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那小兵也覺得像,不過天下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們的少將軍是天神,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和少將軍擺在一塊相提并論的。 “聽說這里在招兵,我們也是才參軍的?!?/br> 這會兒化名為林音的木歆沖著籬笆樁后的人說道。 “噗嗤,別逗了,你們女人回家洗衣服奶孩子去吧,來這兒拿我們開什么涮啊。” 不怪那幾個將士發(fā)笑,在他們的觀念里,女人除了伺候男人公婆,照顧孩子還能做什么,一個個嬌滴滴的也就干些家務和地里的瑣事罷了,讓她們上戰(zhàn)場,別看到點血就昏過去了。 “憑什么瞧不起女人,小子,你還是女人生的呢。” 站在木歆身后的一個性子潑辣的女人叉著腰說道:“不信咱倆劃條道比比,看誰才是手下敗將,我告訴你們,咱們女人照樣是晉國的子民,憑什么女人就不能上戰(zhàn)場了。” 那潑辣的女人長得還怪好看的,辣辣的勁兒鬧得那些還沒娶媳婦的男兵有些羞澀,即便被她這樣逮著一通罵也沒生氣。 “你——是槐劉村的姜寡婦?” 有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兵擠開人群,指著那潑辣女子不太確定地說道。 “沒錯,就是我。” 那個女人沒否認,相反還大膽地承認了,當寡婦又不丟人,這會兒她還是為保家衛(wèi)國來的,更加不丟人了。 在這個男人的敘說下,大伙兒也知道了這姜寡婦的來歷。 她是個可憐女人,還沒嫁人就守了望門寡,偏偏她生活的地方思想陳腐,宗族意念強盛,非但不能改嫁,還逼著她在及笄那年嫁到了原本的夫家,和夫君的靈位拜了堂,更可氣的,她夫家的那些人擔心她做出不三不四的事來,還計劃著將她殺死,同他們的兒子合葬。 那段時間她終日惶惶,生怕那天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村里有人同情她,也不敢做什么,因為她夫家的家族在當?shù)厥谴笮?,得罪了她夫家一家,就等于得罪了他們全族?/br> 直到某一天,姜寡婦不見了,她夫家那些人到處找,很多人懷疑她已經被她夫家人殺了,所謂的尋找只是他們布的幌子罷了,沒成想她是自己逃了,還和這些女人湊了一個隊伍,來邊關湊熱鬧。 軍營里的男人聽了不由看向木歆身后那一個個精神頭極好,身子骨看上去也強健的女人,這些女人或許都如同姜寡婦一樣有一個悲慘的經歷,可是從這些人的外貌上看,全然看不出她們曾經的過往,她們一個個都對未來,對生活充滿了希望,這種熱忱,甚至比軍營里的很多男人還要濃烈。 “小姑娘,帶著你的這些人回去吧,軍營里哪里能有女兵呢?!?/br> 詹青云皺了皺眉,這些女人的心是好的,但是行為未免太過荒唐了。 “咳咳,怎么不行?!?/br> 木飛越過人群出來,看著領頭的丫頭,眉頭跳了好幾下,他說呢這丫頭怎么不跟著他回軍營,原來給他準備了這么一出,真是不氣他不嚇他就不行。 不過自己的崽子自己護著,他閨女跟著他在戰(zhàn)場上廝殺了那么多年,只是換了一身女裝罷了,憑什么就不能上戰(zhàn)場了,還有她帶來的那些娘子軍,木飛不信她會帶一些普通的婦孺參軍,那些人定然是她在他這個父親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訓練的,這一次,是想要給女人正名來了。 木飛還挺想看看,作為一個女人,自己的閨女能走多遠。 “將軍——” 有下屬想要勸解,木飛揮了揮手。 “怕什么,就讓這些姑娘和咱們的將士打一場,她們輸了,從哪里來回哪里去,要是贏了,你們這些大男人誰也沒資格敢人家走,以后就在軍營另辟一塊地,讓這些娘子軍和咱們一同訓練?!?/br> 木飛一錘定音。 這話一出,誰還能再勸,這不是承認自己不如女人嗎。 桓桁聽到響動從營賬里出來,看到的就是已經站在臨時搭建的擂臺上,準備和軍方推薦的將士比拼的木歆。 “出手太慢了,啪——” 木歆一個側身,手里的長棍就打在了那男人的后背。 “下盤不穩(wěn),以后每天多站一個時辰的馬步,啪——” 又是一棍,直接挑向了男人的膝窩。 “沒吃飽飯呢,揮棍的動作輕飄飄的?!?/br> 在這一場打斗里,木歆顯得太過云淡風輕,這讓原本覺得她很快就會下臺的將士瞪大了眼睛,要知道現(xiàn)在上臺的這一個可是軍營里出了名的猛人,至少除了將軍和少將軍,他能排行前二十了。 可這回兒在和木歆的打斗中,他顯然是被壓制的那一個,看這木棍一次次甩他身上,底下的人都替他丟臉心疼。 “不打了不打了?!?/br> 那男人羞臊壞了,這姑娘怎么一點都沒有性別觀念呢,好幾次這棍子還抽他屁股上了,作為一個大男人被女人大屁股,他還要不要活了。 再說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是木歆的對手。 “還有誰?” 木歆一手持棍負在背后,站在高臺之上,望著底下的人高聲問道。 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想上臺被女人大屁股啊。 桓桁靜靜站在臺下,這樣的木歆,實在是太過耀眼了。 “赤一,你上吧,除了將軍,咱們這兒就你最厲害,你不能看著咱們被女人壓著打啊。”這會兒大伙兒將希望寄托在了赤一身上,木飛將軍定然是不會下場的,和一個女人打,就算打贏了也丟分,但赤一就不一樣了,他的年紀和那姑娘也沒差幾歲,又是少將軍的貼身護衛(wèi),一定能夠給那囂張的丫頭一個教訓。 “她比我強。” 赤一才不上呢,他吃飽了撐著上臺打自己喜歡的姑娘。 他是真的沒想到,讓自己糾結來糾結去,以為自己是斷袖的少將軍居然是女兒身,雖然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少將軍,可這份欣喜卻與日俱增。 這會兒他看著木歆故意染黑的臉覺得好看,看她修剪的細長的眉形覺得好看,看她站在高臺上驕傲恣意的表情覺得好看,在他眼里,木歆簡直就在發(fā)光。 “沒出息?!?/br> 未戰(zhàn)先怯的赤一被軍營里的兄弟鄙視了一番,不過鬧歸鬧,他們自個兒也不敢上戰(zhàn)場啊。 木歆帶來的那些女兵繃著臉沒讓自己笑的太過放肆,畢竟以后就是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了,不然看著這些臭屁男人這會兒脹成豬肝色的臉,就能讓她們痛痛快快大笑三天。 在很久之前,她們從未想過原來身為女人也是能夠這般恣意的,現(xiàn)在她們越發(fā)堅定了自己的選擇,這個時代對于女人太過苛刻,想要擺脫曾經如同臭蟲傀儡一樣的日子,必須得要自己站起來,能力越強,爬得越高,她們才能夠掌控自己的人生。 因為木歆贏了,女兵留在軍營成了定局,從一開始的不適應,漸漸的大伙兒也習慣了這支娘子軍的存在,別的不說,因為這支娘子軍,軍隊里那些不愛干凈滿口葷話的男人有了巨大改變,要知道這娘子軍里一個個都是寡婦或是被家里朝三暮四的男人拋棄的可憐女人,這年頭娶個媳婦艱難,只要人好,男人們也不介意女人的過去,面對這一堆堆肥rou,軍營里單身的光棍們可著勁兒的表現(xiàn)自己呢,一時間軍隊的風貌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士氣高漲,民心所向,趁摩耶國內亂,晉國的軍隊在桓桁和木飛的率領下一鼓作氣攻下十城,不僅奪回了原本屬于自己的領土,還攻打下了摩耶國好幾座城鎮(zhèn),直到摩耶國內部的紛爭平息,晉國前進的腳步才放緩下來。 這一次,想要求和暫緩的成了摩耶國。 晉國的兵將倒是想要一鼓作氣打下去,可桓桁清楚,晉國的后方無法提供源源不斷的糧草兵器,晉文王留下的民生隱患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平息,這會兒摩耶國的內亂平定了,再打下去,只是兩敗俱傷罷了。 摩耶國最后登基的是六王子,他和晉文王一樣,占了長兄們互相爭權死亡的便宜,這會兒基于求穩(wěn),好好享受王位帶來的便宜,根本無心打仗,也不敢打仗,生怕晉國鐵騎一路打進國都,連這個便宜國君都沒法做。 他應下了桓桁提出的和談請求,同意不追究那些已經被晉國攻打下的城鎮(zhèn),雙倍退還之前的賠償款,還允許永寧公主回晉國,兩國簽訂了為期十年的和平條約,十年后會怎么樣,都是未知之數(shù)。 ***** “父親?!?/br> 木歆將晉國的旗幟插在原本屬于摩耶國的束城城墻之上,從今天起,這就是晉國新的邊城了,以后木飛會帶著邊關的將士,駐守在這座城池。 “父親?” 邊上的人愣了愣,這個在戰(zhàn)場上殺敵無數(shù),號稱女煞神的姑娘叫他們將軍父親? “咳咳,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閨女,木歆,就是你們以前的少將軍?!?/br> 木飛驕傲地看著他閨女,一副老子的姑娘就是那么優(yōu)秀的牛逼樣。 大伙兒的腦子有些亂,眼前這個女煞神是他們以前的少將軍,可以前的少將軍是男人啊,也就是說,他們的少將軍其實一直都是女人! 他們以前敬佩的少將軍和現(xiàn)在這個嘴上不說,心里佩服的要死的女煞神其實是同一人? 在場的所有人有些眩暈,恐怕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需要消化這件事。 不過這段日子木歆和她率領的娘子軍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已經足夠這些人改觀,她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女人并不比男人差。 ***** 乘坐公主儀駕回過的永寧透過窗簾,看著那座熟悉的城鎮(zhèn),忍不住有些恍惚。 當初在出嫁前,她和堂兄桓桁做了交易,她幫他殺死摩耶國國君,而桓桁需要在事成之后,接她回晉國。 沒成想在嫁到摩耶國的那天起就沒有見過摩耶國國君,相反在進宮的第一天就進了冷宮,別說給老國君下毒了,她連接近對方都困難。 原本想著她這一生或許就這樣了,但不久后,她就聽說了摩耶國國君馬上風死去的消息,當時永寧還沒意識到摩耶國國君的死和她那好堂兄的關系,直到摩耶國幾個王子開始內訌,而她又好幾次看到和她一樣被困在冷宮中的下人偷偷溜出宮后才察覺,或許一開始桓桁就沒有信過她,他只是想要借她的手,送他的人進入摩耶國王宮罷了。 從摩耶國王身死開始的那一樁樁事,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對方的這份心計讓她心驚,再也沒有了和對方討價還價的膽子,加上她的父王已經死了,不管桓桁是為了實現(xiàn)承諾接她回國也好,還是為了晉國的顏面,將她這個曾經屈辱和親的公主接回國也罷,從此以后,她都會謹言慎行,做一個乖巧的長公主。 她的依仗是跟著功勛將士一塊回國都的,雖然坐在鑾駕上,也能聽到感受到沿街百姓的熱情。 “那就是木小將軍吧,她可真是咱們晉國的巾幗英雄?!?/br> “誰說不是呢,你看跟著木小將軍的那些女兵一個個多神氣,多威風啊,要不是我家里還有兩個混小子,我都想去報名參軍了。” “哈哈哈,我家有個姑娘,我買來一張木小將軍的畫像,以后就把那畫像掛在我閨女床頭,她能學木小將軍一分,我就燒高香了?!?/br> …… 類似的言論比比皆是,永寧笑的苦澀,她掀開簾子,透過縫隙看著那個騎著高頭大馬,穿著女制盔甲,接受萬民愛戴敬仰的女人。 這個她曾經戀慕過的男子,居然是個和她同樣性別的女人。 怪不得她會拒絕她的示愛。 如果是以前的永寧必然悲憤不已,但是摩耶國的這些時光消磨了她的尖銳,讓她能夠以一種寬和的心態(tài)看待很多事情。 這會兒她沒有怨憎,相反有一種淡淡的羨慕。 她是公主,本該是全天下最恣意的女人,可比起木歆來,她的眼界太小,格局太窄,她不如她。 永寧放下簾子,坐在鑾駕內閉目養(yǎng)神。 不知道她那堂兄會給她一個怎樣的未來,只求安安穩(wěn)穩(wěn),她再也不會有什么奢求了。 第162章 躺贏在六零年1 八年后 “我要當將軍。” “不,我才是將軍?!?/br> 束城, 也就是現(xiàn)如今晉國的邊城里一群做將士打扮, 手拿著木刀木槍的孩子圍成兩團, 旗幟鮮明地對立著, 在領頭羊的指揮下誰也不肯服誰,不過瞧得仔細些,為首的兩個孩子模樣有八九分相似,除了一個稍微黑了些,瘦了些外,幾乎看不出分別,這似乎是一對龍鳳胎。 “你是小丫頭, 我是男子漢, 將軍就該是男子漢當?shù)摹!?/br> 木征北抿著嘴, 小手捏緊了手里的小木劍,自家meimei真是太氣人了,明明前天她都已經當過一次小將軍了,這次該輪到他才對。 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難養(yǎng)也, 這句話在meimei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