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大房長子,勢必是不同尋常的。 尹氏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紀鳶在臨行前,忍不住多瞧了那搖籃里的小表弟一眼,心里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第166章 卻說第二日中秋佳節(jié), 每年的這一日, 霍家會大開祠堂祭祖,去的皆乃是霍家?guī)孜恢魇碌哪兄魅耍?nbsp;及霍家一眾子嗣。 因這日要早起祭祖, 要凈身焚香, 昨日歸府,霍元擎便直接歇在了他的蒼蕪院。 第二日天還未亮, 霍元擎便早早起了,去往祠堂前,讓人給木蘭居送了話,說這幾日長公主身子不適, 讓紀鳶這日好生待在長公主身邊伺候著。 紀鳶聞言頓時愣了愣,長公主?她不過是個妾氏而已, 哪里就敢往長公主跟前湊,那樣真真顯得太自不量力了。 只覺得這霍元擎當真交給了她一樁難行的差事兒。 不過, 細細想來也是, 大房人員稀少, 其下子嗣凋零, 放眼望去, 整個大房不過就那么幾位主子而已, 而霍元擎如今尚未婚配,長公主倘若真的身子有礙, 底下竟連半個侍奉之人也沒, 未免顯得有些冷清了。 大公子既已發(fā)話了, 紀鳶只得腆著臉遵從。 一大早,紀鳶便早早收拾妥當,去往長公主院子前,正猶豫著要不要邀上雅苑的陳氏一道時,雅苑那邊的陳氏恰好打發(fā)人來了,只道這日府中忙碌,二房幾位姨娘要么替女兒準備嫁妝,要么要照看哥兒,忙不過來,王氏便請了陳氏去幫忙準備宴會事宜。 說起這中秋宴,其實與往日無異,無非跟端午差不多,便是霍家自家人聚集在一塊兒,不是多大的場面,王氏掌家多年,這樣的宴會壓根不用假手于人,對她而言,不過是小大小鬧罷了。 想來,不過是那王氏想要拉攏或是提拔陳氏罷了。 倒也不奇怪,當家主母,處處結(jié)善,總是稀疏尋常的。 *** 紀鳶收拾好后,便直接去了長公主的院子請安。 見到紀鳶的到來,院子里的人皆有些意外,不過,長公主身邊之人各個行事穩(wěn)妥,縱使心里頭有些意外,面上卻未顯,只淡淡笑著進去稟告了。 不多時,長公主跟前的大丫鬟玉嬋姑娘親自出來了,玉蟬年約十八九歲,身形高瘦,生了一張銀盤臉面,細眉俊眼,笑語嫣然,不算十分美麗,卻給人十分親近之感,十八九歲,再過一兩年便可出府嫁人,是大房比較大的姑娘了,也就意味著,比較有資質(zhì),能夠在長公主跟前侍奉多年,想來不是個簡單的。 玉蟬遠遠朝著紀鳶行了個禮,隨即,只不漏痕跡的上上下下將紀鳶打量了一遭,隨即笑著道:“太醫(yī)正在里頭診脈,姨娘稍等片刻?!?/br> 說完,便將紀鳶請進了次廳候著。 一路上,既沒有多余的客套寒暄,也并不怠慢,不親不疏,不遠不近,大房一貫的姿態(tài),紀鳶倒也漸漸習以為常。 診脈? 這一大早的就診脈,想來這長公主當真是有不適了。 在次間統(tǒng)共候了一刻鐘左右,不多時,里頭有個穿淡紫色衣裳的丫鬟掀開簾子匆匆走了出來,沖那玉嬋道:“玉蟬jiejie,主子讓將人請進去?!?/br> 玉嬋點了點頭,便沖紀鳶緩緩道:“姨娘,請隨奴婢來?!?/br> 說罷,便一路引著紀鳶進了正房,遠遠地只見那長公主坐在軟榻上,著一襲降紅華服,戴赤金大鳳釵,依舊光彩奪目,令人不敢直視,不過,往日臉上戴著盛妝,這日,卻是素面朝天,眉眼間顯得有幾分倦意,微微歪著身子,靠在一旁的引枕上,一只手置于額前,輕輕揉捏著,見紀鳶來了,漫不經(jīng)心瞟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來了?” 紀鳶立馬恭恭敬敬的給她施了一禮,規(guī)規(guī)矩矩道:“稟長公主,是一早大公子發(fā)了話,特命妾氏前來侍奉的,大公子道長公主身子不適,擔心這日中秋熱鬧,人多繁雜,特令妾氏在一旁伺候著?!?/br> 長公主聞言略有幾分詫異,原本微挑的眉松懈了下來,只抬眼細細看了她一眼,忽而冷不丁開口問道:“你入大房多長時間呢?” 紀鳶恭敬回道:“稟長公主,妾入大房三月有余?!?/br> 長公主微微點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陣,頓了頓,漸漸下移,停在她的腹前,想了想,忽然直言道:“聽聞你去年冬日落了水,寒了身子,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紀鳶一愣。 還未待她緩過神來,只見那長公主眉頭微微挑了挑,忽然抬眼沖玉蟬道:“張?zhí)t(yī)還在外頭偏廳擬定方子,你且將張?zhí)t(yī)請來,替紀氏探探脈?!?/br> *** 長公主話音將落,玉嬋立馬便去請人,而一旁小丫頭立馬請紀鳶入座,紀鳶坐在椅子上,雙手微微握緊,長公主替她瞧身子,定是關(guān)心霍元擎子嗣事宜,只是,她如今還是…還是完璧之身,若叫長公主知曉,不知該如何看她。 正滿心愁容間,只見張?zhí)t(yī)從外頭偏廳走了進來。 長公主這才微微正起了身子,沖他直言道:“這是擎兒的內(nèi)眷,之前冬日落水,受了些寒,勞煩太醫(yī)診診,于生養(yǎng)可有礙?” 張?zhí)t(yī)聞言,便沖紀鳶瞧了過來,紀鳶見狀,立馬起身朝著太醫(yī)福了福身子,張?zhí)t(yī)沖紀鳶笑了笑,道:“勞煩夫人將右手伸出。” 紀鳶無法,只得將袖子挽起,將手腕伸了出來,張?zhí)t(yī)坐在紀鳶旁邊的交椅上,將指尖輕輕搭在她的脈搏上,細細探了探,片刻后,似有些驚訝,忍不住抬眼瞧了她一眼,不過眨眼之間的功夫,便收了手,只捏了捏短須笑著道:“稟公主,這位姑娘脈象平穩(wěn)、血氣充盈,身子早已無大礙?!?/br> 長公主原本要問何時才能懷上,聽到太醫(yī)用姑娘一詞,面上微微頓住,遠遠地瞧了紀鳶一眼,淡淡蹙眉,方命人將張?zhí)t(yī)送了出去。 太醫(yī)走后,長公主直直盯著紀鳶,道:“你與擎兒竟還未圓房?” 長公主目光犀利,雙目如炬,直直盯著紀鳶,令人望而生畏。 紀鳶心中一緊,立馬起身,朝著長公主跪了下來,只微微抿著抿嘴,良久,只緩緩道:“是妾氏侍奉不周,妾氏知罪?!?/br> 長公主微微瞇著眼冷冷地盯著紀鳶。 紀鳶用力的攥緊了裙擺,大氣不敢出一下。 就在紀鳶以為對方將要對她進行發(fā)落處置時,忽而聽到上首低低問了句:“可是大公子…身子有礙?” 紀鳶聞言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只見長公主微微皺了皺眉,這話,不知是問的紀鳶,還是在自問。 畢竟,除了紀鳶,還有那個陳氏,一個兩個皆是如此,未免令人生疑。 那個陳氏便也罷了,聽說擎兒不愛往她屋子里去,只是這個紀氏,聽說擎兒時常歇在了她的屋子里,可三個月過去了,擎兒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對方又生得美貌如花,二人日日同寢,這般久了,對方竟然還是姑娘身,勉不了叫人生疑了。 “行了,今日之事,莫要對外提及?!?/br> 最終,長公主默了片刻,淡淡瞧了紀鳶一眼,道:“日后留意一下大公子的身子,瞧著是否有異,再來稟告。” 說完,長公主緩緩伸出右手,玉嬋見狀立馬上前扶著長公主起了,正要準備去玩老夫人院里給老夫人問好。 待長公主走出了正房,跪在地上的紀鳶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只覺得這一大早上仿佛跟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似的,主要是,長公主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了,她這個小小螻蟻,還修煉得遠遠不夠,待緩了緩神,紀鳶立馬起身跟了上去。 邊走,邊想起了方才長公主之言,大公子身子有礙?難不成他真的有問題? *** 到了老夫人院子里時,整個屋子里早已經(jīng)坐滿了人,長公主是最后一個到的。 紀鳶能夠明顯感覺得到,原本屋子里熱熱鬧鬧的,待長公主駕臨后,只見整個屋子里陡然靜了一陣,直到長公主上前給老夫人問了好,老夫人笑的如沐春風,派人請長公主落了座,屋子里這才漸漸松快起來。 長公主入座后,并無任何言語,只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闔上了眼,閉目養(yǎng)神,似乎過來,純粹是為了走走過場的,整個屋子里無人敢生異,便是連老夫人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倒是紀鳶隨著長公主一道過來,不免令人另眼相看了一陣,譬如,陳氏等妾氏的坐席被安排在了最邊角的位置,紀鳶因與長公主同行,位置便被安置在了長公主側(cè)后方,算得上是最靠前的位置了。 紀鳶方一進來時,只見對面霍家?guī)孜还媚锬抗恺R刷刷地瞧她瞅來,當然,還有正對面魏家姑娘魏蘅。 兩人對視了片刻,相視一笑,隨即,同時不約而同的收回了視線。 這時,只聽到王氏笑呵呵道:“方才說哪兒呢?哦,對了,說到蘅丫頭,這丫頭心思可巧得緊了,聽說前幾日母親咳得厲害,吃了蘅丫頭送來的藥方子,沒幾日便好了,我方才來時走得急了,眼前一黑,頓時有些頭暈目眩,這丫頭,將那藥膏點著往太陽xue上一抹,頓時整個人爽快了起來,瞧瞧,不僅字寫的好,竟還懂得藥理,倒叫人生生覺得驚嘆了?!?/br> 王氏滿口將那魏蘅夸贊著。 夸得魏蘅面色微紅,只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嬸嬸過獎了,蘅兒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哪里懂得藥理,其實是蘅兒三叔略懂幾分醫(yī)術(shù),那日入府尋紀家jiejie閑話家常時,無意得知老夫人與大公子染了風寒,久未痊愈,這才將叔叔研制的土方子獻上,不過是歪打正著罷了,嬸嬸莫要在打趣蘅兒呢…” 魏蘅立在瞿老身后,只有些羞澀嬌俏。 原本闔著眼的長公主聞得大公子三個字,緩緩睜開了眼,直直朝著對面的魏蘅瞧去。 魏蘅的目光恰好無意間跟長公主的視線撞到了一塊兒,魏蘅一愣,片刻后,只遠遠地朝著長公主福了福身子,便立馬有些拘謹?shù)膶⒛抗馐樟嘶厝ァ?/br> “大公子的病纏綿了數(shù)日未見痊愈,原來最終竟然是蘅丫頭治好的,一會兒見了你大表哥,定要向他討了治病錢?!?/br> 王氏笑著打趣道。 老夫人聞言,跟著笑道:“這個錢,該討,順便將老婆子我的那一份也給討了去?!?/br> 有王氏挑著氣氛,滿屋子倒是其樂融融的。 談笑過后,見提起了大公子的名諱,老夫人如今有些時日未見到霍元擎本人了,擔心他的身子,且昨兒個還有個不省心的活霸王也回了,老夫人思念心切,忍不住沖著候在一側(cè)的紫蘇問道:“前頭祭祖已然結(jié)束了罷?幾位公子如今何在?” 正要命人去請,正在此時,外頭有婆子匆匆來稟,大公子領(lǐng)著幾位公子,族里的幾位堂兄弟過來給幾位祖母拜節(jié)來了。 第167章 老夫人大喜, 立馬眉開眼笑道:“快,快將那幾個小兔崽子給請進來?!?/br> 王氏聞言, 亦是一臉喜色跟著笑著問那婆子道:“二公子也隨著一道來了不曾?” 那婆子恭恭敬敬道:“回太太, 好似未曾瞧見到二公子的身影?!?/br> 王氏聞言頓時擰著眉,道:“二公子不是跟著一道在祠堂祭祖么?其他幾位公子人都來了, 怎地就單單不見他的人影?” 說完, 沖身后的銀川使了個眼色, 派她去尋人, 頓了頓,只沖著大家伙兒訴苦道:“懿兒那個不成器的,一晃大半年未見人影, 不在府中這些日子,我是日日想他想得連心肝都疼, 他那個連天都敢捅一捅的性子,哪里曉得在外頭會惹了怎么樣的禍事, 這大半年來,真真是替他cao碎了心,如今好不容易盼著回來了, 怎知人連回來了, 亦不令人省心的,昨兒個大半夜才趕著歸府,一回來就直接去了他父親的書房, 一連著待了大半宿, 待到了后半夜, 便是連我這個親娘到了現(xiàn)如今硬是連人影都還未曾見著,大家伙兒瞧瞧,像個什么樣子?!?/br> 王氏嘴上雖嘮嘮叨叨的,但任憑誰都能夠聽得出來,嘴里雖在抱怨著,卻是實打?qū)嵲诟私忉屩藳]來的緣由,面上卻恨卻不得快點見到人才好。 瞿老笑著道:“懿哥兒在府中時,你是日日恨不得他出去歷練,如今出去歷練了,你瞧,你又舍不得他受苦,嘖,懿哥兒是個聰明伶俐的,如今去了北疆那苦寒之地,那樣的地界,哪個年輕人受得住,他卻生生待了大半年,你且放寬心吧,日后定會有出息的,指不定哪天在給咱們霍家封個將軍回來!” 霍元昭笑嘻嘻的插嘴道:“就是,二哥將來若是封個將軍回來,咱們霍家便有兩個少將軍了?!?/br> 王氏笑著道:“哪里指望他封疆立業(yè),能夠平平安安回來,我便心甚慰矣?!?/br> 一語末,忽而聽到外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又伴隨著一道熱鬧的喧鬧聲。 屋子里哥各個詫異,不知外頭發(fā)生了何事。 正在這時,方才二太太跟前的銀川去而復返,只笑吟吟進來稟告道:“稟老夫人,稟太太,二公子也一道來了,原來原先二公子是去給諸位準備拜節(jié)的賀禮去了,這會兒將備好的禮一塊兒搬來了?!?/br> 老夫人聞言,笑著挑眉道:“就這小兔崽子鬼主意多?!?/br> 王氏立即笑吟吟道:“還不趕緊將人請了進來?!?/br> 正說著,銀川笑著打簾,給門口幾位公子恭恭敬敬行禮道:“大公子、二公子?!鳖D了頓,又朝著后頭幾位公子道:“諸位公子?!?/br> *** 話音一落,只見領(lǐng)頭的霍元擎領(lǐng)著七八位公子哥踏步進來了。 屋子里所有人全都齊刷刷地朝著門口瞧去。 只見那霍元擎微微背著手走在最前頭,他身著一身玄色華服,頭束紫金冠,腰上戴著金絲蛛紋帶,腳上踏著翔云青綢踏馬靴,他五官英俊、劍眉星目、又身高馬大,英武霸氣,大概在一行人中年長幾歲,只覺得氣勢巋然,威風凜凜,令人不敢直視。 余下一行人落后幾步。 有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還有族里幾位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