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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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從前若是多管教管教她,她會聽話的多?!蹦饺葑空f:“女人就是欠管教?!?/br> “是,是我從前管教無方?!蹦饺莘蛉说拖骂^囁嚅道。 “我可去你的吧?!碧K斂氣笑了:“你管教我?慕容卓你是不是忘了小時(shí)候被誰揍的鼻青臉腫的,啊?” 提及小時(shí)候,慕容卓肥碩的臉頰一陣扭曲,眼神驟然間變得陰鷙,他慢聲道:“母親,你若無事就請回吧,在我爹面前說話注意點(diǎn)?!?/br> “好......”慕容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她低頭邁著碎步飛快的走出,再不看蘇斂一眼,由祝旸帶上了門。 蘇斂呆了呆,心底一角像是驟然間塌陷下去,她情不自禁的回了一下頭,又生生的擰轉(zhuǎn)回來,她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去留戀。 她一直是這樣的,軟弱可欺,助紂為虐,不是老早就知道的嗎? 可是.......她是我娘?。?/br> 這句話盤旋在腦海里,帶著回音,一遍遍揮之不去,根本克制不住,之前天真的以為,只要時(shí)間足夠久,她就能心如止水的看淡過去,但是她錯了,慕容夫人的一言一行,令她迷惑,令她惱怒,令她感到無比的羞恥,比厭惡慕容卓更甚。 無盡的委屈攻城略地,她的眼眶發(fā)熱,鼻子發(fā)酸,悲傷到不能思考。 “喲,要哭啦?”慕容卓略帶惡意的問,他瞳孔里倒映著將泣不泣的少女,泛紅的眼眶,緊咬的嘴唇,都格外的動人。 蘇斂低下頭,慕容卓得寸進(jìn)尺的湊上去,忽的抬手掰住了她的下巴頦,重重的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蘇斂渾身一僵,驟然被激起一身戾氣,嘶聲罵道:“慕容卓你王八蛋!我咒你渾身生瘡,爛頭爛尾!被車馬撞,斷子絕孫!” 慕容卓被罵的火起,抬手要打,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煞有介事的收了手,在房間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根藤條,他擱在手里顛了顛,扭頭笑出一口參差的牙:“這個(gè)你還記得吧?” 蘇斂的瞳孔收縮——當(dāng)然記得。 那年在所有下人的面前,她跪在地上,被這根藤條抽的衣衫襤褸,皮開rou綻。 天氣炎熱,汗水化漬,淹進(jìn)傷口里去,她痛的緊咬袖口也不肯出聲求饒,生生逼仄出了眼淚。 她被抽了百來下也沒有示弱,反倒是慕容家兩父子被消磨了耐性,回屋納涼歇息。她帶著滿背瘡疤被丟進(jìn)柴房,衣裳黏在血痂上動輒都是劇烈的痛楚,血痂結(jié)了破破了結(jié),引得多日高燒不退,水米不進(jìn),她的好母親忙于求饒示弱,鞍前馬后的侍奉慕容泰安,連大夫也不曾給她請,以至于她險(xiǎn)些喪命。 就是那時(shí)起,她開始覺得這座大宅可怖陰翳,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出洋相,等著她墜入深淵好將她的血rou吞噬殆盡。 蘇斂望著那根藤條,渾身開始不由自主的發(fā)抖,冷汗如泉涌,頃刻濕透了衣料,那是重創(chuàng)后的遺留問題,無論時(shí)間過多久都無法痊愈,無論她平日里有多么堅(jiān)強(qiáng)都不能掩蓋。 “你再敢讓我不高興,我就抽你?!蹦饺葑亢萋曊f:“怕不怕?” 蘇斂呼吸急促,她嘴唇抖的厲害,只能咬緊牙關(guān)抵御,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 “知道怕就好,我看你就是犯賤?!蹦饺葑繐]動藤條抽了一下桌面,發(fā)出響亮的“啪”一聲,蘇斂的瞳孔隨之一縮,慕容卓滿意道:“好好伺候我,把你哥我侍奉高興了,衣裳首飾,都會賞給你的。” 她安寧不過五六年?duì)枲?,噩夢再次降臨,蘇斂想,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恐苦了杏林堂中兩人,尤其是老洋人,他會哭的吧....... 可末路窮途,別無他法。 斂斂對不住你們了。 ☆、第十二章 “咚咚”,俄而有人叩響了門。 “少爺,有貴客來訪?!?/br> “貴客?”慕容卓道:“找我爹讓他去家里找。” “不是找老爺,找您的。” “找我?”慕容卓茫然道:“我今兒才第一次來,誰?。俊彼荒偷钠鹕?。 仆從站在門口,恭敬的呈上一柄折扇,墨色的扇骨隱有流光,慕容卓不解其意的展開折扇,扇面不知是何材質(zhì),湖光躍金,其上以水墨繪一片靜水白蓮,工筆細(xì)膩,婷婷素雅,慕容卓只覺得這扇子莫名的燙手,惶然翻過,發(fā)現(xiàn)背面赫然書了一個(gè)“歧”字,此字一氣呵成,與那蓮風(fēng)格迥異,儼然米氏章法,若蛟若尨,盡顯凌厲傲慢之美。 慕容卓的手腕有點(diǎn)發(fā)抖,他自是不能鑒賞字畫,可是被那張牙舞爪的一個(gè)歧字所驚,“金縷歧字扇”的名諱如雷貫耳,這就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皇子的象征。 他驚愕的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床畔的蘇斂,少女此時(shí)如同失了神志,雙瞳無光,也未曾領(lǐng)會他們交談的內(nèi)容,只在原地細(xì)微的發(fā)著抖。 “少爺?”仆從試探性的問道:“七殿下已經(jīng)候著了......” “他一個(gè)人來的嗎?”慕容卓問。 “是的?!?/br> “他有說為什么來嗎?”慕容卓急聲道。 “七殿下說他有件東西落在您這兒了?!?/br> 顧歧端著茶杯,似是閉目養(yǎng)神,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掀著杯蓋,令侍奉的仆從們心驚rou跳。 自打他進(jìn)來開始,整個(gè)宅邸就冷了好幾個(gè)度,顧歧面無表情的往那兒一坐,幾個(gè)家仆腿差點(diǎn)直接軟了,生怕是來抄家的。 慕容卓趕到時(shí),蹩手蹩腳的行了個(gè)不標(biāo)準(zhǔn)的禮,勉強(qiáng)笑道:“參見七殿下?!?/br> 他跪的歪歪扭扭,肥碩的身軀搖搖欲墜,巴巴的等著顧歧說“起來”,顧歧偏偏不說,慢條斯理的喝茶,俄而抿著茶葉,皺眉示意,幾個(gè)仆從面面相覷,有個(gè)機(jī)靈的回過神來,連忙端了個(gè)小缸來,奉到顧歧嘴邊,顧歧以袖掩面吐了茶葉,搖頭道:“陳茶,難喝至極?!?/br> 他舉手投足盡顯慵懶,赫然是嬌生貴養(yǎng)的千金之軀,慕容卓有些自慚形穢,陪笑道:“此處私宅,不常有人來,也沒備什么好茶葉,七殿下突然造訪,只能怠慢了。” 顧歧從仆從手上接過折扇,隨意在掌中把玩,良久也不說話,慕容卓跪的腿酸腳麻,苦不堪言,過了不知多久,顧歧終于抬起頭,奇怪道:“都愣在這兒做什么?我的東西呢?” 他口氣里有些許不耐煩,慕容卓受了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仆從紛紛上前去扶,格外滑稽,慕容卓邊擦汗邊道:“不知道七殿下丟了什么東西?” “你問我?”顧歧搖扇,前傾身體,對著慕容卓一雙茫然牛眼,似有薄怒,一扇子敲到他頭上道:“你拿了什么東西你問我?” 慕容卓大驚,手忙腳亂的又跪好:“七殿下所見所得都是珍奇,能留什么在小的這兒啊.......” “蠢貨?!鳖櫰缁砣黄鹕?,闔屋皆驚,慕容卓磕頭道:“七殿下恕罪,小的是蠢,七殿下恕罪?!?/br> “我沒工夫跟你消磨時(shí)間?!鳖櫰绲溃骸捌痖_,我自己去找?!?/br> 慕容卓駭然,亦步亦趨的跟在顧歧身后道:“七殿下,您究竟要找什么,小的帶您去找,或者,給您帶路也行......” 顧歧不理會,他衣袂生風(fēng),沿著廂房一間一間查看過去,走到一扇門前,他低眸瞥見門前臺階上薄塵朝兩邊開,有進(jìn)出踩踏的痕跡,便停下腳步,慕容卓有些發(fā)慌,上前半身掩住門面道:“七殿下,這里廢棄多年,沒什么可看的,那邊,那邊有花木,咱們?nèi)ツ沁吙纯?!?/br> “誰要看你的花木?!鳖櫰缬蒙茸影涯饺葑康母觳睬孟氯ィ骸安恢雷约捍笾?,還擋在我跟前礙眼?” 這位七皇子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惡劣乖僻,“胖的礙眼”的慕容卓呆若木雞,被仆從們拉到一側(cè),顧歧抬腳踹了一下門,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動靜,慕容卓虛弱的辯解道:“耗子,耗子受驚了......” 聞言,顧歧眉心一動,退開一步,慕容卓以為他放棄,稍稍松了口氣,卻見顧歧用扇子指點(diǎn)道:“去開鎖,用鑰匙開,輕點(diǎn)開?!?/br> 話語里居然有那么一點(diǎn)難以捕捉的溫柔,慕容卓徹底沒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仆從開門,掌燈,顧歧提袍跨入。 須臾的功夫,慕容卓心里掀起驚濤駭浪——難不成那個(gè)小妮子說的是真的?! 當(dāng)今七皇子看上了他們慕容家的棄女,聽起來像是行大運(yùn)了!這可是皇親國戚?。?/br> 一陣狂喜接踵而至,在心頭徘徊不去,還沒來得及等他做完夢,顧歧已經(jīng)拽著一個(gè)人從里頭跨出來,動作粗魯,慕容卓剛要說話,被顧歧抬腿一腳踹在肩頭。 “你叫什么來著?” “小的,小的慕容卓?!?/br> “哦對,慕容卓?!鳖櫰鐢Q著眉頭:“你膽大包天!”他轉(zhuǎn)而用扇子點(diǎn)著蘇斂的腦袋:“這個(gè)丫頭片子幾日前在街上撞我,偷我的扳指,躲進(jìn)你處。我都親自找上門來了,你還敢包庇!是當(dāng)我傻,還是覺得自己活夠了!” 慕容卓始料不及:“什么扳指?” 顧歧將那羊脂玉扳指示與他看:“這是我母妃陪嫁之物!價(jià)值連城,你們慕容家是窮瘋了?把心思動到我身上?” “不,不是的!”慕容卓腦子里已然一團(tuán)亂麻,他飛快的瞄了一眼蘇斂,計(jì)上心頭,竭力撇清道:“她不知是哪兒來的,我不認(rèn)得她!許是從后院翻墻進(jìn)來的小賊,對不對?”他轉(zhuǎn)頭沖家仆拼命使眼色。 “對對對?!奔移蛡儜?yīng)和:“不認(rèn)得,未曾見過?!?/br> 顧歧冷冽的挑了一下唇,慕容卓心道大事不好,忙擺出義憤填膺之相:“這小賊連七殿下的東西也敢偷,還深更半夜私闖民宅,簡直可惡至極,殿下您莫要出手,我替您教訓(xùn)她!”說罷,他抬手便要打。 顧歧劈手握住他的手腕,冷冷道:“你未免太喜歡替人做主了。” “不敢,小的不敢?!蹦饺葑课ㄎㄖZ諾:“殿下做主,殿下做主?!?/br> “人我?guī)ё?,你們一個(gè)個(gè)都給我等著,秋后算賬。”顧歧將蘇斂往身畔一拉,闊步走向門外,一壁走一壁不忘回頭威脅。 他平日本就無甚表情,眼下擺出威脅的狠色直接叫慕容卓一干人嚇破了膽,紛紛以額觸地連聲求饒,看也不敢多看,顧歧趁此機(jī)會小跑起來,帶著蘇斂奔出了宅邸。 天色已晚,行人歸家,風(fēng)起沁涼,袍服與長發(fā)飛舞,顧歧拉著蘇斂在長街上奔跑,少女的腕骨纖細(xì),肌膚滑膩如綢,卻冰涼似水,顧歧想,似貼身所穿的湖光蠶絲錦。 他微微一怔,覺得這比喻太過輕浮,無端憶起一句:感君松柏化為心,暗合雙鬟逐君去。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款櫰琏畷r(shí)停下腳步,用扇子敲了一下額頭,這是搭救,不是私奔! “私奔也不能選她呀。”他喃喃自嘲。 “啊”一聲輕呼,蘇斂足下一絆朝前摔倒,顧歧忙接住她,少女像是失了脊梁骨一樣軟在他懷里,若是一松手怕是就要癱在地上了。 顧歧剛想損她兩句,忽而覺得她顫抖的厲害。 “跑太快了?”他低頭追問:“跑不動你也不出聲?!?/br> 蘇斂被他訓(xùn)的哆嗦了一下,雙臂使勁推搡,但她抖得太厲害了,這點(diǎn)推搡力度被顧歧輕易制住。 “蘇斂你抖什么?”顧歧皺眉道:“你抖得真的很厲害?!?/br> “我不知道......”蘇斂吐字如碎:“我控制不住.......” 她竭力咬唇,卻依舊掩飾不住驚恐之色,顧歧將她往懷里摁了摁,抱緊,掌心扶住她的后腦,輕輕地揉,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動物:“慕容卓滾遠(yuǎn)了,不會來了?!?/br> 許久,蘇斂恢復(fù)了一絲生氣,顧歧頷首問:“好點(diǎn)了嗎?” “我走不動.....”蘇斂顫聲說:“腿......腿軟.......” 顧歧吐出一口氣,失了耐性,彎腰勾她膝窩,打橫抱起,蘇斂條件反射的掙扎了一下,但那掙扎微乎其微,被顧歧用力一樓給掐斷了。 “一個(gè)慕容卓把你嚇成這樣?”他一邊往客棧走一邊說。 他私心指望蘇斂反抗一下,但蘇斂沒有,顧歧的目光微沉,也不再多言。 客棧里幾個(gè)小二躲懶,打瞌睡的打瞌睡,嗑瓜子的嗑瓜子,顧歧跨入門檻,幾個(gè)小二不約而同的站直了。 “開間上房?!鳖櫰缯f。 “幾間.......”一個(gè)小二直不楞登的問,被旁邊同伴掐了一下腰,生生把疑惑吞進(jìn)去,鞍前馬后的去引路。 不肖一會兒他就被趕了下來,垂頭喪氣。 “我話都還沒說完。”他埋怨。 “你這對招子白長了?!蓖槌靶Γ骸叭思夜履泄雅刹窳一鸺倍技彼懒?,哪兒有空聽你的廢話!” 顧歧將蘇斂放到榻上,蘇斂翻了個(gè)身朝里,默然弓成了個(gè)蝦,顧歧在床緣坐了一會兒,起身去讓小二準(zhǔn)備些吃食,復(fù)又坐回了床邊。 “面朝外?!彼牧伺奶K斂命令:“我把你抱回來是為了看你的后腦勺嗎?” 蘇斂又縮的更緊了些,仿佛在刻意壓抑著呼吸,即便是如此,顧歧還是聽到了一陣“呼啦呼啦”的阻塞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