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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大廳中喝得正熱鬧的眾人聽到女人尖利的叫聲, 心里都不由咯噔了一下。

    徐直忽地站起身子, 面前的酒水被他的衣衫下擺一帶, 咔擦一聲全拂在地上摔得粉碎。大當家有些迷瞪的眼睛立時清醒了,看了一眼下首缺席甚久的位置,沒好氣地咬著牙虎著臉跟在后面。二當家和四當家對望一眼后緊跟其后,莫名其妙的毛氏和張氏顧不上多問忙跟在后面。

    院子并不大, 不過幾步路眾人就瞧見葉麻子垂著頭捂著手萎靡地歪在地上, 血水不住地從他翕開的指縫里流出來。不遠處,曾氏怯怯地靠著花樹掩著臉嗚嗚地哭著, 米色衣裙的下擺污了幾點醒目的黑色泥漬,袖口有些撕裂開,頭上的鬢發(fā)已然散亂,一雙欺霜賽雪的手上顫巍巍地拿著一只尚滴著血的鎏金銀簪。

    大當家氣得額上青筋直冒, 這般場景不需人說就曉得必定是葉麻子見色起意的老毛病又犯了, 強行親近不成反被女人刺傷。徐直黑眸深沉,快步走到女人身旁, 將女人摟在懷里無聲安慰,又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女人身上, 看都不看眾人一眼就往外走。

    大當家臉面實在掛不住, 只得揚聲道:“老弟只管放心, 我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徐直住了腳步抬眼望過來, 那眼中的狠厲讓眾人心中一驚, 俱都不敢再多言,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夫妻倆施然遠去。

    二當家鄧南連忙奔過去, 扶起倒在地上的人一看又是一驚。

    就見葉麻子面色煞白雙目緊閉,額頭上冷汗珠子密密麻麻,竟是早已暈過去了。大當家氣他今日讓自己在外人面前折了面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重重地胡亂踢了他幾腳。誰知葉麻子像失了竹枝支撐的瓜苗一樣,砰地一聲連頭帶臉栽倒在泥地里。

    通房劉氏尖叫一聲撲上前來,紅著眼睛小心地拉開葉麻子的傷處一看,就見他右掌心皮開rou綻,那傷口胡亂掩在血水里,依稀竟然深得可見白色指骨。忙回頭哭嚶嚶地乞求大當家,說不管闖下什么彌天大禍,眼下還是先喚大夫來醫(yī)治才好。

    赤嶼島上當然養(yǎng)了專治外傷的大夫,姓楊,吃在晚飯正躺在竹椅子上歇涼,聽了傳喚飛快趕來。一見那傷處就先抽了一口涼氣,急急地拿了極純的烈酒清洗,等血跡稍稍干凈之后就瞧見那傷口竟是個貫穿傷,大小約有指粗,嗤牙咧嘴的肌rou胡亂糾結(jié)在一起。大夫忙將秘制的傷藥撒在上面,那血才堪堪止住。

    又給葉麻子喂了安神補氣的湯藥之后,楊大夫才站在大當家面前斟酌著回話,“三當家受的傷必定是極尖銳的小刀之類的利器所傷,持刀人一擊而中卻沒有急著將利器收回,而是將利器左右旋轉(zhuǎn)擴大,又加那利器上抹了少量致人暈眩的迷藥,所以三當家的傷處看著不大卻難以收口。即便表皮長瓷實了里面的脈絡(luò)也要錯位,以后一個不好那右手只怕……只怕就要廢了!”

    這話就是說從此之后三當家命雖無礙,那手卻沒用了。葉麻子之所以當上赤嶼島的三當家,靠的就是敢殺敢拚的狠勁,如今一個拿刀吃飯的武人廢了右手,還不如一刀了斷來得痛快。鄧南陰著一張長臉怒道:“真是看走眼了,那般兇狠的婆娘竟敢當庭下此毒手!”二

    大當家毛東烈皺眉道:“那只是個尋常的婦人,遇到老三不尊重只曉得拿了簪子胡亂刺戳,一個不慎扎在要緊處也是有的。至于那銀簪上的迷藥興許是徐直給弄上的,出門在外誰身上不帶兩件防身的東西?就是我也喜歡時常在靴子里揣把匕首!”

    鄧南臉漲得通紅,卻硬生生按下這口氣,良久才弓著身子道:“我知道大哥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又愛惜那徐直的才干。此事我聽大哥的,只是老三院子里沒有個主事的,我?guī)椭谶@里看顧一二就不陪你們了!”

    毛東烈默默頷首,步出房門立在雕了鹿鶴同春的門廊之下才長嘆一口氣,回首問道:“這件事你怎么看?”

    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趨的四當家林碧川神態(tài)一派謙和,聞言低聲答道:“女人粗看時個個都是綿軟溫柔的性子,只是惹急了猛地變成母老虎也未可知。三哥對人家多半有綺思,言語不尊重手腳不干凈大概也是有的,卻不想這回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到鐵板上。我家那位悄悄跟我說曾氏拿的是一只韭菜葉寬的鎏金銀簪子,簪子尖被磨得極為鋒利,正經(jīng)是一件讓那些狂蜂浪蝶止步的好東西!”

    毛東烈錯愕失笑,“只有女人才看得見女人身上這些穿的戴的,想來這曾氏因長得貌美,從前沒少遇到這類事情,才時時拿東西防身。只是老三也太不爭氣了些,看見稍稍平頭正臉的就想往自家屋子里拉,也不看看那是兄弟的女人,怎么能隨便伸手輕?。堪?,也活該他吃頓教訓(xùn)!”

    林碧川躊躇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毛東烈看了一眼道:“在我面前還有什么忌諱不成?老二雖是我妹夫,可是為人陰狠做事不留余地,老三粗魯莽撞根本不堪大用,又以為我刻意阻他倆的財路心里早生怨氣,說來這島上也只有你能跟我說說真話了!”

    林碧川壓低了聲音問道:“大哥對徐直到底是個怎樣的打算?他上島也有小一個月了,老這么拖著不但兄弟們心生疑懷,只怕徐直也會窩火!”

    毛東烈眼神激蕩莫名,想起早上出門時心腹的那番勸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典故,終于下定了最后的決心。

    于是長嘆一聲道:“金麟本非池中物,一朝遇水化為龍。不怕你笑話,這徐直身有大才,只是身有反骨。我愛才惜才卻又不敢用他,若是予他重任只怕三年五載之后,島上就是他的天下了。若是將他拒之門外,無論誰收之為臂膀勢必成我心腹大患!”

    林碧川垂首想了一下,“可眼下三哥不知輕重對他的女人無禮在前,只怕徐直會揪住這一點不放!”

    毛東烈仰首頓足,“如何安置徐直只能徐徐圖之,其實只要他真心留在島上也不是不可以。偏生老三那個不爭氣的東西老是管不住胯~下二兩rou,那曾氏下手怎不再狠辣些,干脆戳斷他那里,省得他再去禍害別的女人!”

    林碧川想笑又不敢笑,大當家的話是有來由的。

    前些日子島上有兩個女人為爭葉麻子賞下的財物大打出手,偏偏其中一個女人還是有丈夫的,恰在島上任個不大不小的職務(wù)。這件事傳揚開后,那被戴了綠帽的男人臉上掛不住,整天跑到大當家面前尋死覓活的,島上風氣一時敗壞無度。

    林碧川撫了下面頰溫聲道:“不若我去跟徐直探個口風,看他究竟作何打算?先時在席上之時,那曾氏和我家里的倒是說得投機!”

    毛東烈一時大喜,“你到島上的時日短,和徐直也沒有正面沖突過,由你去做這件事再好不過。只是這徐直行事向來滴水不漏,你說話千萬要小心。”

    林碧川躬身應(yīng)了,說定會將那人肚腑里的東西看清楚了再來回話。

    小院里,幾個仆婦正在灶上熬煮湯藥,劉氏腫著一雙紅眼忙得團團轉(zhuǎn),倒是將里外安排得沒有多大差池。許是那大夫的傷藥果然有用,午夜過后葉麻子終于清醒了過來。歇在外間的鄧南看著面色蒼白的人暗自皺眉,卻還是忍下不耐溫言問道:“怎地如此大意,竟讓個不懂功夫的女人傷得如此之重?”

    葉麻子臉上的表情一時凄厲莫名,看了一眼用白布包成簸箕樣的右手,又摸了一下身上后才啞聲問道:“二哥可瞧見我那個隨身攜帶的貓晴石護身符?”

    鄧南昔日里自然瞧見過,知道那是葉麻子在深山名寺重金求來的寶物。他們這些人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當,對于神鬼之物便格外信奉一些。聽到葉麻子一醒來就問那物事,他不敢大意連忙喚過劉氏詢問。劉氏平日里也是能干之人,聞言后把屋子里服侍的都喚了過來,卻是無人知道那貓睛石的下落。

    葉麻子恨得脖頸粗黑,讓人全部退下后勾著腦袋低聲道:“二哥須為我報仇,那曾氏婦人實在太過可惡。我倆在園中偶遇,不過言語上調(diào)笑了幾句,她就下死手扎我,還拿走了我身上的貴重之物,這口氣真是孰不可忍!”

    鄧南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此時他已全然冷靜下來,不由想起開滿白花的樹下那女人單薄的身子瑟瑟發(fā)抖,連手里握著沾血的簪子也不曉得放下。此時他明白老三末必說了實話,那女人也未必全然無辜,只是當時園中只有這兩人,青紅皂白怕是只有他們自個才清楚。

    嘆了一口氣,鄧南有些憾然道:“可是那婦人一口咬定是你輕薄在先,她無奈防衛(wèi)出手在后。你還想找回那貓睛石,先擔心自個怎么跟大哥交待才是真的!”

    葉麻子又氣又怒叫嚷道:“她先對我笑得勾人,我就以為她對我有意思。剛把手摸著就感到眼暈手軟,然后就見那女人拿著一根簪子起勁扎我,偏我手腳都不聽使喚,拚了力氣也只是勉強把傷口捂住。我還沒有找她算帳,她反倒有膽子來攀咬我!”四

    鄧南垂下眼眸幫他掖好肋下被角,“你也莫急,是非公斷大哥自有論斷,只是大哥對徐直是忌憚外又想延攬,只怕不會輕易動他的女人,這段公案只怕會不了了之!”

    葉麻子勃然大怒,白著一張麻臉道:“我身上的傷處不是作假的吧?劉氏說楊大夫親口作證我中了迷藥也作不得假吧?”

    鄧南見這蠢人已被自己挑動真火,心中微哂。遂站起身子左顧言他,“你屋里這個劉氏行事還算穩(wěn)當,過些日子等你傷好了擺桌酒席抬舉她一番,也不枉費她鞍前馬后地為你cao持!”

    他簡單說完后又交代了幾句便退出了內(nèi)室,將將走到門外時就聽到杯盞桌椅被掀翻在地上的聲音,面上不由微微一笑。

    147.第一四七章 順水

    掩了房門換去舊衣, 曾閔秀脫了襪子光著腳坐在八角雕花松木桌旁, 把玩著桌上晶瑩華美的貓睛石, 油光水潤成色甚佳的蜜蠟掛件,繡了龍虎風云際會紋的荷包里還有幾塊指尖大小的金錁子并銀錠,撇嘴道:“沒想到這么個粗魯漢子身上還有這許多看得過眼的東西,真真是暴殄天物!”

    徐直拿著帕子正在擦頭擦手, 從凈房出來看到她這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不由揶揄道:“那頭蠢驢想來劫色,沒想到卻被你這個女大王劫了財, 不知今晚他醒了之后會不會氣得再次暈過去?”

    曾閔秀將貓睛石拋在手中,得意地一挑眉毛,“這種貨色也配當赤嶼島的三當家,加上那個說話陰陽怪氣的二當家, 這島上的頭目可都不怎么樣!再說日后你真要當上海盜頭子, 那我豈不要當個海盜夫人才趁相,如今只不過是拿那蠢人練手罷了!“

    徐直聞言哈哈大笑, 甩了帕子上前一把擁住女人道:“真是我的貼心肝兒,今日里演得一出好戲。你沒看見我們出來時, 大當家恨不得當場就將葉麻子給生吞了。他本來還想好好拿捏我, 卻沒想到先在我面前出了個大丑。我再想不到你是這樣的性子, 我倆真是天生的絕配。往日我喜歡你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怎么你變成這般潑辣陰狠的樣子, 我還是覺得喜歡到骨子里去了呢?”

    曾閔秀抿嘴一笑, 心里想如今這才到哪里?要是你知道我的真面目不但涼薄且自私, 知道我手里老早就賺了讀書人的性命,只怕也要夜夜擔心枕邊睡的美嬌娘是個心狠手辣的母老虎吧!

    門外有仆傭敲門,說住在西頭的周大夫請來了。

    徐直低眉一笑道:“快去床上躺著,你今日受了驚嚇恐怕早就落了病根在身上,我讓人找了個大夫過來給你瞧瞧,好歹開幾副安神的湯藥,要不然怎么對得起你費了這么多的心力?”

    曾閔秀捂著嘴連連笑著,趴在桌上一股腦將那些金銀寶石收了,寬了外裳扯過被子裝作無力半蒙了頭。

    周大夫進來就見燭火昏暗,紗帳低垂。伸在帳外的一截手臂圓潤如同藕節(jié),忙收斂心神不敢再看。他在老家本是一個醫(yī)治牛羊的郎中,逢了天災(zāi)人禍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奔波到了島上想要立腳。島上牛馬本就少,周大夫就壯著膽子說自己是治人的良醫(yī)。

    大概是島上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命也生得極賤,遇著風寒頭痛之類的倒叫他胡亂開方子治好了幾個人。久而久之,口語相傳之下竟然能跟那個專治外傷的楊大夫分庭抗禮,周大夫就覺自己的醫(yī)術(shù)大有精進。

    在那段雪臂上按了半刻,半瘦的老頭捋著胡須道:“太太這是受了大驚嚇,大驚則氣機紊亂氣血失調(diào),使心無所倚神無所歸,導(dǎo)致心神不安。驚則氣亂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br>
    看見那身材高大的男人聽得仔細,周大夫心里越發(fā)得意賣弄。他來之前早就打聽到了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俗語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三當家在島上一向作威作福,陡然來一個美貌婦人他心里還不像貓抓似地。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婦人被那粗魯酒漢脅迫威逼,聽說掙扎間還見了血,幸得有人聽見動靜才脫了身,這不是受了驚嚇又是什么?

    ”我先開三副柏子養(yǎng)心湯,這是調(diào)理氣血的。若是喝下后太太依舊心火偏亢心煩神亂驚悸怔忡,失眠多夢舌紅脈數(shù)者,就要再加一道朱砂安神湯?!爸艽蠓驊賾俨簧岬乜s回手,又要了筆墨細細開了方子。

    徐直送了大夫后站在廊下吩咐人去抓藥,明早在灶下煎好再送來?;貋頃r就見女人正拿了帕子一遍一遍地清洗手臂,不由笑道:“這島上女人少,你到了這里可不就像葷腥掉進了吃素和尚的湯鍋里,人人都想要嘗一口,即便嘗不到,看一眼也是好的!“

    曾閔秀聽著心里就是一陣火,冷笑道:“難不成日后我在島上行走,還要自殘黥面不成?”

    徐直上前扯住她,“生氣了?且放寬心,等我在島上立住腳,你在島上橫著走都沒人管你。只是在這之前,你還需忍忍。像今日多有兇險,若非你搶先將葉麻子放倒,恐怕就要吃大虧了!”

    曾閔秀一愣,扭頭看向男人道:“先前你不是說拿筆銀子就走嗎?怎么這會子又改主意想留下來了?”

    徐直坐在桌旁,斟酌了一會才道:“你也看見了,如同鄧南、葉麻子之流都可以在島上占一席之地。我自忖才干見識比他們還是要強一些,既然這樣放著現(xiàn)成的鍋碗不端,干嘛還要費力不討好的另起爐灶?”

    轉(zhuǎn)身復(fù)又牽了女人的手笑道:“毋須擔心,從遠離故土踏上這方海面時,我就想過定要給你個好日子。我早已打聽過,這十來年海上各方的勢力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多半還是當年的那些老人兒。幸好我從沒有斷過這邊的消息,想來那些人也都還記得我,行起事來應(yīng)該還會給我?guī)追直∶?!?/br>
    曾閔秀還是忍不住有些憂心,摳著桌面上的蘇繡巾布花紋道:“我知道你素來有大志,只是這世上最難測的便是人心。你行事向來張揚,暗地里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我雖不懂你們男人之間的事,可是昔日對你有仇怨的難免不會趁機落井下石!”

    徐直呵呵一笑,“有什么好擔心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在這里呆了整整三年,后來又斷斷續(xù)續(xù)地跟這些人打了十年的交道,看著這些海盜頭子斗來斗去,打了又合,合了又打,今天的朋友明天興許就是背后插肋的敵人。打完了搶完了就各守各的攤子,要是個個都端著身價臉面,不如趁早降了朝廷回家種地抱孩子!“

    曾閔秀心下嘆氣,也知道讓這樣心氣高的男人真的回家種地抱孩子,無異于要他的命,只得無奈道:“看來我這個海盜婆子不當也得當了,多少我與你共進退就是!”

    男人聽聞大喜,一把摟住她低聲道:“且等著吧,大當家行事向來瞻前顧后優(yōu)柔寡斷,處事向來以和為貴,可是世事往往難料,我冷眼看著這幾個當家面和心不和,肚子里都在打小官司。今日為著葉麻子無禮與你之事,定會有個說頭,指不定我這個赤嶼島的五當家就要著落在此事上?!?/br>
    曾閔秀自上島以來,生怕別人看輕自己丟了男人的臉面,處處謹言慎行不敢在外人面前隨意玩笑。聽見這般輕浮的話語不由一陣嬌嗔,舉起粉拳便是一頓暴錘,兩人胡鬧之下她也就忘了向男人提起先前的疑惑。

    昨天看見的到底是不是傅家姑娘呢?又像又不像。

    彼時在廣州時,曾氏姐妹可是受了傅家人的大恩惠,若不是這家人伸出援手收留她,曾閔秀簡直難以想象自己會受到什么樣的屈辱,院子里的老鴇子為了銀錢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結(jié)果至為可笑的是她們卻恩將仇報將恩人的財物席卷而逃,雖然是情非得已事出無奈,可是每每想起便如鯁在喉面如火燒。

    在那座兩進小院里,曾閔秀過了平生最安寧的日子。傅家姑娘常常提著吃食跟著曾姑姑過來看她們,眼里從來沒有半點輕視嫌棄。一別經(jīng)年,當年說話干脆行事爽朗的小姑娘大概也長大了。說起來,當年她還帶著淮秀跟傅姑娘在葡萄架下抓過羊拐呢!

    可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傅家姑娘怎么會到這個人憎鬼厭的地方來呢?書上說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古時魯國人有若長得非常像圣賢孔子,當孔子去世之后,弟子們思念老師,就把有若當成老師一樣對待。定是自己看錯人了,更何況昨個晃眼間看見的人身上的衣著打扮好似男子!

    等女人睡熟了,徐直才睜開眼睛,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他扭轉(zhuǎn)頭就著燭火看向身邊人,就見曾閔秀雙眉緊蹙,眼下依稀有幾分青黛色,心知這女人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終究讓昨日的事嚇著了。徐直雙拳緊握,葉麻子算你命大,終有一天要讓你死無全尸方消我心頭之恨。

    正在暗忖之時,就聽窗下忽忽傳來幾聲指尖的細敲。

    徐直精神一震,心道終于來了。小心起身后快步走至窗前,支開高麗紙糊就的隔扇,就見窗臺上放著一只紙張折成的方勝。月夜下小院靜寂如水,樹影婆娑間只見不遠處的木門輕晃。將方勝打開湊近燭火一看,上面寥寥幾個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徐直微微一笑,捻著紙條在燭火上燒了,紙上的墨跡忽地升騰起一股青煙,隨著火苗燃起后慢慢幻化消失。復(fù)又上塌時,大概是身上深夜的涼意有些擾人,女人半睜著惺忪的睡眼問道:“何事?”

    徐直將被角重新掖好,輕描淡寫地低聲答道:“無事!”

    148.第一四八章 陰詭

    赤嶼島西盡頭的小宅子里, 正在收拾雜物的荔枝看著傅百善和寬叔面色沉重地一前一后走進屋子, 趕忙上前問道:“怎么這樣一副樣子, 想是碰到了什么難事?”

    傅百善抓過桌上的茶壺,先給寬叔到了一杯熱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幾口喝干了才道:“今個我跟著寬叔扮作雜役混到那邊廚房里去幫忙, 結(jié)果遠遠地看見了一件稀奇事, 有些出乎意料罷了!”

    寬叔摸著腦袋,一邊搖頭一邊嘿嘿笑道:“就是你們前晚上說的那個什么曾香姑如今叫曾閔秀的, 看著柔柔弱弱的人,做的事情倒著實讓人大開眼界。大當家毛東烈請徐直喝酒,一伙人喝得那叫一個高興,稱兄道弟的真是相見恨晚。酒過三巡曾閔秀喝多了內(nèi)急就說要到外面吹吹風, 三當家葉麻子一臉的猴急樣好似惦記得不行, 趁人不注意就悄悄起身跟在了后面?!?/br>
    說到這里寬叔猛然記起面前都還是未嫁人的姑娘家,就有些不好意思往深里講。荔枝聽書聽到一半心里好奇得不行, 連連出語追問。

    傅百善在船上時見慣了水手們插科打諢亂說一氣,就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忌諱, 莞爾一笑接口道:“那葉麻子也是色膽包天, 一路躡手躡腳地跟在后面, 就在隨時人來人往的院子里出言調(diào)戲。那曾閔秀迷迷瞪瞪地好似喝醉了一般半點不推拒, 由著那人輕薄無禮?!?/br>
    傅百善有些玩味地微瞇了眼睛, “便是個尋常不認得的女子也不能眼看著受人欺辱, 更何況還是認得到的人。我和寬叔跟出來后躲在院墻外面, 正在準備出手時,借著廊下的燈光就見曾閔秀轉(zhuǎn)身就變了臉,拿了頭上的銀簪一下子就將葉麻子伸過來的右手掌刺了個洞穿!”

    聽得荔枝一聲驚呼,寬叔探著脖子咂嘴道:“我們在外頭看得真切,那簪子上多半涂有麻藥。反正寒光一顯,葉麻子這么一個生猛的漢子頃刻間就倒在地上不動彈了,我和珍哥立刻掩藏身形不敢再動彈?!?/br>
    寬叔嘖嘖感嘆,“曾閔秀見人沒動靜了,上前就給了葉麻子幾腳,三扒兩抓就將葉麻子身上的貴重之物洗劫得干干凈凈。又將身上的裙子弄臟袖子扯裂,收拾得妥妥當當之后才放聲大叫。等屋子里喝酒的人出來看見她那副模樣后,都以為是葉麻子孟浪讓她吃了大虧!”

    寬嬸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面走進來,瞪了自家男人一記沒好氣地道:“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有幾個是好相與的,肯定是慣常做這種偷蒙拐騙的事情。日后莫帶姑娘去這些危險的地界,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了有個意外露了行藏,看你回去怎么跟太太交代?”

    寬叔就縮了縮頭,看了一眼坐在桌邊一身素衣沉靜喝著熱湯的女郎,心想這也是個利害角色。

    傅家也算是富貴人家,可這半大少女身上全無半點閨閣的嬌氣文弱,遇事沉著冷靜出手果斷干脆。這些日子以來,面對那些說話百無禁忌的船上水手碼頭力夫,這姑娘竟然也能放下身段跟人家打成一片,真是奇哉怪哉!

    若是個小子就好了,到時候自己肯定把一身的本事都交給他。想到這里寬叔胸中不由一愣,不知怎么忽地回想起在海船之上這姑娘跟著水手學(xué)打活結(jié)。

    海上水手們打的結(jié),經(jīng)得起風吹日曬水泡,長久穩(wěn)固易結(jié)易解不易開,號稱繩子斷了繩結(jié)都不會開。有好多次他都看見傅百善拿著粗粗的纜繩,一個人坐在甲板背風處練習指法,直到后來打出來的繩結(jié)又干凈又利落,連海船上的船頭都夸贊其好學(xué)用心。

    上島之后傅百善就跟他四處游走偵聽消息,從來沒有聽她叫苦叫累。很多時候?qū)捠宥纪诉@其實是個才及笄的姑娘家,過去的十五年時間里都是在母親跟前學(xué)規(guī)矩學(xué)繡花的女孩子。此次為了尋找老父說走就走,出了房門后就改換男裝出沒于波濤詭譎的東海,這份毅力和膽色豈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今天為著探聽赤嶼島的幾個當家說些什么,先是在惡臭的水溝旁靜等許久。好不容易混入人聲鼎沸的廚房后,又在一群粗俗不堪的幫傭婦人里蹲著洗了大半天的海物。最后,這姑娘跟著他在夜晚的寒風里,在只有腰寬的兩堵院墻內(nèi)硬是屏息站了整整一個時辰,等人散盡了才敢活動一下身子骨。單單就這份隱忍工夫,這也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等夜深人靜老兩口躺在床上時,寬叔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先時我只以為這姑娘膽兒大,如今我怎么老覺著這姑娘還很有些地方與眾不同??!”

    寬嬸嗤笑道:“我們一直待在京城少見這位大小姐,太太在青州安了家我倆才過來。我聽府里那些從廣州一起跟來的老人兒說,這姑娘打小就跟旁人不一樣。小小年歲就力大無比,不但素習弓馬行事更是穩(wěn)當妥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