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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85節(jié)

第85節(jié)

    隔了荷池的回廊里,劉府孫輩唯一的男丁劉知遠望著哭得不能自抑的櫻表姐,心頭難受至極。對著身邊的人喃喃問道:“紅嬤嬤,你說有什么法子能將表姐長長久久地留下來?”

    錯身退一步站著的正是崔蓮房的貼身陪房紅羅,她不錯眼地盯著暖亭里哭得梨花帶雨更顯妍態(tài)的年輕女孩,聞得這句話只是微微一笑,躬下身子恭謹答道:“要將女子留下來,那就只有兩姓婚姻一途了!”

    紅嬤嬤是最得母親信任的人,她的話決計是沒有錯的。依母親對櫻表姐的看重,只怕心底里也是如此打算的,等的大概就是自己蟾宮折桂而已。剛剛滿十五歲的少年人緊抿了嘴唇,心里下定了最后的決心。

    207.第二零七章 茶肆

    傅滿倉陪著妻女十月底悄無聲息地安置在鑼鼓巷宋家老宅, 稍稍收拾妥當之后就親自到刑部衙門口等著了。

    等了半刻鐘后, 迎面過來一個面蓄短須的中年男子,皮膚白凈大袖翩翩,舉止頗有魏晉名士的做派, 正是在廣州一別經(jīng)年的壽寧侯府二公子鄭瑞。他遠遠地就拱手笑道:“前一向接到信兒,以為你們一家要到下月才到呢?不想今日就見著了, 安置在哪里的?一路上珍哥她們娘倆還好吧?”

    問候一句接一句, 不光傅滿倉心里熱滋滋的, 就是刑部衙門口值守的幾名衛(wèi)士見著了,也在心里犯嘀咕, 這個貌不驚人在衙門口徘徊了半天的滄桑男人是誰?竟然讓堂堂刑部三品侍郎遠遠地就作揖,還當街口站著閑話家常?

    抬頭看看已經(jīng)是吃午飯的當口了,鄭瑞隨意找了間茶肆, 讓熟識的茶博士找個僻靜之地, 那位茶博士二話不說帶了兩人進了最里面名為小重山的雅間。又不過片刻工夫就折返回來, 胳膊上擱一摞蓋碗, 手提銅壺開水, 對準茶碗連沖三次,滴水不漏, 這就是俗稱的鳳凰三點頭。

    鄭瑞看著傅滿倉像鄉(xiāng)下土包子似地極稀罕地緊盯著茶博士的舉動, 嫌棄地一撇嘴道:“你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別整得跟地主老財一般, 天上掉個樹葉子下來都擔心把自己砸死。人生在世該吃吃該喝喝, 別自個嚇唬自個!”

    說完吩咐茶博士端了爆肚、熘肝尖、炸糕、酥盒子、三鮮餃子、褡褳火燒, 十幾樣小菜點心都拿巴掌大的青花瓷小碟裝了,林林總總擺滿了大半個桌子,最后又上了兩碗熱騰騰的面茶,茶博士這才躬身退了下去。

    眼下就是有山珍海味在面前,傅滿倉也吃不下。

    看著鄭瑞埋頭吃得噴香,他沒好氣地張開嘴巴子指著里頭的燎泡,咕噥道:“我這都急得火上房了,你還有閑情逸致吃東西?珍哥她娘說一年多前那人就鬧了一折子,說動了我大哥要將珍哥許配給他。幸得珍哥機靈,找由子避開了。我回來后聽說此事還老一陣子擔心,見風平浪靜了才放下一半的心腸?!?/br>
    想起這些日子心急火燎,又不敢讓妻女知道,傅滿倉急得滿腹委屈,“這回的事可不比尋常,那人竟然說動登州鎮(zhèn)守太監(jiān)徐琨,讓珍哥的名字上了宮中采選的名冊。我們夫妻倆幾十歲的人了倒沒什么,大不了一家人遠走海上,總不能真讓珍哥去那個王府里當個什么狗屁倒灶的側(cè)妃吧!”

    鄭瑞心下感動,心道這人倒是一如既往的直性子。

    慢悠悠地把一碗糊香四溢的黏稠面茶喝完后,也不準備賣關(guān)子了,揚眉不屑道:“想是在倭國走了一遭,被倭人好生收拾了一頓給收拾傻了,膽子也被駭小了,瞧你這點出息!往日的膽識都去哪里了?那年被那什么莫千戶構(gòu)陷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時都沒看見你這么慌張過!”

    傅滿倉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心想這兩樁事如何能相比?

    鄭瑞左右逡巡了一眼見四周無人,便壓低了聲音道:“這些年皇上年歲越大疑心越發(fā)重了,開始有意無意地遏制各位皇子名下的勢力。秦王把登州經(jīng)營得像鐵桶一般,已經(jīng)把那處看成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新任命的官員或是連任期都沒滿就被擠兌回來,或是三兩月就跟他同流了。這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諱的,可笑他還沾沾自喜而不自知!”

    鄭瑞伸手往茶盞里注水,看著碧綠的茶葉在凈白的瓷碗里上下翻滾,目中如有寒冰,“秦王外放多年執(zhí)掌登州衛(wèi)滋長了他的野心,不過他再大也只是一個親王,還不是正經(jīng)太子呢,也不能在京城里頭一手遮天。如今他不過是和徐琨沆瀣一氣,耍了一點小手段而已,讓珍哥上了宮選名冊就一定會是他秦~王府的側(cè)妃嗎?他做白日夢呢!”

    傅滿倉霎時如聽綸音,嘿嘿地捧著碗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一路上著急上火的,我就沒吃飽過。那……那我現(xiàn)在就不客氣了哈!”說完也不待鄭瑞說話,將桌上的大碗小碟齊齊聚攏在自己面前,呼喇喇地開吃起來。

    這下輪到鄭瑞目瞪口呆,只見桌上的東西以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連忙喚了茶博士進來,再上一份同樣的東西。今日出來得急,他自個都還沒吃飽呢!

    飯后,鄭瑞坐在馬車上抄著袖子,看著這位傅老哥幾乎是雀躍地進了家門,心里也是不無感慨。全國各州縣的女子都以上宮選名冊為榮,以期改換門楣光宗耀祖,偏偏傅家兩口子和珍哥都以此為桎梏,盡在想法子如何擺脫,也是特立獨行至極。

    馬車順著坊肆粼粼地走著,耳邊充斥著街頭小販們高一聲低一聲的叫賣聲。

    午后的幾道秋陽透過簾子淡淡地掛在鄭瑞的嘴角,他低垂著眉眼想著心事,忽明忽暗的陽光在他的下頜刻畫出一道冷凝的線條。熟知他脾性的隨從越發(fā)小心謹慎,心里齊齊暗自嘀咕,自家這位爺大概又在琢磨要收拾誰呢,才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就是不知誰又要倒大霉了?

    這幾年,鄭瑞靠著長袖善舞的性子在官場上是混得如魚得水。最要緊是,他年紀輕輕竟然在六部二十司衙門混了個大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皇帝在著意栽培,日后少不得是個為宰為相的人物。

    今年年初,四十二歲的鄭瑞由吏部四品主事右遷至刑部三品侍郎,放眼滿朝文武,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之媲美。特別是鄭瑞上任以來,結(jié)結(jié)實實地辦了幾件大案要案,收拾了好些品階極高的貪官污吏,一時間更是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等馬車停在壽寧侯府門口,冥思的鄭瑞心里已經(jīng)定好了章程。不等隨從過來服侍,已經(jīng)極利落地下了車,大步跨過繪了五彩福祿壽并延綿不斷連珠紋的影壁,遠遠地就見長嫂李氏帶著一群丫頭婆子從里面出來,忙束手站在一邊躬身行禮。

    五年前壽寧侯府老侯爺病逝在邊關(guān),皇帝特下恩旨讓世子鄭琰平等襲爵,所以長嫂李氏就是正經(jīng)的侯夫人了。偏生這大房兩口子為人厚道,依舊將張夫人奉養(yǎng)在正院澄心堂,二房夫妻也照樣住在侯府西院,所以不但鄭瑞極其敬重這位長嫂,就連高氏這樣喜歡占強的人都挑不出這位長嫂一個不字。

    這些年氣度越發(fā)雍容的李氏站定身子,微微還了半禮笑著問道:“二叔這是打哪里來,我剛接到信兒,說鑼鼓巷的宋家人回來了,我正準備下帖子去看看呢。一晃十幾年過去,我跟宋家妹子怕是都老成白菜梆子了!”

    鄭瑞知道李氏和傅滿倉的妻室宋氏一向交好,得到消息也就不足為奇,只是看她神情還不知道詳情。仔細想了一下,知道這件事始終繞不過長嫂去,就清退了仆從在花廳里將事情和盤托出。

    說到傅百善歷經(jīng)生死終于將父親從倭國帶了回來,一家人好容易團聚在一起,正準備好生過日子呢,卻又起波瀾。八月十六這姑娘剛剛定下親事,就被心思叵測之人橫插一桿子,硬是上了明年開春的宮選名冊。傅氏夫妻不敢擅自做主,這才帶了女兒提前進京,看有無回旋的余地。

    李氏靜靜聽完小叔子的話語,微微皺眉道:“前段日子,宋家妹子倒是給我寫了信,說給珍哥看中了一個小女婿,就是兩年前的那個人。還打趣說兩個孩子就是有緣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配成了一對小鴛鴦。我還為那丫頭歡喜來著,尋思著怎么把安姐留下來的東西給她倒騰過去?“

    說到這里,李氏不由冷笑一聲,“不過我倒是不知后面還生了這么多的事出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元和七年他們劉家人害了咱家的安姐,如今這位秦王又想來禍害安姐的女兒,老天爺怎么不降下一道閃雷劈死他們!”

    鄭瑞嘴角一抽,心想這位長嫂年歲越長性情越發(fā)外露,倒是越發(fā)姜桂之性老而彌辣了。叔嫂二人簡單合計了一番,就到正院澄心堂見了張老夫人。正在逗弄兩個小曾孫的張老夫人見狀連忙讓乳母們把孩子抱下去,一家人關(guān)了房門又細細商量了大半天,才將事情該如何應(yīng)對理清楚。

    傅滿倉得了準信,終于心滿意足地回了鑼鼓巷子。

    將消息與妻女說了,一家人才放下了壓在心頭的石頭。結(jié)果沒過兩日,宋家大門就又被敲開了,兩個青衣小帽的仆役是專程來送請?zhí)?,說是彰德崔氏兄妹做東,邀請來年參加春闈的舉子和宮選名冊上的女子到小湯山腳下的紅櫨山莊做客。

    其中一個仆役說話溫文爾雅,全不像是低三下四之人,微微含笑解釋道:“我家大公子負責招待男賓,兩位小姐負責招待出身官宦人家的女賓,兩處隔得遠遠的,絕不會相互沖撞。只是到時候男賓和女賓們之間要進行一些小賽事,這回還請到了朝中幾位大人做仲裁負責品評,出的彩頭也是極貴重之物。府上小姐要是有空,還請拔兀參加!”

    接到帖子的宋知春聽到彰德崔氏幾個字時心中不免一動,又聽到這番不卑不亢卻隱隱有幾分要挾之意的邀請之語,心中更是冷笑連連,一股子不服輸?shù)膭蓬^忽生。轉(zhuǎn)頭吩咐陳溪親自寫了回函,就說青州傅府百善一定按時赴約。

    208.第二零八章 冬宴

    這處叫紅櫨山莊的溫泉莊子是秦王應(yīng)旭二十歲時皇帝所賞賜的成年禮,位于小湯山腳下的六里橋。因為緊挨著南苑圍場, 周圍的人煙稀少, 所以占地頗為寬廣。秦王接手之后, 喜愛此處的自然景致, 就請了名師名匠花了大力氣改建。

    莊子依山而建,雕梁畫棟的樓臺亭閣鱗次櫛比。遍植各種名貴的花樹,或是高大挺拔的松柏銀杉,或是藤蔓纖長的海棠薔薇,力求一年四季都有可以入眼的風景。更不惜財力物力用上好柏木鋪就的回廊隨山勢蜿蜒, 讓人可以隨時駐足品茗賞玩。

    眼下正值初冬, 半山腰的上千株梅樹已經(jīng)含苞待放, 其中不乏千葉紅、粉妝臺、朱砂、紫蒂白、晚跳枝、二喬、五寶、綾眼等名品, 其間還有數(shù)株極為難得的綠萼梅綻花吐蕊,沁人心脾的幽香更是讓人流連不已。

    冬月十六日這日,初雪之后的一個晴天, 各路收到請?zhí)呐e子和宮選女子相繼乘坐馬車駕到。男賓由小廝引領(lǐng)從左手進入山腳的碧波庭,女賓由仆婦引領(lǐng)進入半山腰上的問梅軒。兩者之間隔著重重梅林, 影影綽綽地似隱似現(xiàn)卻什么也看不真切,讓人不由感嘆主人的巧思。

    傅百善帶了大丫頭荔枝和烏梅跟著一位健壯仆婦慢悠悠地走著, 雙眼看著一路的繁花勝景,心里卻是難得有些不耐煩。她不知母親為什么非要自己參加這么莫名其妙的一個宴請, 那年在青州就是到常知縣家里赴什么梅花宴, 結(jié)果碰到了徐玉芝那么個瘋魔女人, 后來惹出多少事端來?

    宋知春卻是不好明說, 因為這涉及到傅百善一直隱晦若深的身世。

    想那彰德崔氏不就是傅百善的生父劉泰安構(gòu)陷原配后,又上趕著攀上的新岳丈家嗎?這么多年,她和壽寧侯府的世子夫人李氏相交莫逆,又同情早早便含恨逝去的鄭璃,所以心里對劉泰安及他后娶的妻子崔氏有股莫名厭棄。一聽說崔家也有兩個年齡差不多的女孩要一起進宮參選,立刻覺得輸人不能輸陣,讓女兒提早見識一下對手也沒有什么不好!

    依據(jù)鄭瑞傳過來的話,既然女兒進宮參選已經(jīng)不可避免,那么不妨好好地表現(xiàn)一番,就權(quán)當進來鍍一層金,日后到了夫家也是一樣資本。就是基于這樣的心態(tài),宋知春細細打點了傅百善赴宴的行裝,出門時囑咐了又囑咐,心想務(wù)必不能在崔家女孩面前弱了名頭。

    傅百善本來就生得高挑,今日穿了一身綰紅紗繡折枝藤蘿紋的對襟長夾襖,袖口襟邊掐了細細的富貴三連多的紋路,外罩一件鑲了銀鼠皮的凈色大氅,身上也只戴了少少幾件精貴的飾物,整個妝扮又清爽又不打眼。

    此時就隱約可以看出曾姑姑昔日嚴苛的調(diào)~教功底出來,在廣州傅百善那兩年日日都要頂著瓷白大盤走上一個時辰,這使得她隨常坐臥都是身姿筆挺儀態(tài)端莊。曾姑姑曾經(jīng)笑謔,這副模樣出去糊弄幾個外人盡夠了。

    傅百善跨年就該滿十七了,正是花骨朵一樣的年紀,身高腿長盤正條順,臉上就是不施脂粉也要招人多瞧幾眼。加上她這一年來在海外之地頗見了些世面,早不是昔日遇事驚慌只知一味逃避的小姑娘了。她自己不察,熟識的人卻覺這姑娘行動間更見談定從容,走在路上就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攝人氣派。

    崔氏長房次女崔文瑄正端著笑臉站在問梅軒的門前和早到的客人寒暄,遠遠就見了一個高挑女子裊裊走來。近了便見那女郎大概十六七歲,蜜色的臉龐上長眉斜斜入鬢,一雙生得極好的杏仁大眼顧盼生輝,一頭厚厚的黑發(fā)挽成鵝膽心髻,發(fā)上簪著一對銀蝶翅珊瑚翡翠攢珍珠頭花,綰紅色地夾襖的扣眼上是一對金累絲托茄形藍寶墜角兒。

    一個照面過后,崔文瑄心里不自覺地便有些又羨又忌。

    彰德崔家雖是積年的老派世家,可正因這樣諸般規(guī)矩多如牛毛。依崔文瑄看,崔家如今只是名頭大而已,吃穿用度也只比尋常世家好些罷了。偏偏祖母方夫人怕孩子們耽于享樂,對子女孫輩的管教甚是嚴苛。

    就像她是長房的嫡次女,一個月也只得二兩銀子的月例,四季衣裳和首飾都是有定例的。如果喜歡什么特別的東西,只能悄悄地另外拿銀子出來添補。此次上京參選,臨行前祖母還刻意叮囑不得和人攀比,氣得她躲在被窩里哭了半宿。

    像今天這種大場合,她怕從老家?guī)淼哪切├吓f東西上不了臺面,還特意軟下身子,找長姐勻了一套樣式時新的羊脂玉鑲金頭面。不想今日來的女賓像商量好的一般,個個妝容爭奇斗艷不說,頭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貴重無比,襯得她發(fā)上的鑲金頭面都一時黯淡不已。

    想到此處,崔文瑄便有些埋怨長姐,作甚給自己找這么一套不起眼的首飾出來,害得自己今日當著眾人的面出丑。她卻忘了,昨日卻是她自個到j(luò)iejie的妝奩盒里仔細翻檢的,當時找到這套首飾時還歡喜得不得了。

    仆婦通唱了穿綰紅夾襖女子的姓氏身份,崔文瑄心中又是暗暗一陣訝然。

    這穿著氣派的女子竟然只是一個六品武德將軍之女,那等小門小戶怎么將養(yǎng)出這樣出色的女孩?崔文瑄心里暗自比較了一番,覺得不能墜了彰德崔家的名頭,這才滿臉笑意地迎上去福了一禮道:“這位傅jiejie可來得有些晚,可是路上不好走?”

    傅百善見多了這種滿面笑容眼底卻是一片上下打量之意的目光,心下也不以為意,微微還了一禮道:“想是彰德崔家的名頭太響,我的馬車進莊子時被堵在了外面。一路上又讓貴府的仆役安排指揮,所以此刻才來!”

    崔文瑄微微一哂,心想果然是武人家養(yǎng)大的閨女,說話這般直來直去的粗魯無狀,一點也不含蓄優(yōu)雅,心里便將這位傅姑娘又看低了三分。覺得這位姑娘身上戴的翡翠和藍寶真是白瞎了,雖然隔得近了看那寶石的成色真是不錯。恰巧外面又有新客至,她草草應(yīng)付了幾句便翩然抽身了。

    傅百善自然不會和這等迎高踩低的小姑娘置氣,微微一笑后就施施然自個找了位置坐下。好在今日來做客的女賓都還曉得分寸,左右都微微頷首打了招呼,想來今日的這場梅花宴不會出什么幺蛾子了。

    蔡夫人是當今文壇身份尊祟的宿老,難得答應(yīng)出席這場冬宴,崔文櫻不敢怠慢,一早就忙著親自將老師安置好,就將迎賓的重責交予了meimei。結(jié)果一踏進問梅軒時就聽貼身的丫頭稟報,說meimei今日對某些女賓殷勤備至,對另外些女賓則是眉眼淡漠愛答不理的。她一時間便有些頭大,不禁悄悄埋怨母親到底是怎樣教養(yǎng)meimei的?

    今日來的女賓是她和姑姑再三斟酌的,每一位都派人細細打聽了身家背景,才最后確認的名單。要不然進入宮選整整兩百名女子,為何會單單請這十八位前來。這些女賓的父兄或是朝堂新貴,或是家庭背景淵源深厚,和京中各大名門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每位都或有可能成為彰德崔氏日后的助力。

    但是現(xiàn)在說這些已然無用,崔文櫻也算看出來了,自己的這位親妹就是個直戳戳的炮仗脾氣,見不得別人好眼皮子又淺,偏偏還容不得別人出言數(shù)落幾句的人。暗嘆一口氣,看來自己今日只有盡力去描補一二了。

    大家都到得晚,很快便到了午膳時間,傅百善從來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坐在一邊吃得心滿意足。她的吃相優(yōu)雅卻快捷無比,引得同桌的幾位矜持不已的閨秀也是食指大動。

    這小羊腿炙烤得恰到好處,黃燜魚翅色澤金黃湯味醇厚,京醬鹿rou醬香濃郁rou絲細嫩。真沒想到這么個冷颼颼四面通風的地方整治得出來這許多熱香的大菜,倒是應(yīng)該讓陳溪兩口子跟來瞧瞧,要是把青州的聚味樓開到京城里,不知能不能在天子腳下占得一席之地?

    傅百善正在胡亂琢磨的時候,耳邊忽聽得遠處一聲磬音渺渺傳來,就見那對崔氏雙姝之一的jiejie,閨名喚作崔文櫻的女孩淺笑盈盈地站起來道:“粗茶淡飯招待不周,還請姐妹們不要介意。此時園中已經(jīng)備好筆墨,單等諸位的移步留下墨寶,或歌或詠或詩或畫,盡可隨意自然。優(yōu)勝者不但有豐厚的獎賞,其墨寶還會集行成冊刊印發(fā)行,到時候各位的美名會立時傳遍大江南北!“

    這話說得讓人不禁怦然心動,誰不想自己的名字名揚天下?

    傅百善倒沒想到今日赴個宴還要吟詩作對,這可是自己的短板,心里便著實有些犯難。錯眼一望周遭的女郎臉上都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仿佛個個都是謝道韞李易安再世,想來胸腹當中的詩詞已經(jīng)要噴涌而出了!

    梅林中花香入脾,隔幾步遠便是一張小巧的書案,上面筆墨紙張色色齊備。傅百善想起今早出門時自家娘親千叮嚀萬囑咐的那句“輸人不輸陣”,便有些氣苦搖頭。早知道要寫什么詩詞,就是八臺大轎來抬,自己也不會上這勞什子當了!

    傅百善在這邊抓著筆皺眉苦思,卻不知遠遠的高閣無人得見處,有一人從暸望鏡里望著這邊梅樹掩映下的一抹綰紅,眼中神情晦暗難辯。

    209.第二零九章 勝者

    園中雖有繁花盛景,但畢竟是冬雪初下, 有耐不住寒氣的姑娘已經(jīng)在悄悄跺腳了。

    崔文瑄早早便將昨日幾經(jīng)雕琢好的詩詞細細謄寫在紙上, 一側(cè)頭就見那位六品武將家出身的姑娘一臉犯難的模樣, 書案上的白紙干干凈凈一個字也沒有, 心下不由冷笑連連。

    這樣的草包不知拿了多少銀子賄賂了當初負責篩選的人,這才上了宮選名冊。只是宮中那些有品階的女官眼睛可是雪亮的,這樣的貨色怕是進宮的頭一天就要被涮下來??珊拮约禾锰敏⒗t世家出身的姑娘竟然要和這樣的粗俗之輩一同參選,真真是拉低了自己的身價!

    寫詩作畫本就是這些閨閣女子的強項,不一會工夫大家便將自己的詩作陸續(xù)交上去了。傅百善再愚笨, 也知道大家今天來純粹是來應(yīng)個景, 手里的詩作大概是早就做好的, 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呈上去??尚ψ约哼€在這里冥思苦想, 心里不禁埋怨娘親干嘛不早點說清楚,至少要讓自己在袖子里揣一張小抄才好吧!

    不過這話卻是冤枉了宋知春,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 這口閑氣爭得不是時候。那日前來送帖子的崔家仆從只說“男賓和女賓們之間要進行一些小賽事”,并沒有特意指出這些賽事就是做詩詞。

    宋知春離京足有近二十年的光景, 還以為女孩們在一起玩耍和她當年一樣,不外是擔秋板、投壺、捶丸、擲雙陸等等, 這些東西對于女兒來說不跟玩似地輕巧至極,所以才信心百倍地讓女兒赴這場宴。不想?yún)s是失算了, 讓女兒如今陷入進退難得的窘境。

    崔文櫻老早就瞧見那位身穿綰紅長襖的女子, 畢竟京中像這般身材高挑氣度卓然的人可不多見。就見其神情先時有些犯難, 后來卻一臉閑適, 只是筆下卻依舊空白一片。便悄悄走過去問道:“這位jiejie可是一時心急,想不起詠嘆這片景致的佳句嗎?”

    傅百善臉上毫無愧怍,將手中把玩的筆一擲,露齒莞爾一笑,揚臉直言坦承道:“我不會做詩!”

    崔文櫻這才看清楚眼前年輕女子明媚笑靨上淺淺的一對酒窩,不知為什么心里頭莫名涌上一陣恍惚,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此女似地。還來不及細想,耳邊就聽到了這樣理直氣壯的回答,不禁有些瞠目結(jié)舌。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喏喏道:“那畫幅畫也是使得的!”

    傅百善從小為了這些閨閣應(yīng)習(xí)的技藝挨了曾姑姑多少竹板,那是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偏生那些武學(xué)她一瞧就會,轉(zhuǎn)過身拿起紙筆就犯迷糊,扯過繡繃子就要扎到自個的手,氣得曾姑姑那樣端莊穩(wěn)重的性子都不禁罵了她好幾回“朽木”。

    再到后來,曾姑姑也看出來這姑娘實則是天性使然而非故意作對,對感興趣的東西學(xué)得飛快,對她自個看不上眼的東西,那是半分心思也不愿多費,只得徒呼奈何!在傅百善的認知里,詩詞歌賦吟得再好能當飯吃嗎?衣服上不繡花繡草一樣能穿,作甚把時間有限的精力花費在這上面?有這個閑暇工夫,不如多練幾趟拳法,不如多射幾袋箭羽!

    看看面前這么纖弱娟娟的一個小姑娘,傅百善不好推辭人家的一番好意,便爽郎一笑,干脆極光棍地承認:“……在家里除了算帳記帳時要用到紙筆外,我從不沾這些東西。詩詞歌賦與我來說就是云中月山上雪,我委實不會,讓崔小姐見笑了!”

    饒是崔文櫻處事機敏善變,面對這樣率直的回答一時竟無言以對。

    在一旁看熱鬧的崔文瑄不怕戲臺子高,嘴巴一撇眼珠子一轉(zhuǎn),裝做沒看到那是張白紙的樣子,促俠地喚了仆婦過去將那張書案上的筆墨一并收了,又仔細吩咐道:“趕緊送到山腳碧波庭去,讓那些朝堂老大人和我家兄長品評,勢必要分個甲乙丙等,再速速回來稟報于我們……”

    傅百善自不會在意,全當無事一般翩然起身,站在梅樹下和其余閨秀有一句無一句的搭話。

    想是剛才的情形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一個梳了雙環(huán)髻穿翠色錦襖的姑娘挨了過來,先是天南地北地亂扯一通,又將今天的梅樹和褚般茶點夸了又夸,等到周圍沒有什么人了,才將傅百善的袖子輕輕一扯,示意她站在僻靜處。

    傅百善自然從善如流,就聽那位笑容有些嬌憨的姑娘低低竊語道:“jiejie是初至京城吧,想來不知京中如今盛行文風,動則吟詩作畫?;鼗厥盏竭@類貼子時,我都讓兄長事先做幾首放在荷包里備著,以防不時之需。先前我倆沒坐在一起,若不然勻你一首就好了!”

    傅百善見她言語趣致可愛,便放寬了幾分心思與她攀談。原來這位翠衣姑娘叫張錦娘,是江南道揚州學(xué)政的幼女,今年剛剛及笄,就是因為這次宮選年初就從揚州早早到京城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