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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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煙熏得靠近不得……”靈璧縣主看向謝思言,目光盈盈,嗓音嬌軟,“叔父不甚了解闖入火場的艱辛,世子應(yīng)是知悉的……” 謝思言唇角溢出一抹冷嘲的笑。 太子揚眉:“先生都不答你,你還有何話說?” 靈璧縣主突然兩眼一閉,似是被煙熏得閉過氣去了。鸝兒等一眾丫鬟驚呼連連,嚷著要傳太醫(yī)來。 太子也是一愣。靈璧縣主若是有個好歹,傳出去怕是要被說成是為救他所致,倒是便宜她了。 陸聽溪卻瞧見靈璧縣主的眼睫微顫了下,然則仍舊緊閉雙目躺在丫鬟懷里。 陸聽溪忽然道:“不必請?zhí)t(yī)來。我有法子救縣主?!?/br> 眾人一怔,面面相覷。謝思言也看了過去。 陸聽溪轉(zhuǎn)向近旁一個宮人:“勞煩去取一根白蘿卜來,越粗大越好,要洗得干干凈凈的?!?/br>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宮人怔怔應(yīng)了聲。不一時折返, 遲疑道:“您看這根可用否?”將一根壯漢手臂粗細的碩大白蘿卜恭敬擎至陸聽溪跟前。 陸聽溪頷首, 見蘿卜洗刷得白白凈凈,抻手抱過, 轉(zhuǎn)向鸝兒:“醫(yī)家有云, 煙熏昏死者, ‘用生白蘿卜嚼汁,咽之立爽?!h主如今昏厥, 不能咀嚼,我只好代之。我即刻就咬一口白蘿卜, 待嚼出滿口汁水, 再以口渡與縣主, 如此反復(fù), 等這一根白蘿卜都嚼光了,縣主怎么著也能醒了?!?/br> 鸝兒聽得一個激靈,讓縣主食人口中殘汁,這法子也忒惡心了!還是這樣粗大的一根蘿卜,這要渡到何時才能渡畢! “不敢勞動陸姑娘,”鸝兒脫口道,“還是讓太醫(yī)來瞧瞧穩(wěn)妥?!庇置硪粋€丫鬟趕緊去催促軟轎,打算作速將縣主抬走。 陸聽溪道:“此法雖則不雅,但都這等時候了, 也顧不上許多, 縣主的安危終歸才是最緊要的。若因施救不及時有個好歹, 爾等哪個擔(dān)待得起?” 太子立即幫腔道:“陸姑娘所言甚是, 有什么能比性命更緊要的?攸系生死之事,豈可兒戲?爾等作速讓開!” 鸝兒等人手足無措,惶遽互覷。 陸聽溪卻已經(jīng)低頭去啃蘿卜了。 謝思言垂眸凝睇她。 小姑娘今日穿的是一件寶相薔薇的湘妃色云霧綃蜀繡掐腰襦裙,一手抱蘿卜一手扶膝,半圈縷金纏枝葡萄紋的袖緣微微袞疊,一小截皙白柔潤的纖瘦皓腕裸露而出。 隨了她低垂螓首的舉動,鬟鳳伏低,鴿血紅寶秾麗欲滴的紅輕拂圓潤玉白的耳廓,宛如一股熾烈耀目的火焰在一片雪白嬌膩上灼燒流淌,令人但覺苒弱不勝,滿心酥麻,極致的比對,極致的刺激。 鴿血石色純質(zhì)凈,紅得冶烈,又乃紅寶石中的和璧隋珠,連城之價,大凡女子皆喜佩戴,然佩于身是何種光景,又是因人而異。高瑜從前纏磨他時,也常佩鴿血石,頭上簪著,腕上圈著,指上聳著,但高瑜素性張揚跋扈,容貌風(fēng)儀亦如是,兼膚色白亮不足,又總喜涂蔻丹,簪佩鴿血石只覺益發(fā)艷俗。 陸聽溪則不然。陸聽溪生來膚色奶白瑩亮,又深具少女清靈,鴿血石只會越發(fā)托襯得她鮮嫩嬈麗,仿佛多汁的蜜桃,讓他現(xiàn)下就禁不住想摟進懷里吮咬幾口,好生疼愛。 謝思言輕輕吸氣,忽覺口舌干燥。 寓目所見,雪膚花貌,輕綃柔姿,此情此景,實不宜多看,否則苦的還是他自己。正預(yù)備轉(zhuǎn)目,又瞥見她對著蘿卜輕啟櫻唇,霎時令他想起了她養(yǎng)的那只又肥又呆的長毛白兔。 陸聽溪咬了一下口蘿卜,緩緩嚼碎了,讓一側(cè)的內(nèi)侍掰開靈璧縣主的嘴,俯身打算渡入時,靈璧縣主驀地睜眼,驚叫一聲,側(cè)頭避開,掙扎著爬起:“快,快扶我起來!” 鸝兒等人一怔回神,忙將靈璧縣主拽起。 太子笑,露出一口白牙:“看來這白蘿卜的確管用,尚未祭出,侄女兒就已然醒轉(zhuǎn)了?!?/br> 靈璧縣主知自己裝暈的事兜不住了,當(dāng)眾被打臉,滿面漲紅,不得不給自己找臺階下:“這趟出來的工夫不短了,曾祖母說至多讓我出來半個時辰的,而今怕是已經(jīng)過了,不能讓曾祖母憂心,我得先回了……” 太子卻攔住她:“侄女兒適才氣閉,若非陸姑娘出手,侄女兒現(xiàn)下還不知如何,如今怎說走就走,倒不言謝?” 靈璧縣主一頓,又開始說自己頭疼,但可憐兮兮地扶額痛呼半晌,太子仍不放她走。太子雖比她小了好幾歲,但輩分高,又是儲君,她也不敢沖撞,咬了咬牙,回身跟陸聽溪道了謝,這才灰溜溜上轎離去。 太子朝靈璧縣主的軟轎搭了一眼,輕嗤。 他就知道靈璧縣主慣會裝模作樣,今日弄這么一出,還不曉得打的什么算盤。 陸聽溪也對著遠去的軟轎看了眼。 方才靈璧縣主對著謝思言說話的聲氣,讓她想起了早前的董佩。若真被煙熏得要死了,哪來那樣嬌的嗓音。靈璧縣主若繼續(xù)裝相,她就真把她嚼過的蘿卜渣喂給她。 回到西苑,太醫(yī)來給靈璧縣主診過脈后,開了些安神的方子。靈璧縣主想了想,問道:“白蘿卜當(dāng)真能治煙熏氣閉?” 太醫(yī)道:“誠然。煙熏欲死者,生白蘿卜嚼汁,令其咽下,立爽。這是醫(yī)家救急的古法,古籍中多有所載?!?/br> 靈璧縣主倒被太醫(yī)說得摸不著頭腦。 她原以為陸聽溪不過是故意拆臺,不曾想竟真有此法。莫非是她多心了? 待殿內(nèi)一眾人等退下,靈璧縣主再度陷入無盡的躁郁之中。 她本欲借著此次機會賴上魏國公世子,但進了火場,她又慫了。人對火似有一種天生的畏懼,她素日間去廟里燒高香,距火堆過近都會因熱浪襲來而畏縮退避,更何況是那等大火。她當(dāng)時根本不敢近前,只在邊緣喊了幾聲,就退了出去。 選上來的那一眾子弟,她一個都瞧不上,都是些什么貨色,莫說魏國公世子,連她兄長的一根手指頭都趕不上。她對魏國公世子見之不忘,那等清舉灑落的豐姿氣宇,瀟瀟絕倫,她還是頭一回見。她抵京后就聽聞了這位世子爺?shù)拿^,當(dāng)時只知他驚才風(fēng)逸,卻不知容姿竟也堪為天人。 見過頂好的,就難免心生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之感。 她此前想撮合陸聽溪跟她兄長,也是存著這份私心的。中元節(jié)那晚,她瞧見陸聽溪跟謝思言似是相熟,揣度著大約是親戚,著人稍一打聽,陸、謝兩家果然有些淵源。表妹之流最是麻煩,她遂想讓陸聽溪成為她嫂子,一來能消除個麻煩,二來她兄長是王世孫,遲早要襲爵的,若是她祖父能更進一步,她兄長自然有更大的造化。那么若她兄長的婚事是她撮合成的,她那未來嫂子自然跟她更親近些,這于她而言,裨益多多。 奈何她兄長不領(lǐng)情。 而今遴選儀賓一事尚未了結(jié),她還得去她祖父跟前求上一求,看是否還有回旋的余地。 太后聽聞東宮走水之事,將太子叫來,見其無恙,放了心,又沉容問他為何那么多人都跑了出來,他卻滯留殿內(nèi),最終導(dǎo)致被困火場,他身邊的內(nèi)侍又何在。 太子眼眶泛紅:“是我不好,我原本已經(jīng)跑出來了,但后頭忽然發(fā)現(xiàn)我平日里攢的讀書札記沒帶出來,怕內(nèi)侍不知擱在何處,見火勢不大,就自己沖進去取,誰曉得等我抱了札記回過頭,火借風(fēng)勢,飛快蔓延。若非謝先生在,我今日怕是兇多吉少……是我不好,自己險些殞命,還差點連累了先生……” 太后眉頭擰成疙瘩:“你是瘋了不成,為著幾本札記,連命都不要了?” 太子道:“父皇說,等我學(xué)業(yè)有成,就會召見我。我鎮(zhèn)日苦讀,就是想盡早見到父皇。若丟了那些札記,又不知要多廢多少時日才能補回來。只是可惜,最后還是沒能將之帶出來。” 太后緘默。皇帝聽信方士謬言,竟當(dāng)真連年不見太子,對太子說的情由冠冕堂皇,實則還不是為著自己。太子年幼,這幾年怕是連皇帝是何模樣都忘了,但難得孝心赤城,心中竟這樣惦念皇帝。 皇帝真是糊涂,倒是難為太子了。 太后將太子招到跟前,叮囑了幾句體己話,又命太醫(yī)給他診了脈,見其無事,讓他先去她宮中歇著。 太子卻不肯離開:“祖母先讓太醫(yī)給謝先生瞧瞧。謝先生適才一直護著孫兒,若非謝先生將孫兒抱出,孫兒恐怕也不能站在這里跟祖母說話了?!?/br> 太后頷首:“這些我都曉得了,魏國公世子自是要問候的,還要好生嘉獎。” 正是丹桂飄香的時節(jié),甫一出殿,幽冽甜香被朔風(fēng)裹挾著灌入肺腑。 謝思言出宮時,太子定要相送。 太子稱要跟謝思言請教些學(xué)問上的事,命隨行內(nèi)侍退后,隨即仰頭道:“先生看我適才表現(xiàn)得如何?” 他在祖母跟前并沒說實話。其實他并非為了幾本札記沖進去的,他真正要去取的,是他母親死前留給他的一枚玉佩。但他下意識覺著不能這樣說,于是在見祖母之前先問了先生的意思。 先生問他為何覺得不能這般說,他撓著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先生末了問他覺著應(yīng)該如何說,他就思忖著說應(yīng)該說是去取讀書札記去了,先生沒有否掉,他覺著這便是肯定了。先生都肯定了,那自是沒錯的。只是他極少扯謊,心中總還是有些不安。 “先生,我這般,豈不是跟靈璧縣主那等人一樣?” 謝思言步子未止:“那不誠篤與遭鄙棄之間若是非要二擇一的話,殿下選哪個?” 太子一頓:“自是前者。父皇已是不見我了,若祖母再對我有所成見,那我豈不是……” 他雖小,但也大致知曉自己而今的地位不甚穩(wěn)固。楚王與寧王未必就會讓他順順利利登基。若他被廢,下場怕連宮中那些犯錯遭罰的低賤內(nèi)監(jiān)都不如。 謝思言不語。 臨近宮門,謝思言道:“殿下請回?!?/br> 太子踟躕少刻,終是問:“先生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對嗎?” 謝思言長身立在鵝卵石小道上,風(fēng)動袂拂,聲若振玉瓏玲:“殿下總還是要學(xué)著自己判勢處事?!毖杂櫍餍涠?。 太子似懂非懂。不過他覺得先生這話的意思便是肯定了他的問話。 謝思言才出宮門,就覺秋風(fēng)愈緊。 彤云斐亹,俄而雨起。 細細密密,倒似春雨,卻比春雨多了許多深侵肌體的凜寒。 謝思言的轎子到得國公府門外時,小廝徑直開了角門,將轎子從角門抬了進去。有丫頭傳話說太夫人叫他過去一趟,轎子便一路被抬到了二門上。 早有衣冠周全的小廝撐了傘候著,甫一瞧見世子爺下得轎來,就迎上去遮雨。 謝思言體魄一向好,這細鹽也似的小雨于他而言當(dāng)真算不得什么,但去見祖母時總不好是衣發(fā)盡濕的,回頭被他父親知曉,是定要斥他失禮的。謝思言嫌小廝走得慢,一把奪過傘,一徑入了祖母的院子。 謝老太太見他到了,指了位子讓他坐下,問他今日怎生回得這樣晚,這才知曉原來今日宮中走水了。細問了一回,謝老太太道:“今日叫你來,是想與你說,董家那邊今日來為董佩議親。我打算考慮考慮?!?/br> 謝思言即刻冷了臉:“孫兒不是已說了……” “婚事自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你說話的份兒,我不過是告訴你一聲?!?/br> 謝思言起身:“但孫兒已與了陸家信物,這也是祖母準了的?!彼娎咸W月朴坪炔瑁厣肀阕?,“既是父母之命,那我問問父親的意思去。” “回來,我還沒說完呢,”謝老太太翻他一眼,“董家是為董佩跟你堂弟思平議親。我何時說是要跟你議親了?我不過諧謔一回罷了。急著娶媳婦就是格外不同,你從前可不是這般急性的?!?/br> 謝思言側(cè)首:“祖母是不是還有旁的話要與孫兒說?” “能瞧出這一層,表明你腦子里還沒被淋進水,”謝老太太朝孫兒招招手,“過來。我前兒又去了趟陸家,見了那陸五姑娘,試探幾回,怎么瞧怎么覺著人家對你無甚情意。你說你好賴也是跟人家青梅竹馬,后頭送了信物之后,你也三不五時地往人家府上跑,大抵也是跟人家姑娘見過幾回的吧?殷勤也沒少獻吧?” 謝思言神色冷淡。 他祖母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瞧瞧你,一等一地會投胎,一等一地會長,一等一地會念書,萬事順遂,無往不利,睚眥必報、逮誰整誰也還是平平安安活到了現(xiàn)在,被你爹按著頭念書念成那樣也沒把頭念禿,臨了反倒在娶媳婦的事上卡了。你對得住你爹娘給你的那副好皮相?對得住你那投胎的技藝?” “不過我今日叫你來,并非專為戳你心窩子的。我是要幫你的?!?/br> 謝思言默然。他幼而失恃,祖母確實對他頗多偏愛。 他才在心中嗟嘆祖母對他何其之好,就聽謝老太太繼續(xù)道:“你也不必太過感動,我就是閑得慌,想讓你看看什么叫姜還是老的辣?!?/br> 謝老太太瞧著孫兒拉下的臉,笑瞇瞇道:“等你忙罷北狄使團之事,我就將那陸五姑娘請來做客,屆時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包她哭著喊著非你不嫁!” 在吳岱等人的游說之下,楚王最終答應(yīng)了北狄的出兵之請。北狄使團以內(nèi)亂愈演愈烈、須盡快止息為由,委婉催促國朝這邊作速出兵。楚王也想盡快辦妥這樁麻煩事,倒算是一拍即合。 楚王正擬著自西南調(diào)兵的旨意,沈惟欽忽至,出言阻攔。 “你懂什么,回去念你的經(jīng)吧!”楚王冷然道。 自打他這孫兒上回在婚禮前弄出那么一出后,他就懶怠理會他。聽聞前幾日太后還想給他跟陸家女賜婚,也被他拒了,他先前分明還對陸家女頗有情意,也不知他在想甚。 他如今都不挑孫媳婦了,但凡是個女人就成,只要他孫兒能安安生生娶回來。 沈惟欽道:“祖父可曾想過將來要何去何從?” 楚王皺眉問他想說甚,沈惟欽神容愈冷:“祖父如今行事越加獨斷獨行,朝臣眼下多半只是私底下議論幾句,往后呢?難道不會有人跳出來說祖父欲取而代之?祖父實則只是攝政,何謂攝政?代國君理政也。祖父做得好,是為他人做嫁衣;做得不好,便是叫人拿住了把柄。待祖父將來還政于太子,太子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置楚王一系于死地!” 楚王鈐印的手一頓,眉頭深凝:“你讓我除掉太子,索性邁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