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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獨寵皇府貴妻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云溪淡淡“嗯”了一聲,垂下眸來卻是想起方才那當空一喝的聲音,愈加心驚。

    再轉(zhuǎn)身去看元燾時,只見他不知何時竟已折了幾枝嬌艷欲滴的桃花枝,正彎成環(huán)朝一個方向纏繞。

    編好花環(huán)后,元燾深情瞧著云溪,眉眼噙笑地把花環(huán)戴在她頭上:“云兒真美!”

    彼時民間男子愛慕女子,往往以鮮花編成花環(huán)求愛,是故云溪垂下頭避開元燾目光。

    然而她卻總覺得路那邊的桃林有人在看自己,可抬頭去看,卻又什么都沒有,不禁懷疑自己想多了。

    待進了月老廟,主廟道人一見到元燾就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王爺讓陌塵好等!”

    然后指了指旁邊一個童子捧著的托盤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王爺和王妃結(jié)發(fā)許愿!”

    云溪微微詫異:“結(jié)發(fā)?”

    陌塵道人把拂塵一甩,笑道:“來小廟的大多是未曾婚嫁的年輕男女,像王爺和王妃這樣已經(jīng)成了親、卻又想來祈福發(fā)愿的,確實不常見?!?/br>
    云溪不由得看向元燾,卻見他耳根有些紅,眼睛不自然地瞥向別處,顯然是不想多做解釋。

    斜睨了一眼陌塵道人,元燾輕咳道:“道長俗務(wù)繁多,本王和王妃自己進去便好!”

    陌塵道人會意地做了個請的架勢,旋即離開。

    元燾這才牽著云溪的手走進主院,只見庭院東西各有一株三四丈高的銀杏樹,樹上枝繁葉茂,掛滿數(shù)不清的紅色福簽,想來都是前來求乞姻緣的信男善女們掛上去的。

    不知為什么,云溪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看。

    她看了看旁邊的屋檐,青瓦平整,什么人都沒有。

    元燾掀開托盤上覆著的紅綢,取出一把精巧奪目的金剪刀,散開發(fā)髻,鉸了一綹頭發(fā)下來,放在托盤中:“你我已是夫妻,無須再向月老祈求良緣。今日此行,唯盼能與云兒結(jié)發(fā),你我相知相守,天長地久!”

    云溪手指微滯,看著金剪刀,卻是遲遲下不去手。

    元燾眸中露出殷殷期盼之色,口中卻道:“云兒若是為難,我不強求你?!?/br>
    說著徑自取了一條紅色福簽,背過身不看云溪,只管低頭在福簽上寫下愿望。

    云溪看著元燾背影,想到自己終有一日會棄他而去,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柔腸一軟,嘆了口氣,便也取了金剪刀鉸了一綹秀發(fā)下來,擱在托盤上。

    不遠處的屋頂,似有瓦片滑落的聲音。

    云溪抬眸去看,看見是一只又肥又大的花貓?zhí)S下來,剛好落在掉下的那片青瓦上,她不禁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是想多了。

    元燾寫完福簽,轉(zhuǎn)身回頭,看見托盤上整齊擺放的兩綹頭發(fā),眼睛一亮,又驚又喜地握住云溪雙手:“云兒!”

    云溪縮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王爺是要掛到樹上去?”

    元燾唇角眼角噙著nongnong笑意,把兩綹頭發(fā)并在一起打了個同心結(jié),又催著云溪也寫了一條福簽,連同先前他寫的那個,全都塞進一個金絲錦囊中,又三步兩躍地攀上樹梢,把錦囊牢牢系在了最上面。

    然后縱身躍下,對云溪道:“前些日子我偶然發(fā)現(xiàn)一株連理樹,已和陌塵道長說好,移到前院栽種?,F(xiàn)下他們應(yīng)該準備的差不多了,云兒這就與我過去?”

    正說話間,突然有人高呼:“走水了!”

    云溪抬頭,看見后院某處有濃煙滾滾和火光冒出,火勢好像還不小。

    元燾蹙眉看向云溪:“云兒且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云溪目送元燾背影離開,走到先前花貓?zhí)碌牡胤?,蹲下查看?/br>
    方才她好像看到,在青瓦和花貓落下來前,分明有什么明晃晃的東西自屋檐上滑落。

    撥開破碎的青瓦,云溪撿起一枚金鑲玉扳指,看向屋頂,聲音微顫:“子嬰,是你嗎?”

    然而周圍卻沉沉靜靜,除了風的聲音,沒有人作答。

    云溪低頭咬了咬牙,毅然把扳指擱在青瓦之上。

    “那日我和司空浩說的很清楚,‘天長地久有時盡,莫再憶少年荒唐事!’前楚城破的那一日,你我早已恩斷情絕,形同陌路?!?/br>
    “你,走吧!”

    不管怎么說,到底是曾經(jīng)心悅過的人。

    哪怕如今已經(jīng)形容陌路,陡然相見,一時間還是難免會感觸良多……

    擱下了扳指,云溪轉(zhuǎn)身欲走。

    一條青色人影忽然自屋檐飛下,倏地將云溪攬入懷中。

    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自耳畔傳來:“姣姣,你真的這樣恨我?”

    云溪閉緊雙眼長睫微顫,使勁推開了他。

    “我如今已是北鄴泰平王妃,請三皇子自重!”

    梁恪哪里肯罷休,強迫云溪看著自己,心碎道:“方才他為你編花環(huán)在先,你心甘情愿與他結(jié)發(fā)在后,姣姣,莫非你已經(jīng)忘了我?”

    然后目光停留在云溪臉上,聲音莫名的悲愴:“可你,可你明明都不愿以真容示他,你心里怎么可能有他?!”

    聞言,云溪一根根掰開梁恪的手指,面色慘白,心如死灰,一字一句道:“是啊,在他眼里我如此丑!可即便如此,他卻偏偏待我極好,從不會背叛我舍棄我!”

    梁恪恨恨地一拳擊在樹上:“你應(yīng)當知道,那時我也是情非得已!”

    云溪咬唇道:“是啊,你情非得已,十數(shù)載的感情說擱下就擱下,轉(zhuǎn)眼就與我割袍斷義恩怨兩清。既然眼下你與我早已經(jīng)塵歸塵土歸土各行各路,你又何必兩次三番來做此無謂之舉?”

    “姣姣!”梁恪正欲解釋,一陣嘈雜人聲突然傳來。

    云溪聽見有人高喊:“莫要放跑了賊人!”

    她不禁臉色微變,情急之下使勁推梁?。骸坝腥藖砹?,你快走!”

    梁恪只得翻身躍回屋檐上。

    但縱身一躍前,卻是望著云溪又驚又喜:“姣姣,你心里到底還是有我的!”

    云溪卻是暗暗叫苦:這可真真是作孽啊!

    挾持

    “云兒,小心!”元燾剛回到院中,就看見云溪沒有站穩(wěn)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俊眉微蹙連忙扶起云溪,幫她左右察看傷勢。

    云溪右手揉了揉崴到的腳踝,面色吃痛:“妾身沒事。”

    元燾一眼掃到地上兩個極淺的足印,看向云溪目光微閃:“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摔了呢?”

    云溪垂下頭有些心不在焉:“樹下土壤潮濕青苔滑膩,妾身一時失足……”

    元燾望了望云溪蒼白的臉色,沉思片刻,抬頭看向梁恪藏身的屋檐,聲音忽然拔高:“此處混入南梁細作,方才一把火把柴房給燒了,平原將軍已經(jīng)率武衛(wèi)軍在四處搜查,云兒莫要緊張!”

    聞言云溪窩在元燾懷中猛然一顫。

    元燾立即狹眸微瞇,拔出隨身佩劍,指向屋檐:“何方賊人,膽敢驚擾本王愛妃?”

    “不要!”云溪陡然失聲尖叫,她緊緊攀住元燾手臂,聲音蒼白無力,“妾身有些乏了,王爺,王爺送妾身回去可好?”

    元燾緊緊盯著云溪眼睛:“云兒累了?”

    云溪垂下頭,目光下意識地游走,不敢與他對視:“我腳疼?!?/br>
    元燾又看了云溪片刻,終于緩緩地把劍插回寶鞘,抄起云溪的膝彎,把她橫著抱起:“既然云兒累了,本王便親自護送你回去!”

    然后目光如電地看向屋檐上某處瓦片松動的地方,聲音卻是和煦得如同哄孩子一般輕柔:“平原將軍還沒有來,只是幾個兵卒子而已,云兒莫要慌張。”

    云溪淡淡地“嗯”了一聲,把臉埋進元燾懷里。

    一只纖纖左手,卻是悄悄把那枚金鑲玉扳指緊緊攥在手心,努力藏在長袖當中。

    元燾抱著云溪路過前院,高歡和宋離已刨好了一個兩個大坑,把連理樹放了進去,看見兩人來,連忙請示:“屬下已準備妥當,請王爺和王妃為連理樹植土!”

    聞言元燾腳步微滯,他低頭看了看云溪近乎蒼白的臉色,終究把臉一板:“王妃不慎摔傷,你們二人暫且代替本王和王妃為連理樹植土,待他日王妃痊愈之后,再來培土!”

    說完,抱著云溪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只留下高歡和宋離兩人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王爺,可屬下二人皆是男子……”

    出了月老廟,元燾把云溪輕輕放在地上,嘆了口氣:“是梁恪嗎?”

    云溪身子登時微微晃了晃:“妾身不懂王爺何意?”

    元燾又嘆了口氣:“今日看在云兒面上,我暫且不為難他。如若來日再見,我赤霄劍下定不留情!”

    云溪心里一凜,扶著馬車站穩(wěn),只得含混地向元燾福了福身:“多謝王爺!”

    元燾卻把拳攥得嘎嘣響,聲音悶悶道:“云兒先在此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那兩個家伙?!比缓笠а狼旋X道,“那兩個白.癡,如果我不回去看看,怕是他們到明天早晨都不一定能把兩個坑填滿!”

    云溪望著元燾離開,一瘸一拐地掀開車簾坐了進去。

    熟料還沒坐穩(wěn),迎面伸出一只手,把她嘴緊緊捂住。

    云溪左右掙扎,見是一個黑衣英氣少年挾持住自己,他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壓低聲音道:“你就是靜樂公主?快說,你們把三皇子擒到了何處?”

    云溪聽出黑衣少年聲音尖細稚嫩,兼之雙耳皆有耳洞且沒有喉結(jié),料準他必是由女子假扮的,隨即拼命地搖頭,攤開掌心,亮出那枚金鑲玉扳指。

    黑衣女子眼眸一亮,一只手快如閃電地取走扳指,另一只手卻“嗖”的一聲將短劍往前探出半寸,抵在云溪脖喉處:“這是三皇子的扳指!說,他在哪里?”

    云溪卻眸露驚疑:“你是何人?”

    黑衣女子雙頰微紅:“我,我只是……”突然頓了頓,把腳一跺,“我是三皇子的貼身侍衛(wèi)!快說,三皇子如今在哪里?”

    云溪心里一凜,抬頭看了看女子雖然英氣十足,然則眉清目秀端莊溫婉,反而冷靜下來:“你放心,他沒事!”

    黑衣女子柳眉倒豎:“扳指都落在你們手里的,還說沒事!”

    云溪看見她握著短劍的手微微顫抖,心念微動,反而脖子一挺,主動迎上劍刃:“梁帝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梁恪若落在我的手中,我必啖其血食其rou。可你瞧我如今白衣如縞,沒有沾染一點兒血污!”

    黑衣女子驀地向后退去,一雙漆黑的眼睛里皆是驚恐:“你不要命了!這劍鋒利的很!”

    然后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氣呼呼地把短劍收回:“你是看見我手抖,猜到我不敢殺你,對吧?”

    云溪唇角微勾:“你不殺我,不是因為害怕見到血,而是害怕被梁恪責怪?!?/br>
    黑衣女子終于泄氣,把劍扔在一旁:“爹爹說的沒錯,你果然是魔鬼!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可以放下,可你為什么偏偏不放過三皇子?”

    云溪冷眼看她:“昔日的靜樂公主,早就死了,是被梁恪親手殺死的!如今站在你眼前的,是前楚文德皇帝的親女楚云溪。從來沒有人不肯放過他,是他,不肯放過自己!”

    黑衣女子搖著頭不住地往后退:“你騙我,我不信!”

    云溪步步往前逼近:“若非他不肯放過自己,方才你們明明已經(jīng)策馬從這月老廟逃脫,何故見到我后,先是忍不住出言不遜,然后又折了回來?”

    黑衣女子攥緊手指:“他對你如此情深義重,你卻對他……如此,絕情!”

    云溪冷笑一聲:“我楚云溪確實無情無義,此生此世也不會再和姓梁的產(chǎn)生任何瓜葛!這位姑娘,你大可放心了吧?”

    說著撩開車簾:“梁恪他現(xiàn)在沒事,泰平王府馬車狹小,經(jīng)不住姑娘折騰,請你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