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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將昏迷的蓮霧小心翻轉過來后,傅百善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截生得像把尖利匕首的木枝正正插在她的下腹部,殷紅的鮮血已然濡濕了她的下身。傅百善眼里一熱,淚水幾乎立時要滑落下來,可是此時不是傷情的時候,這般狀況已容不得她再耽誤了。

    與荔枝合力將蓮霧抱起放在稍微平坦的地上,又小心安置好顧嬤嬤后,傅百善撿起地上的石塊狠狠砸向已然變形的坐椅。已經沒一處好皮兒的手從壓得扁扁的暗格深處,艱難地取出一管用油紙密封的信號煙火,扯開引信后向空中重重一拋。

    那是吃了一次大虧后,傅家人商議的在野外以防萬一時的應對手段,沒想到第一次就用在這般慘烈的場合。

    煙火在空中飛速地升騰,相繼炸出了兩團絢麗的火花。正在驛站里休息的宋知春只覺臉上有光線一晃,心頭一緊猛然沖到窗邊,煙花在她的臉上映出道道陰影。她雙手緊扣窗沿垂頭厲喝:“陳溪——,叫人來,帶馬來!”

    一盆盆的血水從屋子里被端了出來,被快馬從青州城請來的老大夫顧不得男女大防,親手剪碎了蓮霧的衣衫。年輕女子的腹部一片狼藉,血rou模糊的傷口呈梭子形。木條子和碎木刺被取出來后,才看得到蓮霧的傷處竟有半拃深。

    老大夫連連搖頭,悄聲對等在外間的傅氏母女說道:“傷口過于深了,這孩子即便現(xiàn)在把命保住,將來其胞宮也不成形了,勢必要影響以后的生育,怕是一輩子都難以再孕育親生兒女了!”

    宋知春一陣愕然,“大夫,這丫頭還這么年輕,還沒有嫁人呢!您再給仔細瞧瞧,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治。要什么名貴藥材您盡管說,但凡有用的不管多遠我都能弄來,銀錢都是小事!”

    老大夫已經知道受傷的不過是一個地位低微的丫頭,卻見這家的主人心存仁義面上的憂急毫不做假,醫(yī)者慈悲心里就存了三分好感。仔細沉吟后撫了花白的胡須道:“我盡力施為,再看這小姑娘的造化如何了!”

    小小的房間里擠不下這么多人,傅百善只得退了出來。剛打開房門,就見墻角蹲著一個男人,正是和蓮霧才定下親事不久的陳溪。他惶惶然地站起來,囁嚅問道:“姑娘,蓮霧……,她還成嗎?”

    傅百善定定地望著他,身體一陣懈乏無力,眼淚也撲簌著滑下沾染了污漬的凈白面頰,全然沒了先前對敵時的狠絕,這時的她看起來才真正像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溪狗哥,我沒有護住她,都是我的錯!”

    陳溪面色慘白,身子退了一步靠在墻上,深吸一口氣勉強抑了悲意啞聲道:“那歹人的尸首我拖回來了,看不出是個什么來路。但是他穿的是一雙軍靴,應該是個當兵的,只是這回不知是哪路來的神仙?”

    傅百善迅速揩去淚水,定了定神嘶聲道:“既然是軍靴,那就一定查得出來路。從靴子用的布料針線可以看出產自哪里,從縫合的手法可以看出是哪邊的商家承接的活計。還有我在馬車上找到的幾只飛鏢,制作精良不是市面上的普通貨色,應該也能找到是哪里的鐵匠師傅打造的東西。趁著鏢局里的師傅還沒走,幫著傳揚出去,就說咱們傅家許下千兩花紅,我就不信沒人認得這伙人到底是誰?”

    雖然不知道是誰人行兇,可是對于何人指使行兇,傅百善心里影影綽綽地有了個混沌的想法。但是聽說那人不是已經葬身火海嗎?不,不對,以自己對那女人的淺顯了解,那可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怎么會這般輕易地死去?

    加上這次,傅百善在云門山已經接連受到兩次狠厲的偷襲了,要是說一次是巧合,兩次再是巧合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她想到第一次導致傅家小五至今纏綿病榻的元兇就是海盜徐直。而據(jù)七符哥分析,這個徐直與傅氏一家隔山隔水,一向無遠仇無近怨,背后應該另有其人。

    驀地想起昨日在靈山衛(wèi)碼頭上看到的那個帶了冪蘺的女人身影,有些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那只涂了烏紅蔻丹的手指,慢慢掀起白色的冪蘺,露出了一段小巧的下巴,殷紅似血的紅唇輕輕一彎,仿佛隱含了無數(shù)譏誚和胸有成竹的得意。

    傅百善緊緊攥住手掌心,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慢慢吐出幾個字。

    “徐玉芝——”

    106.第一零六章 傷逝

    晚上, 一弧殘月掛在天上。

    傅百善合衣半臥在窗邊的矮榻上, 桌上是半盞吃剩的冷茶。雖然多給了銀錢, 驛站見這家有傷者也盡量拿了最好的東西出來,但是這里畢竟不是家里,處處都寒酸得緊。

    陳溪和鏢局的師傅們已經押著行李,帶了傷勢較輕的荔枝并仆傭先行去青州城的宅子收拾去了。驛站外圍,數(shù)個家里慣用的護院來回地巡邏, 宋知春母女倆帶著幾個仆婦在屋里看顧傷者。

    心里忽然一個激靈,傅百善從半夢半醒之中忽然清醒過來。她坐起身子探頭看向床上, 蓮霧的胸口細微地起伏著,雖然面色蒼白還處在昏睡中,可畢竟還活著。老大夫說過, 幸好她人還年輕底子厚實, 只要挺過前兩晚, 人應該就沒大礙了。

    門外突地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丫頭烏梅探了身子進來,惶急地稟告道:“姑娘, 太太叫你過去一下, 好似顧嬤嬤身子有些不好!”

    傅百善一驚, 猛地站起身子就想往外走,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烏梅機靈地緊跑了幾步過來攙扶住她,“姑娘盡管去, 蓮霧jiejie這里有我看著!”小丫頭才十一歲, 生了一張討喜的圓臉, 烏黑的眸子滿是認真的承諾。傅百善聞言一笑,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一按,這才轉身快步離去。

    烏梅捧了臉興奮不已,剛才姑娘嘴里雖沒有說一個字,可是拍了她的肩膀,這便是對她莫大的鼓勵。姑娘對蓮霧jiejie這般的情深義重,受傷了還親自守在一邊看護,不就是因為蓮霧jiejie自小服侍她的情分在嗎!

    總有一天,她也要成為傅家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丫頭,讓姑娘倚為臂膀片刻離不得,小丫頭烏梅在心里暗暗發(fā)誓。

    傅百善進屋時,一眼就瞧見驛站簡陋的松木高架床上,顧嬤嬤半閉著眼睛斜靠在棉被上?;ò椎念^發(fā)半挽著,面色已然蠟黃如金紙,眉眼也失了往日的神彩。

    宋知春迎了過來低聲道:“大夫已經來過了,說是傷了頭顱。先時還不顯,等淤血在頭部越積越多人就不行了。大夫也說最怕這種內傷,加上歲數(shù)大了些,方子都沒開就走了!娘沒法子,只得讓你過來陪她說說話,全當了了她的心愿。你千萬莫哭出來徒惹她傷心,我就在外面守著。”

    傅百善心中立時大慟。

    年長的顧嬤嬤之于她來說就像另一個母親,教她讀書寫字,教她在竹繃子上繡上第一朵歪扭的小花。在不能按時完成娘親規(guī)定的課業(yè)受罰時,幫她悄做隱瞞。還在袖子里揣了熱氣騰騰的點心過來給她吃,自己的手臂卻被燙起了一溜水泡。

    宋知春愛孩子,可她是位標準的嚴母,絕不會縱容孩子任何一點不合理的要求。所有關于母親的溺愛、寵愛、縱容這些字眼,傅百善都是從顧嬤嬤身上感受到的。

    聽到聲音,顧嬤嬤勉力轉過頭抓住了小姑娘的雙手,“蓮霧到底傷得怎么樣了,她們都不跟我說實話!”

    傅百善將她瘦弱的雙手捧在面前,迭聲道:“她好著呢,只是傷在肚子上,又讓看病的男大夫瞧見了,她不好意思出來見人。我出來時她睡著了,等她身子好些了,我就押她來見你!”

    顧嬤嬤聞言松了一口氣,“這丫頭一貫掐尖要強,傷在肚子上又不是傷在臉面上,這么在意做什么?不過陳溪倒是個實心眼的,應該不會嫌棄她的!”傅百善正待答話,就見她精神渙散萎蘼,心頭一驚喉嚨壓抑下就說不出話來。

    卻聽顧嬤嬤靠在枕上輕輕一笑道:“看到他們,我就想起我年輕時候的事。那時我心高氣傲,仗著是壽寧侯府老夫人跟前第一得用的大丫頭,誰也看不起。等堪堪到了婚配年齡時,才匆忙選了侯府外院的一個年青管事?!?/br>
    顧嬤嬤眼神有些迷離,仿佛陷入往事不可自拔,“……我成了親,在南門口有了處獨門獨院的小宅子,日子過得富足安逸。侯夫人越發(fā)離不得我,我也越發(fā)得意要強。幾個月后就成了侯府內院的總管事,一天到晚有無數(shù)人在我跟前請示回話?!?/br>
    說到這里,顧嬤嬤苦笑了一下,“那個新置辦的宅子,一個月里頭我大概回去住個兩三晚。夫妻感情本來就淡,打那之后相處時就更象陌生人了。我隱約察覺到了他的冷漠,憋著一口氣在人前越發(fā)要面子!”

    傅百善不知顧嬤嬤為什么講起這些,又不敢出言打斷,只得默默地幫她喂了幾口參茶提神。

    “結果有一年冬天,有位好心人給我傳了個信兒,說我丈夫和鄰村的一個小寡婦好上了,還一起生了個女兒。這事在外頭早就傳遍了,只瞞著我這個傻子!我回去就跟侯夫人磕頭要了幾個幫手,冒著大風雪往家里趕。”

    顧嬤嬤仿佛在講別人的事一般,聲調平順柔和, “到家時我推開房門,就看見屋子里燒了熱烘烘的暖炕,那小寡婦坐在炕頭上蓋著我親手繡的大紅緞面被,穿著我親手裁制還沒舍得上身的新衣裳,頭上還插戴著侯夫人賞給我的金簪子。而我的丈夫正滿臉笑容地抱著一個小嬰孩在屋子里走來走去,那嬰孩身上的百子千孫襁褓還是我的小姐妹湊份子送予的新婚賀禮?!?/br>
    顧嬤嬤的言語平靜,可誰都聽得出當年得知真相時她心中壓抑的不甘和憤懣,“我的丈夫沒想到大雪天我還會家來,木在地上一個字都不敢吭。那個小寡婦倒機靈,忙起身端茶倒水,親熱地喚我做jiejie?!?/br>
    雖然時隔多年,顧嬤嬤講起當年的事還是有些唏噓,“那時我讓那對男女惡心得只想吐,感情我在府里頭得了一點好東西,巴心巴肝地送回來,結果全讓不相干的人使了。我肝膽上全是火,也懶得再聽他們辯解,就說這宅子是侯夫人賞我的,這屋子里的東西都是我拿了銀錢置辦的,只要出了這個門,他們愿意干嘛就干嘛!”

    傅百善有心逗她發(fā)笑,故意撅了嘴嘟囔道:“要是我丈夫日后敢養(yǎng)小的,看我不將那小婦的嘴臉撕爛!”

    顧嬤嬤憐愛地望了她一眼,輕輕搖頭,“我從前以為丈夫對我冷淡,是因為我將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侯府里,難免疏忽了他。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從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夫妻之間的事情,和別的女人有甚么相干?我只恨這男人心里既然另有心愛的,為何當初又來招惹我?“

    驛站的燈燭發(fā)出“嗶剝”地聲響,顧嬤嬤眼眸里有絲悵然,“府里頭跟我過來的都是平日里交好的,有人想討好于我,就故意上前摘了那小寡婦頭上的金首飾,扒了她身上的錦襖,最后還把那嬰孩身上的襁褓也硬扯了下來。我冷眼看著這一切,卻沒有出言阻攔,就看著我丈夫和那個小寡婦只穿了身單衣被趕了出去?!?/br>
    天邊已經有了少許魚肚白,顧嬤嬤臉上的神色卻一點一點地灰敗了下去, “過了幾日,我就聽說那小女嬰得了風寒病死了。再后來那小寡婦得了月子癆也沒了,我那個丈夫也變得瘋瘋癲癲不知去了哪里,我也沒有去尋過。很多人都跟我說那是惡有惡報,我也信了。許久之后我回到那處小宅子里,無意中翻到了我丈夫偷偷存在瓦罐里的八十兩銀子,趕他走的那晚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顧嬤嬤終于象孩子一樣嗚嗚地哭了起來,“……我不知道他們身上沒有銀錢,我以為他敢這樣做肯定老早想好了退路。他不過是個外院的小管事,那罐子里的八十兩銀子應該是他全部的身家,他從頭到尾卻從未跟我討要過!”

    傅百善不意平日爽朗的顧嬤嬤心里還深藏了這樣一段心酸往事,心疼地摟著她幾乎痙攣的身子一陣輕搖。

    顧嬤嬤長嘆一口氣,神情漸漸平復下來,“后來我又成了親還生了個女兒,兩歲時一場病就沒了,家也沒了,我就覺得這都是報應。打那以后我就時?;叵肫鹉贻p時的這件愧疚事,心里也不能得安寧。若非是我,他們三個應該是極和美的一家人,我才是多余的人。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以為早淡忘了這件事??稍诖蠒r夜夜難以入夢,一閉眼就看見那小寡婦坐在床上笑,一閉眼就看見那小嬰孩睜著大眼盯著人瞧。”

    “不會的,嬤嬤是世上最好的人,不會有什么鬼魂來纏著你的。是他們對不起你,嬤嬤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會覺得不自在,等回了青州我去登州府請吳老太醫(yī)過來給你開幾副安神的方子就成了!”傅百善趴在床邊急道。

    顧嬤嬤聞言不由失笑,滿眼的慈愛之情,“好姑娘,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女人不能太要強,特別是當著丈夫的面該軟就要軟。你娘性子剛直,要不是遇著你爹,這日子老早就過不下去了。你的脾氣看著和軟些,其實稟性跟你娘一般模樣,嬤嬤是怕你逞強吃虧!”

    眼淚簌簌地往下淌,傅百善沒想到顧嬤嬤強撐著精氣神講了半天古,竟是想讓她引以為誡。

    “好姑娘,這世上的事一飲一啄有因有果。那天在廣佛寺里有法師講《十善業(yè)道經》,佛門里頭有一首偈語說得極好,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這輩子我做的事我后悔過,但是重來一遍我依然如此。在廣州的日子是我最逍遙快活的日子,可是這天底下就沒有不散的筳席,遇到姑娘你是我最大的幸事……”

    顧嬤嬤聲息越來越弱,直至了無。

    傅百善牽了她的手,擁著她瘦削冰涼的身子,仍然不敢置信視為至親的人就這么沒了。良久,方才從胸腔里發(fā)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哀嚎。聽到動靜的宋知春推門進來,看了眼前的凄涼景象心里也忍不住發(fā)酸,將稚弱無依的女兒緊緊摟在懷里,象小時候一樣呢喃安慰。

    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107.第一零七章 睚眥

    凌晨霧色藹藹之中, 登州府。

    本朝建制初年, 有朝臣上表寫道:時以登、萊二州皆瀕大海, 為高麗、日本往來要道,非建府治增兵衛(wèi),不足以鎮(zhèn)之。元和九年,上諭將登州升州為府,下轄蓬萊、黃縣、福山、棲霞、招遠、萊陽、文登及寧海州共七縣一州。

    城中鼓樓大街的一處宅子里, 偏院的燈早早就亮起來了。一個青衣小帽的人輕輕推開房門,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早就起來了, 不由出言責怪道:“你身上的箭傷還沒有生痂,這么快起身當心迸裂了!”

    頭發(fā)微散面色蒼白的男人轉過身子,苦笑了一聲后怕道:“誰曾想到那位穿著華貴的富家千金竟然是位使箭的頂尖高手, 連我都險些吃了大虧。查出來了嗎?這是誰家的姑娘, 和小姐是怎么結的仇怨?”

    青衣小帽之人上前一步低聲道:“打聽著了, 姓傅,是青州本地人。只是一直在廣州生活,這回因為這姑娘的父親遷任, 才回了老家。不過這家人年前為家中老人賀壽回過青州一回, 跟小姐的恩怨大概就是那時結下的!”

    男人輕嘆一口氣, 仰頭嗟嘆道:“竟然還是官家的姑娘,竟然有這等好身手!如今老三的尸身又落下了,怕是要被追究出來一二處痕跡的?”

    青衣小帽憤憤地道:“前晚上我遠遠地盯著, 想把受傷的老三搶過來。誰知道一個錯眼, 那位傅姑娘的丫頭上前一腳就把老三踩死了, 這些人個頂個都是些狠角兒。干咱們這行的雖說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活計,可是死在一個小丫頭的手上,委實太過憋屈?!?/br>
    青衣小帽說到這里忽地惴惴難安,面上難掩驚悸之色,“今早有消息傳過來,說傅家死了一個老嬤嬤,重傷了一個丫頭。依那位姑娘殺伐決斷的手段,只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你說,小姐無緣無故地非要咱們去惹這么個女羅剎過來,到時候別把咱們兄弟倆推出去償命吧?”

    男人也有些感傷,“咱哥幾個蒙主子恩典結為兄弟,一向同進退。這回莫名折了一個老三,我心里頭也不是滋味。但是主子要是怪罪下來咱們手腳不利索,留了痕跡再讓人捉了把柄,那才是天大的禍事!”

    青衣小帽面色鐵青,挨了桌子坐下,“大哥,你說自從這個什么小姐來了,給咱們弄了多少事?不過是個小地方來的女子,只是認了主子當義父,就硬在咱哥幾個面前時時擺她的主子款,也不想想真正的大家小姐能跟她一樣這般猖狂下賤嗎?”

    男人聽他越說越不像樣,皺眉厲喝道:“徐二,噤聲!你胡謅些什么,主子既然認了她當干女兒,那就是咱們正經的小姐,她讓咱們干什么就得干什么!難道你想讓她到主子面前告上一狀,然后再讓主子親自出面處置咱們?”

    徐二想起自家主子種種讓人后悔生為人的陰毒手段,立時噤若寒蟬。

    徐大捂著傷處緩緩坐下,“咱們兄弟幾個都是被主子從死牢里撿回來的人命,過一天算一天地茍且活著。所以小姐下賤不下賤的,不是咱們這等人可以置喙的。你要改了這個隨口亂說的毛病,要不然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兩人正在屋子里小聲商議,門外有仆役過來稟道:“徐大爺,主院過來傳話,說小姐讓你過去回話!”

    主院裝飾豪奢的起居室里,一個年青女子端坐在妝鏡前,兩個小丫頭舉著半臂寬窄的長形托盤,大紅漳緞上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只做工精美的金釵銀簪。女子伸出涂了烏紅蔻丹的纖指在上面拂過,揀起一支點翠鑲嵌抱頭蓮的赤金簪子,對著鏡子斜插進烏黑的鬢發(fā)里,然后嘗試露出了一點笑意。

    小丫頭跪在地上小心地將一塊沉香嵌白玉的禁步系在她的腰帶上,女子終于滿意地點點頭,漫不經心地問道:“這么說你們將我交代的事情辦砸了,不但那個可惡的丫頭沒給我弄死,還折了一個人在里頭?”

    隔著一道竹簾的宴息室,徐大恭恭敬敬地雙手伏趴在青磚地面上。聽得這句問話不知為什么忽然打了一個冷噤,啞聲道:“是,此次事件小人愿意負全責,是小人太過輕敵。主子那里要是責怪下來的話,還請小姐看在小的平日盡心盡力的份上,幫著說上幾句好話!”

    女子咯咯地笑了起來,“這個傅百善精怪得很,只怕我想幫你瞞也是瞞不住的。不過義父說了,下個月就接我去南京府,在這之前大概有近半個月的時間。如果你能將她殺了,我就既往不咎,還讓你繼續(xù)回去當義父的護衛(wèi)!”

    徐大此時才知道前日給予自己重擊的姑娘名字叫做傅百善,想起她拿著精鋼弓~弩對準自己的時候,那份狠辣著實讓人心悸。但是面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卻有如毒蛇吐信更加難纏,就因為她的一句嬌嗔細語,主子竟然將自己這個貼身護衛(wèi)差來當個跟班,這份軟綿工夫更是不能小覷。

    “是,小的這就下去安排人手,務求將這位傅姑娘……”

    話語未落,門外傳來一聲冷哼,“務求什么,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就是這樣使喚我的人嗎?”門簾掀開,一個面龐白胖的老者邁著方步走了進來,因為身材有些發(fā)福,老者身上繡了八寶團花紋的天青色長衫崩得緊緊的。

    徐大連忙躬身行禮,女子早已乳燕投懷般扭住了來人的胳膊,嬌笑道:“義父什么時候到的,也不給我捎封信,猛地一進來嚇我一大跳!”

    來者正是今年二月始奉皇命協(xié)助秦王應旭鎮(zhèn)守登州府的大太監(jiān)徐琨,他年近半百,卻由于長期斡旋于大內和權貴之間,居移氣養(yǎng)移體,顧盼間早練就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

    看著新收干女兒徐紫蘇巧笑倩兮的笑靨,徐琨心里有再大的怒氣也消散了幾分。

    挪動步子在鐵力木官帽椅上坐下,徐琨語重心長地輕嘆道:“我放了徐大在你身邊是護你安危的,卻不是讓你拿人去胡鬧的。這件事到此作罷,誰也不許再提,那傅家姑娘你也不許再去招惹!”

    徐紫蘇聞言有些惱怒,扭了身子道:“聽說那傅家二老爺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她女兒得罪于我對我不敬,義父為何不幫我出了這口惡氣?”

    徐琨揮手讓徐大退下,端了一盞碧螺春慢慢啜飲著,良久過后才抬頭溫言道:“有些事我不想挑明了說,你就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乖女兒,我該叫你徐紫蘇呢,還是該叫你徐玉芝呢?青州常知縣是你的親姨父吧?”

    恍如晴天霹靂一般正正砸在腦袋上,原本還在假做嗔怒的女子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雙目一陣慌亂游移。

    徐琨嗤笑一聲繼續(xù)道:“看來你不是個糊涂人嘛,既然選擇做了徐紫蘇,那就老老實實地做下去,有我在就保你一世榮華富貴。但前提是你得聽話,我說了這個傅家姑娘你招惹不得,你就招惹不得。所以,從前無論你倆有什么恩怨都得忘了!”

    被扒了偽裝的徐玉芝哆嗦著雙唇喃喃問道:“傅百善真的要去做什么秦~王府的側妃嗎?”

    徐琨細眼一瞇精光微閃呵呵笑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我也是前晚上才知道這件事的。本來一個六品小官的女兒你殺就殺了,可是二品親王側妃你要是敢殺,你就趁早想好在哪里投胎比較好!”

    看著面上猶自憤恨的女子,徐琨靠在椅背上笑得如同盛開的菊花,“我就是喜歡你這睚眥必報的脾性,要不然也不會臨了收你做干女兒。想當年,你義父我在京都大內只能算一個小角色,有個不長眼的官兒背后罵了我一句——狗奴才,當時我耷拉著耳朵硬是裝著沒聽見。“

    徐琨傾了身子,白胖的臉龐上全是陰毒,“我忍了整整七年,終于找著機會狠狠參了他一本。結果怎么樣,堂堂左承宣布政使章敬亭一遭就下了詔獄,短短半個月,闔府上下百余口人伶仃四落,男的充軍女的為妓,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徐琨摩挲著女子柔軟的手心,笑得更加慈愛,“可見報仇也得把握時機,要不然干爹我也不會忍了整整七年?,F(xiàn)在這位傅姑娘入了秦王殿下的眼,成了秦王殿下的心頭好,你就不能去招惹。等哪日她被貴人厭棄了,她就是你腳底的泥,你想怎么踩就怎么踩。可是現(xiàn)在不行,你得學著我,遠遠地敬著她,看著她,等她落魄了再上前去一腳踩死她!”

    乖巧坐在一邊的徐玉芝慢慢展開笑容,“義父,是我錯了!”

    徐琨欣慰地點頭:“好孩子,我把道理給你掰開了揉碎了跟你講清楚了,以后可不要再犯糊涂。對了,還跟你說一件事,你的那位表哥叫常柏的,已經跟那位傅姑娘的堂姐定了親事,來年就要娶親了,你看看需不需要去送份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