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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顯國公府在線閱讀 - 第103節(jié)

第103節(jié)

    漆黑犀利的眼眸跟紀(jì)鳶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復(fù)又重新闔上了,似乎并不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那一睜一合間并未停頓多久,以至于,紀(jì)鳶只以為是自己瞧錯了。

    紀(jì)鳶愣了愣,過了好半晌,這才緩緩道:“公子額頭燙人,燒得厲害,祝大夫說了,今日應(yīng)當(dāng)想法子將燒退了,不然,若是拖下去,怕是得要纏綿病榻,拖上許久,祝大夫有法子退燒,公子就聽祝大夫的吧。”

    紀(jì)鳶問聲細語,勸說了許久,怎知,整個屋子里靜悄悄,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

    紀(jì)鳶抿著嘴,過了良久,正要起身,卻未料正在此時,一言不發(fā)的躺在病床上的人忽而忍著虛弱冷不丁開始發(fā)號施令了起來,只冷冷喚著:“殷離?!?/br>
    殷離立馬上前恭敬道:“主子?!?/br>
    “將大夫送回?!?/br>
    殷離怔了怔,瞧了霍元擎一眼,有些遲疑道:“主…子。”頓了頓,道:“是…”

    紀(jì)鳶見了,微微抿了抿嘴,只覺得臉被打的生疼。

    片刻后,只攥著手指跟著殷離一道出去了。

    ***

    紀(jì)鳶走后,床榻上之人只嗖地一下睜開了眼,片刻后,緊緊抿著嘴,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

    屋子外的人聽了各個面帶憂心。

    殷離出去后,倒是并沒有去護送大夫離開,而是一言不發(fā)的守在了次間。

    紀(jì)鳶出去了一陣,不多時又重新返回了。

    寢榻上之人這下倒是不再閉眼了,只睜著眼一動不動的盯著頭頂?shù)拇矌褪遣豢此?/br>
    似乎還在惱她。

    紀(jì)鳶也不在意,將素茗跟抱夏二人喚了進來,吩咐將水等一應(yīng)洗漱物件端了進來,也不在繼續(xù)勸說了,直接一言不發(fā)的親手擰著帕子,坐在了床沿,俯著身子給那霍元擎擦臉,末了,只將帕子墊在了霍元擎的額頭上。

    最后,紀(jì)鳶微微咬著唇,看了那霍元擎一眼,沖他淡淡道:“公子,得罪了?!?/br>
    說罷,脫了鞋,直接上了寢榻,隨即,伸手去解那霍元擎的領(lǐng)扣。

    霍元擎一愣,動作快于反應(yīng),大掌嗖地一下伸了過來,緊緊拽住了紀(jì)鳶胡來的手。

    雙眼也有些直了,只一動不動的盯著紀(jì)鳶,良久,啞聲道:“你…你作甚?”

    紀(jì)鳶亦是直直盯著霍元擎的眼睛,眼神難得未曾躲閃,只直言不諱道:“妾給公子治病降溫?!?/br>
    大抵是病了,霍元擎的反應(yīng)要慢了半拍,似乎,一時沒有緩過神來。

    紀(jì)鳶說完,只輕而易舉的從霍元擎的大掌里掙脫了出來,看了他一陣,方道:“公子且放心,方才祝大夫已經(jīng)將退燒的法子交與妾了,妾兒時也親眼目睹過娘親用此法子給弟弟治病,公子勿用擔(dān)心。”

    說罷,拉著那霍元擎的手放回了身側(cè),隨即,抬著芊芊十指,繼續(xù)替那霍元擎解起了衣裳。

    霍元擎穿得單薄,身上不過穿了一件白色輕薄的里衣。

    扣子一顆一顆解下,露出里頭結(jié)實精悍的身軀,鼓鼓的肌rou。

    霍元擎整個人還有些懵,久久未曾反應(yīng)過來,待慢慢反應(yīng)過來時,自己的衣裳已然被她給脫了大半。

    垂在身側(cè)的兩只大掌緊緊的握成了拳,只睜著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紀(jì)鳶,神色難辨,不多時,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陣,隨即,緩緩闔上了眼睛。

    所有的盤扣解下,又揭開腰間的腰帶,直接伺候他將里衣褪下,直至袒胸露背。

    紀(jì)鳶的手微微有些抖。

    霍元擎頭有些暈,喉嚨有些癢,想要咳嗽,卻一直忍著,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

    紀(jì)鳶做完這一切后,忽然扭頭沖外頭次廳問道:“殷護衛(wèi),可有烈酒?”

    殷離惜字如金道:“有?!?/br>
    紀(jì)鳶道:“勞煩殷護衛(wèi)將酒送進來?!?/br>
    話音一落,殷離將早已經(jīng)備好的烈酒送入。

    紀(jì)鳶下榻,親自將酒倒入了事先備好的溫水中,隨即,用帕子沾了酒精兌過的水重新回到寢榻上,開始親自替那霍元擎擦拭起了身子來。

    頸部、背部、腋下、臂膀、腿上一一擦過,沒有放過任何一處。

    力道不宜過重,卻要將皮膚每個部位擦至發(fā)紅方可。

    原本一直冷著臉如何都不肯醫(yī)治的霍家大公子,在這一整個過程中竟難得一聲未吭,任人為所欲為。

    第162章

    沒想到這竟然還是一樁體力活。

    紀(jì)鳶細細致致的, 一連著給霍元擎擦拭了約莫一刻鐘, 一刻鐘后,霍元擎全身都被她給蹭紅了, 紀(jì)鳶氣喘吁吁, 渾身也跟著冒汗了。

    紀(jì)鳶遂將帕子遞給了抱夏,片刻后, 用手背給自己擦了擦汗, 緩緩從寢榻上下來了。

    抱夏將干凈的帕子遞了來, 又端了茶來, 紀(jì)鳶擦了汗,飲了茶,稍稍緩了一口氣,重新回到寢榻上,只見那霍元擎拉著被子,將自己袒胸露背的身子蓋了個嚴嚴實實。

    紀(jì)鳶一愣, 立馬上前又掀開了霍元擎身上的被子,道:“公子是否覺得冷?”

    霍元擎定定的看著紀(jì)鳶的眼睛, 良久,喉嚨里低低地回了一個字:“嗯?!?/br>
    紀(jì)鳶皺著眉頭, 上前撫了撫霍元擎的額頭, 又往他胸前、腹上探了探,依然燙得嚇人, 這樣燙熱, 若是再蓋上被子, 怕是得給燒壞了去,紀(jì)鳶想了想,只沖著那霍元擎道:“這會兒不宜蓋被子,得出了汗,退了燒后才行,公子且忍忍?!?/br>
    霍元擎便不搭腔了,只微微抿了抿嘴,臉上瞧不出任何神色。

    倒是乖乖地,沒有再拉被子了。

    生了病的霍元擎其實還是挺好伺候的,除了最初,簡直跟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紀(jì)鳶歇了片刻,又命人將水換了,重新端了涼水進來,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里,大房不斷地換水,一盆盆往里端著,又一盆盆往外倒著,紀(jì)鳶片刻未離,只不斷將帕子絞敷在了他的額頭上,不斷將帕子浸了涼水給他擦拭身子。

    期間,祝老大夫亦是進來查看了一陣。

    五更天快要到來的時候,霍元擎身上的溫度似乎終于降下來了。

    這時,夜已經(jīng)極深了,再過一個多時辰天便快要亮了,紀(jì)鳶見整個大房折騰了一整夜,便令人將所有人全部都打發(fā)下來歇著了。

    彼時,素茗打點好了所有事宜,見紀(jì)鳶眼角發(fā)青,一臉疲倦,想著她一夜未曾合眼,又見大公子閉上了眼,想了想,便壓低了聲音沖她道:“姨娘,天色不早了,這會兒公子的燒也已經(jīng)退下了,不若,您且到里頭偏房湊合著歇一歇吧,奴婢都已經(jīng)為你收拾好了——”

    話才剛落,冷不丁見寢榻上的人睜開眼了,犀利的視線直直朝著素茗射來。

    素茗愣了一下。

    紀(jì)鳶狐疑的往身后瞧了一眼,只見那霍元擎緊緊閉著眼,冷不丁就開始咳嗽了起來,紀(jì)鳶見狀,立馬去端了杯水來,伸手推了推霍元擎一把,將人喚醒了,道:“公子,且飲口茶潤潤喉吧,里頭添了玄參、冬麥、桔梗,可以潤肺止咳的,來,飲一口,好不好?”

    霍元擎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看了紀(jì)鳶一眼,隨即,就著她的手,將茶飲完了。

    紀(jì)鳶扶著他重新躺好了,默了片刻,沖素茗道:“今夜還是由我守著吧,公子應(yīng)當(dāng)無甚大礙了,今夜你也累了一整夜了,你且回去歇著吧,明兒個院子里還得依仗著你cao持著呢,放心,一會兒公子無礙了,我會跟著瞇會子的?!?/br>
    素茗垂著眼,這下二話不說,匆匆退了下去。

    ***

    素茗退下后,紀(jì)鳶又將抱夏打發(fā)到外頭次間歇息去了,她起身俯著身子又給那霍元擎探了探額前的溫度,見燒真的降了下去了,心下一松,心里踏實了,便覺得心神疲倦不堪了。

    其實,眼皮子拉攏著,早早便來了困意了。

    紀(jì)鳶本就嗜睡,長這么大以來,除了父母已故守孝,每年除夕守歲,余下時日里,幾乎從未有挨到這么晚還未見歇下過的時刻,眼下,人一走,整個屋子里清凈了下來,紀(jì)鳶便覺得困意上頭。

    又怕那霍元擎夜里驚喜,也不敢深睡,只敢趴在寢榻邊沿,用手心撐著下巴,瞇會子。

    怎知,眼睛方一闔上,困意上涌,眼皮便漸漸發(fā)沉,不多時,腦袋一點一點的,差點兒栽倒在床沿上。

    就在她的腦袋即將要摔下去的那一瞬間,一只結(jié)實的大掌伸了過來,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的臉。

    霍元擎嗖地一下起身,跟只豹子似的,一下子竄了過來。

    伸著大掌,捧著她的臉。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半點沒有之前的虛弱跟無力。

    他微微伏著身子,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給她作墊,微弱柔和的燈光下,只見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睡得正香,眼下稍稍有些泛青,有些許倦意,不過神色卻極為柔和平靜,大抵是剛睡下,還稍稍有些不大安穩(wěn),只嚶嚀兩聲,然后,在霍元擎的掌心里蹭了蹭,這才徹底安穩(wěn)的睡下了。

    霍元擎直勾勾的盯著紀(jì)鳶,見她面白如玉,姿容甚美,枕在他的掌心,巴掌大的地界,小臉被他的大掌擠壓得稍稍變了形,臉微微嘟著,殷虹的小嘴微微輕啟,一副嬌憨可愛的模樣,與白日里那副故作賢惠、惺惺作態(tài)的姿態(tài)截然不同。

    還是這樣順眼一些。

    霍元擎瞧著瞧著,心下一軟,只忍不住將手伸了過去,泄憤似的,往那微微嘟起的下臉上捏了一把。

    睡夢中的紀(jì)鳶輕輕地皺眉。

    霍元擎挑了挑眉,隨即,緩緩將她的臉放下,放到了床沿的褥子上,然后悄然起身,來到了寢榻下,彎腰一把將人打橫著抱起,放到了寢榻之上。

    一旦挨了床,紀(jì)鳶幾乎憑著本能的反應(yīng),只下意識的摟著被子朝里滾了一圈。

    霍元擎無奈的搖了搖頭,替她將被子蓋好好了,正準(zhǔn)備拉開被子上榻,忽然間不知想起了什么,只見眉頭緊緊皺起。

    他盯著她單薄的背影瞧了一陣,恍然間便想起了這日白日夜里所發(fā)生的一切的一切,霍元擎是何等聰明之人,他緣故不知她如何忽然間便待他親近又疏遠了,看似親近了,熱情了,精心了,實則,真的在疏遠了。

    而他呢?

    不許她疏遠。

    這般想著,霍元擎犀利的雙眼忽而微微瞇起。

    下一瞬,只見那霍元擎忽而下了榻,大步往屏風(fēng)后的浴房走去,浴桶里是昨夜入睡前沐浴的水,已經(jīng)涼透了,霍元擎提著長腿緩緩大步邁了進去。

    ***

    第二日一早,紀(jì)鳶是在霍元擎榻上醒來的,醒來時,已經(jīng)日曬三竿了。

    第163章

    她一睜眼, 盯著頭頂上陌生的、明晃晃的金絲緞料錦繡幃,一下子有些緩不過神, 此時,外頭天已經(jīng)透亮,不過,屋子一片靜謐, 無得半絲喧嘩,比之木蘭居要清凈多了, 而床沿外的紗簾落下了,遮擋住了室外的明媚與絢爛。

    寢榻內(nèi)半明半暗。

    紀(jì)鳶只覺得渾身燥熱得不行, 脖子稍稍咯得疼, 待緩緩緩過神來, 緩緩扭過頭去,頓時嚇了一跳,只見一張放大的臉赫然呈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紀(jì)鳶嚇得輕輕啊了一聲, 立馬驚醒了。

    這才發(fā)覺那霍元擎就躺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