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不時便要問虞宓一句,讀的好不好,讀的對不對,虞宓便也回頭夸他兩句。 二太太等她再回過頭來,想了想,還是道:“阿久,你覺著景鄉(xiāng)侯世子如何?他跟你哥哥也相熟,想來你也見過,瞧著為人,你如何看?” 虞宓握著杯子的手一頓,蔥白的指尖輕扣杯沿。 微微笑道:“娘問我這個做什么?他一個外男,我便是見過,也只遠遠瞧過罷了,如何能深知?” 二太太婉言道:“我瞧著他人品貴重,人才出眾,是個良人呢,倒不知你對他感官如何?” 虞宓唬了一跳,忙道:“娘可別跟我說他,人家侯府世子,我如何配的上,且也沒對他有那等的心思。” 兒女自來便都是自家的好,聽她這般說,二太太不高興了,道:“他是什么天上的人物,你配不上,便是他家有意,我尚的斟酌一二方可。你還妄自菲薄了?既是如此,不提也罷?!?/br> 原她便是試探來著,因著是過來人,瞧著現(xiàn)下的青年才俊,便能瞧出年輕姑娘們所看不到的地方。 那董良忠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選,只她有不如意之處,唯恐阿久對那位有什么,方這么一問。 不想是她想多了,她家阿久豈是那等只瞧人皮囊的,如此便罷。 若是阿久心系那人,少不得她還得細想想后頭。 卻說年過便是正月十五,大梁海晏河清,望京繁華如春。 到了這日便是燈會,因著姜成斌不久便要隨軍赴邊,劉嫚邀虞宓一道兒出門。 打著游玩的幌子,實則給姜成斌踐行。 虞宓也便答應下來,又喊了尚嬌一道兒,到了這日,先到姜府見了眾人,方一道出行。 虞宓跟姜元讓一車,細細瞧了他幾眼,神色有些擔憂,“可是近些日子天氣干冷,你未好好養(yǎng)著,如何臉色這般蒼白?!?/br> 不僅是臉上無色,便是眼下也是一團青黑,好似許久沒睡過好覺一般。 姜元讓搖搖頭,因著殿下奪下這次去邊重任,便是他們這邊將領帶兵。 不但要謀得軍功,還要提防其他皇子下絆子。 三皇子手下得用的人不多,不然也不會耗到現(xiàn)在方出手。 他肩頭的責任很重,同時也享受到才華機智得用的喜悅。 是以夜以繼日,為三皇子綢繆各方,身子卻是江河日下。 前段日子,因著虞宓住在姜府,方養(yǎng)起來的一點rou,也瘦下去。 虞宓擔憂的不行,眉頭緊蹙,“現(xiàn)今兒用的什么藥?哪位大夫開的,如何說的,怎么越吃身子越差?!?/br> 姜元讓輕輕咳嗽,瞧見手里的紅,不動聲色將手掩在長袖之下。 微微笑道:“你莫憂心,老早的毛病,天兒一寒便如此?!?/br> 虞宓倒了杯溫水,遞給他,輕撫他的背,埋怨道:“去歲便跟你說,到南方去修養(yǎng),那邊溫度適宜,水土又養(yǎng)人,為何就這般倔呢。” 姜元讓抿了口茶,去掉嘴里的鐵銹味兒,方道:“你也知的,那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我便是去了也不能開懷,倒是不去折騰的好?!?/br> 虞宓粉唇微翕,想說陪他一道兒去,只實在沒有立場允諾。 她只是他的表姐,本身這般親近便不合禮數(shù),不過為著幼時的情誼,誰也不曾疏遠罷了。 如何能陪他遠走南下,默默瞧了他一會兒,終是嘆口氣。 姜元讓抿唇,捏著杯子,漸漸用力,聲音沙啞,“阿久,以往你說過陪我去的,如今也不管我了嗎?” 被他質(zhì)問,她如坐針氈,勉強笑道:“怎會?只是咱們都大了,說出的話便要做到?!?/br> 所以她不好如以往一般空給他承諾,他們都知道,她是不可能陪他去南方養(yǎng)病的,除非...... 馬車擇了僻靜之處停下,虞宓先下去,待回身牽姜元讓,卻見他已踩著腳踏下來了。 伸出的手愣住,虞宓瞧了他一眼。 沒什么情緒,心頭空了一下,到底沒說什么。 元宵的燈會極其熱鬧,街上的人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賣燈的小商小販排成一條長龍,自街頭瞧去,一眼望不到盡頭。 劉嫚跟姜成斌早便前頭單獨說話去了,虞宓隨在姜元讓身側,兩個人默默地走,誰也沒說話。 她有意想說什么逗他開心,只今兒不知為何,實想不出來。 也只得當個悶嘴葫蘆,前面人頭攢動,虞宓叫人擠的趔趄一下,險些沒站穩(wěn)。 姜元讓卻是手疾眼快,一把撈回她的腰,她趴在他胸口,并不寬廣,卻也結實。 他呼出的冷冽氣息噴在她臉上,叫人有些不自在,微微掙了掙。 姜元讓從善如流,松開她,過了一會兒,還是拉住她的手,緊緊的。 偏頭瞧她一眼,“牽著我,仔細丟了?!?/br> 終于肯說話了,虞宓微瞪他一眼,心下有些委屈,“還管我做什么?方才不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姜元讓嘆氣,無奈瞧她,“什么時候不理你了,分明是你對我不似往日親近?!?/br> 他極矛盾,既想親近與她,與她時時刻刻不分離,又恐自個身子終成為拖累。 到時他撒手人寰,什么都不知曉了,她該怎么辦呢,年紀輕輕的,孤苦無依,他舍不得啊。 她輕哼一聲,“讓讓你真?zhèn)€越發(fā)脾性大了,除開我,誰還慣著你呢。” 姜元讓垂下眼睫,聲音輕輕的,飄忽不定,“是了,只有你這般慣著我罷了?!?/br> “那是,誰叫咱們一處長大的呢,我也只能認了?!?/br> 說著,自個或是覺著好笑,咯咯笑起來。 他側頭瞧她,眼底深處幽暗一片,好似心緒不能受到很好的控制。 虞宓沒瞧見,牽著他,面容含笑,細細觀賞路邊的花燈。 因著尚嬌要來,必得有個公子跟著,是以虞宓跟劉嫚兩個便叫了虞仲煜。 這會兒前頭兩對各自游玩,獨獨他跟尚嬌走在后頭,相對無言。 橫豎他是男子,這般尷尬的處著也不好,再者以往的事兒,多少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隨意指了路邊的攤販,“我瞧著,他這里的荔枝膏、梅子姜瞧著不錯,你可要吃?!?/br> 尚嬌微微抬頭,柔柔的目光搖搖望過來,一如往昔,笑著答,“好啊,多買一點,想來阿久她們也要呢。” 虞仲煜笑了笑,“不必了,她若要,咱們待會兒回來,我再給她買?!?/br> 她嗯了一聲,也便沒了話,以往跟他一處時,她總是跟阿久一樣兒,趣話不斷。 時時聽的他捧腹,跟她議論,兩個有說有笑,處的極融洽。 只是對她沒有非分的想法,只當她跟阿久一樣的。 夏侯恬卻是個不會巧言妙語的,時常都是他說話,她靜靜聽著。 只是便是這般,他也滿足了,可他又不是個很會說話逗人開懷的。 阿久的本事,他怕是永遠不會,是以跟夏侯恬一處,時常是兩人靜坐無言。 他覺著溫馨,卻不知她的感受。 虞仲煜眉心微鎖,還是第一次意識到跟夏侯恬相處上面的問題。 他這邊兀自思量,尚嬌側頭瞧了他一眼,拿著手里的零嘴兒。 “聽說年后你要出遠門,可是真的?” 虞仲煜回神,知曉她說的是隨師傅游學的事兒,雖還不大確定,也是八.九不離十。 便應了一聲,尚嬌想了想道:“我往歲去川蜀之地待過,那邊民風彪悍豪爽,極喜吃辣,你用食清淡,可自備些小菜。那邊穿著也跟咱們不一,喜愛寬松舒適,你卻愛對襟束腰的長袍,若是旁個瞧稀奇般看你,切莫動怒,出門在外......” 她細細數(shù)著他的吃用習慣,竟是比之他自個知的還要多,又一一囑咐該注意的地方。 虞仲煜心內(nèi)惆悵,酸酸澀澀的,不知該如何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cp拆還是不拆,這是個問題。 ☆、第六十章 正月過后, 大軍便整裝出發(fā)了, 姜太太叫一家上下瞞著。 到了姜成斌要走這日, 終是紙包不住火。 雖心如刀割,滿面不舍, 到底皇命難違, 又是關乎兒子前程的事兒, 便也含淚送人上路。 卻說虞宸要去邊疆的話,也并非兒戲, 打聽得知大軍要去, 也便打算瞧瞧墜在后頭。 不巧宋軼不是個輕易叫人糊弄過去的人, 得知后, 少見的一臉寒霜。 逮了人質(zhì)問,“你到底要如何, 為何這般任性, 鹿城也是你能去的?” 現(xiàn)下他也被皇帝派了活兒,跟著她去實不可能, 可也不能放任她一人外出。 虞宸輕輕一笑,掙脫宋軼抓住她的手臂,“我去尋我爹爹,你不是知曉, 為何還問?” 宋軼目光沉沉的, 蘊藏的怒氣與無奈,“莫要跟我賭氣,我連哪里得罪了你都不知, 豈不是白白浪費你綢繆?!?/br> 他負面情緒高漲,她卻極輕松的模樣,不在意笑道:“誰跟你賭氣,宋世子乃是好些女兒家瞧中的良人呢,我多好的運氣,敢跟你賭氣?” 這還是刺他呢,雖不知為何,也不能叫她外出,便道:“等我職務閑下來,陪你去如何?” “等你閑下來,還有好些姑娘排隊要你陪呢,何日方能輪到我。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莫攔我?!?/br> 這是說他奉母命,陪表妹出了趟門子。 宋軼定定瞧了她一會兒,終是嘆氣道:“罷了,你要去可以,我叫韓衛(wèi)跟著你?!?/br> 韓衛(wèi)乃是他的親信,武功高強,時常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有他跟著,他也放心。 他居然就這般放心她了,虞宸覺著心里不是滋味,越發(fā)要去,但也沒拒絕他給的人。 傻子才不要,她是自信,但不是剛愎自用,有個熟知外頭的人跟著,也好。 卻說虞宸要赴邊尋父的事兒,通過三皇子的口,當閑話說給今上聽了。 今上當即便撫掌,笑道:“真乃志勇純孝巾幗奇女子也?!北愣嗫淞藥拙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