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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城頭上,一干人眾看著城下面寥寥無幾的倭人,不由有些面面相覷。青州左衛(wèi)連兵帶將總計有幾千人,就這么些穿著襤褸配備簡陋的家伙就敢來犯青州左衛(wèi),腦袋被門夾了嗎?

    方知節(jié)嘴里嚼著不知從哪里摸來的草根,低聲啐道:“這些個倭人是怎么回事?年年剿月月剿,還越剿越多越剿越猖狂。這下子可好,就這么幾個不知從哪塊旮旯來的癟犢子,就敢人模人樣地來咱們面前走上一遭!”

    戴著抹金十字鈴杵頂六瓣明鐵盔的指揮使魏勉這時候?qū)⑴郎铣穷^,掃視了噤若寒蟬的眾人一眼后怒斥道:“輕視敵人就是找死,你們的兵書都白讀了,這些人敢大白天來犯,肯定有所憑仗。吩咐下去,等賊寇近處時再放箭!”

    眾軍士躬身慨然應諾,一排排的弓~弩整齊地架在了城墻射孔處。

    那些倭人下馬站了一會,大概商量了一下,便三五個一群成縱隊向城下慢慢行進。眾人從未見過這般膽大的,方知節(jié)尤其性急,看見有幾個髡頭跣足的倭人近了,就迫不及待地命手下放箭。霎時間,一陣閃著寒光的箭雨射向敵陣。

    正在此時,讓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出現(xiàn)了,就見排在前頭的幾個倭人大喝一聲,抽出身旁的長刀左右一陣劈砍,那箭雨竟然紛紛斷成兩截,雜亂地鋪陳在剛剛下了雪的泥濘地面上。

    青州左衛(wèi)使用的弓箭皆是制式,一水線弦式樣的清油大弓及小鐵頭紅箭,弓面闊三指,用上好絲綿寸札,外用四川產(chǎn)的桐油上漆七遍,其力自四十斤至七十斤分為四等,箭尖銳如錐頭,數(shù)十丈內(nèi)取人性命如拾草芥。

    可是這般強弓利箭連對方衣角邊都沒挨到,幾時起這群倭人的戰(zhàn)力如此之強了,簡直出人意表。方知節(jié)不信邪地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側(cè)身搶過一把大弓,拉滿之后向那領(lǐng)頭倭人射去。

    那箭如流星一樣劃過一個優(yōu)美的半圓弧——

    就見那個領(lǐng)頭的倭人直身一立,竟將那支快箭一把抓在掌心,左右看了一眼后,哈哈一笑折做兩段棄在地上。場上一時靜寂如死,隨即更多的箭矢又射了出去,結(jié)果那箭或是被砍斷,或是被接住,竟然沒有射傷一個敵酋。有興高采烈的倭人把斷箭撿起來,扭轉(zhuǎn)屁股故意對著眾將士左右搖晃,嘴里還嘰哩哇啦地亂喝亂唱。

    城墻上的眾人幾時受過這般欺辱,一時間又羞又恨,士氣大落面色如土。

    裴青把佩刀橫在胸前,眼睛微瞇著看向前方。心道這伙人雖然不多,但卻是青州衛(wèi)一干將士所遇實力最強之勁敵,在弓箭射程之內(nèi)竟然不能給敵人重創(chuàng),簡直是匪夷所思。天色漸漸黑了,那些倭人干脆燃起篝火席地而坐,挖洞埋灶做起飯食來,有幾個還圍著篝火手舞足蹈地唱起怪腔怪調(diào)的歌謠。

    敵我兩方隔著一堵高高的城墻開始僵持起來,裴青靠著一塊硬石慢慢地咀嚼著干硬的面餅,指揮使魏勉已經(jīng)向周圍鄰近的各處州縣發(fā)去了加急警報。從瞭望孔望去,這伙倭人共計五十三人,身材矮小粗壯面目黧黑,可是遠觀個個神情跋扈囂張,與朝廷正規(guī)軍對峙時竟然毫無懼色。

    謝素卿一貫細心,此時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比劃道:“剛才有十七個人徒手接下過箭矢,有十六人拿刀劈斷箭矢,還有剩余二十余人騎在馬上沒有動手。但是據(jù)我所看,這后面的人實力還要強上一些才是。這里頭有個頭戴黑色額巾的人應該是他們的首領(lǐng),每回變換隊形時,這人手中的長刀都會有所動作?!?/br>
    方知節(jié)忿忿罵道:“這是哪里來的怪物,以前也跟倭寇拼殺過,那些家伙只敢欺辱百姓,哪回見了咱們不是望風而逃?我可從未見過這般不畏刀箭的家伙!”

    也是,在場諸位將士無不是見慣世面的,本來不該如此大驚小怪。近幾年來,朝庭為加強海防招攬人才每年都會舉辦武舉,尤其注重文事和策略,但是對武藝的要求僅僅是能馬步引弓射中靶子??墒茄矍斑@樣個個能手接飛箭的戰(zhàn)力驚人的隊伍,真是聞所未聞,這樣的武藝簡直可以在本朝的武舉中奪魁了。

    裴青皺眉提醒道:“這伙人竟然敢直面犯我青州衛(wèi),其目的到底是什么?從最近的海岸到青州衛(wèi)少說有百里,卻沒有聽到哪里有受襲的音訊。前面相隔十來里就有個十來戶人家的小村子,這些人竟然沒有前去sao擾百姓燒殺擄掠,這與以往倭人的行事風格完全不一樣!”

    謝素卿深深望了裴青一眼,目中流露出幾許激賞。

    方知節(jié)猶如醍醐灌頂,一拍大腿驚叫道:“是了,我就覺得這般人怎么不一樣呢?真是何其怪哉!這些人竟然不是為了財物,卻甘冒奇險行走官道所謀定然不小……”

    站在后面聽了許久的指揮使魏勉看著手下幾個朝氣蓬勃年輕有為的百戶,不禁心頭大慰。走上前來仗劍厲聲言道:“無論這些人是什么樣的目的,我等盡好職責守好城門就是了。要知我們身后就是中原腹地,這道門戶守好了,身后的百姓才不會受倭人的禍害,才有希望好好地活著?!?/br>
    眾將領(lǐng)霍然警醒不敢怠慢,連忙齊齊躬身應諾。

    67.第六十七章 血戰(zhàn)

    冬季的青州衛(wèi)尤其陰冷潮濕, 東海上的冷風沒有阻擋地狂飆進腹地,將城墻上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

    魏勉走到城垛口上, 將裴青招至身邊,沉默片刻才低聲道:“此時說這些話等于廢話, 可是我不說也不見得你不曉得。咱們衛(wèi)所的軍制歷來是軍戶世襲,軍士編制在衛(wèi)所中屯田保護地方。但是一二十年前, 因為皇室動蕩官僚傾軋導致民不聊生田野荒蕪, 軍戶的逃亡已經(jīng)司空見慣, 大量衛(wèi)所形同虛設(shè)。就連濱海前線的遼東、山東、浙江、福建、廣東衛(wèi)所都只剩下十之二三的兵員。”

    墻上掛著的馬燈閃爍著忽明忽暗的亮光,這位三品指揮使眉心緊皺下頷緊崩,“當今皇上即位后, 也只能對這些地方整飭之余又大加撫慰,結(jié)果更要命的事兒出現(xiàn)了。因為承平已久,將領(lǐng)和士兵的素質(zhì)都差得驚人, 有的世襲將領(lǐng)連旗幟都弄不清楚,甚多士兵則連火繩槍都不會用?!?/br>
    魏勉雙手重重地擊打在厚厚的城垛子上,恨恨慨嘆,“前次我和幾位衛(wèi)所的指揮使一同回京述職, 皇上將前線官員的密奏上疏劈頭蓋臉地摔過來。上疏里痛心疾首地說, 衛(wèi)所之軍士上陣如同兒戲,將無號令兵無紀律,往往隔著敵人老遠開完火, 放完箭就算完事, 臨陣脫逃殺民報功者數(shù)不勝數(shù)?!?/br>
    裴青躬身言道:“所以大人一到青州左衛(wèi)就大力整飭軍務, 上任不過一個月就罷免了兩個千戶,杖責了三個百戶,驅(qū)逐了數(shù)十個兵卒,又招攬了青州本地的驍勇青壯充實軍力。像大人這般少有私心的指揮使多上幾個,海防也不至于如此千瘡百孔!”

    魏勉臉上的陰鷙之色一展,拍了裴青的肩膀哈哈大笑,“那天我去高柳為你提親時,還在你老丈人的面前百般遮掩。說你不擅言辭最是個寡言之人,乃是天然本性所致。今兒難得聽沉肅如你說出這份贊許人的話語,更何況你這贊許之人還是我呢,真真難得!”

    謝素卿遠遠地看著那兩人在大戰(zhàn)之前言笑儼然,頗有些艷羨道:“沒想到裴百戶甚得指揮使大人的器重啊!”

    正坐在地上啃著冷饅頭的方知節(jié)不以為意地抬頭望了一眼,與榮共焉地道:“那是,這小子從十來歲起就跟著魏大人輾轉(zhuǎn)各地任職。魏大人也看重他,走至哪里都帶著他,算是心腹當中的鐵桿心腹了,我聽說大人還差點把獨生女兒許配給他了呢!”

    方知節(jié)讓冷饅頭噎得直抻脖頸,抓了牛皮水壺狠狠灌了幾口后才笑道:“我倆都要往三十歲上靠了,他今年才二十出頭,就已經(jīng)是正六品的百戶了,人又長得清俊,生來就是叫旁人嫉妒的。好了好了,莫在這兒拈酸吃醋眼氣他了,那些倭人好像又要開始進攻了!”

    謝素卿一回頭,就見原先在空地上盤踞而坐的倭人全部重新集結(jié),不一會兒工夫就分作數(shù)個小隊像蟲蟻一般從各個方向蜿蜒前行。遠遠望去,這些倭人分工合作井然有序,一個小隊里有人負責進攻,有人負責抵御,有人負責隊伍間合作協(xié)調(diào),不一會工夫竟然攻至城墻之下了。

    裴青盔甲上盡是塵土,臉頰上還掛了長長一道血痕,襯得他眉梢眼角都是鋒利的煞氣。

    他沒想到今日竟然是一場惡戰(zhàn),就有些后悔太過托大,沒有將用得順手的長~槍帶出來。青州衛(wèi)所的城墻有些修得不盡人意,此時被那些眼睛毒辣的倭人發(fā)現(xiàn)了,就順著兵力分布薄弱的地方緩慢地向上進攻。雖然射傷了幾個,但是更多的敵寇已經(jīng)從缺口處攀爬了上來。

    湊近了看,就見得那些倭人肌rou賁張虬髯亂發(fā),臉上胡亂地用些靛藍朱紅墨彩涂繪了,嘴里還不住地嗷嗷怪叫,神情凄厲囂張個個如同夜叉山鬼。官兵里頭已經(jīng)有人開始怯懦恐慌了,射出去的箭矢一個比一個綿軟無力。

    側(cè)后方忽然有躁動,裴青猛地一回頭,就跟一個兇神惡煞的倭人碰了個臉對臉。

    那人大冬天里卻半袒露著胸膛,滿頭黑發(fā)糾結(jié),身材矮壯健碩,揮著一把長約四尺的鋒利長刀迎面劈來。任是裴青閃避及時,也被刀鋒劃破了右臂上的棉甲,一時間暗色的鮮血迅速地滲了出來。

    俗語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長而強鋒芒畢露,短而詭異暗藏殺機。一寸長一寸強是指手持的兵器越長,攻擊范圍就越廣,攻擊威力也大。一寸短一寸險是說手中的兵器越短小,就必須越接近對方才能進行攻擊,打斗時行動更快速,需要承受更大的風險。

    那矮壯倭人將長刀使得大開大合,渾不在意將身上大部分的皮rou暴露在危險的境地。裴青也將雁翎刀使得上下翻飛,接連劃傷了那人的胸口、右腿。不想?yún)s未盡寸功,與其長刀相接時被震得手臂發(fā)麻。那人卻依舊勇猛無畏勢不可擋,緊接著一個回旋側(cè)劈,就將裴青的青紵絲黃銅平頂丁釘齊腰甲又齊齊削下一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倭人的體格如此之好,再拼下去只怕要吃大虧。裴青吐了一口血沫子,拼著危險不顧,瞅個空干脆一個揉身而上挨近那倭人的身子,反手一刀刺向?qū)Ψ降挠腋埂?/br>
    那人一時不防,只聽噗嗤一聲輕響,刃尖竟然大半沒入血rou當中。那倭人后退了幾步,一雙猩紅大眼圓睜,左手一使力竟將雁翎刀抽了出來扔至地上。不過幾個呼吸的停歇,就又一次拿起長刀沖了上來,這份生猛和武勇簡直令人慨嘆。

    裴青手中已經(jīng)沒了雁翎刀,生死攸關(guān)之際不敢再遲疑下去。趁對方受傷身子笨拙轉(zhuǎn)向不便的時機,一個側(cè)翻滾至那人的身后,一把黝黑的匕首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沒入對方的后心窩。那具粗壯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終于噗通一聲倒在地上,rou體與石板相擊時,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

    這下驚動了敵方陣營,只聽那邊一陣嘩然躁動。長久交道下來,裴青也粗通倭語。那些倭人亂糟糟地大喊,大意是說“阿只拔都讓漢人殺了,阿只拔都讓漢人殺了,快去稟告大頭領(lǐng)!”

    看來,這死在自己手上的倭人名字叫做阿只拔都。阿只是高麗語,意為幼兒,拔都是蒙古語,意為勇敢無敵的武士。裴青半靠在城墻上喘氣,手腳酸軟地想著這倭人就是蠻夷,連名字都是亂起亂叫,

    軍士們見裴百戶不過幾息的工夫,只身就立斃了一名驍勇的倭寇,士氣終于有所激增。此時也不是講究敵寡我眾恃強凌弱的時候,三五個同時出手,或刀或槍或箭或盾,終于把爬上城墻的敵寇全部趕了下去,竟然還留下了幾具單衣薄衫的倭人尸體。

    敵陣當中忽然傳來幾聲小鑼的敲擊聲,正在進攻的倭人立刻停止行動,用一種與身材極不相符的迅捷飛快后退,并在空地上重新集結(jié)。

    裴青站在高處,就見一個騎在馬上頭戴黑色額巾的人遠遠地望了過來。即便相隔甚遠,也感受得到對方眼中的那股暴戾和陰煞。他不由挑眉一笑,看來,死去的阿只拔都應該是對方陣營當中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

    天氣越發(fā)陰冷了,遙遠的東方天際邊漸漸泛白,看起來今天又是個大雪天。這群倭人在留下幾具尸體后,像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蒼茫夜色當中。而我方則付出了傷三十二人,亡十一人的慘重代價。

    丟了盔帽形容有些狼狽的指揮使魏勉望著眼前的一片慘狀,昂頭滄桑長長喟嘆一聲才道:“方才安東衛(wèi)有人過來傳訊,說昨天酉時過后遭受突襲,傷亡三十六人,房屋焚毀數(shù)十間,百姓傷亡未計。其指揮使立馬派人朝各路示警,沒想到這群倭人突襲之后沒有停歇,一夜間急走一百二十余里,又來突襲青州左衛(wèi),竟和安東衛(wèi)來報訊的人前后腳抵達,這份迅猛簡直令人生畏!”

    眾將士一時間都有些沮喪,敢情己方竟然只是對方夜襲之后的第二戰(zhàn)場,結(jié)果不但沒有全殲來犯者,還讓人大搖大擺地抽身而退,這是怎樣的一份恐怖實力?眾將士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直觀地發(fā)現(xiàn)兩者的差距,站在地上一時低頭沉默不語。

    魏勉一拳擊在坑坑洼洼的石墻上,憤然道:“我費心經(jīng)營的堅固城池,練了數(shù)年的強兵強將,竟然沒有將這群只有幾十人的敵寇留下來,竟然還讓對方全身而退!簡直是我等的恥辱!這樣一群山中的野狼和鬣狗,對上沿途那些夜郎自大掉以輕心的我軍將士,我方只怕一成生還的希望都沒有?!?/br>
    顯然這群倭人的蔑視之舉惹毛了這位一向自視甚高的指揮使,他像暴怒的雄獅一樣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個圈子后,嘶聲道:“我尋思了一下,想派些精干之人尾隨這些倭寇,看看有無機會可趁,能否將這些人盡數(shù)留在中土。我怕這些人是倭寇大軍的先遣偵查小隊,要是讓他們順利回返,恐怕會遺患無窮!”

    眾人聞言悚然而驚,面面相覷后細思極恐。

    這群人的行事風格完全與以往不同,一路不殺平民,不搶劫不jian~yin,只直面官軍,一擊不中就毫不戀戰(zhàn)抽身而退。千里不求財,那就是所謀甚大,怕是想要謀求我中原萬里錦繡腹地。

    想至此處,裴青上前一步肅聲道:“末將愿前往一探!”

    臉上盡是煙熏火燎痕跡的方知節(jié)行事向來以裴青馬首是瞻,立刻也出言沙啞喊道:“末將愿同往!”

    謝素卿揩了一下滴落在眼皮上的血水,一貫溫文笑道:“如若裴百戶不嫌棄我手腳笨拙,可以算上我一個!”

    魏勉拍了幾人的肩膀,“希望這只是我的多疑,可是關(guān)乎國家百姓,你我之性命如同草石螻蟻,能將這絲萌芽掐滅,便是功在社稷的偉業(yè)。好了,你們先去休整一番,半個時辰后到我營中商談一下相關(guān)事宜!”

    68.第六十八章 援手

    天邊一彎寒月細如鐮刀, 青州衛(wèi)龐大的軍營駐扎之地冷肅得像一只蟄伏的龐大巨獸。營帳里一燈如豆, 伙夫和雜役們端上飯食后便束手退下了。

    方知節(jié)挨著裴青坐下, 好奇地問道:“那什么阿只拔都武勇過人,你怎么三兩招就將人收拾了?和我對打的倭人,我使了吃奶的勁都沒將他留下,他撤退時還將我的背上劃拉了一條長口子,要不是反應快, 這會我就是個板上釘釘?shù)乃廊肆?!?/br>
    裴青看著自個右臂上包扎得整齊白布的傷處苦笑一聲:“這般悍不畏死之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說什么三兩招就將人收拾了, 我對上那人簡直使上了最大的勁道。將雁翎刀插進他腹中時,都不能致其于死地,真是我平生所遇之最生猛之人!”

    那叫阿只拔都的倭人身矮體壯, 一身蠻力可劈山石, 若是中原漢人, 裴青定會和他惺惺相惜把酒言歡,只可惜份屬敵我。那人死時面目猙獰雙眼突出,一臉的不可置信和不甘心, 想是從未想過竟命喪瘦弱中土漢人之手。讓裴青沒有說出口的是, 如若不是最后那支匕首, 恐怕這會還不知誰死誰生呢!

    這把梅花匕首和那條宋家祖?zhèn)鏖L~槍“一丈威”,是離開廣州時宋知春所贈送的。其為單刃的龍吞口銳器,一尺一寸長, 玄鐵精制, 頭尖而薄。手握當中, 握手其桿為圓形,上面纏綢帶,握手處有一個月牙形護手刃。匕首基本擊法有刺、扎、挑、抹、豁、格、剜、剪、帶等,使用時靈活機動,所以裴青常將它收在貼身之處以防萬一。

    長兵如槍棒大刀,其本身質(zhì)地即強大不待人言之始強也;短兵自身矮小,且刃在身邊,稍不留神,莫說傷人,將欲自傷爾;因其愈短小愈須貼身攜帶,己身之險大于帶給他人之險也。若是應用而言,長、短兵器皆可沖鋒陷陣,善用者,短兵亦可具雷霆萬鈞之勢,長兵也可有纖細纏綿之行及不及掩耳之險。實則使用兵器,若能用其長或長其用,則因其幅度大而能增益其勢。

    如敵距我八尺之遙,而我器械展開也不過一丈,則敵稍一動步,我就僅能觸及其皮毛,在敵則已不能退,在我若能增長一寸,則功成矣!唯此一寸不知需多少年苦功矣。若用其短或善用其短,則因其能變發(fā)于突然而覺其險。變無征兆,人初無備,若突如其來不及應對,是人覺其險也;又因自己突然變轉(zhuǎn),茍有不測即應變失誤,則無法挽回,是己之險也!

    險者,不測之謂也。

    如槍棒相對,若是揮舞掄動,只會覺其勁勢強勁,可或不可擋——因勢之強弱而定,不可擋亦可避之。若以根梢之微小變動,造成方位方向無形之變,令人無從防備,可覺其險。短兵亦是如此,大劈大砍,勢自驚人,陡然轉(zhuǎn)折,亦有迅雷不及之險象矣。

    今日與那阿只拔都一戰(zhàn),旁人只覺得舉重若輕,實際上只有裴青自己知道其間兇險不已。

    對壘之時,自己稍一疏忽恐怕就有性命之憂。今日能夠險勝,第一是托庇與這把梅花匕首自己從不離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第二則是因為那阿只拔都太過托大,仗著一身蠻力竟然敢只身犯險攀上城墻,這送上門的大好頭顱豈有不要的道理!

    營帳之中,指揮使魏勉收拾干凈后換了一身藏藍色輕便長袍,指著桌上一份地圖道:“按照這些倭人的行事軌跡,順著官道直走的話,他們下一個目標應該是大蒿衛(wèi)。今日大雪初下,他們又有傷者牽絆在一路,你們應該很容易就搜尋到他們的蹤跡。只是此事只可巧取,不可硬攻。要是這些人的實力都如那什么阿只拔都,只怕你們個個都是有去無回!”

    方知節(jié)酒癮剛巧又犯上來了,在椅子上坐臥難安,只好把茶水當酒水一陣牛飲。聽到這話就笑道:“大人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我看了也只有先頭幾個倭人身板硬實手腳利落些,還不是讓我們留了好幾條性命下來。此番前去,定會手到擒來,大人只管坐等聽好信兒吧!”

    魏勉雖喜手下這幾個百戶的英武,卻對方知節(jié)的痞賴性子尤其頭痛,只得斂容厲聲喝道:“在外頭不比在城中,一切以裴青的命令為命令,不得擅做主張,不得擅自出戰(zhàn)!”

    方知節(jié)連忙站起身恭敬應下,那副討巧賣乖的樣子倒叫營中緊張的氣氛為之一松。

    為怕人多打草驚蛇,計劃暫定了十人的小隊,除了裴、方、謝三個百戶之外,魏勉又抽調(diào)了兩個自己貼身的衛(wèi)士并幾個精干的總旗和小旗,這些人無不是身手利實反應敏捷之人。由此可見,魏勉對于先前那些夜襲的倭人是痛惡至極,對于全殲這批人是勢在必得。

    等眾人出去準備所攜物資之際,裴青站在帳中似乎有些踟躇難言。

    正在查看地圖的魏勉疑惑地問道:“莫非還有什么事?我說過,只要與計劃有利,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不管是人還是物,我一定盡量滿足與你。呵呵,你們一行十人所騎的馬,抽調(diào)的可是衛(wèi)所當中最精良的,連我自己心愛的雪獅子都給了你們。所用的弓~弩也是府庫當中珍藏的黑漆鯊魚皮邊弓和黑雕翎樺木桿鑿子鐵箭,一水的好貨色呢!”

    裴青把頭上黃銅四勇字明鐵盔一摘,一撩才換上的紅絨絳穿齊腰明甲,單膝跪在地上低聲道:“末將此去必定兇險萬分,性命猶是小事,只恐負了大人的交待。所以為慎重起見,我還想要兩人前來援手,只是怕要大人親自出面相請,才能將這兩人請來!”

    魏勉高挑了半邊眉毛,示意裴青暢言。

    裴青垂了頭恭謹言道:“一個是大人的千金魏琪,她善于使用毒物,此去又要全殲倭人又要減少我方損傷,怕是要用到她一身所學。還有一個就是——就是傅家長女傅百善,我和她自幼相識,知道她自幼身負神力,手上功夫不在我之下,甚至一手百步穿楊的功夫怕是軍中難有敵手,此事有她相助定會事半功倍!”

    魏勉一時瞪大了眼睛連連苦笑,“你到是舉賢不避親,我何嘗不知道此事用上琪兒的那些狠辣毒物甚好,任他是何等剽悍的匪類,撒上一把馬錢子粉后就萬事了了??墒钱吘褂袚p陰德,這丫頭又是我獨女,我——我實在是有些舍不得讓她涉及此事?!?/br>
    在營中鋪了猩紅氈子的地面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魏勉一頓足長嘆道,“罷了罷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在別人面前講些仁義道德忠貞為國,真真輪到自家時又說一套做一套,只怕連軍中小卒都要取笑與我了。唉,你說,琪兒一個好好的姑娘家學什么不好,偏偏要跟著那什么吳太醫(yī)的夫人去學如何用毒?”

    裴青也悄悄松了一口氣,只要大人能夠答應就好。

    想起昔日魏琪初到青州時,那一箱又一箱散發(fā)異味的毒草毒~藥,爬來爬去嗦嗦作響的毒蟲,一個不小心碰到就手腳紅腫疼痛難忍,簡直讓前去幫忙幫東西的軍士嚇得面無人色叫苦不迭。不過自那之后,再沒人敢在那個笑容滿滿的姑娘面前粗魯放肆了。

    魏勉摸了摸下頷遲疑道,“雖然尚未最后交換庚貼,可這傅姑娘板上釘釘已經(jīng)是你的小未婚妻了,你確定人家父母舍得讓她跟著你千里奔波去圍殺倭寇?我知道她母親出自將門,武學事上不用說也是家學淵源,可是先不論此事的兇險,單只論人家水當當?shù)男」媚锶绾胃銈円蝗翰谲姖h……”

    裴青連忙道:“讓兩位姑娘扮作軍士跟從就與名聲無礙了,末將定會以兩位姑娘的安全為第一要緊事,定不會讓她們有所損傷。傅家一向小事是宋嬸嬸做主,大事則是傅伯父做主。如果您跟傅家伯父直言,再由魏師妹出面請珍哥過來小住兩天,想來傅家不會多說什么的!”

    魏勉脧斜著眼睛看了裴青一眼,“好!第一,定要保護兩個丫頭的安全,回來后油皮蹭傷了一塊我都唯你是問。第二,定要將這些倭人全數(shù)留下,生死不論。等會再拿了我的印信方便行事,即便是四品的官員也能聽你調(diào)度?!?/br>
    裴青大喜,連忙俯身謝過。

    官道上,因為雪天路滑并沒有什么行人,十幾匹駿馬一掠而過,路邊的大樹被震動后落下大小不一的雪塊砸在地上,不消一會就沒有了痕跡。前面一個打前哨的小旗回轉(zhuǎn)過來稟道:“大人,看得出來倭人的確是走這條路,只是雪越下越大,又相隔了大半天的腳程,只怕要不了多久就瞧不清路況了!”

    裴青微微頷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小個子爽朗笑道:“師兄,你莫看我們,我和——,小師妹跟得上你們!”答話者不是別人,正是把這趟圍追堵截當成一場游山玩水的魏琪。

    裴青點點頭,又著意看了一眼另一個穿了一身青布棉甲的珍哥。就見小姑娘恰巧抬頭望了過來,一雙帶了笑意的杏仁大眼波光粼粼,仿佛盛了無數(shù)的情意。好吧,裴青心頭頓時涌生了無數(shù)的豪氣,一甩馬鞭大聲喝道:“加快速度,爭取天黑之前趕到大蒿衛(wèi)的近郊!”

    眾兒郎齊聲應諾,一騎騎的身影迅捷地沒入飄散的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