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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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情點了點頭,“損兵折將,再想重建往日輝煌,一朝一夕內(nèi)不可能達(dá)成?!?/br> 麒皇也認(rèn)同,“只恐族眾元氣尚未恢復(fù),又遭天庭鎮(zhèn)壓,那么歷史會重演,麒麟族也許會徹底滅族。若以大局考慮,月火城不當(dāng)重建,甚至我們這些人不該重聚。但本座不甘心,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這種心境,玄師能夠理解吧?” 長情道是,“屬下都明白,屬下的心與主上是一樣的,可以殉道,不能茍且?!?/br> 麒皇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來,“本座很慶幸,最艱難的時候玄師在本座身邊,玄師不單是月火城的祭司,也是本座的知己。” 長情揖手,“主上厚愛,屬下愿為主上分憂。” 麒皇轉(zhuǎn)身眺望天邊的月,因浮城很高,月亮尤其大,堪堪吊在月火城的地平線上,泛出幽幽的紅光來。他負(fù)著手,緩聲道:“我在昆侖這些年,渾渾噩噩神識全無,不知外面是什么光景。當(dāng)初將玄師的殘念送出去,我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竟會成功,大概是天不滅我麒麟族吧。你這兩年,過得如何?我聽說你與少蒼……” 長情不由嘆息,這三界之中,恐怕鮮少有人不知道她和少蒼的關(guān)系了。不知怎么回事,她莫名陷入百口莫辯的尷尬境地,消息如何走漏得如此迅速?她竟以為天帝下界當(dāng)魚,是瞞著三途六道的。畢竟她在龍首原時也算知名,消息不會那么閉塞。可天帝入世一千年,她到最后才知道他的身份,也從未聽說過天界走失了天帝。 “我與少蒼是死敵,主上忘記了?萬年之前牧野一役,我被他斬于劍下,尸身受辱示眾,不久前我才親手埋了我自己。這樣的仇怨,我能與他如何呢。在我神識覺醒前,他出于自己的目的將我留在淵底,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為了利用我召回麒麟一族罷了。龍漢初劫參戰(zhàn)的各部,各自都有各自的目的,天庭想將我等一網(wǎng)打盡,混沌神獸也在計劃如何給神族致命一擊。至于少蒼……我暫且弄不明白他真正的所圖。在淵底時他不止一次說要娶我為妻……”她很尷尬,臉上表情也顯得極不自然,“知道我的來歷還要娶我為妻,不瞞主上,我覺得他腦子有問題?!?/br> 麒皇哦了聲,轉(zhuǎn)過頭來看她,那深邃的眼眸中有絢爛的星海。大概驚訝于她的斷言,茫然又重復(fù)了一遍她的話,“腦子有問題?一個曾將我族人屠戮殆盡的人,腦子會有問題?” 除了這個,她確實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萬年前的梁子,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就好。分明用武力就能解決的問題,卻糾纏于瑣碎的感情,她實在很不明白,這樣做究竟有什么意義。 麒皇見她無法回答,輕聲一哂道:“也許他是真的喜歡你?!?/br> 他的大祭司,其實單純起來就是個半大孩子。外面?zhèn)餮运绾侮幥绮欢ǎ呢?zé)任是守護麒麟族,也不會將人心想象得多么險惡??墒侨f年前的滅族之災(zāi),會讓她重新審視一切,當(dāng)然只是形勢和大局。關(guān)于那些兒女私情,她也許有朦朧的覺知,但她從沒有真正愛過,也無法想象愛情毀天滅地的能量,不比武力弱半分。 長劍出鞘見血,愛情殺人無形,僅僅是手法的區(qū)別。 長情垂首不語,半晌才老實地承認(rèn):“屬下不懂?!?/br> 麒皇苦笑,“不懂便不懂吧,不懂才不會生出偏頗之心。只是本座要你答應(yīng)我,你不會因私情與少蒼糾纏不清?!?/br> 她抬眼道是,“屬下從無如此想法,請主上放心?!?/br> 麒皇頷首,“今日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神殿空置了那么久,祭司回歸,這月火城才算真正覺醒?!?/br> 長情拱手領(lǐng)命,卻行退下了神臺。 時隔萬年,重新走在昔日的街頭,有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月火城的瑯玕燈亮起來,錯落的布排,隨地勢高低蜿蜒。她抬頭望,長街的盡頭矗立著烜赫的宮殿,那是她的大玄師殿。如今雖面目一新,可她怎么都忘不了,座下兩千弟子血染神殿的情景。 略站了會兒,方拾階而上,登頂之時清風(fēng)徐來,眼前豁然開朗。神殿里燈火通明,即便外面彌漫著無盡的黑夜,這里也是人心可以安放的地方。 松軟的氈毯,巨大的抱柱,精美的壁畫與藻井,一切都是記憶里的樣子。她從中路慢慢行來,垂首肅立在寶座前的人抬頭望她,她嗟嘆:“殿里有人真好?!?/br> 伏城向她拱手,“自今日起,弟子再不離座上左右?!?/br> 她聽了揚眼微笑:“此話當(dāng)真?一輩子都不離開?” 他說是,“除非我死?!?/br> 第31章 夜涼如水,九天之上的殿宇到了晚間,會顯出一種大異于白日的凄清來。門外云卷云舒,門內(nèi)人坐在長榻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活動。他低著頭,手里的簪子攥得緊緊的,幾乎嵌進rou里去。 半個時辰前大禁進來回稟過政務(wù),半個時辰后再來,他依舊是原先的樣子。倔強的身姿,緊繃的下頜線條,幾乎讓人懷疑,下一刻他是不是就要化作石像。 大禁束手無策,上前輕輕喚了聲君上,“夜深了,君上怎么還不安置?” 天帝毫無反應(yīng),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大禁不由嘆氣,自從麒麟玄師把簪子還回來,他就一直是這幅樣子。說句實在話,像君上這樣的人,動一次情很不容易。也許在旁人看來情不知所起,但他卻明白,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面,有太多的原因。 他看了看他緊握的拳,絞盡腦汁開解:“玄師是個厚道人,她不愿占別人便宜,即便是山野間小小的精魅,她也一視同仁。如此的胸懷,將來必能勝任天后之位,君上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zhǔn)。” 可天帝聽了他的恭維卻涼涼一笑,“你覺得她拿我送她的東西作抵押,僅僅是因為不想占人便宜么?就算是尋常朋友的贈禮,也沒有隨便交付別人的道理。她分明是不將本君放在眼里,所以本君給她的定情信物,她可以草草處置,而不在乎本君的想法。” 大禁啞然,心道這簪子作為定情信物的意義,是君上單方面賦予的吧!當(dāng)然了,一個情竇初開的人,你不能指望他高瞻遠(yuǎn)矚,對情放開手腳。不管他活了多大年紀(jì),面對喜歡的人,一定是敏感、執(zhí)拗,又多愁善感的。 大禁搓了搓手,“君上,您與玄師在淵底相處了幾天,難道還不明白她的脾氣么?她心若琉璃,因此君上所贈,在她看來是私人所有,和她身上其他財物一樣,可以隨意安排?!?/br> 于是天帝想起了她荷包里的兩個大子兒,“她哪有什么私人財物,窮得叮當(dāng)亂響,每夜入睡還要把荷包枕在枕頭底下,本君看了都覺得心酸?!?/br> 大禁說:“這就對了,因為她窮,這簪子就是她全部的財產(chǎn)。緊要關(guān)頭不拿它抵押,還拿什么抵押呢。君上應(yīng)當(dāng)看到好的一面,陰墟之中她變幻真身,衣裳都沒了,這簪子她卻留著,難道不是對君上的不舍么?” 大禁這話說得很昧良心,真實的情況是簪子插得緊,她化作麒麟后也牢牢綰在鬃鬣上,連打斗都沒能甩脫。 銀燈下的天帝瞥了他一眼,“你把本君當(dāng)三歲孩子糊弄?” 大禁慌忙搖頭說不敢,“臣說的都是實話?!?/br> 天帝哼了聲,“實話?實話是她知道那個山君是你派去的,也知道一切都是本君指使。她還這簪子,不過是想表明態(tài)度,她要與本君一刀兩斷?!?/br> 大禁掖著手,無話可說。太聰明的人,活得過于通透,本身就是件悲哀的事。他伴駕六千年,見過君上為政務(wù)憂思,卻從來沒見過他為情所困。cao控天道的頭腦,用來揣摩女人的心思,實在是極大的浪費??墒撬桓抑G言,人一旦動情就像中了魔咒,任你方法用盡,也無法喚醒甘愿沉淪的心。 天帝又橫過眼來,“怎么不說話?” 大禁耷拉著眉梢道:“臣活到今日,沒有遇上過喜歡的人,所以臣也不知道女人心里的想法。但是君上,如果感情讓您進退兩難,您何不放棄,另作打算?只要您發(fā)話,三途六道的好姑娘任您挑選。您何必選一條最難走的路,和自己過不去呢?!?/br> 果然天帝不說話了,簪子攥得太緊,放開手時指節(jié)幾乎麻木。掌心躺著那細(xì)細(xì)的簪身,四枚月牙狀的甲痕邊緣發(fā)紫,看著觸目驚心。在大禁以為自己當(dāng)真說動了他時,他微微牽動唇角,“當(dāng)初瑯?gòu)志c龍伯后人的糾葛,可算是震動三界了。他下極地,受冰刑,吃盡苦頭也未能改變心意,難道本君的決心還不如他?” 大禁窒了下,遲疑道:“君上,這種事何須攀比呢?,?gòu)志龖?yīng)的是劫啊,您貴為天帝,放眼盡是坦途,沒有必要將自己逼上死路。” 沒有必要……如果天底下的愛情都挑坦途行走,何來那么多的九死不悔! 天帝看他的目光里滿含孤獨,一個懂了情的人和一個沒開竅的木頭之間,基本沒有共同話題。他垂眼打量手上的簪子,喃喃說:“本君嚴(yán)攝寰宇,手掌生殺,天下無人敢與我爭鋒。究竟我哪里不好,她如此鄙棄我?” 大禁想了想,沒好說出口。并不是每個女人都看重地位,如果合脾胃,就算那男人是販夫走卒,該愛的也照樣愛。至于天君和麒麟玄師,兩者之間過結(jié)甚深,如果玄師能夠輕易愛上他,那得長了顆缸那么大的心吧。 “早知今日,當(dāng)初對玄師手下留情倒好了?!贝蠼麗澣唬运剂苛讼碌?,“玄師應(yīng)當(dāng)不知天同嫡子是君上保全的,若沒有君上,四不相現(xiàn)在早就尸骨無存了。咱們何不將此事透露給玄師?也許她得知了內(nèi)情,會對君上有所改觀也說不定?!?/br> 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說了不做的,一種是做了不說的,君上就屬于后者。這種人吃虧,惡人當(dāng)?shù)妹骰位?,卻鮮少有人知道他背后的善舉。當(dāng)初天界還不是他掌權(quán),白帝擔(dān)心四不相日后會反,執(zhí)意將他處決,是君上一力擔(dān)保,才把四不相從刀口救了下來。 明明在玄師臨終時惡語相向,讓人死不瞑目,結(jié)果人家魂魄消散后,他轉(zhuǎn)頭就不負(fù)所托,將四不相交到了玉清天尊手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性格,一度讓大禁非常心疼他,其實君上當(dāng)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只是大多時候,不肯放下身段罷了。 他也算把邊邊角角都掏挖出來了,找到一個能讓君上在玄師面前露臉的加分項,可惜君上并不領(lǐng)情。 “本君所做的事,不需要拿出來邀功,讓她覺得我有刻意討好之嫌?!?/br> 還是面子問題,既然在追求人家,讓人家對你有個好印象,難道不重要嗎?大禁這個不通□□的也知道里頭的玄妙,這位躍躍欲試打算跳入情海的人,竟半點也沒有這樣的覺悟。 “君上是不好意思么?怕在玄師面前丟失了天帝的尊嚴(yán),她會看不起您?” 天帝面色不豫,立刻否認(rèn),“當(dāng)然不是?!?/br> 大禁就很想不通,“這種時候為什么還要面子……君上,麒麟玄師座下有司中,除了螣蛇,還有別的弟子。麒麟一族品貌出眾,不說旁人,就說始麒麟天同,當(dāng)時有多少女仙女神前來求情,君上不會忘了吧?玄師身在花叢,君上一點都不擔(dān)心么?以玄師還是龍源上神時的性情來說,她不介意兩肋插刀。時候要是一久,君上不怕天后徹底變成刀架子?” 他每說一句,天帝的臉便陰沉上一分,大禁最后可謂是“斗膽”了,終于換來君上改變了主意。 “本君將她捉拿回天界?!?/br> 大禁目瞪口呆,“拿回來怎么辦?強行成親么?君上不怕她洞房弒君?” 天帝緘默,垂首看手里的小魚發(fā)簪。她曾在一堆發(fā)簪里挑中了這支,因為里面的魚是贏魚,難道不是對他的肯定么?碧瑤宮里他們也曾相擁,若不是自己顧忌太多,生米已經(jīng)做成了熟飯,便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患得患失了。若論心,他很想立刻搗毀月火城,手刃了始麒麟??墒遣恍?,麒麟舊部尚未全數(shù)歸位,元鳳也未歸位,現(xiàn)在行動還不是最佳時機。 籌謀了萬年,終究不能因一個女人毀了。原本麒麟玄師也在他的計劃之中,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算漏了自己的感情,僅僅這一項,便可能會令他前功盡棄。 罷了……他嘆了口氣,將發(fā)簪收進袖袋。暫且寄放在他這里,等尋到機會,一定要她重新戴回去。 碧云仙宮很大,三十六天之上的宮殿,大約抵得上百個大明宮。仙宮無垠,除了周邊分派給了司職的仙官,中心的主殿都因無人居住空關(guān)著。 他從排云殿走出去,走在空曠的御路上,放眼四顧,燈火闌珊。他坐擁這世間最大的家,可這家里實在太冷清了,縱然有守衛(wèi)的兵將和侍奉的仙娥,也不能解他的困頓。 細(xì)想想,還是應(yīng)了玄師最后的詛咒,他富有萬方,卻孤獨無匹。越思量便越生恨,她把他害成這樣,有什么道理全身而退! 大禁作為貼身的近侍,不能對君上的愁悶視而不見,因此不遠(yuǎn)不近地跟隨著,以防他隨時召喚。 君上往傷心橋去了,橋下便是醉生池。他知道君上或許在懷念淵底的日子,這種時候他再在跟前不合適,便斂神守在化龍碑前,不讓任何人靠近。 天上銀河迢迢,他掖著袖子看,先前移位的星斗基本已經(jīng)回到原來的位置,只是星河顯得比任何時候都清寒,難道也在同情君上的愛而不得么?情這東西好雖好,其實也害人,害得瑯?gòu)志铧c墜入魔道,如今又來害天帝單相思。每一個生命的個體都不愿被左右,即便你能cao縱一切,也cao縱不了人心啊。 軟硬不吃,那麒麟玄師也是狠角色。大禁搖搖腦袋,為帝君覺得不值。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有大半個時辰,忽然聽見有幽幽的歌聲傳來,他怔了下,不知是誰這么大膽,敢在碧云仙宮內(nèi)亮嗓子。恰巧見小徑那頭有個仙童經(jīng)過,忙招手讓他過來,“誰在吟唱?” 仙童扭頭望了眼,“弟子沒太看清,好像是陛下。” “陛下?”大禁很意外,卻也不好再多言,擺手把仙童打發(fā)了。 心里惴惴的,料想天君真的受了大刺激了。匆匆趕往傷心橋,走到半途忽然頓住了腳,漫天清輝倒映在醉生池中,浮光藹藹間,池邊有個孤獨的身影背倚橋堍,手里拎著酒壺,哼唱一段,便悶上一口。 以歌佐酒固然風(fēng)雅,但這位是天帝陛下??!天帝最重行止,以往飲酒只是小酌,像今天這樣大口灌下去,真是從未見過。 這事過后,大禁找到了炎帝,把那晚的所見告訴他。炎帝毫不驚訝,反倒稀松平常的樣子,“他不高興了就喝酒,喝多了就唱歌,而且只會一首,我都聽膩了。” 大禁覺得不可思議,“我如何從未聽過?” 炎帝盤弄著新做的玉笛,抽空瞥了他一眼,“你才跟了他六千年而已,當(dāng)然沒聽過。那是他當(dāng)天帝之前的事,當(dāng)了天帝整天忙得摸不著耳朵,哪里有空喝酒唱歌。” 大禁摸著額頭嘀咕:“不高興了就唱歌……看來這回難辦得很了,君上心里有事,郁郁不得紓解。” 炎帝撇嘴,“不得紓解算什么,分明是心情極端不好。大禁多留意些,好好照顧他,畢竟一個萬年光棍,內(nèi)心是非常脆弱的。” 大禁心情很沉重,歪著腦袋思量了下。炎帝在水榭長廊上踱步吹笛,他忙又跟了上去,“那晚君上唱得含混,我沒有聽清,不知君上唱的是什么?一定是風(fēng)微浪息,滿江明月吧!” 炎帝聽后哼笑,“你說的不是傷心調(diào),是悠然歌。你何時見他真正開顏過?那些笑,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整日憂國憂民,換了我也高興不起來,他唱的是杏花開后不曾晴,敗盡游人興?!?/br> 炎帝優(yōu)哉游哉去遠(yuǎn)了,大禁獨自站了很久,似乎也體會到了一點君上的無奈。 命定的天帝,不是自己能選的,既然當(dāng)上了,無法,只好勵精圖治,不負(fù)老天的厚愛。 大禁以前偶爾聽貞煌大帝和紫微大帝閑談,把天君和瑯?gòu)志旁谝黄鹱鞅容^,創(chuàng)世真宰的一段話說得非常懇切。他說少蒼與安瀾有天壤之別,少蒼生性悲觀,安瀾過于樂觀。少蒼辦事,永遠(yuǎn)作最壞的打算,而安瀾天真得很,在他眼里,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難關(guān)。置之死地可后生,盲目自信卻常伴滅頂之災(zāi),所以少蒼可以成為最佳的領(lǐng)導(dǎo)者,安瀾只適合過日子。 現(xiàn)在的情況有點復(fù)雜了,適合過日子的那位積極帶孩子去了,最佳的領(lǐng)導(dǎo)者決定轉(zhuǎn)型過日子。過日子最要緊的是找到合伙人,但這個合伙人之前又被狠狠坑過……所以天帝陛下面臨的是死局,恐怕單靠一廂情愿的癡情是不夠的,尤其這癡情看起來還十分嚇人。 第32章 若說這塵世間哪里景致最美,必定是月火城無疑。 高地浮空,不會沾染世俗的氣息。那是一片被所有人遺忘的大陸,曾經(jīng)麒麟族在這里平靜地生活,如果龍漢初劫沒有爆發(fā),他們應(yīng)當(dāng)繼續(xù)過著柔軟的、與世隔絕的日子,千代萬代綿延下去。 主殿空闊的殿宇,回蕩著麒皇低沉的嗓音,“當(dāng)初沉身大地的族人,逐漸都開始蘇醒??墒且蝗f年過去,地軸的變動徹底斷絕了他們回家的指引。我今日站在從極塔上看,下界一片霧靄,就算他們到了大池邊緣,也找不到返回的路?!?/br> 人間震蕩,地殼改變,麒皇和長情合力筑起的結(jié)界,在城池上方辟出了拱形的氣層。氣層之內(nèi)空氣澄澈,氣層之外一片混沌。這混沌不是來自麒麟和鳳族的蘇醒,而是下界妖魔的猖獗。 長情道:“主上莫急,屬下可派遣伏城在從極淵外接引。只要有失散的族人回歸,便能為他們指明回來的路。” 麒皇點了點頭,屈肘撐在寶座扶手上,修長的指節(jié)微張,遮住了半張臉。 他愁眉不展,一雙眼里沉淀著山巔之后背陰的光,喃喃說:“鴻蒙初辟時,三大族群統(tǒng)御天地,龍族因最擅于繁衍而至為興盛,鳳族可涅槃也不落下乘,唯我麒麟族,子息上過于艱難,淪為三族中最弱的一支。這兩日我想了很多,若是重來一回,可有辦法扭轉(zhuǎn)局勢,答案是沒有?!?/br> 這確實是個巨大的難題,上古獸族大多以數(shù)量取勝,一個族群成員過少,就是最終走向凋亡的先兆。麒麟三年胎熟,一胎只產(chǎn)一子,這種先天的局限,注定這個族群無法經(jīng)歷任何動蕩。現(xiàn)在機緣巧合,一切又翻盤重來,但即便手握生機,也依舊面臨同樣的困境,依舊無解。 長情沉吟,“主上可想過找回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