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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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對于外出實習(xí)培訓(xùn)有些抵觸的周菁,因為有楊茹燕在的緣故,逐漸放下防備。 當(dāng)?shù)弥d他們?nèi)ゼ锸械乃緳C雖然是男的, 卻只有一人, 需載著他們兩個女孩子過去,等到達目的地后,分公司將會有人在車站接應(yīng),周菁最后那點兒顧慮也打消了。 看楊茹燕天真浪漫的模樣, 實在不像是會伙同公司欺騙人的,有她們兩個人在, 即便路上有什么事,兩個女人對上一個男人, 也不是沒有勝算…… “咔!” 當(dāng)這個場景內(nèi)的所有劇情全部演完, 大家終于迎來了陳長安的聲音。 韓秋雅沒想到這次居然能一口氣演下來, 聽到陳長安的聲音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對唐以素和老戲骨露出了個笑容。 唐以素與老戲骨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言難盡的意味。 韓秋雅感覺到兩人的神色不對,正疑惑著,就在這個時候,陳長安喊道:“韓秋雅,過來一下。” 韓秋雅立刻跑到陳長安的身邊,卻見陳長安點開了回放,對韓秋雅道:“你自己看看你演的什么東西?!?/br> 韓秋雅一愣,明明一遍順利演完了,全程導(dǎo)演都沒有喊停,她還以為今天演的內(nèi)容終于得到了導(dǎo)演的認可,可是聽導(dǎo)演這意思,似乎覺得并不妥當(dāng)? 監(jiān)視器內(nèi)的畫面已經(jīng)開始回放,韓秋雅顧不得多想,趕忙注意力集中看著。 伴隨著一聲“哎”響起,楊茹燕猛地一下子出現(xiàn)在了鏡頭之中,笑盈盈地看向周菁二人,然后跳脫地來到她們面前,彼此互相熟悉,引出之后的劇情內(nèi)容。 監(jiān)視器的屏幕不大,韓秋雅一遍看下來,確實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但到底哪里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一個畫面中的三個人,如果說唐以素和老戲骨代表了“靜”,那么韓秋雅便過于“好動”。 偏偏這一靜一動還格外地不和諧,畫面中的韓秋雅看起來和唐以素簡直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如果現(xiàn)在是在拍攝制作一般的電視劇,這樣的演繹湊合湊合也能過去,但他們現(xiàn)在是在拍電影,陳長安又是個吹毛求疵的導(dǎo)演,連韓秋雅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在陳長安的眼中,肯定無數(shù)倍放大。 整段視頻加起來不到十分鐘,眼看著即將播放完,韓秋雅小心翼翼地移開目光,看了一眼陳長安。 “看我干嘛,演成這樣你還有臉看我?!”陳長安當(dāng)場破口大罵起來,“越演越差,越演越爛,自己演的垃圾就算了,看看你這個表情,豬都演的比你好!叫你和別人一起演戲,簡直就是對別的演員一種侮辱!” 韓秋雅的臉漲得通紅,低著頭不敢回應(yīng)。 索性像昨天那樣,演得不好及時止損重新再來,她還能接受一些。 現(xiàn)在一遍演完了,將她剛才的努力全盤否定,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斥責(zé),她一出道就和彭曉宇搭戲,有彭曉宇在一旁保駕護航,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陳長安整整揪著韓秋雅罵了半個多小時,一直到負責(zé)統(tǒng)籌的寧唯抽出空來,趕緊上前阻止:“好了好了,你一直罵人自己也累了,還要不要拍了,趕緊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就她這表演,這電影拍出來我也沒臉打上自己的名字?!标愰L安吼道,“叫你昨晚回去反思,你跑去吃小龍蝦,怎么不吃死你?比你有天賦有能力的人一結(jié)束就回酒店養(yǎng)精蓄銳,好好琢磨,而你呢?只會貪圖享樂,如果你打著來劇組幾月游的主意的話,我希望你還是趁早走人吧?!?/br> 一直低著頭的韓秋雅聞言,頓時就明白了,陳長安看似早早回去休息,實際上都看得明明白白。 她昨晚拍完后和劇組人員去吃小龍蝦,顯得態(tài)度上不夠端正,惹得陳長安不樂意了,今天一看她演的不好,自然就想要給她一個教訓(xùn)。 本來按照流程,接下來要拍攝的,將是周菁和楊茹燕上車的戲份,群眾演員都已經(jīng)到位,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所有人都圍觀到了陳長安是怎么呵斥韓秋雅的,相當(dāng)于拿韓秋雅來開刀,給所有人一個警告,劇組不好混,大家悠著點。 而陳長安口中另一個回酒店養(yǎng)精蓄銳好好琢磨的人,不用問,肯定是早早回去休息的唐以素了。 因此,當(dāng)陳長安再次問她到底是怎么理解人物的,韓秋雅忍不住道:“我按照之前的方式來演,一直不過關(guān),所以我就想換個角度思考。 “楊茹燕是這部電影的女二號,是非常重要的角色,最好能自帶氣場,從一出場的時候,就和別的人物角□□分開,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誰叫你想這些的?叫你分析人物,結(jié)果你光想著怎么搶鏡,想著怎么突出表現(xiàn)自己去了。 “現(xiàn)在是在拍電影,你當(dāng)在拍mv嗎,你是mv的女主角嗎?” 陳長安怒吼道,越說越氣,到最后更是氣急敗壞地直接將手中的故事板粗稿砸向韓秋雅的方向。 “嘩啦——”一聲,故事板雖然沒有砸到她,但也擦著韓秋雅的胳膊飛過去,嚇的韓秋雅的聲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陳長安:“我昨晚吃完小龍蝦后,很快就回酒店,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我就去找以素……” 韓秋雅含著眼淚道:“以素是這樣教我的?!?/br> 陳長安聞言,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唐以素。 不止是她,一旁的工作人員注意力全都被轉(zhuǎn)移,目光忍不住掃向唐以素,在她身上徘徊了個圈才收回。 陳長安看了看韓秋雅,又看了看唐以素,剛想說些什么,就在這個時候,寧唯忽然接到了另一組攝影師打來的電話。 他們正在校園室外取景,拍攝空鏡的時候出了點問題,需要他過去處理。 寧唯聽完,立刻拉上陳長安走了,讓大家休息一下緩一緩,一會兒再繼續(xù)拍攝。 導(dǎo)演不在,剛剛的表演又不合格,a組的演員只好先暫停工作。 韓秋雅僵硬地在原地站立了幾秒,然后捂著臉,快步走向角落,一直忍著的眼淚也終于失控流了出來。 被陳長安嚇到的工作人員與群演們紛紛緩過神來,見韓秋雅躲在角落,背對著大家,瘦弱的脊背因為哭泣一顫一顫的,不少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導(dǎo)演具有掌控整個劇組的權(quán)利,相對應(yīng)的,身上所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也就更大。 不少人平日里其實脾氣不錯,但當(dāng)上導(dǎo)演之后,一旦進入這個周期,就忍不住變得暴躁易怒起來,這種負面情緒緊接著也很容易轉(zhuǎn)移到演員的身上。 這電影才剛開始拍攝,韓秋雅就被導(dǎo)演罵成這樣,而同樣年齡層的唐以素,雖然也經(jīng)常被陳長安訓(xùn)斥,但好歹拍出了些成果出來,對比之下,唐以素真的幸福太多。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更何況韓秋雅和大家關(guān)系不錯,因此漸漸的,走到韓秋雅身邊安慰她的人越來越多,看著韓秋雅委屈的模樣,有的人說著說著,目光就又忍不住飄到了唐以素的身上。 昨天韓秋雅雖然被罵,但顯然情況并沒有今天這么嚴重。 誰能想到,請教了唐以素之后,反而演得更爛了,聽導(dǎo)演的意思,韓秋雅這是瞄準導(dǎo)演最厭惡的方向來演繹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韓秋雅存心惡心導(dǎo)演,要和導(dǎo)演過不去呢。 但如果這些是表現(xiàn)得明明很好的唐以素教導(dǎo)的…… 與唐以素對戲的老戲骨見到這情況,看了唐以素一眼對她道:“這戲才剛開始,后面難著呢。你自己都不一定演好,以后還是別亂指點別人了?!?/br> 說著,老戲骨飽含深意地看了唐以素一眼。 唐以素與對方雖然才剛接觸沒幾天,但對手戲一演下來,彼此不分伯仲,特別是有韓秋雅這么個演技差的在一旁襯托,兩人更是多了幾分惺惺相惜,此時唐以素自然明白,老戲骨多說這句話是在提點她。 唐以素深吸一口氣,對她點了點頭:“是我太莽撞不懂事,以后我一定專心演戲?!?/br> “有空找導(dǎo)演認個錯吧?!崩蠎蚬钦f著,拍了拍唐以素的肩膀后,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休息。 唐以素努力忽視韓秋雅方向朝自己投來的目光,也找了個位置坐下,極力將那些雜念摒除,抓緊時間將臺詞再復(fù)習(xí)了一遍。 等唐以素背完一輪,韓秋雅的情緒也終于平復(fù)下來,拉著大家一起走到唐以素面前,連聲找唐以素道歉:“以素,對不起啊,我剛剛太害怕了,口不擇言。其實你昨晚和我說了很多很多,我都記下了,今天沒演好是我不對,剛才我真的被導(dǎo)演嚇到了,說話完全不過腦子……” 陳長安那么兇殘,韓秋雅被嚇到是事實,這一點唐以素是相信她的。 但不論如何,她的話給唐以素帶來麻煩也同樣是事實。 更何況,她要是一個人過來,私底下找唐以素真誠表態(tài),道個歉,唐以素興許還不會計較,但此時拉著這么多人過來。 說好聽點,這是當(dāng)著大家的面,為唐以素澄清,可這又何嘗不是架著唐以素,不給她退路呢。 唐以素想明白這一點,平靜地看著韓秋雅,道:“沒關(guān)系,你先別哭了,下次表現(xiàn)得好一些,讓導(dǎo)演對你刮目相看就行了?!?/br> 韓秋雅見唐以素確實沒有記恨她的模樣,舒了一口氣,見唐以素旁邊有一排空椅子,便與大家一同坐下,擦干眼淚,學(xué)著唐以素的模樣認真背臺詞。 這件事雖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guān)注度,但說到底不過是小事一樁,見唐以素和韓秋雅之間沒有發(fā)生嫌隙,不少人便將此事拋之腦后,繼續(xù)專注自己的工作。 陳長安處理完空鏡的事情回來一看,見韓秋雅不僅沒有懈怠,反而繼續(xù)認真琢磨起來,臉色稍微好看一些,便把韓秋雅叫到一旁,單獨談話了快半個小時,確認她沒問題了,才繼續(xù)開拍。 這一回,韓秋雅又換了個方式演繹,興許是有陳長安指點的緣故,韓秋雅的表現(xiàn)終于變得正常。 這一段從昨天到今天,已經(jīng)拍了不下十五遍,終于在下午的時候結(jié)束,一直在旁邊等候的群演,也終于派上用場,和主角們一起入鏡演下一部分的內(nèi)容。 幾天下來,韓秋雅終于掌握了楊茹燕這個人物前期的要領(lǐng),劇組的拍攝進程也終于步入正軌,伴隨著校園與室內(nèi)的內(nèi)容拍攝結(jié)束,準備在寶豐市取景的室外拍攝也提上進程。 確認楊茹燕是和自己一樣的實習(xí)生,在楊茹燕的勸說之下,周菁回學(xué)校收拾了一下行李,終歸還是和楊茹燕一起上了車。 車子緩緩離開市區(qū),朝郊區(qū)行駛而去,路邊的景色也從高樓建筑逐漸變成了低矮的房子,到后來直接是郊外的青山。 《無人區(qū)》電影中使用的是現(xiàn)實地名,城市的經(jīng)濟情況與現(xiàn)實也是掛鉤,吉田市雖然位于寶豐市附近,但不論是經(jīng)濟還是城市建設(shè)遠不如寶豐市,越往外走人煙逐漸稀少本是正常現(xiàn)象,但眼看著路越來越小,周菁臉上逐漸浮現(xiàn)出不安的神色。 她小聲在楊茹燕的耳邊低語幾句。 “怕什么,大不了咱們一會兒把他打暈,自己開車回去。”楊茹燕卻不把周菁的顧慮當(dāng)做一回事,笑著道。 緊接著,車輛忽然往右邊一拐,找了條泥土路一般的岔道行駛進入,約莫十分鐘后,一直疾行的車子竟然緩緩?fù)O?,司機回頭對兩人一笑:“我去個廁所?!?/br> 說完,他開門快步離開,等他再回來時,身后竟然又多了兩名高大的男人,說是為了避免駕駛疲勞,輪班來開車的司機。 事情發(fā)展到了這一步,周菁與楊茹燕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兩名一同被困在車內(nèi)的女孩,面對相同的險境,根據(jù)其不同的性格,呈現(xiàn)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 楊茹燕性格外向,遇事沖動,乍然遇到這樣的危險,率先崩潰,選擇瘋狂反抗。 原本打算制定計劃再行事的周菁見狀,只能配合楊茹燕。 兩人苦苦掙扎了許久,然而為時已晚,兩個女性根本不可能是三個男性的對手,最終她們還是被迫坐在車內(nèi),載往那片大山的深淵中去。 這一段內(nèi)容,從劇本上看不過區(qū)區(qū)兩頁的篇幅,然而卻是整部電影真正的開端。 兩個同樣年輕卻不同性格的女性,在面臨險情時,每一舉一動,每一個神態(tài)表現(xiàn),甚至連掙扎時指甲摳在車門邊緣,被緊緊關(guān)上的門壓住折斷這種細枝末節(jié),都將會被鏡頭捕捉,于大熒幕前無限放大。 打拐題材的沉重,在于它與現(xiàn)實掛鉤,充斥于真實世界的惶恐,搬上熒屏后通過畫面給觀眾強烈的沖擊,如果演的不好,不夠真實,沒有代入感,電影無疑是失敗的。 之前不過是一個面試的場景而已,陳長安都能暴怒到把韓秋雅罵哭,更何況是這么重要的場景。 別說韓秋雅,唐以素拍了好幾次,都被陳長安指著鼻子質(zhì)問是不是被野豬魂穿了。 好在她進步極快,一開始陳長安是把她們兩個人提到面前一起罵,慢慢地,雖然依然是把兩個人單獨叫到面前狂罵,但更多時候,陳長安都在對著韓秋雅狂噴。 當(dāng)唐以素終于勉強達到陳長安所要的效果時,陳長安便改成了將兩個人依次叫過來談話。 對唐以素的稱呼,也從“野豬”改為了“以素”。 在她的對比之下,原本演技就不如她的韓秋雅,進步更是龜速。 這回不僅陳長安整個人陰沉沉的,整個劇組都陷入了低氣壓狀態(tài)。 又一段重拍結(jié)束,不論是唐以素還是韓秋雅,都已經(jīng)精疲力竭,唐以素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整理她的頭發(fā)和妝容,為下一次重拍做準備,韓秋雅看著唐以素,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一直到化妝即將結(jié)束,下一場開拍近在眼前,韓秋雅終于忍不住湊到唐以素的身邊,低聲焦急地道:“以素……一開始導(dǎo)演說我們兩個拍的效果差不多,都很差,但是你每次拍都有進步,你是怎么做到的,有沒有什么訣竅,可不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俊?/br> 唐以素睜開眼睛,看了韓秋雅一眼,道:“沒有,我拍的也不好,導(dǎo)演剛也把我罵的狗血淋頭,國罵都出來了?!?/br> “可是,你每次都有進步,越拍越好了,導(dǎo)演現(xiàn)在對你已經(jīng)滿意了,一直在罵我拖你的后腿。”韓秋雅焦慮地道,“我已經(jīng)把我最好的狀態(tài)拿出來了,可是導(dǎo)演怎么也不滿意……怎么辦啊,待會兒他又要罵我了……” 陳長安這人,又龜毛,脾氣又大,罵人還毫不留情面,不管是男是女,脾氣上來了,怎么難聽怎么來。 別說韓秋雅了,整個劇組上下除了寧唯之外,沒有不怕他的。 韓秋雅祈求地看著唐以素:“以素,你教教我,幫我出出主意?!?/br> 唐以素?zé)o奈地看著韓秋雅:“我們兩演的角色不一樣,面對突發(fā)情況時的反應(yīng)不同,導(dǎo)演對我們兩個角色的爆發(fā)力要求也不一樣,我真的沒轍?!?/br> 唐以素說完,恰好她的化妝師開始給她補唇妝,唐以素立刻閉上嘴巴,老老實實抬起頭把臉交給化妝師cao作。 韓秋雅看著唐以素從容的模樣,沮喪地低下頭一會兒,她的妝容比唐以素完成地早,最終含著眼淚先走出了化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