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jié)
*** 六日的時間一晃而過,這幾日蘇妁未見謝正卿,蘇嬋也未見杜晗祿。倒是蘇明堂與蘇博清在這日過午回來了! 剛進府,闊別已久的一家人還沒說上幾句熱乎話,圣旨便緊跟著送了過來。 圣旨嘉獎蘇明堂此次賑災有功,賜下諸多獎賞。還稱贊了蘇博清的協(xié)理之能,并著其任督察院照磨所檢校。最后還特意準了二人休沐三日,說是返途勞頓。然而蘇家人心里清楚,這是謝首輔知道蘇家明日有紅事,特意給他們開了個小灶。 其實這回章洲賑災,謝正卿很清楚是多虧了蘇博清去。若是單憑蘇明堂的剛正忠貞,只怕賑到現(xiàn)在也賑不出個名堂。蘇博清就不同了,這人看起來雖軟,行事作風卻有凌厲和jian滑的一面兒。是個混跡官場的好胚子! 經此一番,謝正卿雖只給了他個九品官職做,仕途這條路卻是打開了。謝正卿也做好了籌算,待開春兒會試過了,只要蘇博清得中貢士,便可名正言順的扶持。而他中貢士,亦為必然。 宣讀圣旨的公公離開后,隔壁府上的蘇明遠與柳氏便過來了。自然是柳氏想來,拉了自家老爺作鋪襯。 柳氏望著那正堂擺滿一桌子的宮中賞賜,艷羨不已,看看蘇明堂又看看蘇博清,喜道:“現(xiàn)在咱們蘇家可不只三弟一位當官兒的了,眼下又有了博清!假以時日啊,博清也定能如你三叔一樣,去上朝議政!” 柳氏笑的喜慶,若是平時這話里可能還帶著酸勁兒,可這會兒自家也有喜,結的又是貴親,便覺得作為蘇嬋的娘家人,大房與三房越是長進了便越好! 叔侄倆人只笑笑,之后便客套兩句與蘇明遠一同去了一旁品茶斗棋。 倒是蘇博清的娘,楊氏謙遜道:“弟妹說笑了,博清只是他三叔手底下一個芝麻粒兒大點兒的官兒?!?/br> 柳氏故作親切的上手握上楊氏的手,輕拍兩下,“大嫂您就等著享福吧!博清這還只是中了舉,待來年春闈再中了,定會升遷!” 說話間,桐氏抱了一疊大紅色喜慶至極的鋪蓋過來,單是看露在外面的部分,便可看出繡工精致。 桐氏將這些東西臨時擱置在椅上子,對著柳氏道:“二嫂,這些都是這幾年我為妁兒攢下來的嫁妝。這些鋪蓋與被面兒用的雖說不上是最好的料子,卻也是我能力之內買的最好的。昨個兒剛得知妁兒的婚儀所用,皆由宮中籌備,宮外之物不讓帶。若是你不嫌棄,就拿去給嬋兒添成嫁妝,明日多兩只箱篋也是好看的。” 柳氏心花怒放的看著那椅子上的被面兒,伸手去摸了摸。那料子質感軟滑,用手觸著便是極舒服!這些年柳氏黜衣縮食的為蘇妁省這些東西,她自是知道的,只是想不到省來省去,竟變成了她嬋兒的。 “好好好!既是弟妹的一片真心,我有何可嫌棄的?”柳氏高興的接受這些贈物,心里自是樂不可支。嬋兒嫁的好,但娘家所能給的畢竟單薄,添一點兒是一點兒,更何況這些東西比起她所備的那些來,好了不知多少! 桐氏亦是欣慰,總算一片心血沒有白費,用來用去還是用在了蘇家孩子身上,好過拿出去賣給不相識的人。 寒暄幾句后,柳氏便抱著東西起身離開,畢竟明日便要嫁女,只覺府中的事兒怎么也準備不完。 看著柳氏又慌亂又喜極的樣子,桐氏想著再過三個月,便輪到她了,頓覺得心下五味雜陳。想及此,桐氏便去了蘇妁房里,趁著眼下女兒還在身邊,想多親近些。 “妁兒,明日嬋兒就出嫁了,你今晚記得早著些睡,明日天不亮便隨娘一同去隔壁?!?/br> 今日爹爹和大哥回府,蘇妁原是高興的,但娘提起明日蘇嬋出嫁的事兒,她又情緒低落下來。不愿插手歸不愿插手,但她心里總是不看好這門親事。說是個火坑,也不為過。 便道:“娘,明日辰時杜家人才來迎親,我去那么早做什么?您去早了還能幫著二娘忙和些什么,我去了卻是個添亂的,倒不如晚些只去充個人場。” “你和嬋兒畢竟姐妹一場,日后她進了杜家,你進了宮,再想見面可就難了?!蓖┦蠒灾岳?,心中也有些奇怪女兒的疏淡。 聞言,蘇妁垂了垂頭,既而點點,“那好,明日妁兒隨娘一同過去便是了?!?/br> *** 星稀月沒,破曉未至,五更天,蘇妁便穿戴齊整的跟著娘出了門。 隔壁蘇府的大門敞著,門前掛了四盞大紅燈籠,將這小片兒天映得火紅!娘倆進門時,聽到府里已有熱鬧的寒暄聲。 昨日郎溪老家的親戚便都來了,住在了這邊。蘇妁跟著娘進堂屋后,看到滿滿一屋子的人,這里面不乏一些叫不上名來的生面孔。 蘇妁想著之前幾位哥哥jiejie迎娶或出嫁時,這些遠房親戚可縱是身在郎溪也懶得露面兒。如今蘇嬋要嫁到杜祭酒府上了,這些親戚竟連戊京也不嫌遠了。 第154章 自打蘇妁跟著桐氏進了正堂, 那些連臉都陌生的遠房親戚們注意力便全集中至桐氏與蘇妁的身上。 “哎喲~表弟媳的妁兒都長這么大了?上回見時還是個小丫頭,路都走不好呢!” “可不, 我上回見這孩子時也是才那么點兒大,這些年咱們都疏于走動了, 真是不應該, 等妁兒嫁人時可一定要給咱們個信兒才行!” “這就是妁兒?嘖嘖, 這出落的, 難怪連首輔……”第三個女人話至中途,驀得收了聲,好似一時嘴快說穿了什么。既而沖著桐氏皮笑rou不笑的尷尬笑笑,退到一旁去。 大堂內的氣氛瞬時微妙起來, 畢竟太多人是帶著同樣的心思來的。 桐氏自然聽得出,這些所謂的‘親戚’今日來此, 可不只是因著蘇嬋嫁進了祭酒府,顯然他們還沖著三個月后蘇妁的大婚。 “噢,諸們在這兒先聊著, 我?guī)е鶅喝葍旱奈堇锟纯从惺裁茨軒偷蒙鲜值摹!蓖┦险f著,便拉著蘇妁往大堂外走。 先前還聊的帶勁的眾人一聽這話, 立馬有幾個跟了出來。 “嫂子,我也還沒見見嬋兒呢,同你們一起去吧?!?/br> “我也去我也去, 是得去瞧瞧新娘子!” …… 先前還鬧哄哄的大堂,一時間便只剩下了男賓,所有女賓皆跟在桐氏身后往后院兒走去。 桐氏推開蘇嬋閨房的門, 然后拉著蘇妁進去,身后的人多,沒多會兒便將那間不大的閨房填了個滿滿當當! 看著這些人,蘇嬋那張被描的紅撲撲的臉上,顯露出鄙夷不屑。前年她親哥哥迎娶、去年她親jiejie嫁人時,哪里有見過這些勢利嘴臉?這會兒看她攀上高枝兒了,立馬一個個不請自來了。 真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轉回頭,蘇嬋繼續(xù)讓丫鬟給她綰發(fā)髻,嘴角卻也露出三分得意。不喜這些人不假,但這些人能巴巴的湊過來,也算是她給爹娘長臉了。 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擠到蘇嬋身旁,踮著腳尖兒伸手摸向梳妝臺上的芙蓉雕花妝奩。蘇嬋側目驕睨著這小姑娘,心道是誰家的孩子這么沒教養(yǎng),站一旁看看也便罷了,竟還上手了。 正想出言詰責,卻聽到那小姑娘興奮的嚷嚷道:“娘,娘,您快看啊!這里面的首飾也很精致吶!您不是說等蘇妁jiejie大婚時,用的東西才是最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