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起了個頭，封雅頌心里就再也安靜不下來，她不自覺越想越多。

    那天下午，她站在停車場里，鼓足勇氣，問他愿不愿意再試一次。

    而他同意了。

    或許，不單純是她的話語打動了他。

    封雅頌想起那天他進屋后，靠在桌邊大口喝水的背影，當時她覺得他很疲憊。

    這并不像是錯覺。

    或許他心情很糟糕，已經(jīng)在極力控制了。

    或許，他只能努力維持平靜的相處，已經(jīng)沒有果斷拒絕的力氣了。

    他說，主貝實踐是用來解壓的事情。而那天實踐，他依舊保持冷靜，出手克制，仔細觀察著她的情緒，最后哄好了她的哭泣。

    封雅頌手中的筆停滯很久了，她的呼吸撲在紙上，很輕很輕，在這個安靜的屋子里，卻能夠聽得清楚。

    她視線低垂了一下，感到他的形象一下子立體了起來。他也有弱點，有情感，她似乎，能夠觸碰到他了。

    她心思不斷動著，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聲音：“十二點半了?！?/br>
    封雅頌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向他。

    周權(quán)問：“五道錯題，做完了嗎？”

    封雅頌噎了一下，迅速點頭，從桌上拿起一只彩筆：“……做完了，我還沒有標記三角?！?/br>
    她心里砰砰跳，趴在桌上，趕緊把前五道題一個個畫上標記，剛畫完，錯題本被一只手抽走了。

    封雅頌抬頭，看到周權(quán)站到了桌子面前。

    這個房間地毯太厚，走路都無聲息的。

    周權(quán)拿著本從上到下瀏覽，然后本子被重新擱回桌上，他用手擋住第四題的解答，問她:“這道題的思路給我說一下?！?/br>
    封雅頌心跳得更厲害了，她壓著呼吸認真看題。

    一個質(zhì)量車上用細繩懸掛了一個小球，球上和車上分別作用外力時，求加速度關(guān)系和細繩的拉力關(guān)系。

    這道題，她雖然剛剛沒有復習，不過一個月前整理錯題本的時候，她是做過的。

    封雅頌慢慢思考著說：“對車子和小球分別建立平衡方程，然后就可以求解了?！?/br>
    “這樣就可以得到正確答案了？”

    “……嗯?！?/br>
    周權(quán)手掌拿開，指節(jié)敲了一下本子：“自己看?！?/br>
    封雅頌定睛看了一會解答，臉上越來越尷尬。

    這道題目應(yīng)該先對整體建立平衡方程，而不是分開列寫，那樣得到的答案是錯誤的。

    她當時，似乎就是犯了這個錯誤，才把這道題抄到錯題本上的。

    封雅頌心跳如鼓，慢慢抬起頭來：“我……”

    周權(quán)站在頂燈底下，把一部分光源擋了，他說：“你剛才一直在走神?！?/br>
    封雅頌張了張嘴，瞥到桌面上的草稿紙，她弱弱道:“我做了的……”

    并不是一直在走神，就走了，一小會……

    “哦？”周權(quán)眉頭動了一下，“是我說今天不實踐，膽子大了嗎？”

    封雅頌呼吸著，幾秒之后，她肩膀塌了下來：“對不起……”

    周權(quán)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向衣柜，很快，他又大步走回來，把一個東西扔到了桌面上。

    封雅頌伸手把東西摸過來，是一個白色盒子，她抬頭望著他。

    周權(quán)說：“打開?！?/br>
    打開盒子，里面又是一個震動小玩具，也是橢圓形的外觀，和上次不同的是，這個器具頂端有個小孔。

    等封雅頌看明白了，他說：“拿出來。”

    封雅頌驀地想起之前聊天時，他說，下次給你挑一個新玩具，親自拿給你。

    她抬起頭：“這個是……”

    周權(quán)重復命令：“拿出來?！?/br>
    “哦……”

    封雅頌伸手把它拿進掌心，感受著硅膠的觸感，想象著它可能發(fā)出的震動，她臉上已經(jīng)開始發(fā)熱。

    周權(quán)接著問：“想要在桌子這里，還是去床上？”

    封雅頌呼吸發(fā)燙，抬眼看向他。他在等她回答。

    她輕聲說：“床上。”

    周權(quán)點頭，沖臥室里的大床示意：“過去吧?！?/br>
    封雅頌慢慢走到床邊，聽到他說：“先放好位置，再躺下?！?/br>
    她心跳得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這樣私密的事情，之前隔著電話，已經(jīng)足夠刺激了，可現(xiàn)在，他就站在幾步之外。

    封雅頌低頭，看到自己的手都在輕輕地抖，她深深吸氣，背對著他，將小玩具放進了褲子內(nèi)部。

    然后她又回頭看他。

    周權(quán)停留在桌旁，沒有指示。

    不過，她知道該做什么。

    封雅頌面對著他的方向，在床上側(cè)躺下了。

    這個也是遙控cao縱的，周權(quán)一手按著桌面，一手點開手機，似乎連接了一下，然后小玩具被開啟震動了起來。

    封雅頌在床上敏感地動了動。

    剛開始頻率很輕柔，她微微咬唇，體味著身體內(nèi)部的戰(zhàn)栗與變化。

    這樣幾分鐘之后，他手機cao縱，頻率加快了。

    封雅頌這時意識到了小玩具頂端的小孔是什么用途，那個部位仿佛有著吮吸的功效，以異樣地感覺一陣一陣刺激著她的敏感點。

    封雅頌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扭動身體，把臉埋進了被單里，身體顫動了一下，她不自覺地想要躲避開。

    這時，周權(quán)命令說：“趴下?！?/br>
    封雅頌緊緊咬住唇，她的姿態(tài)已經(jīng)足夠坦露了，她不想讓自己的聲音過多的泄露出來。

    周權(quán)控制加快了頻率，再次重復：“趴下?！?/br>
    封雅頌身體發(fā)軟，她慢慢翻身，趴了過去，小玩具被完全壓在了身體底下。

    這下，接觸更加緊密，感受也更加強烈了。

    她身體顫抖，幾乎要哭出來。

    而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體上。

    很快，震動幅度又變了，變成了吮吸和震動來回切換的形式。

    封雅頌再一次感到難以抑制的陣陣酥麻，往全身蔓延擴散，她不自覺發(fā)出哼聲。

    她勾緊腳尖，手里把床單抓緊了。

    仿佛過了幾十秒，又仿佛格外漫長。周權(quán)走到床邊位置，握著手機說：“一會結(jié)束之后，把那五道錯題補完?！?/br>
    封雅頌努力發(fā)出“嗯”聲。

    他從上方整體地望著她的身體，又說:“以后不允許欺騙，知道了嗎？”

    封雅頌聲音顫得只剩下一條線：“……知道了?！?/br>
    “叫人。”

    “知道了,主人……”

    周權(quán)無聲地點頭，又等了幾秒，點動手機，將小玩具關(guān)閉了。

    封雅頌趴在床上，身體蜷縮，久久喘息著。

    周權(quán)在床邊蹲下了，看著她問：“三次，對嗎？”

    封雅頌心里也在發(fā)顫，她沒有回答。

    周權(quán)胳膊搭在床邊，下巴低了一下，隨后又抬起來，對她耳邊說：“這個，就叫強制高潮?！?/br>
    震動停止后，屋里一下子又靜了。

    封雅頌聽到自己的呼吸撲在床面，又傳入耳朵里，格外響亮。感受過去后，她心里有一點茫然，愣了一會，慢慢爬起來。

    周權(quán)沒有多催促她，重新坐回了沙發(fā)上。

    封雅頌坐在床邊，準備起身的時候，聽到他開口了。

    他說：“我剛才有些后悔了。”

    封雅頌雙腳懸在床邊，望著他。

    “后悔答應(yīng)了你今天不實踐。”周權(quán)把筆記本電腦重新拿到膝蓋，“你最好下次不要犯錯誤?！?/br>
    封雅頌低聲“嗯”了一聲，感到自己的頭發(fā)亂了，發(fā)絲都垂落了下來，她干脆把皮筋拆了，揉揉頭發(fā)，又很輕地補充了一句：“知道了?！?/br>
    封雅頌洗了把臉，回到桌前，規(guī)規(guī)矩矩把前五道錯題都做了一遍，才回到臥室里去睡覺。

    第二天，周權(quán)依舊按點送她去上課。

    他晚上，會來接她么？

    封雅頌下車的時候沒有問，她想，可以傍晚時跟他聯(lián)系。

    可是不如人愿，中午時分，封媽給封雅頌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下午就回家了。

    封雅頌很意外。

    接電話時，她剛從食堂吃完飯出來，于是快步走到了宿舍前面的花壇里。

    借著樹叢掩映，封雅頌問：“奶奶不是正在住院么？”

    封媽說：“你爸已經(jīng)回來了，留在醫(yī)院照顧了。奶奶是年紀大了，有一點慢性的肺心病，這個病吃藥觀察一段時間，情況平穩(wěn)后回家靜養(yǎng)就可以?！?/br>
    封媽又說：“我也想留在醫(yī)院幫忙，可是你爺爺奶奶都不放心你，說你高三了，學習緊，又怕我耽誤工作，執(zhí)意讓我回來的?！?/br>
    封雅頌視線低垂，“哦”了一聲。

    封媽說：“我下午四點左右就到家了，晚上開車去學校接你?！?/br>
    “嗯，知道了?！?/br>
    封雅頌裝好手機，回到宿舍，躺了一個中午，一絲困意都沒有。

    下午漫長的課程結(jié)束，封雅頌躲到天橋上，給他發(fā)消息。

    小頌：我mama回來了，今晚我要回家住了。

    一條消息發(fā)過去，她還想再補充一句什么，點在輸入框上，卻一個字也打不出來。

    很快，對面回復了消息。

    繩師27號：好。

    簡短而果斷，封雅頌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頌：你會留在任安很久么？

    繩師27號：這段時間都在。

    這段時間，是多久呢？

    小頌：我們學校每個月休一個周末，十一剛放完假，下次再休假是十一月初。

    小頌：到時候，我可以找你么？

    停頓了一段時間，對面說。

    繩師27號：到時再聯(lián)系。

    小頌：哦。

    封雅頌眼睛低了一下，這時又收到他的消息。

    繩師27號：你的物理學習計劃，每天五道錯題，做完打標記。

    封雅頌趕緊打字。

    小頌：我要每天跟你匯報么？

    繩師27號：睡前跟我匯報。

    她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

    小頌：好的。

    繩師27號：好了，去上課吧。

    封雅頌握著手機，心情又落下來一點，她想問問他的情況，他母親身體怎么樣？是什么類型的病呢？好治療么？

    她也想問問他這段時間都住在哪里，是回家，還是要一直住賓館呢？

    可是她想起了他說的那句，這些不關(guān)你的事情。

    也想起了他毫無溫度的表情和語調(diào)。

    最后，她手指按動，只是跟他說。

    小頌：主人，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