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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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得如有實質(zhì)的霧,從四面八方漫了過來,重重疊疊地將他包裹其中,竟逼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他慌亂地四下張望,但及目之處都是一片血紅的霧,仿佛置身于修羅地獄。 偏偏那血霧中還傳來張狂的笑聲——哈哈,既然你來了,那就在這里陪我,不要想出去了! 笑聲忽高忽低,男女莫辨,有時仿佛是個輕佻的女子在他耳邊低語,有時又仿佛是個陰鷙的男子躲在暗處一邊偷窺一邊蠱惑人心。 為什么找不到那個躲在暗處的魔物? 只要找到他,就能…… “閉眼莫看,閉耳莫聽!這里是三生池畔!”忽然,有個女子的清叱清晰地響起,直擊內(nèi)心。 不論這是何人,總歸不是壞心,于是他連忙封閉五識,默念佛偈。 果然,這么一來,方才那些怪聲怪相甚至是那一股異香都消失了,只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仿佛受到洗禮。 好一陣后,他才小心翼翼地睜眼,那一片血霧果然散開了,露出此地本相。 三生池畔果然是美不勝收的。 一片橫無際涯的湖,卻如江海一般微微起著波瀾。湖面開著不知名的花朵,紅得仿佛是水面上燃起的朵朵焰火,映著天幕投進湖中的星子,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更奪人心神的,卻是遠(yuǎn)處的一名紅衣女子。 她靜靜地立在那兒,遠(yuǎn)得讓人看不清樣貌。但只看那身形,便會不自覺地認(rèn)為那是個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 “回去吧,你問了不該問之事,才會被血魔蠱惑?!彼龥]有過來的意思,只是清泠泠地說著,“但你所問之事,我仍有一句話送你,不過‘心無掛礙’罷了?!?/br>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yuǎn)離顛倒夢想…… —————————————————————————————————————————— 一雙清亮的眼睛陡然睜開,卻是目光渙散的,許久也沒聚焦。 那眼睛的主人正伏在蓮臺上大口地喘著氣,眉心的一粒朱砂痣紅光大盛。晶瑩的汗珠便順著他清瘦的面頰滑下,一直滑到尖削的下巴,毫無留戀地滴落,滴到蓮臺之下的水面。 原本他所出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湖澤,湖水澄澈純凈,湖面上盛開著大大小小的數(shù)朵金蓮。但他的汗珠落在水面的一霎,這畫面便忽地散開了,慢慢變作清凈光明的琉璃世界,而他所坐的蓮臺,也散作一朵金云。 邊上盤坐的沙門感受到他的異動,連忙睜眼,紛紛圍攏來,“師兄怎么了?” “無妨,不過是修為不夠,壓制不住心境罷了。”他溫和一笑,連忙擺手。 只是面上雖然在笑,心下難免有些焦急——分明修為已然到了頂峰,眼見就可以再突破一個境界,奈何心境遲遲不得突破,如何能不急。 又是那個女子……不過一面之緣,怎的就成了魔障? 眾沙門寬慰道:“師兄若是修為不夠,我們就全該貶下去了。師兄不要著急,過些時日總能參破的?!?/br> “謝各位師弟吉言了?!彼裆攸c頭,“諸位師弟繼續(xù)打坐冥想吧,我……去求釋尊解惑?!?/br> —————————————————————————————————————————— 穿過那一片七寶所成的殿宇,踏著琉璃地磚金繩道,終于走到一棵巨大的桫欏樹下。 那棵桫欏樹也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樹干粗得數(shù)十人都難以合抱,恣意伸展的樹冠更是蔭蔽千里。正是花開的時節(jié),朵朵白花如塔矗立,又如燭臺長明。 傳聞琉璃世界尊者釋迦乃是其母手扶桫欏所生,故他成道建立琉璃世界后,也將那桫欏樹一道移了上來,種在琉璃世界的盡頭。而釋迦自己,素日也愛在這桫欏樹上冥想。 “師兄?!边€待走的時候,便有個貌若稚童的小沙門叫住他。 豎起單掌還禮后,他溫聲道:“釋尊可在?” 小沙門豎了一指比在唇上,“天后來訪,與釋尊論道?!?/br> 天后?雖然從來不問俗事,但也知道天后長居九闕天,同天帝一道處理三界之事,但極少外出,與釋尊幾乎也無甚交情,怎會突然來訪?且一個修釋道一個修天道,若真要論,只怕也很難論到一塊兒。 好在一向沒有多口多舌的習(xí)慣,雖然心里疑惑,也只是淡淡一笑,“那我不打擾了?!?/br> 轉(zhuǎn)身,卻不是離去,只是繞著桫欏樹信步走了起來。琉璃世界的桫欏樹十年一開花,滿樹花開時如白鶴停棲,又如漫天飛雪,乃是難得的景象,好不容易得見一次,斷沒有只看一眼便走的道理。 但看得忘我,無意間便多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天后要與我說什么?” 另一個陌生的女聲,自然是天后。躊躇片刻,才低聲道:“釋尊可知……她,又化形了!” “她?什么人?”釋迦波瀾不驚。 天后有些急了,促聲道:“三生池畔……” “真是她?”釋迦有些詫異。 “的確是她。前日終究是在月老殿化形了,模模糊糊的沒什么記憶,卻……與孤平白爭執(zhí)一場,竟還蠱惑許多仙人。孤硬拿不得,只好許她一個賭約,放她下界去了?!?/br> 釋迦頓了頓,才道:“因果輪回,本該如此。天后不必?fù)?dān)心?!?/br> “釋尊難道不怕她想起什么來?” “本該是她的記憶?!?/br> “那本該是她的身份呢?釋尊也要一道還給她?” “這話……該問天后?!?/br> 天后有些慍怒,“釋尊,莫怪孤說得不好聽。但她是如何落到今日的局面,是為何,又是誰出手的,釋尊不會不知道吧?” 他們……究竟在說什么? 三生池畔的女子?他聽過的,三生池畔似乎是有兩個女子,一個便是如今的天后,另一個便是在他成道前一語讓他頓悟的那個紅衣女子,只是她后來卻又不知何處去了。聽這口氣,卻似乎與釋尊有關(guān)? 釋迦沒有說話,天后卻是輕輕笑道:“釋尊莫忘了,若不是為了高足……” “住口!”千百年來,他第一次聽見釋尊發(fā)怒。 只是聽到此,他卻再也按捺不住,出聲道:“弟子敢問釋尊,究竟是因弟子何事而傷害了那女子?她又是誰?眼下如何?” 桫欏樹葉一陣顫動,兩串白花便飄落下來,他伸手一接,仿佛接住了兩只落在掌心的白鳥。 兩道人影從樹上飄然而下,寶相莊嚴(yán)的沙門是釋迦,另一個紅衣端華的女子當(dāng)然是天后。 “為何在此?”釋迦喝問。 好奇勝過了恭敬,他兩聲道:“請釋尊告訴弟子?!?/br> 釋迦只是擰眉,“怪道近日他們說你心境不穩(wěn),本尊還在想究竟是為何,原來是封印松脫,壓伏不住你的心魔了?!?/br> “弟子有何心魔,弟子自己竟不知?”心中疑惑更盛。 這時天后卻輕輕巧巧地道:“既是心魔,還是不要知道得好。只需知道,是魔,便務(wù)必要除去!” “三生池豈是魔物可以隨意去的?”他脫口道。 此言一出,釋迦勃然色變,“你……竟知道了?” 到底是他視作尊者又視作師父的,對釋迦,他沒有半點隱瞞,“弟子不過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次,而后便再無音信,無從查證。弟子只知道,若不是她,弟子倒想不明白,無法成道。” “胡言亂語!” 天后聞言一笑,“若非自己機緣修為到了,誰說也無益。只是……尊者不過見了一面,便如此念念不忘,不是魔障,卻又是什么?” “釋尊也是這樣想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釋迦卻是真的動了怒,“天后說錯了么?” “是不是心魔,原該是弟子自己體悟,哪里該由旁人告訴?便是釋尊……釋尊不是弟子,終究也無法替弟子參悟?!鼻逍愕拿季o緊蹙起,他十分自責(zé),且眉間那一粒痣再次紅得發(fā)亮。但他感受不到,只是向釋尊行了大禮,“釋尊擔(dān)心弟子,姿勢感激不盡。但釋尊既然冤了那女子一次,便不該有第二次。弟子欠那女子的,也該由弟子償還?!?/br> “你說什么?” “釋尊稍安勿躁!”天后連忙阻止,“這位尊者所言不錯,既然是他自己的因果,便改由他去了結(jié)。釋尊插手了一次,便……不必再有第二次了?!卑抵?,卻向釋迦搖了搖頭。 他看不見天后的動作,但見釋迦不曾發(fā)難,到底舒了口氣,“謝釋尊,謝天后?!?/br> 但天后眼波一轉(zhuǎn),攤開手心,“這位尊者且慢!如今你自己心底隱約有了判斷,卻到底不知真相,難免會行事偏頗。不如……重新體悟一回呢?若不是心魔便罷了,且當(dāng)去下界走一遭。若真是心魔,自然……還會再起糾葛的,那時便只能由尊者自行伏魔了?!?/br> “多謝天后?!彼舆^天后手中那流光溢彩的珠子,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然后向著釋迦行了大禮,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他不知道,只待他走遠(yuǎn),釋迦便不悅地道:“為何應(yīng)了他?” “釋尊放心,吃了那東西,可保一切無虞?!碧旌蟾呱钅獪y地一笑。 “那是什么東西?” 天后微微揚了揚唇角,淡聲道:“洗卻前塵,絕情斷欲。是好東西?!?/br>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們不好意思啊,上班族啊,年終……大家都懂的! 這章和上章說的是兩個事,但是仔細(xì)看也有聯(lián)系的哦!保證在后面的正文里一定能連起來的!希望大家不要因為這個就棄坑,留下的都是小天使!愛你們! 還有就是……愚蠢的我忘記了申榜,所以這周要緣更壓字?jǐn)?shù)了,非常抱歉!等有榜之后一定好好更! 解釋一下設(shè)定,私設(shè)的神仙系統(tǒng),道系的還是神仙,就是大家都很熟的那種。但是佛界這邊不叫佛界,我給取名琉璃界,釋迦是琉璃界的老大,地位相當(dāng)于如來,但是絕對不要和如來劃等號??!這么改,是因為避免宗教問題啊大家懂的! 第3章 其三 “小姐小姐,同你講個好笑的事吧。那位連鏡殿下,聽說三日前在靈霄宮遇到了牡丹仙子,也不知牡丹仙子是怎么了,反正就是腳下一滑就向殿下倒過去了。你說一般只要是個男神仙都會怎樣?肯定是扶一把??!何況那牡丹仙子還那么漂亮??蛇B鏡殿下倒好,一轉(zhuǎn)身便避開了,然后還和牡丹仙子講……哈哈哈!連鏡殿下講……既然身子不好,就不要撲粉撲得那么白,看著臉色更差了!”身著彩衣的少女一邊眉飛色舞地講著,一邊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倒是那坐在妝臺前把玩玉佩的黃衣少女,直聽得皺著一雙眉頭。良久,她才抬頭望向另一名與那樂不可支的少女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好笑嗎?” 另一名少女覷著她的臉色,連忙搖頭:“不好笑?!卑档乩飬s向那少女使眼色。 那少女卻沒看懂,只是撓頭道:“不好笑???那就換件事吧。還是連鏡殿下,時間要久一點,是上個月了,說是在瑤池,遇到了涂山氏的小公主掉進水里。連鏡殿下二話不說便跳進水里,將小公主救了起來,于是你們說會怎么樣?當(dāng)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公主一下子便對殿下芳心暗許了。你們又猜殿下說什么了……殿下說……哎呦真是笑死我了!殿下說了,瑤池之水乃是天下至清至凈之水,實在不忍公主臉上的脂粉污了池水……殿下還說,公主還是這樣清水出芙蓉的模樣好,描畫得那樣實在不好哈哈!” 一見就是時常饒舌的,那少女模仿起旁人說話當(dāng)真是繪聲繪色,惟妙惟肖。 黃衣少女的面色面色愈發(fā)不好,“啪”的一聲將手上的玉佩拍到了桌上。 “滟滟住嘴!怎么什么亂七八糟的話都說給小姐聽!”另一名少女忍不住出聲斥責(zé)。 但滟滟十分委屈,“不好笑么?我真是沒見過比連鏡殿下更傻的男子了!哪有這么跟女孩子說話的?白瞎了他那么好的一張臉!難怪這一百多年來只聽說過他的笑話卻沒聽說過一樁韻事!” “難道你還想聽說他的韻事?”黃衣少女咬牙切齒地道。 迎著另一名少女責(zé)怪的眼神,滟滟終于想起自己說錯了什么,連聲道:“小姐別生氣!滟滟不是故意的!瀲瀲你也是,為什么不早點提醒我?” 那個叫瀲瀲的少女恨鐵不成鋼地道:“是你自己太笨!我都給你使了多少眼色了?眼珠子都差點轉(zhuǎn)出去,就你看不見!” “我……”滟滟癟了癟嘴,“是我錯了嘛!我這不是看著小姐這幾日心情不大好,想給她講點笑話開心一下么?!?/br> 瀲瀲忍不住扶額,“素日我就說你蠢你還偏不信。連鏡殿下是什么人?那可是我們鴛鴦族唯一一個登上仙界美男榜前二十的男子,你怎能因為這些小事就時常嘲笑殿下呢?那是殿下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滟滟聞言,險些被嗆到。 黃衣少女倒是輕笑道:“你的意思是,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便可以原諒這些言行?” 于是瀲瀲迅速肅容道:“不不不,瀲瀲絕不是這個意思!瀲瀲的意思是……那位連鏡殿下再怎么蠢,到底也是我們小姐的未婚夫婿,有你這樣天天拿姑爺當(dāng)笑話講的嗎?對得住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