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顯國公府》 作者:姀錫 文案: 父母相繼離世,九歲的紀鳶領(lǐng)著四歲的弟弟投奔顯國公府的嫡親姨母。 然而姨母卻只是霍家二房不受寵的姨娘。 所幸太太開恩,紀鳶與弟弟被安置在了府中一座無人問津的荒廢院子里,雖生活清貧,但靠著姨母的接濟,卻也不愁溫飽的度過了六年。 六年后,紀鳶及笄。 因生了一張閉月羞花的好皮囊,漸漸地開始在國公府里招眼了起來。 內(nèi)容標簽:宮廷侯爵 近水樓臺 天作之合 主角:紀鳶 ┃ 配角: ┃ 其它: 作品簡評: 因爹娘過世,九歲的紀鳶領(lǐng)著四歲的弟弟投奔京城國公府的姨母,無奈姨母只是個不受寵愛的姨娘,人微言輕、舉步艱難,紀鳶姐弟寄人籬下的的日子可想而知,偏生,這紀鳶還生了一張驚艷世人的絕色容顏,注定是要攪動國公府這一潭深水的! 這是一篇大女主文,講訴女主在寄人籬下的深宅后院如何步步成長,由一名無人問津的孤女憑借著自己的聰慧隱忍最終問鼎國公府女主人寶座的文,文章家長里短,勵志向上,文筆流暢,值得一閱。 第1章 “小姐,咱們到京城了?!?/br> *** 京城,大俞的帝都。 天子腳下,城門巍峨,進出城門的行人絡(luò)繹不絕,車水馬龍,昭顯了帝都的繁榮昌盛。 此時,一輛毫不起眼的簡陋馬車緩緩地駛到了城門外,遠遠地停了下來。 “怎么停下來了…” 片刻后,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馬車里響起,不多時,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掀開車簾,一個六旬老嫗探出頭來查看。 老嫗相貌普通,裝扮更是普通,身上不過穿了件半舊不新的褙子,然而那雙老眼,卻是無比的犀利精悍,里頭裝下的,是浸潤了大半輩子的智慧與歷練,里頭波瀾不驚,只需一眼,仿佛就能看透這世間的一切。 前頭駕駛馬車的五旬老漢低聲通報了幾句。 過了片刻,老嫗將簾子落下,重新返回馬車稟告著:“城門外不知何故被堵住了,老楊頭已前去打探,小姐不必憂心…” 見車上兩個孩子面露憔悴,頓了頓,老嫗一向嚴肅刻板的臉上終于難得露出些許緩和,老嫗語氣放緩了些,道:“此番從山東行至京城,趕路月余,橫豎也不差在這一時半刻,小姐莫要心急,若是倦了,可與小少爺在馬車上稍作休憩片刻,放心,一切還有老婆子我在了…” 此話一語雙關(guān),既為安撫眼下的境遇,仿佛也為那不可預(yù)知的將來。 *** “多謝嬤嬤…” 少頃,一道軟糯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回應(yīng)著,軟軟糯糯的音調(diào)十分好聽,只是嗓子仿佛夾雜些少許的疲倦。 此女孩兒喚作紀鳶,剛滿八歲,虛歲九歲,原本是躺在軟榻上閉目歇息的,馬車一停,她就緩緩睜開眼了,不知是睡的不熟,還是壓根就沒有睡著。 紀鳶容貌秀麗,肌膚白嫩如雪,眉眼如畫,巴掌大的鵝蛋臉上隱隱還透著些許嬰兒肥,瞧著面相氣度料想著本該是個富貴人家嬌養(yǎng)出來的鮮活嬌憨的女娃娃才是。 只不知何故,此刻小臉倦怠,那雙盈盈如水的杏眸里沒了一絲光澤,身上的衣飾也素雅得可以,全身上下沒有佩戴一件鮮亮的首飾。 紀鳶身邊還躺著一名三四歲的黃口小娃,面色粉嫩,生得白嫩軟糯,雙手握拳從軟被里探了出來,粉嫩的小嘴一下一下的吸允著,仿佛在夢里偷吃的好吃的東西,一臉天真無邪,不知世事。 紀鳶時不時低頭替小娃牽一下被子,拭下額角溫度,明明還尚且稚嫩的小臉上,已經(jīng)慢慢地褪下了天真與爛漫,取而代之的是越發(fā)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周全與周到。 *** 話說,這紀鳶本是山東祁東縣上一名教書先生的女兒,身旁這名三四歲的小娃是紀鳶的弟弟,喚作紀鴻儒,取自談笑有鴻儒,小名鴻哥兒。 兩姐弟的名字都是他們的教書先生爹爹起的。 紀鳶一名,則寄寓著女兒一生能夠像天上的紙鳶一樣無憂無慮、開心自在。 紀家祖上光耀,雖算不上什么簪纓世家,卻也出過進士、秀才無數(shù),實乃名副其實的書香世家,只紀家子嗣單薄,到了紀鳶父親那一輩,只剩下其父一脈單傳。 其父紀如霖學(xué)識淵博,滿腹詩書,就是性子過于迂腐了些,加上考試諸多不順,一連著幾次考試發(fā)揮失常,又加上身子羸弱,蹉跎十數(shù)年后終于放棄了考取功名之愿。 后紀如霖被尹氏施了一碗水,對其一見鐘情,如愿娶其為妻,成親后,夫妻恩愛,不久生下了長女紀鳶,嬌妻在側(cè),嬌女在膝,紀如霖漸漸解下心結(jié)。 幾年后,紀如霖興致上頭,便在家中開辟了一進院子做起了教書先生,雖未曾如愿考取功名,心中多少有些失意,但好在妻子溫柔賢惠,一雙兒女聰穎伶俐,生活雖平淡,但日子卻也過得甚是美滿幸福。 豈料世事難料,天公不作美,原本和美溫馨的四口之家在一年前突然遭遇了天大的變故。 一年前,體弱多病的紀如霖忽染重病,纏連病榻數(shù)月。 紀家散盡千金,尋遍整個山東名醫(yī),然紀如霖的身子卻病倒如抽絲,依舊一日差過一日,終究沒能熬過來,在第二年春天的時候,撒手人寰去了。 因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紀如霖乃是家中的底梁柱,此番病故,對于家中余下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與黃口小兒來說,便猶豫在青天白日里投下了一顆炸雷,炸得整個紀家飄零不穩(wěn),搖搖欲墜。 紀尹氏本就是個以夫為天之人,紀如霖纏連病榻時,紀尹氏整日憂心愁苦,已是急得害了半副身子。 丈夫這一走,紀尹氏整日茶不思飯不想,迅速枯瘦,病倒如山倒,竟然連一雙苦命年幼的兒女也不管不顧,沒多久,竟也緊跟著丈夫去了,留下這么一對孤苦無依的苦命孩子。 *** 紀家子嗣單薄,并無多少親近姻親,族里的一些個族親都已是出了五服,自紀鳶祖父過世后,與族親來往就不多了,此番,紀家遭遇如此變故,更沒有族親樂意與之走動。 本以為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已算是山窮水盡了,卻未料,更加火上澆油的還在后頭。 在紀尹氏剛過了頭七的第二日,忽有一群兇神惡煞之人上門前來討債。 為首是一名年過四十,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彪形大漢,大漢手中捏著一張五百兩的欠條,說是紀家這一年多來的借據(jù),此番是特意前來討債的。 這大漢喚作王霸子,乃是祁東縣上臭名遠揚的一名混子,整日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偏偏此人生得肥頭大耳,孔武有力,無人敢輕易開罪。 據(jù)說以前在鏢局打過雜,還跟窮兇極惡的土匪真刀實槍的干過仗,干的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勾當。 王霸子欺凌紀家無長輩撐腰,一進門二話不說,當場就讓八歲的紀鳶將借的銀錢悉數(shù)歸還,否則就要強行占了紀家這座百年的三進宅院,將紀鳶兩姐弟給趕出去。 家中何時何地向何人借了這么多銀錢?緣何紀鳶從未聽母親提及過此事,是以,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討債者,八歲的紀鳶一臉無措。 自紀如霖夫婦相繼去世后,家中銀錢也基本所剩無幾,最后的銀錢也都全部替紀尹氏辦了后世,家中除了這諾大的院落,已是相形見絀。 而喪事辦完后,八歲的紀鳶便已自己做主,將宅中十余奴仆遣散回鄉(xiāng),唯獨留下同樣孤苦無依的六旬老婆子徐婆子與之為伴。 此時此刻,整個紀家,除了這二主一仆,便只剩下這空空如也的宅院呢,哪里還有什么銀錢能夠償還。 *** 王霸子明顯是有備而來,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訛上這紀家。 見紀家只剩下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當即便要揮棒將紀鳶姐弟倆趕出家門。 就在此時,一向沉默不語、刻板寡言的徐婆子忽然站了出來,擋在紀家姐弟二人跟前。 這徐婆子原是在紀鳶尚且還在娘胎里時被紀氏夫婦領(lǐng)進家門的,尹氏即將生產(chǎn),需要請人照料,見徐婆子無親無靠,孤身一人,索性直接將她接進了家門。 徐婆子處事周全,行事周到,紀鳶從小由她手把手帶大,就是性子古怪冷漠了些,全府上下的丫鬟仆人都怕她,有時候就連紀鳶都有些憷她。 徐婆子往日里除了照看紀家姐弟,其余任何事兒一概裝聾作啞,全然不作理會。 此刻,卻見她微微瞇著眼,直言不諱的擋在了紀家姐弟二人跟前,盯著眼前的彪形大漢厲聲道:“放肆,混賬東西,竟敢在咱們紀家撒野,是活得不耐煩了么?” 徐婆子面對著這群兇神惡煞之徒,絲毫未顯畏懼,反倒一直氣定神閑,全身上下一派淡然,氣勢尤在王霸子之上。 *** 瞧著這架勢倒不像是個等閑的粗鄙婆子,王霸子一時被徐婆子的氣勢給稍稍怔住了,只見他猶豫了片刻,指著徐婆子道:“你是何人?” 徐婆子雙手置于身前,一舉一動都頗顯章程,只見她目露威嚴,沖著王霸子微微挑了挑眉道:“老婆子我乃是京城一品國公府霍家二房主子跟前的教養(yǎng)嬤嬤,奉我家主子之命,前來接兩位小主子入京的,京城顯國公府,當今大俞第一國公府,豈是你這等宵小之徒能夠開罪得起的,還不速速給我滾出紀家大門,否則——” 說到這里,徐婆子側(cè)眼,看了紀鳶一眼。 紀鳶立在徐婆子身后身子還在隱隱發(fā)抖,得到示意后,只極力壓制著顫抖著身子,忽然咬牙伸手往王霸子臉上一指,一臉驕矜蠻橫的喝斥道:“否則,否則我就…就讓我姨母將你們?nèi)縼y棍打死,讓我表哥調(diào)遣軍隊屠了你們?nèi)?!?/br> 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女娃娃,嘴里竟然吐出這么惡毒的話,全然是一副被寵壞了的官家大小姐才有的模樣。 王霸子明顯被徐婆子跟紀鳶所說的話給震住了,只見他微微瞇著眼,似信非信的盯著徐婆子瞧了許久,然后又將目光落在了那個對他怒目瞪眼的女娃娃身上瞧了許久,縱使心存疑慮,然而—— “即便是皇帝老子欠了錢,也得給老子還上,老子再寬限你們幾日,若是敢誑了老子,老子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王霸子是個見慣了世面之人,并不敢魯莽冒險,撂下這一番狠話,就領(lǐng)著十余人離開了紀府,卻仍然派了兩人守在紀家附近,倘若她們說的是假話,怕是難逃這一劫。 *** 王霸子一行人離開后,紀鳶身子一軟,險些滑倒在地。 徐婆子扶著她坐到椅子上,紀鳶立馬緊緊拉著徐婆子的手,一臉擔憂道:“嬤嬤,你說…你說姨母會派人來接我跟弟弟嗎?” 尹氏離世前,派人給京城唯一的親人送了信,托人照顧紀鳶姐弟倆。 徐婆子與紀鳶方才所言雖不假,到底是托大了。 紀鳶的姨母壓根算不上是國公府的正經(jīng)主子,不過是顯國公府一名不受寵的姨娘,膝下壓根沒有兒子傍身,不過是一名跟紀鳶年紀相仿的女兒罷了。 本就不受寵,如何還能容得下紀鳶姐弟這兩個拖油瓶呢? 更何況,還是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姨母,談何親情而言。 徐婆子也不能保證,只難得伸手替紀鳶撂了撂額角的碎發(fā),微微瞇著眼,安撫道:“會的,如若不然,大不了老婆子我就領(lǐng)著你們到京城走一趟,主動去國公府尋親。” 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所幸,最壞的境況并沒有讓紀鳶碰上。 十日后,京城來人了。 紀鳶姐弟二人拜別了已故父母,離開了從小生活的故土,奔赴千里之外的京城投親,從此,人生逆轉(zhuǎn),迎接她的,將是一個全然陌生的領(lǐng)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