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一抹溫軟而明媚的笑意浮上謝正卿的嘴角,他喜歡她的直白明快,并道:“那她當然欠打?!?/br> “那汪萼剛剛豈不是白叩頭懇求了?”原本蘇妁還以為汪萼好歹是個正三品官員,怎么也該有一兩分薄面的。 謝正卿卻突然輕佻的勾了勾她的下巴:“別人的懇求在我這兒沒用,你的才有用?!?/br> 這話令蘇妁不自覺的泛起一絲羞赧,扭頭甩開謝正卿的手指,“我不會為那種人求情?!?/br> 這話倒是令謝正卿甚為滿意。這丫頭,初識時讓他覺得過于膽大妄為??闪私馍盍?,卻發(fā)現(xiàn)她性子太過軟弱。想來最初的那些膽大之舉,也不過是被逼急了才顯露出的求生欲。 可他還是喜歡那個膽子大些,心思深些的丫頭。 就像這回,為了撇清她自己,而將問題甩給了汪語蝶。他便是明知她又耍起了小聰明,卻還是樂得陪她演下去,讓她自以為得逞了。 看來,她是真的討厭姓汪的這個女人。那他就讓她親眼看看這個女人的下場。 “行刑!”隨著衙役的一聲高呼,人們的目光投向趴在地上的汪語蝶身上。 縱是下著雨,百姓們也圍的滿滿當當,說起來這笞杖之刑比砍頭可有看頭兒的多! 砍頭不過就是一下的事兒,而且太過血腥,便是生前再如何十惡不赦的暴徒,也難免讓人心里不適??审渍戎叹筒煌?,特別還是女人受此刑,那也算是難得一見。 更何況這回受刑的,還是坊間相傳最為放浪的汪家大小姐,這簡直是撩動了整個戊京的男人的心…… 看著那日晷臨近午時,下面的圍觀百姓已sao動不已,不時發(fā)聲催促起哄。 “官大爺,快開始吧,我等草民都等不及了!” “是啊,快點兒開始吧,多少年沒見過女人公開行笞杖了?!?/br> “哎喲喲,你們猜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汪大小姐,是什么顏色的?” “那還用說?肯定是白!定是白嫩嫩的跟那剛剝了殼的蛋似的~” …… 蘇妁坐在車里,雖離那些百姓較遠,可他們噪雜聲音大時她也隱約能聽到幾句,只是聽的有些迷惑不解。不就是打個笞杖么,想來跟她那日所受的家法也無甚區(qū)別,可這些人的話聽著怎么有些怪異呢? 側(cè)頭看了看謝正卿,她也沒好意思問什么。只是謝正卿突然伸過一只手來,搭在她的肩上,沖她莫名的笑笑。 這笑容讓蘇妁感覺到一絲詭秘。之后她瞥了一眼他搭過來的那只手,勁骨豐肌,修長精致。骨節(jié)有力而分明,看起來強勢又美好。 他如今做這些曖昧動作,是愈發(fā)的自然了,可以隨時隨地毫不在意她的意愿,想摟就摟,想親近就親近,霸道至極。 想著這些,蘇妁的眸中不經(jīng)意流露出些怨懟情緒,這些不滿的表情瞬間便被謝正卿捕入眼底,前一刻還溫水軟水的一雙黑眸,頓時帶出了兩分冷厲。 見他不悅,蘇妁立馬收斂了臉上那絲抗拒,乖巧的笑笑。謝正卿一把將她拽進懷里,蘇妁撞進那溫熱的胸膛時,還隱約聽到他嘴里極輕的吐出了個“乖”字。 …… 這場雨非但未有收的架勢,反倒下的越發(fā)疾了??蓢^的民眾卻絲毫未因之澆滅半分熱情,反倒顯得更加邪燥。 片刻后,他們終于等來了期待已久的衙役那句話。 “去衣受杖!” 一直沉默不言的汪語蝶,聞聲愣住了。她抬頭看了圈兒,最后目光落在那個監(jiān)刑衙役的臉上。 “我……我是假的!我……”汪語蝶激動的語無倫次,還沒把話說明白,就見四個衙役已朝自己走來。 她開始掙扎!在積了層薄水的石頭臺子上掙扎出些小水花兒,可還是逃不開那些人的鉗制! 蘇妁坐在馬車里撩開簾子,她有些沒聽清方才那衙役所喊,她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僧斂吹侥切┭靡壅娴娜コ锻粽Z蝶的裙子時,她也怔住了。 之后再轉(zhuǎn)頭看看仍被錦衣衛(wèi)架著的汪萼,蘇妁方知他已不知何時急昏了過去。 今日圍觀的百姓以年輕男子居多,蘇妁掃視一圈兒那些人臉上的yin溺之色,這方明白了他們之前的那些話??磥泶蠹以绫阒?,只有她不知這笞杖之刑竟是要去衣的! 蘇妁轉(zhuǎn)過頭望著謝正卿,眸中竟情不自禁的泛起水汽。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可殺人不過頭點地,同為女子,她委實不忍看一個女人當眾受此□□。 “為……為什么這么殘忍?”說著,就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兒自蘇妁的眼中滾落,她同情的并非一個汪語蝶。 看她哭,謝正卿伸手幫她拭淚,同時風清云淡的笑笑:“去衣受杖,古來有之。老祖宗傳承下來的規(guī)矩,何故賴我殘忍?” 蘇妁嘴巴張了張,卻也說不出什么。遠處汪語蝶嘶囀的大聲,不時傳入她的耳中,說不清的糾結(jié)。 她垂下頭,開始有些懊悔那時誣害了汪語蝶。她以為惡人就該有惡報,汪家頻頻構(gòu)陷蘇家,她偶爾回敬一次也算不得什么。卻不料將汪語蝶害得這般慘…… 行刑臺上,四個衙役分別按著汪語蝶的手腳,任她拼了死的掙扎都動彈不得分毫!這時一個衙役騰出一只手來,扯著她那松松的囚褲往下一拽,頓時白花花的一片暴漏于人前。 臺下圍觀的眾人不管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無不起哄尖叫,那些聲音比笞杖更甚。 接著那兩個執(zhí)杖的衙役,將手中的杖子落下,同時聞得一聲哀嚎! 不用掀開簾子去看,只聽那一杖一杖重重落下的響聲,和聲聲悲嘶,蘇妁便能想象那畫面。 她突然抬頭淚眼汪汪的看著謝正卿,“汪語蝶害陸公子之事我自無權(quán)求情,但她害我的那些我愿意寬恕她一次,一百杖能否減為五十杖?” 謝正卿淡笑著,將她往自己身邊兒拉了拉,心道這丫頭果真還是性子太軟了。 然后又對外喚道:“岑彥?!?/br> 車窗前立馬閃過一道黑影,“大人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將汪語蝶的一百杖減為五十杖。”說這話的同時,謝正卿將簾子撩開,遞給了岑彥一個意味特殊的眼神。 岑彥旋即理會,恭敬領(lǐng)命后退下,去往監(jiān)刑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