹那個老不死的下棋,還要想辦法討好你們?nèi)值埽F(xiàn)在想想,我真tmd委屈?!?/br> 寧三氣得胸口起伏,可想到來之前王氏說的話,又壓下憤怒,仔細觀察徐巍的神情,確認他是不是在裝瘋賣傻。 “看什么看?”徐巍瞪過去,“你個大丑、逼,眼睛跟條縫似的,說話還有口臭,對了,胳肢窩還有狐臭,你離我遠點?!?/br> 寧三磨牙。 徐巍:“對了,差點忘說件事,我和你家那個丑meimei的婚事就作罷了,我可不想娶個丑玩意。” “殿下——”寧三終于忍不?。骸澳梢餮?,我話不多說,但我們寧家也不是好惹的,您自己保重。”說完轉身就走。 寧三被懟走之后,又來了幾個人探望,無一例外被懟走,臨走時全都面如土色,咯吱咯吱地磨牙。 最初,京城中人以為七皇子中了邪,過幾日便好,誰料過了半個月,他依然如故。 誰的面子也不給,見誰懟誰,連皇上都被他氣得不輕。 可是,打了打了,罵也罵了,他就是死性不改,最后,連皇帝都沒招了??偛荒軞⒘怂?,到底是皇上親兒子,而且除了嘴毒這一點,也沒啥過錯。 不管了,就隨他吧! 七皇子等于被皇上放棄,徹底不管這個兒子,眼不見心不煩,他愛咋咋地,餓不死就行。 第63章 虛偽帝王7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京城里的七皇子如何口無遮攔,肆意妄為,只說江南蘇州的甄子思,卻是真心想做生意的。 她這次歸家?guī)Я瞬簧巽y錢回來,也帶了幾個嬤嬤,還有侍衛(wèi),都是二夫人為她精挑細選。以免她在甄家孤立無援,隨便被他們嫁了。 不過,此事上面,二夫人倒是多慮了。這世上確有惡毒繼母,但卻不是每個繼母都是惡毒的,何況甄子思只是一個女兒家,又有鎮(zhèn)國公府撐腰,還經(jīng)常往甄家送銀錢,這繼母瘋了才會為難她。 甄子思說是甄家的財神爺也不為過。 繼母不敢管這個有后臺撐腰的繼女,父親對常年不在身邊的女兒多有歉疚,幾個弟弟meimei年紀尚小,管不到她身上,剩下一個祖母年老體弱,沒精力管她。 是以,回到甄家的甄子思徹底自由,過得比鎮(zhèn)國公府自在多了。 每天想出門就出門,想女扮男裝就扮男裝,想做生意就做生意,再也沒人在她耳邊嘮叨著,什么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回到甄家的第一件事,甄子思就是派人出去,去蘇州各大書局買書,買醫(yī)書,尤其是孤本絕本。 可惜,她散出去十幾人,跑遍整個蘇州城,買回來的都是些《本草綱目》的大眾書籍,偶爾有幾本偏僻醫(yī)書,卻又是錯字連篇,連xue位都畫錯了。 甄子思氣得將這些書本扔到地上,使勁踩,發(fā)了好一通脾氣。 算了算了,她心道,可能是這蘇州城里沒有好醫(yī)書,等她做生意賺了大錢,就去全國各地搜羅醫(yī)書。 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是籌辦琉璃廠。 首先是選址,最好是在蘇州城里。可惜她帶著人跑了好幾個地方,不是地方不夠大,要么就是有主之地,根本買不到。 這蘇州城里的好地方早就被有權有勢的人給占了。 無奈之下,她只能去城郊,好不容易買下一塊帶房屋宅院的地,將琉璃廠給辦起來。 接下來就是招工了,這種小事她不想插手,就交給二夫人給她的一個侍衛(wèi)。 沒想到這侍衛(wèi)招了十幾天的工人,招上來的都是些歪怪裂棗,工錢多不說,根本就干不成活。她都把方子給他們了,他們還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一塊琉璃也煉不出來。 “怎么這么笨!”甄子思氣得想撓人。 這一個個的全都指望不上,工人不識字,不會煉制琉璃,侍衛(wèi)也管不好這些工人,新招上來的帳房更是連帳都算不明白。 每一樣,都得甄子思親自動手,她不得不天天泡在琉璃廠。 就這樣,足足忙乎了一個月,才煉制出一塊琉璃,而且色澤和通透感完全不能和京城琉璃坊出產(chǎn)的比。 就這么一個月,房屋、場地、人工、原料,甄子思從京城帶回來的錢幾乎花了一半。 她自己一個人坐在屋子里盤算,琉璃的制作方法太繁瑣了,熟練工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她招到的這些歪瓜裂棗,更是別提,能有10%的成功率就不錯了。 而且,這些工人也不聽使喚,遲到、早退、偷懶、曠工,根本不把她這個主家當回事。 那些侍衛(wèi)也不行,不會管理,不會進貨,購買的原料比京城購入的原料價格足足貴了一倍,貴且不說,質量還不好。 甄子思算得頭疼,她現(xiàn)在無比地懷念京城那些精明厲害的掌柜。 以她目前手上的銀錢,投入琉璃坊絕對是入不敷出,短時間內(nèi)根本不會盈利,她早晚會被琉璃坊拖垮。 甄子思算來算去,都覺得開辦琉璃坊不合算,她還是一步步來,先弄個糕點鋪試試水。她知道很多西式糕點方子,這些新奇吃食一定能在蘇州打開局面。 想到就去做,甄子思一方面放嬤嬤去找鋪面,一方面招來幾個面點師傅,將西式蛋糕的方法簡單一說,就讓面點師傅去做。 幾個面點師傅面面相覷,你瞅我我瞅你,最后齊齊看向甄子思,問她:“小姐,您說的話我們咋都聽不懂?!?/br> “是啊?!币粋€矮胖的師傅接口,“奶油是何物,還有您說的這個烤是怎么個烤法,用柴火烤嗎?” 甄子思被問的頭大,氣哼哼:“你們怎么這么笨?什么都不懂,我在鎮(zhèn)國公府,只是隨口說說,廚房就能弄來?,F(xiàn)在,我都跟你們講得這般明白,你們還是不懂!” 其中一個師傅撇嘴:“小姐,我雖不知道鎮(zhèn)國公府是何處,但聽這名頭,肯定是貴人的府邸。既然是貴人府邸,廚房師傅肯定比我們手藝好,而且他們要討好你,自然要使出全身解數(shù)。我們幾個不過是升斗草民,只會些簡單手藝而已,做不來您說的蛋糕?!?/br> 甄子思氣得腦仁疼,揮手將這幾個無賴廚師趕走,就拿出紙筆畫圖紙,準備做個古代版烤箱。 她一連試驗了半個月,不僅烤箱沒做成,還被爆炸的殘渣傷到臉,足足養(yǎng)了一個月才好。 甄子思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她想到了曾國藩的屢敗屢戰(zhàn),頓時又斗志昂揚,決定模仿“海底撈”搞一個至尊服務的客棧。 好不容易將店小二們培訓了兩個月,正式上崗,生意正做得紅火,小二們居然叛變了,被競爭對手高薪挖走,然后還倒打一耙,說她的客棧不干凈。 氣得甄子思臉色青紫,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才消氣。 之后,甄子思又搞了玩具店、spa會館、冰激凌、成衣坊等,無一例外全都失敗。更窩火的是,她的創(chuàng)意還被別人抄走,被其他人搞得風生水起。 仿佛她每一次斗志昂揚,都是在替他人做嫁衣。 這樣折騰了能有大半年,折騰得甄子思心力交瘁。 做生意根本不像她想得那么簡單,只需要簡單動動口就行。沒有了鎮(zhèn)國公府的權勢和能干的掌柜帳房,所有的事都需要她親自動手,她連十幾個伙計都管不明白,基本的物價都不懂。 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就想著做大事業(yè),倒是想得美。 紫鵑勸她:“小姐,咱們別做生意了,瞧您,每天在外面拋頭露面,風吹日曬,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一身滑嫩皮膚,如今都粗糙了?!?/br> “什么?我皮膚粗了嗎?”甄子思緊張。 古代都是用銅鏡,不如水銀鏡透亮,照人沒有那么精細,甄子思也就沒注意自己的皮膚。這會聽紫鵑說粗糙,立刻緊張起來。 紫鵑安慰她:“小姐莫慌,養(yǎng)幾日便好了?!?/br> 甄子思點頭,而后又想起之前在國公府的日子,那可真是神仙般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 可以看別人求而不得的孤本,可以穿最好的布料,有手藝最好的大廚。她人生得好看,姨母又疼愛她,她是國公府人人捧著的嬌小姐。 想著想著,甄子思不禁濕了眼眶,她好想回國公府。 甄子思這邊想回國公府,而國公府二夫人那邊卻不希望她回來,不是不疼她,而是出了件大事。 ——夭壽啦!七皇子要納甄子思為妾啦! 這七皇子與寧幼薇解除婚約后,徹底放飛自己,日日眠花宿柳,解放天性。這時日一長就覺得銀兩不夠用。 徐巍早已被皇上厭棄,又跟幾個兄弟鬧翻,京城里但凡有頭有臉的人都被他懟了個遍。 現(xiàn)如今,京城里的人見到他都繞路走。 徐巍自身沒有職位,最近又沒有賞賜,也沒有門人送禮,只靠之前的老本和爵位銀兩,根本不夠花。 這一缺銀兩,他自然就想起了寄居在鎮(zhèn)國公府,會賺錢的表小姐。 他決定把甄子思納入府中,這樣一來,那日進斗金的琉璃坊就是他的啦,哈哈哈! 徐巍剛放出來要納甄子思為妾的消息,二夫人就昏了過去,醒來后,拉著王氏的手哭求:“長嫂,長嫂,您一定要救救思兒,您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千萬不能讓她往火坑里跳啊?!?/br> 看著足足老了好幾歲的二夫人,王氏也很心酸,她也是有女兒的,自然不希望自己女兒嫁給七皇子那個棒槌。 她剛要點頭應下二夫人,寧幼薇突然開口:“嬸母,七殿下已經(jīng)瘋了,如今連太子爺見到他都要躲著,您覺得他會放過表妹么?” 二夫人紅了眼圈:“那可怎么辦?”七皇子那個混不吝還真是沒人敢惹。 寧幼薇繼續(xù):“外面現(xiàn)在關于七皇子要納表妹為妾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京城,您覺得還有哪個正經(jīng)人家會娶表妹?您若是阻止七皇子納表妹,表妹就只剩下常伴青燈古佛這一條路了?!?/br> “長嫂!”二夫人聽到青燈古佛四個字,下意識握緊王氏手腕,“長嫂,求你,我求求你。” 寧幼薇扯開二夫人的手,說道:“二夫人要是真疼愛表妹,這樁親事就不能阻攔,明日讓娘親遞一個牌子進宮,求皇后娘娘賜婚,將表妹賜給七皇子做正妃。” “不行?!倍蛉藫u頭,她不能害了思兒,七皇子不是良配。 寧幼薇冷聲:“七皇子瘋起來,連皇上都沒辦法,您若是再阻攔,等七皇子將表妹搶入府中,就晚了。等到那時,表妹就只是一個沒名沒分,可以隨意發(fā)賣的妾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