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晚飯時,馮毓卿明顯悶悶不樂,就連平時話最多的白漣漪也沉默寡言。 珞珈知道,是因為明天就是曾嘉樹和水依云的婚期。 “爸,”珞珈開口,“我明天想出去找工作?!?/br> “不行,”馮毓卿率先開口,“現(xiàn)在天天打仗,到處都亂得很,你一個女孩子出去瞎跑什么,老實待在家里吧?!?/br> 白澤禮沉吟片刻,說:“京州不是戰(zhàn)場,相對來說太平得多,老百姓的日子還是一樣要過。出去工作也好,總比見天悶在家里強。想好要做什么了嗎?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找找門路?!?/br> 珞珈搖搖頭:“還沒想好,明天先出去找找看?!?/br> 白澤禮點頭:“安全起見,讓寅生跟你一起去?!?/br> 馮毓卿也有一個陪嫁丫環(huán),名叫柳雯,伺候了馮毓卿二十幾年,白珞珈和白漣漪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家里人都尊稱她雯嫂。 雯嫂年輕時不幸被人強暴,生下了一個兒子,因是在寅時生的,取名寅生,隨雯嫂姓柳。 柳寅生比白景梵小一歲,比白珞珈大一歲,比白漣漪大三歲,四個人自幼一起長大,感情很好。 他也曾和白景梵一起上過兩年學,后來因為出身低賤被同學欺負得受不了,豁出命去打了一架,之后便死活不肯再上學,輟學后跟著雯嫂打雜。 白景梵自殺后,柳寅生成了白家除白澤禮外唯一的男丁,在白澤禮和馮毓卿眼里,他是痛失愛子后的慰藉和寄托,在白珞珈和白漣漪眼里,他是穩(wěn)重可靠的哥哥,所有人都很依賴他。 “啪!”馮毓卿把筷子往碗上一拍,不高興地說:“在這個家里,從來就沒有人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說完,她站起來走了。 白澤禮也放了筷,對兩姐妹說:“沒事,吃飯吧,我去看看。” 飯桌上就剩了珞珈和白漣漪。 白漣漪問:“姐,你怎么突然想出去找工作了?” 珞珈邊吃邊說:“咱們一大家子總不能全靠爸一個人的工資養(yǎng)活,我出去工作,多少能掙點,給爸減輕些負擔?!?/br> 白漣漪看著她:“姐,你離婚后變得不一樣了,變得……具體我也說不上來,總之特別好。” 珞珈笑了笑:“趕緊吃吧,吃完一起去看看媽。” 話音剛落,雯嫂走進來:“珞珈,曾家大少爺來了,說要見你?!?/br> 白漣漪拍桌子站起來:“他怎么還有臉來?快讓生哥把他打出去!” 珞珈也有些意外。 前夫在新婚前一天找上門來,未必有什么好事。 她拉白漣漪坐下,對雯嫂說:“別驚動爸媽,讓他先去我房里等著吧?!?/br> 雯嫂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出去了。 “姐!”白漣漪怒容滿面,“跟那種人還有什么好說的,直接讓他滾就是了。” 珞珈說:“聽他說幾句話又不費什么事,得罪他沒什么好處。” 白漣漪冷哼:“他們家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有什么了不起?!?/br> 珞珈笑著說:“有錢的確了不起。” 白漣漪噎了一下,說:“我跟你一起去,以防他欺負你?!?/br> 珞珈搖頭:“他雖然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也不是壞人。你吃完飯就去看看媽,別跟她提起曾嘉樹,平白惹她生氣?!?/br> 白漣漪不情不愿地點點頭:“知道了?!?/br> 珞珈起身離開。 白家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房子卻很大,是祖輩留下來的產(chǎn)業(yè)。 三進式穿堂院,分前、中、后院,每個院子都是四合院,攏共有二十多個房間,但大多數(shù)都空著。 現(xiàn)如今白家人丁寥落,白澤禮曾想把這座空蕩的大房子賣了,再買座合適一家人居住的房子,但因為連年打仗的緣故,這么大的房子想要出手實在不容易,白澤禮又不想賤賣,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珞珈在院門口看見了柳寅生,他靠墻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若是不論出身,他是個極出挑的男子。 “生哥。”珞珈同他打招呼。 柳寅生站直身體,說:“我就在這兒守著,如果姓曾的敢對你不規(guī)矩,只管叫我?!?/br> 珞珈點頭:“知道了?!?/br> 穿過院子,進了門,便見曾嘉樹坐在桌旁。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西服套裝,十分顯身材,寬肩窄腰長腿,而且臉也生得好看,單從外表看,確實有讓白珞珈一見鐘情的資本。 曾嘉樹正在入神地想著什么,直到珞珈坐到他對面他才醒神,抬頭看過來,驀地又愣住。 這半個月珞珈恢復得很好,雖然依舊很瘦,卻沒了病態(tài),即使素面朝天也麗色驚人,加上她剪短了頭發(fā),宛如豆蔻少女,嬌艷又清純,光彩奪目,曾嘉樹一時竟看得呆住,恍惚回到了當初對她一見鐘情的時候。 珞珈問:“曾先生突然登門,有何貴干?” 曾嘉樹回神,他垂眸一笑,說:“至于這么生分嗎?怎么說也做了兩年夫妻,難道離了婚就一點情分都不剩了嗎?” 珞珈淡淡地說:“有話直說,說完趕緊離開,我不想讓爸媽看見你,平白惹他們生氣。” 曾嘉樹伸手從西裝內(nèi)側(cè)口袋里掏出一張對折的紙,放到珞珈面前。 珞珈拿起來,展開一看,竟是一張十萬塊錢的支票。 “婚離得太突然,你走得也太干脆,我連補償你的機會都沒有?!痹螛潆p手交握放在桌上,慢條斯理地說,“這十萬塊錢應(yīng)該能保你這輩子衣食無憂,如果你想做投資,我也可以介紹銀行的朋友給你認識,保你穩(wěn)賺不賠。” 這也算天降橫財了。 珞珈從來不會跟錢過不去,她把支票折好,說了聲“謝謝”。 她如此干脆地就收下了,曾嘉樹莫名有些失落,他短暫地沉默了下,說:“我和水依云的婚事告吹了?!?/br> 珞珈只淡淡地“喔”了一聲,沒有多問一句。 因為白珞珈在小說第一章 就死了,所以珞珈接收的記憶全是往事,她對以后的劇情幾乎一無所知。 聽曾嘉樹這么說,她雖然有些意外,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她不想再對他流露出絲毫在意,渣男只配得到她的冷漠。 而珞珈之所以感到意外,是因為曾嘉樹和水依云的婚事是小說的開頭,是男女主相識的引子,現(xiàn)在婚事告吹,劇情從開頭就變了。 這大概是她選擇和曾嘉樹離婚而引發(fā)的蝴蝶效應(yīng),恐怕后續(xù)劇情還會發(fā)生一連串的改變,不過她本來也不知道原劇情是什么樣,所以也就無所謂了,順其自然就好。 曾嘉樹被她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刺到了,莫名想要發(fā)火,但他忍住了,自顧說出婚事告吹的原因:“她根本沒有懷孕,不知從哪里弄了一份假的孕檢報告來騙我?!?/br> 珞珈看著他說:“你沒必要告訴我這些,我也不想知道?!?/br> 曾嘉樹頓了片刻,突然笑起來。 他明白了,她故意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來,就是想要向他證明她不愛他了,但她越是這樣,越說明她還在乎他,還愛著他。 曾嘉樹得意起來,但并不打算拆穿她。 女人的口是心非,有時候是很可愛的。 他換個話題:“這周五,京大和女大要聯(lián)名舉辦一場聯(lián)誼舞會,你想?yún)⒓訂???/br> 這種社交場合,像曾嘉樹這樣的豪門大少是絕不會錯過的,既可以尋歡作樂,又可以拓展人脈。 “不想。”珞珈直截了當?shù)鼐芙^。 但其實她是想去的,因為想要成為名媛,在各種社交場合拋頭露面是必須的,可是答應(yīng)渣前夫的邀約去參加舞會也太崩人設(shè)了,所以她只能拒絕。 曾嘉樹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他笑著說:“周五我派車來接你。” 說完,他站起來就走了。 珞珈兀自笑了笑。 真沒想到,渣前夫竟然還能給她助攻一波。 她展開手里的支票看了看,笑得更開心了。 現(xiàn)在的十萬塊,估計相當于以后的數(shù)百萬,是筆大數(shù)目。 雖然有錢了,但珞珈還是要出去找工作,整天悶在家里真的要悶出病來了。 第146章 民國名媛:少帥輕點愛03 珞珈拿著支票去找白澤禮。 白漣漪和馮毓卿也在,珞珈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把支票交給白澤禮。 “十萬?”白澤禮驚訝,“你哪來這么多錢?” 馮毓卿忙接過去看,也吃驚不已。 “剛才曾嘉樹來了,”珞珈說,“他給了我這張支票,說是對我的補償?!?/br> 白漣漪立刻義憤填膺:“這是施舍,是侮辱,我們才不稀罕他的臭錢!” 她是還未走出象牙塔的小公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未真正地體會過民生疾苦,會說出這種話再正常不過。 珞珈緩緩地說:“現(xiàn)在戰(zhàn)火肆虐,時局動蕩,眼下京州還算太平,但難保日后不會淪陷,想要在亂世求存,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所以曾嘉樹把這張支票給我的時候,我并沒感覺到這是施舍和侮辱,我甚至很感激他,因為這筆錢能讓我們家過上更好的生活。” 白漣漪說不出話來了,馮毓卿和白澤禮也沉默著。 珞珈又說:“爸,媽,我不懂理財,這錢就交給你們了,想怎么花都隨你們。我明天還要出去找工作,得早些休息了,晚安?!?/br> 她徑自離開。 路上,惜慈不解地問:“小姐,現(xiàn)在有錢了,你為什么還要找工作?” “為了打發(fā)時間啊,總是閑著太無聊了。”珞珈頓了頓,“對了,你去把今天的報紙找來,我看看上面有沒有合適的招聘廣告。” 天已黑透了,偌大的院子里卻沒有亮燈,珞珈摸黑回到中院,百無聊賴地坐了會兒,惜慈便拿著一沓報紙回來了。 珞珈找到刊登招聘廣告的版面,逐條細看,用鋼筆把有意向的工作圈出來,打算明天去面試。 看到最后,竟然驚喜地發(fā)現(xiàn)一條濟仁醫(yī)院的廣告,招聘文員,限女性,工作內(nèi)容是整理材料、病歷歸檔以及處理一些日常事務(wù),珞珈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 最關(guān)鍵的是,衛(wèi)燕棠是濟仁醫(yī)院的太子爺,她去濟仁醫(yī)院工作,就有機會近水樓臺先得月。 沒有必要再往下看了,珞珈合上報紙,洗漱后早早睡下。 第二天,吃過早飯,珞珈由柳寅生陪著去找工作。 第一個要去的地方當然是濟仁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