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閨名叫什么?” “靜靜。” 孟初雪生下來的時候不愛哭也不愛笑,躺在搖籃里發(fā)呆,所以閨名取叫靜靜。 他就不同了,他一生下來又愛哭又愛笑,小名叫潑猴。 “我字秋瑜,以后你就喚我秋瑜吧?!迸岘Z猜想她定然不慣喚他夫君,不過他也不喜歡自己的枕邊人一口一個“太子殿下”,頓了一頓,又道:“倘若你想喚我夫君,也是可以的。” 孟初霽瞬間被雷得不輕,嗔目驚舌的看他,然后沉下了臉, 呸,不要臉。 誰要喚他夫君! 第3章 3.藥效 兩人坐了一會兒,裴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孟初霽如在烈火上烤,心里急得很,這藥效怎么還沒發(fā)作呢? 他都有點頭暈了,裴璟看起來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難道蒙汗藥兌了水藥性不太夠嗎? 孟初霽心不在焉的,裴璟自然看在眼里,喊了一聲“靜靜”,見他慌張失措的回神,唇角笑意深了些,道:“天色不早了,該沐浴就寢了?!?/br> 孟初霽的表情剎那僵裂。 就……就寢。 呸! 色胚子。 這么早就什么寢。 裴璟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只炸毛的小野貓,莫名覺得好笑。 體諒他遠(yuǎn)嫁而來尚不適應(yīng),他倒也未曾想過要與他行周公之禮,但總不能兩個人就這么坐到天明,他可自持不碰他,同榻而眠卻是少不了的,瞧他的樣子,好像想歪了。 存心想逗他,裴璟藏著眼里的戲謔,正色道:“靜靜先,還是我先?或者……鴛鴦共???” 孟初霽噌地站了起來,連退三步,怒然甩袖:“誰要跟你共浴,流氓!登徒子!” 共他個大頭鬼! 還好他姐沒嫁來,不然豈不是被他輕薄了去。 裴璟露出有點無奈的神色,委屈道:“既是拜過堂成過親,我們已是夫妻了,你不愿意我自不會勉強于你?!?/br> 孟初霽一噎,面龐漲得赤白,瞪了他一眼,語氣中火氣消褪了一些:“你先?!?/br> “嗯?!迸岘Z應(yīng)了一聲,悠然起身,欲要繞到耳室去,想起什么,又停步佇足回眸道,“靜靜,我對你無惡意,方才只是開個玩笑,你別往心里去?!?/br> 孟初霽才不信呢。 裴璟停了一下,有些遲疑的補了一句:“你別怕我?!?/br> 孟初霽容顏稍和,冷冷道:“那你以后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我不愛與人開玩笑?!?/br> 他一個男的,被另外一個男的調(diào)戲,能不炸么? 裴璟莞爾:“好?!?/br> 孟初霽見他還算真誠,對他改觀了不少,道:“方才對不住,我也不是故意罵你的?!?/br> 裴璟不介意的笑了笑,身影須臾消失在雕花扇門后。 孟初霽一個人坐著,等著裴璟回來,但這一等,快要兩刻鐘了都沒回,忍不住想道:難道藥效發(fā)作了? 不對,太子沐浴自有人隨身伺候,他要是暈過去了,早有人大呼小叫傳太醫(yī)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過這也洗得太久了吧,像他沖個澡半刻鐘就干干凈凈了。 在喜房里來回踱了兩圈,孟初霽決定去耳室看看,反正是名義上的夫妻了,被撞著也沒什么,至多被人誤會成太過性急罷了。 如此想著,孟初霽便去了耳室。 耳室不大,角落處置著金線繡著仕女圖的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霧氣繚繞,但沒聞見水聲,殿中也無半個人影。 難道洗完了? 孟初霽懷著疑惑躡手躡腳的上前去,探首一看,發(fā)現(xiàn)裴璟倚著桶沿睡著了,大半個身子沉在水下,裸呈精壯胸膛,精致鎖骨凹處竟能盛水,水珠從他的下頜處順著他的頸項往下滑,以及那線條流暢的削肩搭著濕漉漉的烏發(fā),端的是一副絕好的男子入浴圖。 孟初霽咬了咬牙,只覺有些嫉妒,這裴璟看著和他一般瘦,怎么就這么健壯,而他脫了衣服,不如他半點有rou。 他不止一次聽他那群拈花惹草的狐朋狗友說過,姑娘家都喜歡這般的,穿衣太壯了不好看,脫衣跟白斬雞似的,更不堪入目,如裴璟這等身姿是最合心意不過。 孟初霽有點不服氣,挽起袖子手伸進(jìn)水里撈了撈,撈到他腿間的東西捏了捏,直覺沒他的大,心里舒坦了不少,哼著把手收了回來。 然后再看向裴璟的臉,即便是鴉羽闔目不省人事,也是一派溫潤君子不容褻瀆的模樣。 嘖,一看就是他討厭的那種人。 想著,孟初霽將他從水里撈起來。 大冬天的擱水里泡著,病了怎么辦? 他只是想躲個雨露恩澤,沒壞心眼到想害他。 費了一番力氣將裴璟從水里弄出來,扛著他往喜房走,走了兩步眼前襲上一陣眩暈,孟初霽直犯嘀咕。 裴璟這么重的嗎? 都要把他給壓死了。 強撐著加快了步子,孟初霽勉強將他扶回喜房,到了床邊,幾乎是將他摔到上面去的,大汗淋漓,抹了把額頭,那眩暈感又接連襲來,孟初霽終于意識到這蒙汗藥的藥效發(fā)作了。 cao。 孟初霽從齒間擠出這么個字,人就倒在了裴璟的身上。 龍鳳燭靜燃,一夜悄然流逝。 清晨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在紅幔大床上,裴璟動了動手指,慢慢睜開了眼,只覺身上重得很,壓得他都麻了,翹首一看,胸口上壓了個烏發(fā)如瀑的腦袋。 裴璟便又將頭躺了回去,閉上眼睛回憶昨天的事情,那不正常的眩暈感他年少被綁時嘗過一次……他的太子妃給他下藥了。 不過他下歸下,怎么把自己也給藥倒了。 真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裴璟不怪孟初霽,孟初霽遠(yuǎn)嫁而來不愿隨便委身,出此下策情有可原,換做是他或許也會這么做,只是等他醒了,他當(dāng)與他好好說說,是藥三分毒,不能隨便吃的。 躺了一會兒,身子漸漸恢復(fù)了一些知覺,裴璟將酣睡的孟初霽從身上弄了下去,傳喚人進(jìn)來呈上衣服,穿戴整齊后,回床斜臥瞧著孟初霽,指腹撫過他的臉,刮下一層脂粉,不由啼笑皆非。 他這太子妃為了招致他的厭惡之心,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當(dāng)初答應(yīng)和親時他就下定了決心,效仿圣賢一心一意,絕不辜負(fù)一個女子半生年華,盡自己最大之力寵之愛之護(hù)之,沒想到出師未捷,他的太子妃不同常人,對他如此抗拒。 ……也罷,非一朝一夕之事,他有的是耐心。 思及此,裴璟俯首親了下孟初霽的眼睛,出去命人備膳。 孟初霽睡到晌午才醒,醒來時先是打了一個激靈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完完好好的沒被動過,松了口氣,這才在喜房里轉(zhuǎn)了一圈,沒看到裴璟的人,打開了門。 阿福在門外臺階上蹲著,聞到動靜回頭,瞬間高興死了:“少爺!” “閉嘴?!泵铣蹯V瞧著有婢女在附近路過,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命令道:“小聲點,別讓人聽著?!?/br> 阿福悻悻“哦”了一聲。 孟初霽問:“大綏太子呢?” 阿福道:“等你呢,他說少爺你起了去正廳尋他,他等你用膳?!?/br> 孟初霽看了眼陰沉沉的天,返身回去,阿福懂事的跟上,只聽孟初霽又問:“他幾時醒的?” “巳時?!?/br> “那也不早?!泵铣蹯V關(guān)上門,脫下喜服,道:“給我拿件衣服來?!?/br> 太子妃的服飾早就由婢女備好了,阿福呈上,孟初霽換好,發(fā)現(xiàn)這常服竟然不是高領(lǐng)的,大剌剌在外露著一枚喉結(jié)。 這還怎么見人? 孟初霽把領(lǐng)子往上扯了扯,還是遮不住,只能問:“還有別的嗎?” “沒了,待會少爺你還要和太子一起進(jìn)宮請安,只能穿這身衣裳,我們帶來的衣服太樸素了,穿著不合適?!?/br> 阿福誠實的回答。 畢竟是太子妃的身份,穿著當(dāng)與身份相符,既沒鳳又沒牡丹的,顏色也不夠艷麗,質(zhì)地也不如這衣裳一半好,介時惹得皇后不喜不得挨訓(xùn)? 孟初霽道:“就這樣也不成啊?!?/br> 哪家的姑娘會長這么大的喉結(jié)?。?/br> 阿福蠢兮兮的:“少爺,我們該怎么辦?” 孟初霽沒理他,直往陪嫁箱那兒走。 阿福委屈巴巴的湊到他身邊去,蹲著看孟初霽從陪嫁箱里扒拉出一堆衣服,瞅來瞅去,不知道在找什么,好奇又不敢問,硬巴巴的憋著。 只見孟初霽撿著一件顏色相近的,跟身上的衣服比對了一下,覺著差不多,于是將袖子撕了一截下來。 阿福眼皮一跳,驚聲道:“少爺,你干什么?” 孟初霽將袖子破布往脖子上一圍,系了個結(jié),道:“記住了,咱們大楚的女子冬天都要系這個,身份越高貴的越要系,回頭你跟陪嫁來的婢女交代一遍,讓她們?nèi)冀o我系上。” 阿福明白了,敬佩稱贊道:“少爺,你法子真多?!?/br> 孟初霽心想那可不,他在大楚和一干紈绔弟子中混,可是唯一一個沒被老爹用掃帚追著打的人。 他孟初霽足智多謀! 將自己拾掇好了,孟初霽拍了拍阿福的肩,讓他把衣服都塞回去,然后自個兒出去找裴璟去了。 雖然很不愿意和裴璟待一塊,但他也不想惹得裴璟生疑,一去正廳,發(fā)現(xiàn)裴璟果然在那兒,卻不是獨身一人,身旁還有個妙齡女子。 正和他談笑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