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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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夷光循聲一看,“夏二jiejie?!逼鋵嶊懸墓夂拖奶m彤并不熟,但是看在夏蘭盈這個未來大嫂的份上,還是客氣地喚了一聲jiejie。 夏蘭彤走近,她離開京城整整五年,在這樣的場合不免有些格格不入,見到陸夷光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回京之后,她隨著祖母去公主府請過安,與陸夷光尚算說得來。 “縣主今日光彩格外照人,我都差點不敢認(rèn)了?!毕奶m彤語氣誠摯。 陸夷光樂,頭上的蜜花色水晶發(fā)釵跟著搖了搖,在陽光下璀璨生輝,“二jiejie就不要取笑我了?!?/br> “怎么是取笑,分明是肺腑之言。”夏蘭彤俏皮一笑。 陸夷光拿團扇掩著唇笑,“二jiejie可真會說話。” 夏蘭彤抿唇笑。 說笑兩句,兩人的關(guān)系便近了一分,陸夷光看出她的不安,遂自然而然地帶著她走,一邊閑話,“丁香姑姑她們昨兒出發(fā),大概什么時候能到揚州?” “他們走的是官道,順利的話,大概半個月就能抵達?!毕奶m彤回道。 陸夷光搖著團扇,“最好丁香姑姑到的時候,阿盈jiejie已經(jīng)痊愈,那她們就能一塊回來了,路上也有個照應(yīng)?!?/br> 夏蘭彤心頭顫了顫,“長公主派了丁香姑姑前去探望阿姐,阿姐一高興,說不準(zhǔn)就不藥而愈了?!?/br> 陸夷光笑了一聲,“那就再好不過了?!?/br> 夏蘭彤跟著笑。 “阿蘿來了。”李漱玉笑著招呼了一聲,她眉目婉轉(zhuǎn)韻致,猶如畫中仕女。 陸夷光親親熱熱地喚人,“大表姐?!庇纸榻B身旁的夏蘭彤,“這是夏家二姑娘,閨名蘭彤。” 夏家,閨秀里便有人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陸見深可是不少閨秀的意中人,偏偏就叫夏家大姑娘截了胡,好些人心里不是滋味。 當(dāng)年若非永淳公主癡纏不休,陸見深未必會這么快訂婚,縱然夏蘭盈在閨閣間薄有賢名,可夏家在京城只能說是中等人家,情根深種的貴女心氣就不那么順了。 若是輸給皇家嬌客或者京城雙珠那般的人物,倒是心服口服,可輸給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甚至還不如自己的人,不甘心啊。 夏蘭彤感覺到了,她若無其事地向李漱玉福了福,“安寧郡主。” 李漱玉頷首一笑,“夏二姑娘不必多禮?!?/br> 姑娘們互相看了看,推出一個人來問,“夏二姑娘,你大姐病情如何了?” “好些了,只是病來如山病去如抽絲,所以得養(yǎng)養(yǎng),畢竟落下病根就不好了?!闭f話的是陸夷光,笑盈盈地看著她們,“我阿娘放心不下,還專程派人送滋補品去揚州幫著阿盈jiejie調(diào)理身子?!?/br> 猶如被灌了一整壺山西老陳醋,差點酸得諸女眼淚流下來。 陸夷光好笑,這群家伙,她大哥名花有主了好不好,想什么呢! 李漱玉打圓場,“那么想來夏大姑娘不久就要回京了?!?/br> 陸夷光笑瞇瞇點頭,樂呵呵道,“我們?nèi)ニ磕沁叞?,去的晚了,可就沒好位置了。” 水榭斗藝是荷花宴的固定節(jié)目,十年前慶王一時突發(fā)奇想,為了給他的寶貝大鵝們營造一個舒服的生存環(huán)境,他就造了一片接天蓮葉無窮碧,陰差陽錯成了京城一景,成就了荷花宴。 獨獨賞花無聊,一群閑人就效仿先賢賦詩作詞,慢慢的又加入了樂理丹青。這個時候,可以暫時拋開禮教,少男少女齊聚一堂各顯身手,猶如孔雀開屏。 若是撥得頭籌,便能一戰(zhàn)成名,名利雙收。 陸夷光就是在去年的荷花宴上情竇初開。提筆作賦的杜若,側(cè)影如剪,神情專注,俊美無雙,讓人羨慕起桌上的宣紙來,她就這么沒出息地淪陷了。 李漱玉便道,“你們先去,我在這兒招呼客人?!边€有不少人在園子里,她這個主人家哪能只顧著自己玩。 眾人便與她告別,移步水榭,路上還有人打趣陸夷光,“今年沒了杜公子,只怕得少三分顏色?!奔s定俗成的規(guī)矩,未有婚約之人才能參與斗藝,你一有主的瞎摻和什么,準(zhǔn)備招蜂引蝶嗎? “豈止三分,起碼五分。”有人戲謔。 陸夷光含蓄一笑,假惺惺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你們莫慌,還會有好兒郎的?!?/br> “誰慌了,誰慌了?!?/br> “瞧她這嘚瑟樣?!?/br> 姑娘們不依要來撓陸夷光癢癢。 陸夷光扭著身子躲,躲不過,可憐兮兮地求饒,“各位仙女jiejie繞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真仙女在那兒呢!” 陸夷光趁機脫身,理了理衣衫方抬眼。 燦若云霞的紫藤花樹下,一行人裊裊而來,被簇?fù)碓谥醒胫?,潔若冰雪,清雅絕俗,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可不正是大名鼎鼎的京城雙珠之一,謝存華。 看方向也是要去水榭那邊,想來謝存華待會兒是要下場斗藝的,這幾年閨秀這邊,每每她都是大出風(fēng)頭一個。 謝家二娘不僅容色傾城,同樣的才華橫溢,還出身侯府,當(dāng)真是名副其實的京城明珠。求娶之人都能手拉手連成圈把定遠侯府圍起來了。 兩邊遙遙對上,各自禮貌地頷首示意了下。 姑娘們的交際圈從來都不是隨心所欲,而是與父兄在朝堂上的立場息息相關(guān)。 她們這兩撥人的長輩不巧算得上政敵,為了要不要開放互市這個老問題在朝堂上爭得臉紅脖子粗,金鑾殿上掄著象牙笏板互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言不合就當(dāng)著皇帝的面大打出手,絕對是大周朝一大特色。 陸夷光摩了摩下巴,美人就是美人,看一眼就心情愉悅。怪不得那么多人上門求娶,哪怕冷清了些又如何,賞心悅目啊。她若是男子,也想娶回家日日夜夜瞅著養(yǎng)眼睛,可惜她是女兒身。 正胡思亂想著,另一條岔道上走來四五名男子,陸夷光一眼就認(rèn)出杜若,嘴角不由自主上揚。 謝存華一行與杜若等人在路口相遇,姑娘們屈膝一福,行了一個平輩禮,杜若等人也拱手還禮。 除了杜若外,剩下男子目光情不自禁在謝存華身上稍做停歇,能如此近距離欣賞京城第一美人的機會,難能可貴。 “各位姑娘也是要去水榭?”藍色長袍的青年明知故問。 謝存華微垂著眼瞼。 稍遠處的陸夷光滿意地點點頭,瞧瞧那幾個色欲熏心的家伙,眼睛都恨不得黏在謝存華身上,沒出息,就他們這德行,謝存華看得上他們才怪。 第7章 杜若施了一禮,“長樂縣主?!?/br> 陸夷光矜持還禮,“杜公子?!?/br> 杜若垂眸,撞進陸夷光黑白分明的杏眼里,里面盈滿了純粹的歡喜,他非草木,豈能感覺不到其中情意。 杜若移開視線,一時倒不知說什么才好,想了想才道,“湖邊游玩時,縣主當(dāng)心些。” 陸夷光彎起眉眼,月牙一般,“我省的,多謝杜公子關(guān)懷。” 她笑的樣子格外討喜,杜若不覺笑了下。 “這么看著,長樂縣主與杜公子當(dāng)真般配?!蹦凶郁骠嫒缬瘢計汕翁鹈?。 謝存華收回目光,神色依舊淡淡的,彷佛沒有聽見。 忽的,喧嘩聲入耳。 八皇子和昭仁公主駕到。 深宮無聊,昭仁公主哪肯錯過這樣的熱鬧,不想準(zhǔn)備出發(fā)時被胞弟八皇子撞見了。一看昭仁公主穿著便服,八皇子就像一塊小糖糕黏著昭仁公主不放。 昭仁公主無法,只得帶著他去找皇帝。 小皇子撒嬌耍賴一通,皇帝便開恩允他出宮玩半天,反正去的是慶王府也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 見八皇子和昭仁公主來了,眾人紛紛上前拜見。 昭仁公主笑,“各位不必拘禮,我們姐弟就是來湊個熱鬧,大家伙兒隨意?!?/br> 知道這位公主不喜前呼后擁,遂請過安,眾人知趣地散開。 陸夷光大驚小怪地看著八皇子,“你是不是躲在馬車?yán)锿蹬艹鰜淼???/br> “才不是呢,”八皇子驕傲地挺起胸脯,“父皇讓我出來的,父皇還讓我在慶王叔家好好玩?!?/br> 陸夷光戳戳他rou嘟嘟的臉頰,“那你肯定又哭又鬧了?!?/br> 八皇子哼了一聲,“我才沒有哭,我是堂堂男子漢,又不是你們姑娘家,動不動就掉眼淚?!?/br> 陸夷光大樂,“也不知道是誰掉牙齒的時候,哭得天崩地裂,都快把玉芙宮淹了?!庇褴綄m便是八皇子和昭仁公主之母德妃的宮殿。 八皇子大窘,跺腳,“阿蘿表姐真壞,我不要跟你說話了。” “別介,阿蘿表姐送你一頂荷葉帽,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把人逗急了,陸夷光換了個臉來哄。 八皇子轉(zhuǎn)過臉來,好奇,“荷葉帽?” 昭仁公主不忍直視的看著傻弟弟,能不能更好哄一點。 陸夷光胳膊一伸,摘了一片荷葉,左折右折,莖稈從中穿過,一頂濟公帽就成了。 八皇子瞪圓了眼睛。 陸夷光招手讓他過來,給他戴上,“大小剛剛好,”旋即感嘆,“我們小殿下真俊俏?!?/br> 八皇子摸摸頭上的帽子,喜得咧嘴笑,向昭仁公主炫耀,“jiejie,你看?!?/br> 昭仁公主的表情一言難盡。 陸夷光納悶地看著她。 昭仁公主,“你這技術(shù)倒是不錯?!?/br> 陸夷光故作謙虛,“勉勉強強?!彼粋€小丫鬟學(xué)來的。 “就是這顏色吧?!闭讶使饔杂种?。 “顏色怎么了?”陸夷光奇怪。 昭仁公主,“荷葉什么顏色的?” 陸夷光,“……”再也無法直視這頂帽子了怎么辦? 陸夷光面無表情地把剩下的半截莖稈扔向昭仁公主,思想能不能別這么齷齪。 “荷葉是綠色的,阿蘿表姐連這個都不知道,真笨?!卑嘶首拥靡庋笱蟮乜粗懸墓?。 陸夷光:呵呵噠。 八皇子喜滋滋地對昭仁公主說,“jiejie,我不想在這兒玩?!?/br> “那你自己去玩吧,注意安全。”昭仁公主只留了一個宮女,把其他宮人都派給八皇子。 “知道啦。”八皇子蹦蹦跳跳地頂著荷葉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