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他迭聲說著“對不起”,語氣驚惶無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是我瘋了,是我鬼迷心竅,才會信了那個女人的鬼話,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要說那么絕情的話,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他的聲音聽起來那么脆弱,還帶著微微的哽咽。 縱使珞珈是鐵石心腸,也覺得自己對他實在太殘忍了,想要轉(zhuǎn)過身去哄哄他。 但不是現(xiàn)在,她正渡劫呢。 “你放開我,”珞珈使勁掰他的手,“你活不活得下去跟我沒關(guān)系,我也不關(guān)心,我只求你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你們倆干什么呢?!”她的小開心果顧人祁突然出現(xiàn),身后還跟著宋詩恩,“快放開她!” 顧人祁沖過來,把珞珈從鄭敘的束縛中拯救出來,兩個男人緊接著便動起手來。 鄭敘已經(jīng)被珞珈逼到了崩潰邊緣,這場男人之間的較量恰好給了他發(fā)泄的途徑,所以下手又重又狠,完全不計后果。 顧人祁原本只是想給他點教訓就算了,沒想到對方要跟他死磕,他當然也不會慫,爭強斗狠他還沒怕過誰。 珞珈和宋詩恩在旁邊看著,真的是心驚rou跳,生怕誰把誰打出個好歹來,勸架沒人聽,拉架又不敢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眼看著顧人祁被鄭敘一腳踹倒在地,珞珈趕緊沖上去,張開手臂擋在了顧人祁前面,大喊:“住手!” 揮過來的拳頭堪堪停在她眼前。 鄭敘雙目猩紅地看著她,英俊的臉上掛了好幾道彩,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喘息聲又重又急。 半晌,他放下拳頭,轉(zhuǎn)身離開,像頭戰(zhàn)敗的野獸,背影頹唐又凄涼。 珞珈立刻要跟上去,卻被顧人祁抓住了手腕。 “周珞珈,”他的眼里燃燒著怒火,“你和這個男的什么關(guān)系?”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頭再跟你解釋?!辩箸焖﹂_他的手,快步去追鄭敘了。 顧人祁要跟上,卻被宋詩恩攔住了。 珞珈在電梯前追上了鄭敘。 他靠著墻,弓著腰,低著頭,看起來就快要支撐不住了。 珞珈走到他面前,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想給他一點力量。 她知道,鄭敘今天被傷得狠了,既虐心又虐身。 所以,得喂他吃顆糖才行,不然怎么可持續(xù)發(fā)展。 鄭敘抬頭看著她,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 珞珈偏頭看向別處,躲開了他的視線。 因為心虛,也因為抱歉。 電梯來了,珞珈牽著他的手走進去,按了1樓,電梯門隨之合上。 她想收回手,鄭敘卻立即反握住她,珞珈猶豫了下,沒再掙扎,就這么任他握著。 “需要去醫(yī)院嗎?”珞珈問,“我看你傷得挺重的。” “不去,”鄭敘抬手按下15樓,“更重的傷我都受過?!?/br> 珞珈想起宋詩恩說的車禍。 但她什么都沒問。 到了15樓,鄭敘牽著珞珈走出電梯,她看到了律所的牌子,寫的是“君智律師事務所”。 他們一走進去,立刻引來注目和竊竊私語。 等進了辦公室,門一關(guān),世界安靜了。 鄭敘放開珞珈的手,咬牙忍著痛,先脫掉外套,然后解開襯衣的扣子,低頭一看,左下腹青紫一片。 珞珈也看見了。 他都傷成這樣了,顧人祁只會更慘。 “還是去醫(yī)院吧,”珞珈有點擔心,“萬一傷到內(nèi)臟是會出人命的?!?/br> 鄭敘看著她:“我死了,你會為我掉一滴眼淚嗎?” “不會,”珞珈用負氣的口吻說,“我會把你忘得一干二凈,就當從來沒認識過你。” 鄭敘神色黯了黯,走到沙發(fā)旁緩緩坐下,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珞珈告訴自己,她是來發(fā)糖的,不是來捅刀的,迅速調(diào)整好狀態(tài),重新進入角色。 “你這兒有醫(yī)藥箱嗎?”珞珈問,“不去醫(yī)院,總得上點藥?!?/br> “在那邊的柜子里?!编崝⑻种噶酥?。 珞珈走過去,拿出醫(yī)藥箱,來到鄭敘身邊坐下。 她找到治跌打傷的藥膏,擠一點在指尖上,撩起鄭敘的襯衣露出傷處:“你忍著點,肯定會很疼?!?/br> 鄭敘“嗯”了一聲。 手指剛碰到皮膚,鄭敘就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珞珈沒抬頭,她盡可能輕柔地把藥膏均勻地涂抹在青紫的地方,鄭敘靜靜地注視著她專注的側(cè)臉,沒再發(fā)出一點聲音,仿佛藥到病除了。 處理好了身上的傷,該處理臉上的傷了。 即使鼻青臉腫,這張臉依舊是帥的。 而且他現(xiàn)在沒戴眼鏡,斯文敗類的氣質(zhì)斂起不少,反而冒出些曾經(jīng)的少年氣。 果然眼鏡才是斯文敗類的本體。 珞珈用棉簽沾了酒精,小心翼翼地給傷口消毒。 鄭敘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啞著嗓子輕聲問:“你還生我的氣嗎?” 珞珈不理他。 鄭敘又說:“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珞珈手上用力,鄭敘疼得“哎喲”一聲,珞珈沒好氣地說:“別說話,大豬蹄子?!?/br> 鄭敘有多聰明,珞珈是見識過的,他僅憑她幾句話就懷疑顧人鄰是他的兒子,而他會相信周母的話,也一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現(xiàn)在他又說自己錯了,求她的原諒,不過是因為愛情讓人眼瞎心盲,他轉(zhuǎn)而選擇相信她罷了。 所以打從一開始珞珈就在避重就輕,她拉東扯西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但絕口不提借種的事,她不問鄭敘周母對他說過什么,更不問他是怎么想的,只是一味攻心,逼迫他不得不相信她。 珞珈之所以敢這么死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她當初不僅騙了鄭敘,也騙了周母。 她騙周母自己愛上了鄭敘,使得周母當眾羞辱鄭敘,從而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如果當初只是為了借種,周母鬧這一場就純屬畫蛇添足,沒事找事。 所以,這場大鬧讓周母所說的一切,在鄭敘這里都要打上一個問號。 珞珈就是憑著這一點,才敢和鄭敘正面肛。 好在,她賭贏了,又一次化險為夷。 但現(xiàn)在又有了新的麻煩。 她該怎么向顧人祁解釋她和鄭敘的關(guān)系。 她相信顧人祁不會去顧琛跟前亂嚼舌頭,他雖然傻白甜,但也不是那么沒分寸的人。 得想個完美的解釋把他給騙過去。 臉上的傷口也處理好了。 珞珈把醫(yī)藥箱整理好,正打算放回去,鄭敘卻突然枕著她的腿躺下來。 珞珈顧忌著他身上有傷不敢動他,鄭敘死皮賴臉地不起來:“就十分鐘,不,五分鐘,我這個星期都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真的快撐不住了?!?/br> 除了聽之任之,她還能怎么辦。 不過,正好可以趁機打探一下他和宋詩恩的關(guān)系。 萬一這倆人真有一腿就大大地不好了,因為宋詩恩一定要和顧人祁結(jié)婚才行,如果因為她改變了鄭敘的命運而導致男女主be了,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獎勵可能會被系統(tǒng)扣光,她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我聽宋小姐說,你今年年初的時候出過一次車禍,”珞珈非常自然地拋出話頭,“具體怎么回事?當時傷得嚴重嗎?” 鄭敘閉著眼睛說:“在馬路邊等人的時候,被一個酒駕的司機給撞了,當時傷得挺嚴重,在醫(yī)院躺了好久,現(xiàn)在還有后遺癥,經(jīng)常頭疼。不過如果沒有宋詩恩給我送血包,我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br> 珞珈說:“宋小姐人很好,對你也挺好的?!?/br> 鄭敘睜開眼睛看著她,臉上終于浮起了一點笑意:“你在吃醋?” “我是真的覺得你和宋小姐很般配,你可以和她在一起試試,”珞珈故意頓了兩秒,“還是說,你們已經(jīng)試過了?” 鄭敘又閉上了眼,臉上的笑也消失了:“我對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都不感興趣。” “撒謊,”珞珈說,“那天在摩天輪上你還說呢,和別的女人上床的時候怎樣怎樣,這么快就忘了嗎?” 鄭敘忍著疼翻個身,讓自己面朝外側(cè)躺著,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說:“我騙你的?!?/br> 珞珈問:“哪句是騙我的?” “……和別的女人上床那句。”鄭敘頓了兩秒,又補充一句:“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也是至今為止唯一的女人,以后也會是。” 珞珈愣了愣:“那你為什么要那么說?” “為了讓你嫉妒,而且……”鄭敘的聲音越來越小,“而且,我總不能說我一邊想著你一邊打飛機吧,那也太丟臉了。” 珞珈:“……” 好想笑怎么辦? 不可以! 忍住! “你現(xiàn)在一定正在心里嘲笑我,”鄭敘咬著牙問,“對不對?” “沒、沒有,”珞珈努力克制,“真的?!?/br> 珞珈在心里敲鑼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