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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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鈺當然敏銳地感覺到織蘿又生他的氣了,自然是心急,“姑娘這是怎么了?” 這一次織蘿沒有與他繞彎子,只是道:“那邊一桌人都是你請來的吧?若是真的來簡單降雨,還險些壞了鴛鴦族兩場重要的親事,鴛鴦王人微言輕,怪罪是不敢的,但是不滿定然是有的,怎么會宴請他們?一次能請到這么多大人物,自然是有更大的人物賣面子,這個人……只能是殿下您了吧?” 原來是因為這個。祁鈺苦笑道:“一點也瞞不過姑娘。” “今日本不該降雨的吧?”織蘿輕笑,“那日你說算到今日又大雨,是假的吧?今日的一切,都是你策劃好的!” 原來是你一手策劃好的。虧我……還信了你。 第120章 重開 “熱乎的油條、包子、rou餅嘞!”巷子里, 再次響起了那熟悉的叫賣聲。 那挑著擔子的小販在路過千結(jié)坊之時, 如往常一般, 沒有絲毫的停留,甚至連看都沒看上一眼。 但出乎意料的是, 一向都沒有動靜的千結(jié)坊忽然開門了, 身著紅衣的女郎揚聲道:“老板, 一碗豆?jié){兩個包子。” “好嘞。”小販下意識地回答了一聲,忽地醒悟到是誰在跟他講話, 不由得有些驚訝:“喲, 織蘿姑娘回來了?完婚了?” 完婚……嗯, 不是第一個人這么問了, 都怪祁鈺那廝寫的告示! 織蘿當然懶得解釋,胡亂點了點頭。 那小販一邊麻利地替她舀豆?jié){一邊好奇地問道:“就一份么?沒別人了?姑娘的夫婿呢?哎對了, 以前店里不是好些幫忙的人嗎?一個都不見了?!?/br> 什么夫婿?對于那種沒有的東西, 織蘿自然回答不了,也不想多說, 只是胡亂地道:“都回去了,現(xiàn)在就我一個人?!?/br> 小販有些不甘心地“哦”了一聲,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問道:“以前姑娘店里不是有個幫忙的小伙子么?他也回去了?” “當然回去了, 我一個成親了的人, 留個大小伙子,逗人閑話?”織蘿眼也不眨地撒了個謊,又岔開了話題, “還是八文么?” “哎喲,姑娘這是許久沒在我這兒買過東西了吧?早就漲價了,十文。”一提起錢的事,那小販就什么都忘了。 織蘿也不在乎兩文錢,給過之后便端著東西回了店里。 雖說這小販一向是擔著擔子走街串巷,但手藝卻是極好的,許多大戶人家都還特意遣下人一大早堵在他叫賣的必經(jīng)之路上買些早點回府去的。只是不知為何,那新鮮的包子咬在嘴里,織蘿卻覺得索然無味。 許久沒吃,不習(xí)慣了吧? 對,一定是這樣,都已經(jīng)一年多沒自己掏錢守在門口買早飯了,換了胃口,當然有些不習(xí)慣了。不是因為祁鈺那廝做飯做得有多好,而是習(xí)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不過無妨,習(xí)慣也是可以慢慢改掉的。 比起最初兩日在店里打掃收拾時動不動就像叫人,但等喊出個“元”字才忽然想起如今千結(jié)坊里就剩了她一人。 至于為甚會張嘴就像喊元闕,織蘿不愿深想,硬是安慰自己——一定是因為前段時日店里的三只鴛鴦忽然失蹤身邊只有他一個幫忙的所以喊習(xí)慣了的緣故。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織蘿想看看一大早是誰這般行色匆匆,抬眼卻見了方才過去不久的小販急匆匆地往來的方向小跑去。 “老板,今天這么早就收了???”織蘿隨口打了個招呼。 不過那個小販一見就是天生的健談,腳下步履都如此匆忙了,聽人叫了,仍不忘停下來閑聊,“哎,過會兒就該下雨了,特意少做了些,趕緊賣完趕緊回家么?!?/br> 織蘿聞言看了一眼天色,卻見東邊的旭輪慢慢破了云層,穩(wěn)穩(wěn)地往中天升去,哪有半點下雨的跡象?于是織蘿淡淡一笑,“不知是何方高人預(yù)測今日有雨?” “這還用人預(yù)測么?”那小販搖頭,“都好多日了,姑娘不知道么?” 這個么……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雖說四五日前她就回了皇都,但一回到千結(jié)坊,織蘿就倒頭睡了一覺,不知今夕何夕。睡醒之后,見離開近一年的店里生了蛛網(wǎng)灰塵,自然是看不下去,需得打理一番。原本她一揮手做出幾個紅線小人都能幫她處置干凈,但織蘿不想讓自己閑得厲害,便如同凡人一般自己親自動手,且是當成了一項極其重要的任務(wù),完成得一絲不茍,全然不知外界發(fā)生了什么。若不是因為她是非人,可以不食五谷,這樣熬過來早該餓暈過去。 “才回來,自然是不知的。莫不是皇都接連下了數(shù)日雨?”織蘿敷衍著笑了笑,卻又有些奇怪,“不過雨下得再久也終有停的一日,看樣子今日天氣很好啊?!?/br> 小販連連擺手,“這話卻不是這么講的。起先大家也沒覺得有什么,畢竟連日下雨么,咱們也不是沒見過??蛇@雨蹊蹺啊,早上怎么看都覺著是大晴天,一點征兆也沒有,晚上也能看到滿天的星星,可都是假的!姑娘瞧好吧,一到辰時,就一定會開始下大雨!非得下到戌時末亥時初才會停!” “這么巧?老板騙我呢?”這小販又不是神族人,更不是神族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人,當然不會準確地知道天帝的命令到底是幾時下雨。更何況就算是天天都有雨,也不會是這么巧的,說在哪個時辰還偏偏在哪個時辰。 仿佛受到天大的冤枉一般,那小販跳起來,“騙你做什么?天地良心,姑娘你看我這幾年做生意有作假的時候嗎?” “自然沒有!”也對,商人最怕被懷疑信譽,即便挑擔子走街串巷還不能完全算是個商人,但織蘿還是好言安撫了一番,才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這樣子多久了?” 小販認真掰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說來也奇怪啊,大概都要半個月了。” 半個月?這肯定算是天生異象,沒有地仙發(fā)現(xiàn)然后上報九闕天么? “姑娘我跟你講,這雨啊,不是一般的雨,聽說又好幾次都有人看到……那云里盤著一條龍!一條奇長無比的龍,渾身青甲呢!”小販繪聲繪色地道。 嗯,這不是廢話嗎?龍王要不在云里竄,還能下得來雨么? 何況皇都在中原來說雖然位置偏西,但放在整個人界,卻是在東方,降雨之事當然由東海龍王來負責。 看小販越講越來勁,隱約有要與那茶館的說書先生一較高下的架勢,織蘿連忙道:“老板,快到辰時了……” 一聽這話,方才還眉飛色舞唾沫亂濺的小販一下子神色劇變,如同火燒屁股一般,連道別都來不及好好說,撒腿就往回跑,不一會兒就連影子都不剩了。 織蘿倒是覺得有些好笑——這如臨大敵的模樣,仿佛真事一般。 然一個念頭還沒轉(zhuǎn)完,卻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天幕就如同撒開一張黑布一下子蒙住了一般,由霞光萬丈一下子變得晦暗不明,竟真是下雨的前兆。 莫不是……小販沒有誆她? 紫電如快速揮動的光鞭,倏爾在空中拉出一道曲折蜿蜒的痕跡,又轉(zhuǎn)瞬即逝;驚雷仿佛神祇乘坐的云車駛過,車輪碾出驚心動魄的聲響。滂沱大雨傾盆而下,密實的雨幕牽扯得天地間一片模糊。 嘖,所言非虛啊,果然是辰時正! 若是陰雨天,想必出行的人也不會太多,出行的人能有閑心來買結(jié)子的就更不會多了,看來是沒生意上門了??椞}想了想,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了門口,理了兩條線開始打新結(jié)子。不是用法術(shù)讓線自己飄起來舞動,而是自己用手指勾來繞去地編。 只是織蘿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總是做錯套,不停地拆開重新打,一個多時辰過去,竟是連一個都不成。 明明是知道自己是為什么胡思亂想,卻總是控制不住。 而織蘿更不想承認的是,是祁鈺這廝惹得她心煩意亂的。 或許他是因著其他要事到人界行走的,而他的身份又非同一般,自然是要想辦法遮掩一二,倒不一定是沖著她怎樣的——這人不正經(jīng)的時候就滿嘴胡說八道,即便恢復(fù)了身份也不能保證他所說的都是實話呀。 平心而論——絲毫沒有動心么?似乎不是的,雖說自己也不是那種小氣而自矜身份的女子,與三教九流之人都能結(jié)交,但他還是元闕的時候,親昵得卻絕非旁人可比,只是織蘿覺得自己從不曾討厭過。從前一直告訴自己,命中便沒有姻緣線那個,那是玄咫,不該動這份心思。后頭得知原來祁鈺也是命中無姻緣線的時候,說不開心是假的。 可就在織蘿都準備原諒他的隱瞞的時候,他卻做出了自己絕不能接受之事…… 正在出神,織蘿只覺得一股濕氣撲面而來,茫然抬頭去看,卻見一白衣僧人正撐著傘,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自己。 哦,玄咫來了。 “大師……”織蘿木然地打了個招呼,慢慢地讓自己的腦子活過來,然后發(fā)現(xiàn)玄咫雖說撐傘而來,但他的肩頭、袖角、袍擺和芒鞋都濕透了,才驚呼一聲道:“這么大的雨,怎么過來了?可有什么要事?” 這是過了多久了?織蘿不知道。 但她也隱約明白,自己在門口坐著的時間不短了,畢竟這玉線做個結(jié)子再拆開花的時間就不少,而她在這里已經(jīng)來來回回拆了好幾遍了。 這樣的大雨,往外只是一陣便過去了,哪怕下得久些,也該是稍稍弱一陣再卷土重來,但就她所聽到的,似乎就沒有歇下去的時候…… 且織蘿離開之時是開年不久,過了快一年了,自然也是二月,這時候……哪有下這么大的雨的! 于是織蘿收了凳子,讓開了門,“大師快進來坐坐,我替你生個暖爐,再燒點熱茶。” 玄咫一身狼狽,卻是從容不迫的,收傘倒放在門口,然后溫聲道:“給姑娘添麻煩了。小僧此來……不過是想看看姑娘是否安頓好了,有沒有……能幫上忙的時候?!眳s是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了織蘿隨口問出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俺肥來了!同卷標,這個單元先解決大師!但是元闕闕同志不會下線太久的,真的?。?! 第121章 潮生 口中說著是生爐子替玄咫烤衣服、再替他煮一壺熱茶, 但織蘿其實真是做不來事的, 畢竟從前要么就是用法術(shù)解決, 要么就是有人替她做了,全然沒有她親自動手的機會??涩F(xiàn)在她又委實想自己動手試試, 畢竟……玄咫到底是個凡人, 肯定不大喜歡萬事都用法術(shù)來解決了。 只是這女妖怪到底不是做粗活的料, 生個火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添柴的時候又燙到了手, 最后還是玄咫自己來才捧上了手爐喝上了茶。 廟里頭的僧人, 哪怕是名氣很大的古寺, 喝茶也只是為了提神醒腦的, 故而玄咫煮茶的時候也是依了自己的習(xí)慣,往沸水中投了茶末后就只放了青鹽而已, 別的一概不放, 一口飲下去,除了能嘗到清香, 更多的還是苦澀。 不過織蘿不喜歡吃苦味的東西。 茶她也是喝的,但是從前的元闕知道她嫌棄那一股苦味,會特意往里頭放點蜂蜜與乳酪。哎……玄咫不知道她嗜甜吧。 “姑娘這邊打理好了么?要不要小僧幫忙?”玄咫認真地問到。 玄咫的神情太過認真,以至于讓人產(chǎn)生一種他所問之事十分要緊的錯覺。事實上, 就她這么個小店, 有什么打緊的呢?愿意的時候就開一開,不愿意就關(guān)起門來睡兩天,反正她也不靠這個養(yǎng)活。 而織蘿還想起一事, 她們出皇都之時,玄咫是被承華邀請同行捉妖的,但承華卻折在了敦煌,而后玄咫和他們又一道去了結(jié)雙城,人間之事一概不知。但顧昭到底是回來了,承華臨去前編造好的借口也是由她代為轉(zhuǎn)達,也不知皇帝信沒有。這個時候,玄咫哪怕是進宮去解釋一聲,也比來瞧她重要。 不過玄咫還是來了…… 于是織蘿笑道:“多謝大師一番好意了。只是這幾日天氣不好,外頭也沒人走動的,我這里收不收也無妨,橫豎沒有客人上門?!?/br> 玄咫聞言皺了皺眉,順著她的話道:“是啊,這幾日一直在下雨……” 織蘿心中一動,忽然想到——玄咫其實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從來學(xué)不會祁鈺那無事獻殷勤的一套,而最近的雨又的確古怪……所以他大概是為著這事來的吧? 剛要說什么,卻聽見密集的雨聲中忽然傳來一聲異響,然后隱約聽到一聲高喊——小姐姑爺你們快看,對面姑娘開門了! 小姐、姑爺、對面、開門?織蘿把這句話合起來慢慢咀嚼一遍,怎么聽怎么覺得是在說自己,便與玄咫一道走到門邊去往對面看,一下子便愣住了。 雨幕仍舊是鋪天蓋地的,哪怕只隔了一條街也無法看清對面的具體情形。 但到底是熟人,僅憑一個模糊的身形,織蘿便完全能認出那邊的四個都是誰——連鏡、聆悅、瀲瀲、滟滟,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全都集中到了那邊的耀靈軒,自己的千結(jié)坊里一個都不剩了。 而那邊的四個也一下子認出了這邊的是誰,不由都有些驚訝,“大、大師?” 大師怎么了?難道大師不能來坐坐了? 不過比起他們,織蘿更是好奇,“剛成婚,你們怎么不在家里待著又跑回來了?”若說此前這四只鴛鴦一半是為了逃婚一半是為了追妻所以滯留人間不去,這次無端端地回來,又是為了什么呢? 連鏡自然而然地緊緊握住聆悅的手,笑道:“新婦娶進房,卻也不能把媒人扔過墻嘛。姑娘上次都沒等到喜宴散就不辭而別,我們放心不下,總是要來看看的?!?/br> 織蘿嚇得瞪大了眼睛。 剛剛是不是她的耳朵幻聽了?有人說話么? 就算是有人講話,也絕不該是連鏡那廝吧?這是他能說出來的話么?他什么時候竟然能說出這么……不說多好聽但一點都不得罪人的話了?好吧,或許士別三日真當刮目相待了。這成了家的男人呀,果然不一樣。 壓根沒料到這四個還會追過來,織蘿也從來沒想過說辭,抬頭又望了一眼雨幕,方道:“雨聲太大,我懶怠費嗓子。你們且先安頓著,容后再敘?!?/br> 原本只是想把對面那一撥人打發(fā)進去的,誰知這一個個的竟反手就把自家店門一關(guān),接二連三地沖了過來,帶來一大股潮氣。 不過人都來了,織蘿也不好意思打出去,便與玄咫一道又燒了一壺水,與那四只鴛鴦分熱茶。 “還不曾向太子殿下與聆悅姑娘道賀呢?!毙肴耘f是一本正經(jīng)的。 連鏡卻有些不高興了,“大師你寒磣我呢?在結(jié)雙城當著這么多人無法,你叫我一聲太子殿下我也就生受了,在人界你還這么叫……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小僧并不曾……”玄咫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