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說完,他低頭吃了起來。 十年前,高三,王韓瀟十八歲生日。 他沒有過生日的習慣,然而梁婉偷偷摸摸地從后門進來,把懷里的一個保溫盒塞到他懷里就走了。 打開一看,由于上學的路程太遠,保溫盒里的面已經(jīng)糊成一團了。 但那是王韓瀟從小到大第一次吃完了一整碗面。 可惜中午梁婉來拿保溫盒的時候,他卻說倒掉了。 而此刻,在高級餐廳,幾百塊的長壽面,他卻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岳斯云問,“不好吃?” 王韓瀟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 秦萱為他解釋:“他是真的不喜歡面食?!?/br> 矯情。 梁婉放下筷子,說道:“我去一趟衛(wèi)生間?!?/br> 梁婉在廁所里待了很久,一旁的衛(wèi)生紙不知不覺被她撕掉了十幾張,全散在地面上。 這六年來,梁婉沒有刻意打聽過王韓瀟的消息,卻總能從朋友那兒聽說。 他還是考了法律系研究生,選擇他最初的志愿。 他過了司法考試,成了一名律師。 他勝率高到可怕,頓時在法律界名聲鶴起。 偶爾也聽說他為巨額訴訟費,顛倒是非,卻只讓人敢怒不敢言。 每次聽到他的消息,梁婉總會失眠一段時間。 終究還是意難平。 梁婉再次補了口紅,然后才推開衛(wèi)生間的門。 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盥洗臺旁。 他好像一點沒變。 還是修長的身姿,不管是校服還是西服都穿得好看。 還是白皙的皮膚,好像太陽都曬不黑他。 他總是戴著無框的眼鏡,只有在課間睡覺的時候才會取下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不是單眼皮,是內(nèi)雙。 但他此時,一只手撐著臺面,另一只手夾著一支煙。 這和梁婉印象中的他完全不一樣。 梁婉走到他身旁,就像不認識一樣,打開水龍頭洗手。 身旁的人突然說道:“什么時候結(jié)婚?” 梁婉關(guān)掉水龍頭,甩了甩手。 “快了?!?/br> 放置紙巾的盒子在王韓瀟身后,梁婉伸出手,發(fā)現(xiàn)完全被他擋住了,于是說:“麻煩讓讓。” 王韓瀟突然抓住梁婉的手腕,拽著她逼近自己,死死盯著她。 他的眼眸是琥珀色的,總是很冷,但凝視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但此刻,他的眼神卻強硬而迫切,撕開了以往的面具。 “別嫁給他?!?/br> “你憑什……” 梁婉沒說完,雙唇便被人堵住。 他的氣息里夾雜著濃重的酒氣,灼熱地侵襲梁婉的唇齒。 梁婉腦子一下子懵了,雙手瞬間沒了知覺。 等她反應過來要掙扎時,走廊上突然傳來高跟鞋。 王韓瀟反應比她更快,立刻抱著她轉(zhuǎn)身躲到了門后。 然而他卻沒有放開她,反而將她摁在門板上,吻得更用力。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王韓瀟卻更加放肆,舌尖毫不克制地掠奪梁婉唇間氣息。 梁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她不敢掙扎,因為高跟鞋聲音已經(jīng)近在咫尺。 秦萱在衛(wèi)生間稍作停留,就站在梁婉和王韓瀟擁吻的那道門前。 巡視一圈后,她又走了。 待腳步聲逐漸遠了,梁婉用力咬了一口,王韓瀟這才放開她,抬手摸了一下唇角,有點點血跡。 梁婉靠著墻,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冷笑道:“你這算什么,偷情嗎?” 黑暗的角落,梁婉只看得清王韓瀟微亮的眼眸。 “她不是我女朋友。” “但是我有未婚夫。” 王韓瀟先回了包廂,秦萱見他來了,連忙問道:“你怎么去那么久?” “抽煙?!?/br> 在秦萱面前,能說兩個字,王韓瀟就不會說三個字。 秦萱黯然地垂下頭,看著他嘴角的傷口,抿了抿嘴。 幾分鐘后,梁婉拿著兩瓶酸奶上來了。 岳斯云問她去哪兒了,她說下樓買酸奶,順便給了秦萱一瓶。 秦萱接過酸奶,看到梁婉掌心的痣,愣了片刻。 飯后,梁婉和岳斯云找代駕開車回家,秦萱沒找,開車送王韓瀟回家。 到了他家樓下,秦萱見王韓瀟在副駕駛睡著了,便沒叫他。 看著王韓瀟的睡顏,秦萱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唇。 但王韓瀟睡眠很淺,被她一碰就醒了。 他睜開眼,解開安全帶,說道:“我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見他下車,秦萱也趕緊下車,拿起后排的蛋糕。 “我送你上去吧?!?/br> 見王韓瀟沒點頭,秦萱抬手,說道:“至少把蛋糕切了吧。” 王韓瀟看著她手里的蛋糕,“嗯”了一聲。 進了王韓瀟的家,秦萱放下蛋糕,說道:“我去給你倒一杯熱水?!?/br> 從廚房出來,卻看到王韓瀟已經(jīng)坐在客廳里,一口一口地吃著蛋糕。 秦萱總算笑了,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吃。 “你著什么急,都不點蠟燭嗎?我還特意多要了點蠟燭。” 王韓瀟沒說話,依然埋頭吃蛋糕。 十分鐘后,秦萱察覺不對了。 王韓瀟本身不愛吃甜食,必要的情況下,他也只是嘗一口意思意思,可這個蛋糕,他卻快吃完了。 “別吃了。”秦萱連忙攔住他,“再吃該不消化了?!?/br> 王韓瀟沒聽,直到把最后一口吃完,才站了起來。 “我去睡了,你也早點回去吧?!?/br> 看著王韓瀟走進臥室,秦萱在客廳站了十分鐘。 隨后,她輕聲推開臥室的門,看見王韓瀟已經(jīng)拖了外套,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 秦萱慢慢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王韓瀟的臉頰。 手突然被他握住,秦萱心底一喜。 隨即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床上的人握住她的手,呢喃念著:“婉婉……” 婉婉……婉婉…… 這兩個字就像秦萱的噩夢一樣。 去年公司年會,王韓瀟喝多了,坐在車上睡著了,也念的是這個名字。 秦萱越想越心涼。 怪不得…… 昨天她感冒了在家休息,有一份文件需要她簽字,于是她拜托王韓瀟把文件送到她家里,順便叫她幫忙把櫻花慕斯取過來。 然而今天早上,王韓瀟卻破天荒地來接她上班。 秦萱對王韓瀟的心意很明顯,公司里的人都看出來了,王韓瀟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作為女生,她不好明問,只能用行動表明。 王韓瀟也并不十分抗拒她,甚至有時候容忍她稍微親密的行為。 直到今天早上,秦萱想,他應該是默認了兩人的關(guān)系。 但現(xiàn)在,秦萱心里涼得徹底。 原來“婉婉”,真有其人,而且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