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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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開恩,”夏老夫人驚駭欲絕,痛聲哀求,“殺人償命,老身親手結(jié)果了這個孽障。只求大公子開恩,莫要送官,這讓我們夏家如何立足,便是大公子名譽也要受損。” 陸見深眼簾半垂,對上夏老夫人哀求的視線,“老夫人可曾想過,若是她私奔之事在婚后泄露,我又當(dāng)如何立足?” 夏老夫人渾身劇烈一顫。 陸見深面無表情,“若是你們在事后選擇了退婚,我便是知道了,也不會過于追究??赡銈?,騙婚,滅口,無所不用其極,這條路是你們自己選的,與人無尤。” 夏老夫人頹敗在地,悔恨的淚水順著蒼老的面頰滾滾而下。 “都是我的錯,我一個人的錯,我把命賠給你們還不夠嗎,你們何至于這般趕盡殺絕,禍……”話未完,撞上陸見深寒沁沁的兩道目光,夏蘭盈渾身發(fā)涼,背后寒毛直豎,霎時失了聲。 素日只道他是謙謙君子溫潤儒雅,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他溫柔之下還藏了一副冷血無情的面孔。 “你這條賤命自然不夠,這般玩弄戲耍我們,想一死了之,休想!”南康長公主陰測測盯著夏蘭盈,“你也別想自殘,你敢自殘,本宮就敢讓夏家給你陪葬?!?/br> 夏蘭盈悚然瞪大雙眼,眼角眥裂,其狀如同見了厲鬼一般,上下牙齒發(fā)出瑟瑟碰撞之音。 南康長公主冷聲道,“本宮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夏家教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好女兒。至于私奔之事,你們想說出去只管說,別想以此來要挾我們。本宮倒要看看是誰更丟人,是誰惶惶如喪家之犬?!?/br> “不要!”夏蘭盈驚呼一聲,再要開口求饒,南康長公主一個眼色下去,白嬤嬤上來捂住了她的嘴。 南康長公主懶得再看她哭哭啼啼,現(xiàn)在知道怕了,當(dāng)初不是挺高興的。身前有余忘縮手,身后無路想回頭。 南康長公主轉(zhuǎn)眼冷冷盯著夏老夫人。殺人之事可以公諸于世,足夠叫夏家顏面無存。但是私奔之事,南康長公主并不想讓人知道,男子最忌諱這種事,外人也更喜歡議論這種事。 一個殺人的未婚妻,一個私奔的未婚妻,明顯后者對男子聲譽妨礙更大。說句冷血的話,這高門大院里手上沾了人命的女人,絕不在少數(shù)。 夏老夫人面皮青白,整個人在一夕之間蒼老了十歲不止,她顫顫巍巍向南康長公主叩首,“謝公主開恩。” 長公主的意思,她明白。長公主嫌棄私奔之事污穢,傷陸見深體面,他們夏家只有更嫌棄的。出了一個殺人的女兒,丟人現(xiàn)眼。但若是叫外人知道,他們家女兒私奔,他們還想把私奔過的女兒嫁人。夏家的女兒別想嫁人了,便是已嫁出去的姑奶奶都會被懷疑cao守,在夫家舉步維艱。 夏蘭盈和夏老夫人走了,隨著白嬤嬤等人去了順天府。 南康長公主吐出一口濁氣,千挑萬選居然選了這么一個自私貪婪的親家。再思及杜家,長公主一口氣險些上不來,當(dāng)真是瞎了眼,一家比一家差勁。幸好還沒給老二老三定親,說不準(zhǔn)又是一樁糟心事。 “思行,”南康長公主深覺對不起兒子,“你犯不著為這等人生氣,是她有眼不識金鑲玉?!彼膬鹤悠沸小⒛芰?、家世、相貌、才華樣樣拔尖兒,那夏蘭盈眼瞎不識貨。也就這樣的蠢貨,才干得出來私奔的蠢事。 陸見深笑了笑,“母親放心,兒子無事。” 南康長公主端詳他,放下心來,就說她兒子心性堅韌,怎么可能被個女人擊垮,然想著他心里定然不好受,只是在她面前強(qiáng)忍著不露出來,遂道,“你回去歇著吧,這事為娘會盯著,你別管?!彼@身份不便牽扯進(jìn)來。 陸見深行禮告退。 “公主也莫要生氣,您氣著了,大少爺可不是要自責(zé)?!贝笱诀咩y杏重新沏了一杯茶端上來。 南康長公主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去個信讓丁香回來,你再親自去一趟二夫人那,請她過來一趟。”夏蘭盈的罪名是謀害陸玉簪和崔嬸,還是在二房府里人贓俱獲,且得支會蔡氏一聲。 銀杏應(yīng)了一聲,下去安排。 …… 陸夷光在墨韻堂通往前院的路上溜溜達(dá)達(dá),心浮氣躁之下辣手催花,那幾盆泥金九連環(huán)遭了殃,她所過之處都是金黃色條狀花瓣。 “我再不來,你是不是要把整個花園都拔禿了?!标懸娚顟蛑o出聲。 陸夷光唰得扭頭小跑過去,“大哥?!毖鄄诲e地看著他的臉,企圖看出點什么來。 陸見深含笑回望她。倒把陸夷光看得發(fā)了窘,揪下一條菊花瓣,“那個,大哥,就把她這樣送順天府,外頭會不會亂傳?”大義滅親是要承受輿論壓力的。 “閑言碎語肯定有一點,不過你別擔(dān)心,我們會控制好的?!标懸娚钫Z氣淡定。 聞言,陸夷光也就不cao心了,對父母兄長,她有謎一樣的信心。陸夷光湊近了一點,“她為什么要加害玉簪?” 陸見深頓了頓。 陸夷光心提了提,全神貫注地看著陸見深。 迎著meimei清澈瀲滟的眼眸,陸見深頓覺難以啟齒,在母親面前還罷,當(dāng)著meimei的面,叫他如何承認(rèn)自己被戴了綠帽。 陸見深覺得比在剛得知夏蘭盈私奔時還難堪。 陸夷光眼底疑惑更甚,以為他不想告訴自己,雙手抓著他的右手臂搖了搖,提醒,“大哥,剛才你可是答應(yīng)我的,我不跟進(jìn)去,你就告訴我來龍去脈?!?/br> 與她對視的陸見深頭疼了下。 見他很為難似的,陸夷光不高興地撅了下嘴,甩開他的手,“嘁,你不說我問阿娘去。” 陸見深彷佛松了一口氣。 陸夷光更是納悶,什么事能把大哥難成這樣,當(dāng)下腳下生風(fēng)地奔向墨韻堂,還不忘埋汰,“食言而肥,非君子也?!?/br> 陸見深啞然失笑。 面對跑來詢問的陸夷光,南康長公主倒不瞞她,她既然知道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告訴她,存心讓她抓心撓肝的睡不著覺。 得知真相的陸夷光整個人都不好了,氣得跳腳,她大哥這般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夏蘭盈竟然背棄婚約與人私奔。 眼瞎!眼瞎!十分眼瞎! 跑了就算了,竟然還有種回來,想沒事人似的繼續(xù)嫁給大哥。為了掩蓋丑事就想殺人滅口,簡直開了眼界。 這世上怎么會有厚顏無恥之人。 再想她平時端莊賢淑的模樣,陸夷光只想作嘔,裝的可真像,幸虧她機(jī)智。 陸夷光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碎碎念個不停,“她怎么可以這么過分,欺人太甚,夏家助紂為虐,活該丟人,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南康長公主撫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別氣壞了,不值當(dāng),他們會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br> 一想下場,陸夷光心氣略順,磨了磨后槽牙,“惡有惡報,蒼天有眼?!?/br> “是咱們阿蘿機(jī)靈,不然她狐貍尾巴還漏不出來?!蹦峡甸L公主捏了捏她的粉腮。 陸夷光扭捏了下,帶了點害羞似的。 南康長公主樂,積壓在心頭陰郁一掃而空,愛憐地摩挲著她的臉蛋,他們家阿蘿就是個小可愛,看著她什么煩心事都沒了。 忽然,陸夷光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抱著南康長公主的胳膊期期艾艾開口,“娘,玉簪真的知道夏蘭盈私奔的事?” 南康長公主看著她,“夏蘭盈說她們知道,所以她才會痛下殺手。” 陸夷光遲疑了下,“她說的話未必就是真的,不然玉簪她怎么會不防備夏蘭盈?” “她們不知道夏蘭盈已經(jīng)知道她們知道?!蹦峡甸L公主說了句拗口話。 這個可能自然有,但是也有可能陸玉簪不知道她們無意中知道了夏蘭盈的事。 陸夷光垂下眼,感情上她不愿意相信,陸玉簪明知夏蘭盈私奔,然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無動于衷地看著他們迎娶夏蘭盈進(jìn)門。 他們家待她不薄,自己救過她一回,暫住在他們家這兩個多月從來不曾苛待她,自己對她幾番維護(hù),真心拿她當(dāng)姐妹,難道這些情分還不足以讓她據(jù)實以告。 南康長公主緩緩道,“趨吉避兇,人之本性。”這種陰私之事,很多人都避之唯恐不及,陸玉簪身份尷尬,她不愿意趟這渾水,在意料之中。 陸夷光并非不懂阿娘的言下之意,垂了垂眼簾,“待她醒了,再確認(rèn)一回吧?!毖瞄T審案子都允許嫌疑人陳情,她不想單方面的下定論。 陸玉簪清醒于三日后,一醒來就讓丫鬟翠色去公主府尋陸夷光,她有話要說。 這幾日,陸玉簪雖昏迷著,卻有短暫的時間神智是清明的,在那段時間里,她一次又一次地回憶著墜崖那一瞬間,夏蘭盈冷漠陰鷙的眼神揮之不去。 她和崔嬸墜崖不是意外,是夏蘭盈故意的,夏蘭盈想殺人滅口。 崔嬸在徽州客棧里遇見的那個人就是夏蘭盈,她肯定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要殺她們滅口。 陸玉簪悔恨交加,如果在崔嬸第一次和她說的時候,她不瞻前顧后不優(yōu)柔寡斷,直接告訴陸夷光,之后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fā)生,崔嬸也不用死。 然而這世上哪有如果,她對崔嬸的話將信將疑,便是崔嬸自己都越來越動搖,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后來,她已經(jīng)不信了。 幾次相處,她特意留神過夏蘭盈,知書達(dá)理,賢良淑德,與誰都相處融洽,哪怕是對她這個半路認(rèn)回來的庶女都和顏悅色。 她是千金貴女,是陸家千挑萬選的嫡長媳,怎么可能如她們想的那般,在病期出現(xiàn)在徽州不知名的小客棧里。 她想崔嬸是看見了一個模樣相似之人,直到身體騰空那一刻,才確信她想錯了。 錯的代價,就是崔嬸一條命她的半條命。 這個代價令陸玉簪肝腸寸斷,椎心泣血,崔嬸于她,非仆,乃半母。 一個多時辰后,陸夷光來到柳葉胡同。 陸玉簪雙眼紅腫,眼中無淚,見到陸夷光那一刻,淚光涌動,硬生生逼了回去,她不想讓人覺得她在用眼淚求情。 夏蘭盈已經(jīng)被扭送衙門,罪名是誤殺和殺人未遂。 外頭傳的是,她和夏蘭盈玩笑時,夏蘭盈不慎推了她一把,沒想到她們主仆就這么掉入了懸崖。夏蘭盈害怕陸家怪罪,便捏造了她們自己失足的謊言,原以為她們必死無疑,不想她死里逃生。夏蘭盈惟恐她醒來揭穿謊言,鋌而走險,試圖下藥暗害,被丫鬟當(dāng)場撞破詭計。 這套說辭都是用來騙外人的,陸玉簪情知夏蘭盈有不可告人之事,她不知是什么也不想知道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大房既然把人送了順天府,定然已經(jīng)清楚前因后果。 事到如今,塵埃落定,她才悠悠轉(zhuǎn)醒,連一個將功折罪的機(jī)會都沒了。只怕大房還會覺得在這件事上她為了不惹上麻煩特意裝聾作啞。 陸玉簪強(qiáng)裝鎮(zhèn)定,不閃不避地與陸夷光對視,“短短一眼,崔嬸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她,無憑無據(jù)我不敢隨便說。只好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并無不妥之處,便以為是崔嬸看到了相似之人。” 她閉了閉眼,“現(xiàn)在想來,是我懦弱自私。相由心生,我心里不希望是她,所見所聞便都在佐證這一點??墒?,縣主,我真的不確定是她?!?/br> 陸夷光望著她,不同的心境看待同一事物的觀感是不同的。譬如那天夏蘭盈喂藥,同樣在場的陸初凝和陸初凌沒有疑心,所以不覺有異。而她心存懷疑,怎么看怎么怪異,還逮了個正著。 “我相信你不確定是她?!?/br> 陸玉簪并沒有看見夏蘭盈,她的判斷全部基于旁人。至于看見了夏蘭盈的崔嬸確不確信?夏蘭盈倒是說崔嬸認(rèn)出她了,可誰知道她是不是做賊心虛,看誰都像知情人。 不過依陸夷光自己的想法,這位大嬸對陸玉簪掏心掏肺,還有點愛耍小聰明,若說她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裝傻,她還是信的。 算了,人都死了,追究這個毫無意義。 說來,追因溯果,也是被殃及的池魚。 陸夷光笑笑,“你別胡思亂想,好好養(yǎng)傷,有什么事讓丫鬟給我遞個信。” 陸玉簪扯了扯嘴角,“謝謝縣主?!?/br> 陸夷光站了起來,“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縣主慢走。”陸玉簪恭聲道,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又消失在鬢發(fā)間,終究是不同了。 隔著田字窗,院子里的綠樹紅花迎風(fēng)搖曳,陸玉簪的眼里卻是一片空洞的白茫茫,真心待她好的一個又一個的接著離開。天大地大,只剩下她孑然一人。 乘坐馬車離開的陸夷光托腮靠在小幾上,嘆氣又嘆氣,人心果然復(fù)雜,她自己也挺復(fù)雜的,蹬了蹬腳,甩了甩腦袋,往后一躺,“去流芳齋。”美食可以治愈一切。 這一次卻失靈了,不是美食不好吃,而是陸夷光在流芳齋無意中聽了一耳朵自家的八卦,不食而愈。 隨著夏蘭盈入獄,整個京城上層都sao動了,陸夷光和杜若婚事的紛爭才平息不久,緊接著陸見深爆出了一個新聞,今年陸家犯太歲,確認(rèn)無誤。 一時之間關(guān)于陸夏兩家的流言甚囂塵上,比陸夷光那會兒更甚,畢竟這親家反目成仇鬧到公堂上的在上層實屬罕見。 有說夏氏女心狠手辣城府深沉的,一言不合置人于死地,為了掩蓋丑事再下毒手,當(dāng)真是最毒婦人心。 因夏家之過毫無爭議,反倒議論的人少,更多的人議論陸家。 在一部分看來,總歸是親家,即便夏蘭盈做錯了,死的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下人而已,怎么也不至于弄到送官的地步,把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送進(jìn)大獄,太過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