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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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秒的沖動,他想告訴她。眼前閃過那天晚上,她同那個男人離開的背影,他這種沖動,又被及時遏制住。 遺憾是有,但沒什么好抱怨的。 有些事,對他而言,是最難忘記的怦然心動的美好,但對她來說,她只不過是施舍了一個陌生少年一頓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善意,被她遺忘在回憶的縫隙里,不足為奇。 遺憾是有,但沒什么好抱怨的。能再遇見她,已是何其榮幸。盡管依偎的男人不是他,她過得很好,那便足夠了。 牧星彎了彎唇,目光如和煦春風,唇畔的笑,燦若暖陽,“因為想給jiejie一個謝禮。” 謝謝她在六年前,能阻止那個打架的不良少年,給他帶來溫暖的陽光。終于,他也能成為別人心中的光。 ** 和牧星告別后,盛微語回了家,洗完澡,就看到易言發(fā)的消息,問她到家沒。 離他發(fā)消息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幾分鐘,盛微語索性撥了個電話回去,一接通,沒等電話那邊的人說話,就調侃他,“易教授怎么一天沒見,就這么想我啦?” “你誰?” 萬萬沒想到,接電話的竟然是個女人,那女人還有點懵逼。 盛微語更懵逼,看了一眼手機,沒打錯啊,正想問她是誰,電話那邊的女人忽然就尖叫起來。 “啊啊啊我靠,你是不是把我家易言勾走的小妖精!” 電話那邊的女人很是激動,“易言說我認識你,快報上.你的大名!” 盛微語:“……” 盛微語似乎知道這是誰了。 她完全不敢說話。 而電話那邊的易意見她不說話,一猜就猜到她是在心虛,“好啊,你不說話是吧?” 她邊說邊在心里腹誹,天殺的易言,聯(lián)系人從來不打備注,這什么鬼習慣? “讓我記住你手機號碼,我回去拿我手機一個一個對……” “老板?!?/br> 易意說到一半,電話那邊的盛微語就被逼無奈地出了聲。 盛微語扶額,“是我?!?/br> 易意:“?” 易意驚了,她說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原來是她咨詢所的人,不過到底是誰?這才說一兩個字,根本辨別不出什么音色。 易意正要接著問她是誰,身后忽然響起一個涼颼颼的聲音,“姑姑?!?/br> 易意嚇得差點把手機給砸了,她也確實扔掉了,扔到了旁邊的趙希光懷里,“我沒動你手機啊,你自己給小希光玩的,她接起來的電話?!?/br> 這話顯然沒一點說服力,易言從趙希光手上拿過手機,對自家沒點長輩模樣的姑姑丟下一句“為老要尊”,就拿著手機離開。 易意在原地緩了好久,委屈地就差咬手帕了,“小希光,他罵我老!” 趙希光眨巴眨巴眼,喊了她一句,“姑奶?!?/br> ……哦,她已經(jīng)到了當姑奶奶的年紀。 易意,卒。 易言走到一邊,接下電話,和盛微語解釋,“剛剛去了趟書房,手機在趙希光那?!?/br> 盛微語巧妙地抓住了重點,“你還在你家?” 易言嗯了一聲,“今晚在這留宿?!?/br> “不錯呀,易同學,”盛微語表示很欣慰,像是今天夸那些福利院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夸張地表揚他,“聽了微語老師的話,不僅回家了,還回家留宿,表現(xiàn)真棒,微語老師給你摸摸頭。” 易言眼角一抽,“幼稚?!?/br> 盛微語嘁了一聲,“不要摸頭?那算了,那微語老師的親親你也不要了?唉本來還想等你回來獎勵你一個親……” “……盛微語。” 易言打斷盛微語語氣故作可惜的話,卻沒接下去說什么。 知道他那悶sao的性子,即使心里有一萬個別扭,也不會說,盛微語又很戲多地笑:“那好吧,看著易言同學這么聽話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把這個獎勵暫時存著吧?!?/br> 易言不著痕跡地彎了下嘴角,卻什么也沒說,達到目的后就跳過了這個話題,提到了金花。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盛微語也想起了易言家那只金毛小可憐。掛斷電話后,她就換了身能穿出去的休閑衣服,去易言家,給金花喂點狗糧。 一見到她進屋,金花就開始使勁搖尾巴,扒拉著盛微語的腳,要把她往寵物屋帶,似乎知道她是來投食的。 盛微語被它逗樂了,跟著它到了寵物屋,從柜子里拿了包狗糧,給它倒上。 金花沒有它外表看起來那么乖巧,寵物屋的狗玩具被它折騰得到處都是,狗窩里還能見到一只拖鞋。 它似乎格外喜歡把這些東西往它的狗窩里帶。 趁著它搖著尾巴埋頭吃狗糧的工夫,盛微語把寵物屋簡單收拾了一下,又去收拾它的狗窩。 拖鞋,玩具,遙控器,狗窩里真的是什么都有。 忽然,盛微語的目光一頓。 視線落在狗窩里的一個小相框上。 照片里,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女生。 第44章 第四十四課 盛微語拿起那張照片, 仔細端詳著照片里的這個女生。 女生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 對著鏡頭比著最常見的v字,笑容燦爛。即使那個年紀還沒完全長開, 也不難看出, 這是個美人坯子,從她的穿著上看, 這張照片頗有年代感。 照片右上角一行很小的拍攝日期, 也肯定了盛微語的猜想,照片里的這個女生,同她差不多大。 這張照片的拍攝日期在盛微語認識易言之前,易言將它完好地保存到現(xiàn)在, 足以證明它的重要性。無論是誰, 在這種情況下, 腦子里第一個冒出的關鍵詞,不是小青梅, 就是初戀情人。 可盛微語從未聽易言提起過,在他的過去, 還有個這么嬌俏的白月光。 戀愛中的女人,一般有個自動尋找情敵的雷達。要說秦馨月之前對她種種不露痕跡的敵意,讓她覺得心里不爽利, 但卻并不感到焦躁, 因為她篤定,秦馨月算不上威脅。 可是現(xiàn)在,她看到這個女孩子的照片, 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發(fā)虛,讓她亂了陣腳。 盛微語撇了撇嘴,把那張照片放回了狗窩,她可不是因為嫉妒,只是不知道這張照片原本應該放在何處,又不想讓易言發(fā)現(xiàn)自己知道了這個女生的存在,只好委屈這張照片咯。 盛微語回了家,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老實說,說不膈應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一張照片,就讓易言如此珍視地保存,如果是真人呢?盛微語不敢想象。 所以她只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不去觸及那個雷點。這是最笨卻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方法。 節(jié)目組那邊的工作在收尾階段,忙了一周,她終于可以回咨詢所工作了。 可偏偏有人,不想讓她這么順利地結束工作。 就在盛微語在節(jié)目組工作的最后一天,節(jié)目組的一個特邀嘉賓,光顧了她的辦公室。 盛微語看著面前的女人,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接觸,實在再擺不出什么笑臉,“盛女士,我記得我說過,我……” “我是來道歉的。” 盛夏截了她的話,率先說明自己的來意。 盛微語抿起唇,“不必了?!?/br> “微……” 盛夏望著她,張了張嘴,瞧見她陌生冷漠的表情,神色黯淡下來,改了口:“盛醫(yī)生?!?/br> 她徐徐開口:“周遠松什么都和我說了,我回去之后,也找人調查了,你在你舅舅家……” 她像是不忍心再說下去,頓了好久,再開口時,聲音里有了一絲哽咽,“我認,我什么都認,我把對周遠松的恨轉移到了你身上,我瞞著他生下你,又把你丟在老家,任由你寄人籬下,自生自滅,我自以為,這是對周遠松最大的報復?!?/br> “后來,你舅舅告訴我,你失蹤了,我猜到是周遠松知道了你的存在,回過頭想著自己這些年對你的忽視,我才悔悟,對一個無辜的孩子,我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不,我不配當一個母親。” 盛夏一句一句地道出自己的罪行,聲淚俱下。 盛微語卻始終表情淡淡,好似聽著別人的故事,無動于衷。 或許不是無動于衷,而是麻木了。 過去的她,想象過無數(shù)次,罪人如何在她面前懺悔,每每想起,激憤得胸腔顫抖,可真正在她眼前發(fā)生時,內心卻不再有什么波動。 “不用再說了?!?/br> 盛微語終于開口,語氣出奇地平靜,“我不會原諒你?!?/br> 即使是親生母親,她也做不到毫無顧忌地原諒。就當她是不孝吧,要她說出一句“沒關系”,她做不到。 盛夏抹干凈眼淚,很快整理了情緒,“我不求你原諒,我沒資格得到你的原諒,”她看著盛微語,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只是想……求一個重新關心你的機會,可以嗎?” 這句話比求原諒的話,更能觸及到盛微語的逆鱗,盛微語發(fā)怒地盯著她,下顎緊繃著,隱忍著情緒。 她想諷刺這句話的虛偽,想說這句話太像馬后炮,所有能想到的刻薄的話都集中在嗓子眼,可抬眼看見盛夏那如履薄冰的神情,她抿緊的嘴唇顫抖了好久,堪堪擠出一句,聽起來沒那么尖銳的“不用麻煩了”。 她的拒絕在意料之中,盛夏的神色還是黯淡下去,可卻同時因為她沒有辱罵自己而驚喜,她幾近卑微地開口:“以后有需要,可以盡管來找我,不麻煩的,不麻煩的?!?/br> 盛微語沒再說話,一言不發(fā)地收拾著東西。 盛夏知道她不想再理會自己,識相地告別離開。 在盛夏離開辦公室的那一瞬間,屋子里的人像是卸了千斤重擔一樣,癱軟在椅子上。 盛微語盯著緊閉的門,忽然覺得胸口發(fā)堵,像是被關在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很久很久,壓抑得喘不過氣。她用力捶了捶胸口,想給自己順氣,可不知怎么,淚意開始洶涌。 她偏過頭,淚眼朦朧間,隱約看見角落里站著一個少女,望著她,表情冷冷的,眼里一片冷寂,看不到光。 漸漸地,少女眼里盈出淚光,空寂的眼里盛滿了委屈。 盛微語看著她,含著淚擠出一抹笑。 少女伸手擦了擦眼淚,看著她,久違地笑了。 ** 結束了節(jié)目組的工作,盛微語把行當都搬回了家,卻見家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她這幾天都避著的人。 易言也看見了她,走過來,很順手地將她抱著的箱子接過,“節(jié)目組工作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