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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傅滿倉雖說有個八品官身,但是到底是個老江湖。裴青又慣是心思慎密的,兩人在心里略一思忖,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經(jīng)過。幾乎同時抬起頭來,便在對方的眼中便看到了相同的驚異之色。

    “珍哥,你且先回房歇息,明天小五那里還要你去照應(yīng)!我和你七符哥好久未見,再坐坐說會兒話!”傅滿倉掩了眼簾沉聲吩咐。

    小姑娘懂事地點頭應(yīng)了,走時還幫著兩人添了些茶水。傅滿倉和裴青一起看著少女沿著長長的廊檐裊裊地走遠(yuǎn)了。夜色下月光淡蒙如紗,仿佛為少女修長的身影朧了一層珠光,可以想見一兩年后她若是長開了又是怎樣一種攝人風(fēng)華!

    傅滿倉按著桌幾邊沿緩緩坐下,“我來捋一捋,假定云門山腳下的人就是秦王一行人,我們前腳離開,他們后腳就跟上來了。我們與人對陣廝殺時,他們應(yīng)該就在不遠(yuǎn)處盯著!”

    裴青接著道:“所以他們才恰巧知道小五受了重傷,才會去青州左衛(wèi)調(diào)派人手去登州延請吳太醫(yī)。但是不知出于什么顧忌,他們當(dāng)時沒有出手援救,這樣就解釋得通他后來為何要著意隱藏身份了!”

    傅滿倉嗤笑一聲,“這秦王真有意思,當(dāng)時那般兇險情形都沒有援手,事后又巴巴地請人過來救治。要知道,若非珍哥出其不意地突然出手先制住了兩個人,我們和那群匪類還不知誰死誰活呢?”

    裴青點頭,“那內(nèi)侍至衛(wèi)所時,一再叮囑要隱了秦王的名諱,大概就是為了隱瞞當(dāng)時他們在場的事實。衛(wèi)所指揮使可能也沒想到這些彎彎繞,就隨意指派了我去登州請人,最后又跟著來了青州高柳。”

    一番抽絲剝繭,兩人早已心知肚明。

    那秦王怕就是在元宵節(jié)那天,傅家人遇襲之際,不知怎么突然對貌美的珍哥起了覬覦之心。否則依著這些貴人們一貫的行事作派,不論礙于什么原因當(dāng)時沒有出手相救后,他們都大可以繼續(xù)袖手旁觀。但是后來卻又迂回地請了宮中告老的老太醫(yī)前來,這番藏頭卻露尾的行徑,不過是司馬昭之心而已。

    傅滿倉想到險些讓小五殞命的重傷,憤憤然道:“這人前倨而后恭,其心當(dāng)真可惡。若非陰差陽錯曉得了這其中的內(nèi)幕,我們一輩子都要蒙在鼓里。我早聽說秦王為人豪爽仁義,慣于禮賢下士,他日若是面遇此人,恐怕還當(dāng)他是個極善心的好人!不過話說回來,日后若是珍哥真的嫁與你,你是否有能力護(hù)住她,要知道那可是個王爺,是皇帝老爺?shù)挠H兒子呢?“

    裴青垂首低低答道:“七符今日能活命,是您一家人給的,此恩此情我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一二。我自幼父厭母喪,您和宋嬸嬸就是我再世爹娘。我至今未娶就是心悅珍哥,想等她長大成人,我也早把她看得比我性命都重。無論發(fā)生何事,我也會拼死護(hù)得珍哥周全!“

    傅滿倉眼中浮出幾絲贊許,拍了拍青年人的肩膀。

    他想了一會便有些氣悶,啐了一口唾沫道:“我們家雖然遠(yuǎn)離京畿,但是我也知道那秦王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之一,他那王府里也早就妻妾成群,如今大概在肖想我家珍哥去給他當(dāng)妾,做他的春秋白日夢去吧!”

    側(cè)轉(zhuǎn)望了一眼英姿勃勃的青年,復(fù)又扶了額頭嘆息道:“你也莫要講大話,你自小就心野,在廣州碼頭上頭一次見面你就打傷了我手下的人,十來歲的孩子眼睛里頭只有仇恨和憤怒,我就知道你定是個有來歷的人。那時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添雙筷子給你一碗飯吃也不算什么??墒乾F(xiàn)在,你想要我的手中寶心頭好,總要將你隱藏的事給我吐露一二了吧!”

    裴青想了一下,站起身子伏首在傅滿倉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饒是傅滿倉素來有城府,也聽得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倒吸了一口涼氣?;剡^頭又將裴青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后才慢慢言道:“既然這樣,你就干脆把從前的事情都斷得干干凈凈的,以后老老實實地給我當(dāng)傅家的上門女婿吧,就這么一點子破事值得你收收藏藏地這么多年?真是個癟犢子!”

    傅滿倉越是高興越喜歡罵人,裴青在傅家住了整整三年多,自然知曉他的脾性,一時間心里早就樂開了花。不想這笑容又讓傅滿倉看了無比礙眼,提腳就踹了過去。裴青不敢躲,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兩腳,這才低眉順眼地站起身立在一邊。

    翁婿兩人之間隔著的一層窗戶紙終于捅破了,頓時都感到一陣舒暢。

    傅滿倉又道:“那天回來后,我一心記掛著小五的傷勢,也沒有精力去審問那幾個匪徒,陳溪和幾個家用的武師去問的,都是幾個漢人,說是被匪人裹挾而來,一問三不知,什么都推給那個逃走之人的身上,說那個人才是領(lǐng)頭的,林中死去的倭人也是直接與那人接洽的,他們好像倒是無辜清白得很呢!“

    裴青不由皺眉,”我過來那天,魏指揮使已經(jīng)把人全都提到衛(wèi)所里去了,那里自有一套審問的法子,您莫要著急,遲早會知曉其中緣由的。對了,這魏指揮使性情嚴(yán)苛剛直,與我有半師之誼對我倒是不錯。他也是您的熟人,原來在廣州衛(wèi)所任千戶,后來他調(diào)至青州時把我也帶過來了。您看,我請他來提親可行?“

    傅滿倉聽得一陣眉頭跳動,不知道說著說著怎么就變成要來提親了,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道:“我閨女過完年也才十四歲,我不著急!而且珍哥喜不喜歡你,我都還不知道呢?”

    裴青聽了這揶揄之言,不知為什么心里也有些忐忑。是啊,從未親口問過珍哥自己的意思,要是她不喜歡自己怎么辦?要是她另有心宜之人怎么辦?傅滿倉再次看到裴青皺眉躊躇不安的樣子,不由拍著桌子一陣哈哈大笑。

    62.第六十二章 姊妹

    早上, 傅百善坐在床邊小杌子上給小五喂藥,那藥色漆黑里頭不知道加了什么, 聞著都讓人不舒服幾欲作嘔。小五最是不喜歡喝藥,弱弱地問道:“一定要喝嗎?”

    看著jiejie極其肯定地點頭, 小五終究認(rèn)命地拿起湯碗一氣兒喝光了,澀得喉嚨都麻了, 早就候在一邊的小六連忙拿過陳三娘特制的青梅蜜餞喂在哥哥的口中。

    雖然已經(jīng)過了性命攸關(guān)的要緊關(guān)口, 但是小五的面色寡淡青白, 不過幾日工夫圓潤的下巴就變得尖細(xì)了,一雙黝黑大眼也無神黯淡許多。小五偎在被窩里淺笑道:“jiejie你們把我當(dāng)瓷器呢,我在床上呆了幾天了?再睡著我怕以后都走不動道了!”

    冬季的青州陰冷潮濕, 傅百善拿了個小巧的手爐過來塞進(jìn)小五的棉被里。

    小五正無聊,就捧了那手爐慢慢把玩。只見那手爐為紅銅打造呈四方盒狀,有花卉紋的罩子, 罩子上面有很多花卉組成的紋理,有牡丹繁花紋,有五星花瓣紋,有樹葉紋, 中間是曲折道路紋, 還有可以手提的手柄,小巧玲瓏精巧美觀,做工很是精細(xì)。

    鬼精靈的小五沖著老實的小六一陣擠眉弄眼, 嘿嘿地笑道:“這一定是裴大哥送過來的物件吧?往日里從來沒瞧著jiejie用過這種東西!”

    傅百善拿了火箸慢慢撥開火爐里的炭塊, 回頭笑道:“是他送來的又怎樣, 哪里來的這么多的廢話?吳太醫(yī)叫你好生歇著,你就哪里都不能去,沒見著我和小六都在屋子里陪你嗎!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這回受傷如此之重,揀條小命回來就不錯了,還敢嫌在床上呆久了?”

    小五急道:“jiejie,我受傷可真的不怪我。那天我坐在馬車的邊上,就看見有人往車?yán)锶隽艘还煞勰┳舆M(jìn)來,車子里就坐著我們?nèi)齻€小孩兒,二堂兄和小六一下子就暈了,我捂著鼻子看見一個黑衣人鉆進(jìn)來要抓我們,我就在他右手臂處狠狠地咬了一口?!?/br>
    孩子大概說話說得多了些,半躺在繡了雙鹿食草紋的大迎枕上喘氣,“那人衣服穿得不厚,我的勁道又大肯定是咬出血了,他大概氣得狠了,揮手就往我胸面前擊了一巴掌,然后我就暈了,再后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過,我暈過去之前看見那人在查看手臂上的傷口,他的手腕到手肘那里紋著一條極威武的青龍?!?/br>
    傅百善是第一次聽到那天的詳細(xì)情形,不由一怔,“什么樣的青龍?”

    小五皺著眉頭認(rèn)真回想了一下,指著墻邊供桌上的一只梅瓶道:“和那上頭畫的差不多,就是要小上很多!”

    傅百善猛地一回頭眼神一縮,就看見墻角的那只一尺半高的梅瓶,通體以青花為飾,肩部與近足處繪上覆下仰蓮瓣紋各一周。腹部繪有一條張牙舞爪的青色墨龍,那龍首威武昂揚(yáng),龍嘴上翹如豬,鬃發(fā)長而向上飄起,雙角俊秀挺拔,龍身舒展修長矯健而勇猛。

    宋知春恰巧端了一桶湯藥進(jìn)來,看見女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奇怪問道:“尋思什么呢?有這空當(dāng)功夫還不趕緊去把早飯吃了!陳三娘學(xué)了本地的廚子做了好幾樣點心,就著下紅棗粥還不錯,倒是香甜又開胃。手上的藥也記著讓丫頭們給你抺了,人家吳太醫(yī)用的是宮里頭娘娘們用過的方子,特地給你熬制了一小罐過來,你著緊些擦,別留了疤痕可就不中看了?!?/br>
    傅百善不自覺地嘟了嘴,正要依偎過去撒個嬌,就聽小五一聲怪叫,“娘,這么大一桶的藥全喝下去要撐壞我的,不如少喝一點吧!”

    宋知春聞言一呆哈哈大笑起來,“蠢小子,這是吳太醫(yī)今天新開的方子,專門用來泡腳的,說是對你的心脈極有益處,沒看到是拿木桶裝著的嗎?怎么就想成是拿來喝的?”

    小五躲在松江紫花棉布鋪蓋里害羞地笑了,這段時日他委實讓吳太醫(yī)給駭怕了,天天都是各種顏色的湯水,連陳三娘做的各色菜式里都加了益氣補(bǔ)血的藥材。

    傅百善看著小五強(qiáng)做笑顏卻神色怏怏的孱弱樣子,心頭頓時大痛。

    想起去歲在廣州時,雙生子正是七八歲神憎鬼厭的年紀(jì),天天上房揭瓦下河逮魚,就沒有過歇氣的空閑。有一回不知是小五還是小六,追逐打鬧時把廳堂里擺設(shè)的一支尺高的南海紅珊瑚給撞碎了,兩人倒是不推避責(zé)任,結(jié)果就被齊齊罰在院子里跪著。

    晚上,傅百善實在放心不下到院中一看,就見兩個小家伙正頭挨著頭擠在一處玩蛐蛐。又過了一個時辰才見他們抹眼睛打哈欠,不一會功夫就歪在地上睡得熟了,讓人看了又好氣又好笑。也是打那之后,傅家宅子里的每個房間里再沒擺放過貴重易碎之物。

    昔日那般生龍活虎的小五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吳太醫(yī)說過這孩子心脈受損,絕對不能再做劇烈的活動,日后哪怕是騎馬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頂好就是在屋子里好生讀書靜養(yǎng)著,還要忌諱情緒起伏不能大喜大悲。

    傅百善步出房門時,緊緊抑住喉嚨里的悲意,直到走在院落中時才一掌擊在一棵尺粗的香柏樹上。那香柏已有四五十年,即便是冬天也虬勁蒼翠,遭她一擊后,那樹簌簌地抖動了幾下枝葉后才靜止下來。

    忽地一聲低呼傳來,傅百善回頭一看卻是堂姐傅蘭香正一臉驚愕的站在那里。按說兩人是傅家這輩唯二的兩姊妹,可是在傅家老宅這一個多月以來,兩者大概是性情使然,交道打得甚少。

    傅百善略略一頷首正待走開,就聽堂姊急急地喚了一聲,“meimei,可是還在生我的氣?那日在常知縣家的園子里,我沒有站出來幫你說話,是因為那位徐小姐是杜夫人的親外甥女,是青州有名的才女。我曾在別家府里的宴上看到過她,琴棋書畫什么都會,講起道理來就沒有人說得過她!”

    傅蘭香揉搓著手絹,又羞又愧地抬不起頭來,“我實在是怕她,每回看到她在宴上,我都會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好在我娘管得緊我出不了門,她也不愛出門,同在一個州縣住著一年到頭倒是碰不見兩回。那回接到她家下的貼子我還高興來著,誰曾想她竟會起心害你!”

    傅百善忍不住暗自吐槽,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這會兒才想起來道歉,這愧疚之情在心里埋藏太久是要打折扣的!只是一抬眼就望見堂姊一副淚盈于睫好似一副被欺負(fù)了的模樣,連忙擠出一絲笑意道:“我早就忘記此事了,你不用縈懷于心!”

    聽到這般話語后,傅蘭香仿佛卸下千金重?fù)?dān),破涕為笑,“我好羨慕你走過那么多地方,看過那么多景致,我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坐在馬車?yán)锏絼e家府里參加姑娘間的小宴!”

    傅百善聽了這番自艾自怨,就忍不住瞄了一眼堂姊百花不落第褶裙下的一雙如筍的尖尖小腳。

    纏足最早源自南唐李后主的嬪妃窅娘,因其美麗多才能歌善舞,李后主專門制作了高六尺的金蓮,用珠寶綢帶纓絡(luò)裝飾,命窅娘以帛纏足,使腳纖小屈上作新月狀,再穿上素襪在蓮花臺上翩翩起舞,從而使舞姿優(yōu)美,后來就有人爭相效仿之。

    從前朝起北方的權(quán)貴人家就興起給家中女孩纏足的做法,后傳至江浙一帶,再后傳至各地。民間以女子腳小為美之風(fēng)日盛,歷任皇帝上位后都屢禁不止。有好事文人還專門著書立說,要求女人行忌翹趾,立忌企踵,坐忌蕩裙,臥忌顫足。

    傅百善在廣州時周圍沒有女子是這般模樣的,即便是到了青州也鮮少見到。第一次與堂姊見禮時就有些奇怪,年紀(jì)輕輕地走不了幾步就要丫頭過來攙扶著,怎么看都怪異得很。

    為了這個她還專門好奇地去問過娘,宋知春尤其看不慣這些,但又不愿背后道人是非,只說了句是大伯母呂氏愛作妖罷了。后來駕不住老宅里仆婦甚多,在廚房里陳三娘與人幫忙時把這段公案翻了出來。

    原來十年前青州也興起了這股纏足之風(fēng),呂氏聽人說京里的權(quán)勢人家相看媳婦時,首先就要有一雙好小腳,那些天足的姑娘都沒有人要。恰巧跟她最說得來的鄉(xiāng)間里正太太也要給女兒纏足,呂氏一咬牙也請了婆子在家里依法行事。等傅家大老爺從京里回來,女兒好好的一雙足已經(jīng)變彎了。夫妻二人為這事大吵一架,偏呂氏一根筋到底,如何勸都不聽。

    等到青州城的女兒家三三兩兩地跟風(fēng)而行后,呂氏更為得意,成天掛在嘴邊的就是“某某家的女兒嫁妝簡薄膚色微黑,全靠有一雙好腳才嫁了富貴人家!”傅家大老爺也是打那之后,才下定決心將兩個兒子親自帶在身邊,生怕兒子也給呂氏帶歪了。

    傅百善和這位動則流淚的堂姊實在說不到一塊去,一時也顧不得再為小五憤懣了,扯了個幌子趕緊走遠(yuǎn),就沒有看到堂姊在后面滿腹惆悵地望著她。

    傅蘭香已經(jīng)知道了母親的打算,心里卻有些澀苦。同樣是傅家的女孩,為什么自己只能揀堂妹不要的?話說回來,那常知縣的大公子人品出眾文采風(fēng)流,這樣的人物能選擇自己嗎?

    年輕女孩兒就在這種自卑和自傲的情緒里反復(fù)折磨著,她耳邊響起母親呂氏的話語,“論起來我兒家世和二房姑娘差不離,更兼女紅了得,性情謙良恭順,小腳纖長筆直,比起那個南邊來的丫頭來色~色都拿得出手,那常知縣父子眼睛只要沒瞎,定會前來求娶的!”

    是的,自己以后一定會嫁得比堂妹好,不然怎么對得起自己往日受的那些非人的苦楚,傅蘭香微微動了動站得一會兒就酸麻無比的一雙腳,垂眼暗自咬牙想到。

    63.第六十三章 提親

    這天下午, 傅百善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在常知縣府中有過一面之緣的魏琪姑娘。兩人一見面就手牽了手,嘰嘰咕咕地說個沒完。宋知春對女兒新結(jié)交的朋友也感到滿意, 對身旁的曾姑姑笑道:“看她倆倒是比親姊妹還親!”

    曾姑姑大概是水土不服,一到青州迎風(fēng)流淚的眼疾就犯了, 說是從前在宮中留下的老毛病。這回在宮外遇到了從前的舊識吳太醫(yī),也就沒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 干脆請他開了方子好好診治一番??刹恢獮槭裁? 今日她老覺得珍哥的新朋友在沒人注意的時候, 好幾次悄悄地打量于她。

    魏琪姑娘給傅家二房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就連病床上的小五也得了一套朱墨兩色新版印的《全相英烈傳》。

    給長輩們請完安后,兩個女孩躲在房里說悄悄話。當(dāng)傅百善再次捕捉到魏琪姑娘的不明笑意后, 假裝懊惱了。魏琪連忙告饒,低聲笑道:“我就是想看看裴師兄中意的是個什么樣的女子,沒想到竟是我才結(jié)識的一個小meimei!”

    這下傅百善面紅如赤, 饒是她生性再大方也有些嗔怒。

    魏琪這才連連賠罪正色道:“喏——,我說實話,我爹是青州左衛(wèi)指揮使魏勉,想把我嫁給裴青不是一天兩天了??上У氖撬f他心里老早就有人了, 我爹這才讓我大伯在京里給我定了親事!昨天我才知道, 這個千年寡言之人竟然要和你定親了,原來你就是他心里的……人啊!”

    也許揶揄過了頭,傅百善反倒大大方方地?fù)P臉認(rèn)真言道:“我也是昨天才聽我爹說這事來著, 嫁不嫁我都沒想好呢!”

    魏琪姑娘扭身坐在花梨木玫瑰椅上, 也收了痞癩性子有些悵然嘆道:“好歹你倆還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我和我那位京里的未婚夫從未見過,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全無印象,日后若是洞房我認(rèn)錯新郎倌都有可能!”

    傅百善跟她熟悉后,對她的口無遮攔的本事嘆為觀止。偏偏這姑娘在外面裝得一副嫻良淑德的好典范,連宋知春都不住口地讓女兒多跟人家學(xué)學(xué)。

    魏琪姑娘拈了塊蟹殼黃放在嘴里繼續(xù)八卦,“……知道那位知縣夫人的外甥女徐小姐的事不?聽說杜夫人為了她頭都焦大了,她本來因為這件事得罪了你家和我家,為了息事寧人就準(zhǔn)備送徐玉芝回直隸州他父親處。誰知她父親也是個混不吝,就是不派人來接,還帶話說日后女兒是好是歹為妻為妾全憑杜夫人安排,把個杜夫人氣得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br>
    想是想到那副場景,魏琪撐不住哈哈大笑,“這可是我爹親口對我說的,絕對是真真的!本來我爹不忿在青州地界竟然還有人膽敢算計到我頭上,哪怕是誤會也不成,說定要為我找回場子來,聽了這消息后才作罷了!”

    旁邊服侍的荔枝和蓮霧忙著端茶送水,魏琪毫不見外地吃得餅?zāi)觼y飛, “我統(tǒng)共沒見過這徐玉芝幾回,偏每回都看到這姑娘在做妖,說穿了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小可憐罷了,沒那根傲骨偏生了那股傲性子,徒惹人生厭罷了!”

    想是陳三娘新學(xué)的手藝極中魏琪的心意,就著一壺紅茶滿滿的一盤子蟹殼黃都見了底,大概自己也不好意思,抹了下巴挨挨擦擦地問道: “你家的這點心怎么做的?真好吃,和別家的不一樣呢,快把廚子叫來我瞧瞧!”

    傅百善白了她一眼,無法只好到廚房先請人過來。陳三娘又驚奇又好笑,把一雙手在圍裙上搽了又搽,在椅子上只敢簽坐了半邊身子,細(xì)細(xì)地向兩位姑娘講述蟹殼黃的做法。

    蟹殼黃又稱火爐餅,原是徽州傳統(tǒng)風(fēng)味名品,用熬煉七八成熟的菜籽油炒制面粉成油酥,同三分之二的水面合搟成多層次的面卷,加酵面作坯再包上餡,外沾一層芝麻,置烤爐烤熟即可。蟹殼黃的餡心有咸、甜兩種,咸味的有蔥油、鮮rou等,甜的有白糖、豆沙、棗泥等品種。經(jīng)火爐烤熟后,面餅味美咸甜適口皮酥香脆,形如螃蟹背殼,色如蟹黃小巧飽滿故得此名。

    剛出爐的蟹殼黃奇香濃烈,咬一塊既酥又脆,層層剝落滿口留香,其味雋永。有人寫詩贊它“未見餅家先聞香,入口酥皮紛紛下”。陳三娘制作菜肴時善于創(chuàng)新,手法精益求精,又喜歡將時令鮮果入菜,這回只不過把蟹殼黃的餡料增加了蟹粉、蝦仁、玫瑰、椰蓉幾種,吃起來就格外與眾不同了。

    魏琪姑娘有一點自來熟,也真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知道還有幾種口味的蟹殼黃剛出鍋沒上桌子,眼睛都亮了。擼了左手上一個素面金戒指賞了陳三娘,囑咐她再裝一盒拿手的點心要帶回家去嘗。

    就在魏琪姑娘回去之后的第三天,青州左衛(wèi)指揮使魏勉帶了酒rou糕點、布匹綢緞親自上門,為其心腹下屬百戶裴青提親。

    婚姻締結(jié)是合二姓之好,歷來被視為正家之始,人生第一終身大事。因此,有關(guān)禮俗自然也是繁文縟節(jié)十分考究。漢人最重明媒正娶,早在周代就已確立嫁娶程序中之“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通常,從議婚到完婚要經(jīng)過提親、合婚、相親、定親、送聘、送日子、勸嫁、催妝、迎送親、婚禮、下廚、回門等步驟。但是為顯女兒尊貴,女方父母按照慣例都要拒絕三次。所以聽了傅滿倉推說女兒還未及笄,要在家里多留兩年,魏指揮使也絲毫不以為忤,還帶了幾絲溫和笑意留在傅家廳堂里漫無邊際地扯東拉西。

    雖說已經(jīng)允了這門婚事,且將對方的大紅泥金庚帖供奉在了祖宅的佛堂里,可是傅滿倉心里依舊有些不舒坦。

    眼下見了這位絲毫沒有做媒人眼色的魏指揮使,臨到晌午了還準(zhǔn)備賴在女方家里準(zhǔn)備蹭吃蹭喝,不由氣不打一處來。又礙于人家正五品的官階身份不好出言趕人,于是手中示意送客的茶盞端了又端。奈何有人裝著不懂,干脆背了手仔仔細(xì)細(xì)地觀賞墻上懸掛的字畫。

    從前在廣州時傅滿倉和這位武將打的交道不多,印象當(dāng)中這是個性情嚴(yán)苛不言茍笑的人,可這會一身便服坐在鐵力木四出頭官帽椅上,慢條斯理地品鑒書畫,像是教授小童的鄉(xiāng)間老儒又是誰?

    酒足飯飽之后,賓主又坐在了廳堂里。仆人們送上茶盞退下了,魏勉終于開口問道:“聽說府上準(zhǔn)備回廣州了?”

    傅滿倉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但還是耐了性子回答道:“是,那邊上官說過,要我務(wù)必于二月初二前回去!這邊的事情都已經(jīng)理得差不多了,正在讓家里人收拾東西,再過一兩天就準(zhǔn)備回程了!”

    魏勉摸了一下手上的墨玉扳指,“你府上的人都要回去嗎?不說兩個孩子的親事這天遠(yuǎn)路遠(yuǎn)地不好商議,我還聽聞你有個兒子受了頗重的內(nèi)傷,只怕一時半會騎不得馬坐不得船吧?”

    傅滿倉暗自皺眉,“我家珍哥年歲甚小,再等兩年也沒什么!裴青若是真有意于她,廣州就不算天遠(yuǎn)路遠(yuǎn)。至于小兒遭匪人所傷身子甚弱是事實,幸好登州吳老太醫(yī)仁義,不忍讓我幼子受路途顛簸之苦,早就提出要將小兒接至他家中悉心調(diào)養(yǎng),我與家人商量之后已經(jīng)同意了?!?/br>
    魏勉用手敲擊著桌面,猶豫了一番終于跺腳道:“傅兄,我不兜圈子了,實話實說。第一、我知道你極擅長經(jīng)濟(jì)庶務(wù),我想讓你到青州來幫我一把。第二、我知道你府上的女公子有位姓曾的教習(xí)姑姑,我想見她一面,請你應(yīng)允!”

    傅滿倉瞪大了眼睛駭?shù)溃骸拔译m不是科班出身,可是我也知道官員不得在祖籍五百里之內(nèi)任職,違者立時罷免。而且我的職位是文職,隸屬地方,怎么可能調(diào)至軍中?還有,你干嘛要見我府里的……女眷,這成何體統(tǒng)?”

    魏勉擺手言道:“事情一件一件地說,我知道你只是個秀才出身,靠了前任廣州知州鄭瑞才得了這個八品巡檢的官職。雖然屢次得到上峰的嘉獎,可是說實在話,你這個官位至多做到七品也就到頭了。官員不可在祖籍五百里之內(nèi)任職,那是指五品以上的文職官員,你還未算在其中,所以不必?fù)?dān)心此事?!?/br>
    魏勉摸了身上的衣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青州左衛(wèi)已經(jīng)有數(shù)年了,那些胥吏jian猾如水,甚多的案子都因這些胥吏與盜匪勾結(jié)不了了之,那些稅負(fù)更談不上及時應(yīng)繳。我已受了好幾次上峰的申斥了,我想你來幫我一把,就是覺得你對這里面的道道門清。至于這中間怎么cao作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只要你肯答應(yīng),我保證讓你致仕之時有五品的官銜在身,好讓你榮耀鄉(xiāng)里!”

    看了對方張大了嘴的一副呆樣,魏勉抬頭傲然道:“我說到做到,你若是不敢相信與我,干脆我與你立個書面字據(jù)也是可以的。至于我為何非要見那位曾姑姑,咳咳,不怕傅兄你笑話,我疑心她是我從前年輕時極為欽慕的一位故人,我只是想借你家的地界和她說說話敘敘舊而已,莫把我想做那般齷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