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馬踏帝都
三年之前,守衛(wèi)河?xùn)|的喻待霄大勝之后下江南與其父匯合,而那時其兄喻啟陽剛自江南出征,將要征伐劍南州確保東極江上游的安全。 而喻啟陽也就是那時結(jié)識了雄踞劍南、西川兩州的劍川女皇,兩軍陣前,喻啟陽對身披赤紅甲胄的絕代女皇一見鐘情,他打馬信步走至劍川女皇面前,面對饒南弓弩軍中最強(qiáng)的西川神弩軍面不改色,他無視了指向自己的寒光爍爍的數(shù)萬箭矢,他眼里只有那一襲紅甲。 喻啟陽緩緩抬手,輕柔摘去了劍川女皇的頭盔。 頭盔之下,如火般的紅發(fā)不羈飛舞,劍川女皇面色不變,看著喻啟陽的眼神愈發(fā)寒冷。 “喂,我不打劍南了,你嫁給我可好?” 面相俊美但從未對外人露出過笑容的喻啟陽忽然笑了,他望著眼前女皇的絕美容顏輕聲說道。 那一戰(zhàn)兩軍未發(fā)一矢,喻啟陽調(diào)戲完劍川女皇后并沒有等她回應(yīng),而是直接選擇了班師回朝。 喻啟陽征戰(zhàn)無數(shù),未曾一敗,是饒南年齡在三十歲以下的年輕將領(lǐng)中的第一人,名列饒南十大名將第三。 他因治軍嚴(yán)謹(jǐn)、性格冷靜而出名,外號是“寒面殺神”。 然而在清河原上,他終于遇到了讓他嘗到第一敗的人,而他也貢獻(xiàn)出了對外人的第一次笑容…… 劍南女皇一人退“寒面殺神”的事跡,再度讓她的聲名上了一個臺階,清河原上的事,在饒南人口中傳唱不休。 當(dāng)時這件旖旎趣聞還未傳到喻待霄的耳中,急著見父皇的他令所率部隊在城外駐扎,然后獨自一人縱馬自帝都北門進(jìn)入兩江城。 白衣白馬的少年將領(lǐng)縱馬帝都,吸引了許多路人目光,而初到帝京見識到江南繁華的喻待霄也慢慢勒住了馬,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街道兩旁商鋪,還有那些面色羞紅望著自己的少女以及婦人。 從帝都北門至皇宮的路,騎著神俊的白龍駒的喻待霄足足走了將近一天。 與自己父皇寒暄過后,被新奇事物吸引住的喻待霄很快就忘了他的父皇,又急忙打馬沖出了皇宮,朝帝都南區(qū)行去。 帝都南區(qū)建設(shè)尚早,如今已淪為貧寒百姓聚居的貧民窟。 黃昏時分走至此地喻待霄皺了皺眉頭,貧民窟和帝都其它繁華場所完全不一樣,甚至貧民窟有些方面比喻待霄以前待的遼東還苦還艱難。 貧民窟的房屋都狹窄逼仄,年久失修,仰頭便能看見澄澈星光,而流經(jīng)貧民窟的會同渠河面上漂浮著層層油污,不知道那些貧寒百姓是如何喝的下這種水的。 許多衣衫破爛、臉色黝黑的小孩看到喻待霄都停止了打鬧,想是騎著高頭大馬豐神俊朗的喻待霄他們都從未見過,而更加殘酷的是,若不是喻待霄信馬走到了此處,這些小孩可能一輩子都沒機(jī)會見識到喻待霄所生活的圈子。 喻待霄下了馬,想要扶起一名剛才被那些強(qiáng)壯孩童欺侮的小男孩,卻不料那小男孩看見喻待霄伸出的手急忙后退,眼神畏懼戒備之極。 “喂,怎么了,我可不會害你的?!?/br> 喻待霄有些疑惑,尷尬笑道。 “我、我不信,你們這些穿好看衣服的沒一個是好人!” 面龐臟兮兮的小男孩爬起身來,腿依然有些一瘸一拐,他指著喻待霄大聲叫道,聲音因為害怕而有些顫抖。 “為什么這么說?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么?” 蹲伏下身的喻待霄沒有起身,皺眉柔聲說道。 “哼!你們這些壞人!要搶走我的jiejie!” 那小男孩忽然朝喻待霄擲出了一塊藏在懷中很久的石塊,能閃躲開石子的喻待霄不知為何沒有閃躲,任由那塊石子砸中了額頭。 自遠(yuǎn)處忽然跑來了一道瘦削身影,走近時喻待霄才模糊看出那是個小姑娘。 發(fā)絲凌亂枯黃沾著不知名穢物的小姑娘跑到喻待霄面前,撲通跪倒,她想將身旁眼神倔強(qiáng)的小男孩也拉著跪倒,然而沒有成功。 跪倒在地的小女孩不停朝喻待霄磕著頭,嘴里嗚咽說不出連貫的音節(jié)。 喻待霄看著那不??念^以致額頭血紅的小女孩不知道說什么,他雙手尷尬的懸在空中,心里如被什么堵塞般的酸楚難受。 小女孩還在不??念^,良久之后她看到喻待霄一直沒反應(yīng),抬頭看了一眼,然后拉著小男孩匆忙逃跑。 剛才那抬頭一瞥,喻待霄能夠看出小女孩故意用鍋灰涂抹的面容還算不錯,不過身為女孩生在這種貧民窟,漂亮究竟是上天的恩賜還是魔鬼的詛咒呢? 喻待霄忽然想起來了剛才那小男孩所說的他jiejie要被人搶走,當(dāng)下立馬暗中追上了那遠(yuǎn)去的那對姐弟。 小女孩的家靠近會同渠,那不能稱之為是房子,那只是由三張漆黑木板搭成簡陋建筑物,這個家甚至連門都沒有。 在屋內(nèi)漆黑的角落里,堅硬冰冷的石板上躺著小女孩重病在床的父親。 屋子外有座簡單的黃土爐,其上放著一個坑坑洼洼的小鍋,小女孩每日這個時候都會沿著會同渠向上游走幾里路,然后在天香樓還未來得及往渠水里傾到的泔水桶里撿些殘羹剩飯。 回來后小姑娘會用那個小鍋加熱冷飯,然后給臥病在床的父親和兩個幼小的弟弟meimei吃。 喻待霄雖然出身貧寒,但他還未曾經(jīng)歷過這種生活。 看著那簡陋小屋以及周圍擺設(shè),很快就想通一切的喻待霄只覺喉嚨干澀,他咽了口唾沫,覺得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此時在這座小屋前,有三五人身著華美袍服,用手指著小姑娘肆意談笑。 小姑娘身邊站著的是她兩個弟弟meimei,那用石子打喻待霄的小男孩緊緊盯著面前一眾華美少年,瞳底血紅。 言語有些障礙的小姑娘緊握著裙角,不停朝那一眾少年鞠躬。 身為修元者所以聽力遠(yuǎn)超常人的喻待霄聽得清那一眾少年絲毫不加掩飾的放浪yin語,也聽得清面色漲紅的小女孩辛苦憋出的幾個字眼。 “等……我給爹……做完飯,再帶我走……好么?!?/br> “這小女孩在說什么???還不快走,讓小爺幾個好好爽上一爽!” “就是就是,我們給她開完苞之后再將她賣到青樓,豈不妙哉!” “哈哈哈哈,雖然那喻老兒剛當(dāng)上皇帝就嚴(yán)查逼良為娼、買賣婦女之事,可今日之事妙就妙在是這小女孩自愿的,就算那不知好歹的喻鐵雄追查起來,我們也并無甚罪過!” “呵,喻家老兒以為有幾萬馬夫就能君臨江南了,也不想想真正統(tǒng)治江南的可是四大家族,是不是……陸二少?!” “小姑娘還啰啰嗦嗦的,是不想救你那臥病在床的老父了么?” 有一輕浮少年拿過腰間錢囊,在小女孩臉前晃了晃。 “沒想到在這鳥不拉屎的貧民窟,竟還有如此美人……若是好好*,價錢肯定不低啊……” 那拿著錢囊的輕浮少年yin笑不止,伸出另一只手,向小女孩胸前掏去。 緊握裙角的小女孩身軀越發(fā)顫抖,卻沒有退后躲開那只手。 “走開!別碰我jiejie!” 一直憋著怒火的小男孩一把拍開了那紈绔的手,碎銀零落散了一地。 “嘖……竟然敢不識抬舉,正好將你兄妹三人一起賣與青樓,這可不是我作孽啊……是你自找的!” 那紈绔冷笑一聲, 化掌為拳,朝小男孩瘦弱的胸膛轟去! 那一拳上,附著些許元氣波動,甚至能將小男孩一拳打死! 小男孩沒有退卻,怒目而視,緊咬的嘴唇溢出了一絲鮮血。 “你們這些貴族……都該去死!” 似是天神允諾了小男孩的愿望,暗暗夜色下,忽然有一道凌厲劍光閃過,欲要下死手的那紈绔的一只手臂,應(yīng)聲斷去,鮮血噴濺如潮,卻沒有一滴灑落在擋在小男孩面前的白衣少年身上。 還未待那紈绔慘叫出聲, 夜色中又有幾道凌厲劍光閃過,在站的幾名紈绔喉間都閃過一條血痕。 喻待霄緩緩收劍入鞘,鋒利的佩劍上一絲血跡也無。 他忽然皺了皺眉頭,原來是眼前還有一位少年未曾倒地,那身著青衣的少年身體搖晃,胯下異臭傳來。 “真階滅玉甲?” 喻待霄看著那青衣少年體表暗淡的光芒,眼神一凝。 還未待他接著出手,那少年終于是反應(yīng)了過來,御空極速飛行逃離。 喻待霄皺了皺眉沒有追上前去,一是那青衣少年有真階防具喻待霄無法擊殺,二是他還擔(dān)心小屋前的三姐弟。 喻待霄轉(zhuǎn)身面對著一臉震驚的三姐弟,皺眉輕聲道: “穿漂亮衣服的人并不都是壞的……但讓你們認(rèn)為穿漂亮衣服的人都是壞的,是我的錯?!?/br> 喻待霄忽然怔住了,他看向三姐弟里一直沒有出聲的那名矮小女孩,小女孩眼神清亮平靜,但其深處隱藏著一股連喻待霄都會感到心寒的殺氣,她手中握著鐵鍋的一角碎片,原來她不知何時將那小鍋砸碎了,手里一直握著一枚邊緣鋒利的碎片,她小手被割傷流血了都不自知。 “我娘就是被他們抓走的,他們還打傷了我爹?!?/br> 那倔強(qiáng)的小男孩眼中因恐懼悲憤而積蘊(yùn)的淚水終于留下,他用臟兮兮的小手抹了抹眼角,哽咽說道。 “他們還抓了很多jiejie,都在陸府。” “陸府……江南四大家族?!?/br> 喻待霄緩緩低沉說道,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真正的殺氣。 他驟然從腰間抽出一枚煙花,朝天釋放,喻待霄低沉的話語似乎在一瞬間傳遍京城,傳到城外。 在煙花綻放的那一剎那,城外剛駐扎下來甲胄都還未脫去的喻待霄所部都停下了手上工作,然后眾人靜默迅疾著翻身上馬,列隊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