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好緊張哦?!彼f。 許果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主動提了剛結(jié)束的高考:“還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樣,我能上紀(jì)大嗎?” 她可是跟全靜安打賭,考不上紀(jì)大就要自覺離開紀(jì)城的人。打完賭也是有點(diǎn)后悔,紀(jì)城這么好的地方,她可舍不得走。 “你當(dāng)然能?!鄙蛐前卣f。 許果聽到他的話,又問:“要是沒考上,你會失望嗎?” 畢竟,他盡心盡力,幫了她這么久。 許果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謝謝他。 他說:“不會。” “真的嗎?”許果想,即使他不會,她心里肯定也會內(nèi)疚。 他別過頭不看她:“考紀(jì)大不屬于我對你的期待?!?/br> “對我的期待?”許果茫然地?fù)狭藫项^,“那是什么啊?” 其實(shí),他今天好好看。 連背影都這么迷人。 許果好久沒有見過他穿西裝的樣子,即使這張臉每天都能見到,但偶爾看他認(rèn)真地穿了一次正裝,她還是猝不及防地被電到了。 她趁著他目光不在自己這里,很貪心地盯著他的后腦勺看,看個夠。 “你說呢?”少年清泠泠的聲音在樓梯回蕩,說完他自嘲般地笑了一下,“算了,不能指望你自己明白?!?/br> 許果很不解:“什么?什么?” 他又對著瓶子吹了一口。 許果很想說,給她留一點(diǎn)兒,可是他喝過了,她好像不好再喝了? 算了,待會兒再去順一瓶吧。 這時他轉(zhuǎn)過頭來,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的眼。 “嗯?”許果被他看得緊張,往后縮了縮。 “頭發(fā)亂了?!彼种赋?,指了指。 許果剛要拿手機(jī)當(dāng)鏡子,他的手就伸向了她的臉:“我來幫你?!?/br> 那雙手的溫度比她的要高,停留在頭頂,輕柔而仔細(xì)地捋了兩遍,把她落在肩上的發(fā)絲都撥到背后去。 還等不急她打開自拍,他就放下了手:“好了?!?/br> “哦謝謝。”許果一頭霧水地把手機(jī)擱到旁邊。 “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去紀(jì)大?!彼龥]在意,繼續(xù)自顧自地說起來,“不過我想,你肯定是能去軍航的?!?/br> 說得笑嘻嘻:“我為你開心。” 他沒有一句回答,慢慢地,就把腦袋靠在了她的肩上。 許果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瞪了瞪眼,也舔了舔嘴唇。 “沈星柏?”她一動也不動,只剩眼珠子轉(zhuǎn)得飛快。 “噓?!彼麤]有一句解釋,毛茸茸的頭頂往她的頸窩里,又鉆了鉆。 第60章 番外 光線晦暗的地下儲物室里,許果蹲在地上,慢慢伸出了手。 面前是一只老舊的箱子,上面蓋著厚厚的灰塵,她的指尖觸在上面,留下了一個锃亮的點(diǎn)點(diǎn)。 “我來看看,你找到了什么,”沈星柏用手機(jī)打著光束,照在上面,聲音里掛著溫暖的笑意,“果果真厲害,我還以為它早就丟了?!?/br> 說完,他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指握到唇邊,輕柔地吹去上面的灰塵。 沈星柏的家里有個大大的地下室。 是在她住進(jìn)來一段時間后發(fā)現(xiàn)的,然后,他就帶她玩起了尋寶游戲。 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真多,她在這里,找到了忘了開封的茶葉罐、好些年前的相冊、絕版已久的黑膠唱片機(jī)…… 這一次,她發(fā)現(xiàn)的是沈星柏小時候的玩具箱。 碧綠的草地上,那些玩具重見天日,沈星柏打開了箱蓋,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 許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 樂高積木、超級英雄手辦、遙控汽車、仿真水槍……原來他小時候也會玩這些東西。 她還以為,沈星柏從生下來起,就是個成熟的小大人。他小時候的照片,看著都要比同齡人來得嚴(yán)肅呢。 那箱子密封性很好,玩具大部分都保存如新,超級英雄的關(guān)節(jié)還能靈活轉(zhuǎn)動。 沈星柏給遙控汽車充起了電,然后拆了樂高積木,陪她一起把它們重新組裝。 許果只拼了幾塊,就轉(zhuǎn)移了興趣,拿起一旁的水槍左右把玩。 它做得十分仿真,橡膠材質(zhì)做出了金屬的質(zhì)感,閃著深沉的光澤,很像是一把真的槍。 “咕唧咕唧”,許果玩著那把槍,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兩聲。 沈星柏一直在專心致志地拼積木,聽到這聲音,不禁笑了笑:“要不要吃冰淇淋?” 他回過頭時,笑容僵在了臉上。 女孩雙手正舉起那把槍,把槍口緩緩對準(zhǔn)了自己的眉心。 她的目光平視著前方,看上去平靜又乖順,還透著天真,她仿佛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僅僅是覺得這樣很好玩。 沈星柏卻一點(diǎn)兒也笑不出來。 “果果,”他神情凝重地叫她,“把它放下?!?/br> 她置若罔聞,拇指一動,扣動了扳機(jī)。 “滋——” 一串水柱迸出來,淋了她滿頭。 許果木然地瞪著眼睛,任憑水滴沿著眉毛,在視線前淌下。 沈星柏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水,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動作有些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她抱進(jìn)了懷中。 “不要這樣?!?/br> b 夜半更深,萬籟俱寂。 沈星柏躺在床上,睜開了一雙眼。 四周沒有任何動靜在響,他卻醒了過來,像是一根弦在他的腦海中繃著,忽然發(fā)出了悲鳴。 他在寂靜中躺了一會兒,然后,下了床,打開房間門。 還穿著睡衣,站在門前的女孩,沒有防備地一怔。 “吵醒你了嗎?” 沈星柏?fù)u搖頭,牽住了她涼涼的雙手:“怎么沒在睡覺?” 她吐了一下舌頭,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講故事給你聽,好不好?”他便哄著她,陪她回了房間,把她扶到床上躺下,蓋好了被子。 沈星柏拿起床頭的《小王子》,垂頭翻了幾頁,目光一動,投向了旁邊的垃圾桶。 新?lián)Q的垃圾袋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只藥盒,那包裝他是認(rèn)識的。 他放下書,撿起那只藥盒,翻轉(zhuǎn)著,往里面掃了一眼。 “今天的藥沒吃嗎?”沈星柏柔聲問她。 許果抿著嘴唇,靜了一陣:“我不想吃了?!?/br> 每次吃完,她都由衷地感覺自己好了起來,可是等藥效過去后,那種隨之而來的深深的失落感會讓她更痛苦。 她感覺自己的后半生,都要被各種各樣的藥片支配,再也好不了了。 沈星柏沒說她什么,也沒有讓她再把藥吃下去。 他坐在床前,久久地用手指摩挲著她的額頭和臉頰。 后來,他帶著她,爬上了天臺。 夜空中的星星交相輝映,他為她裹好毯子,手指著講給她聽。 “夏季大三角,是最好認(rèn)的星星,你抬頭看,最亮的那三顆,牛郎星、織女星、天津四,它們的周圍就是銀河……” “原來這就是牛郎和織女呀?!痹S果驚喜地捧著臉。 等沈星柏不說話了的時候,她倚在他身上,跟他說:“最近總是夢到爸爸?!?/br> “我記不得他的臉了,夢里面也沒有臉。好想他呀……” 她哼起一只小調(diào),不知道是從哪里聽來的,旋律反復(fù),帶著淡淡哀愁,前前后后只有一句歌詞:“你要好好地長大,你要好好地長大……” 沒唱幾句,他就拍拍她的頭:“果果,以后我都會陪著你的?!?/br> “我留在這里,等你睡著了再走,好嗎?”再回到臥室,他在床前坐下來,從被窩里握住了她的手。 許果躺在那里對他笑:“嗯?!?/br> 他可真好。 要是爸爸還在,不知道是不是也會這樣? c 沈星柏在院子里架了只秋千。 許果在旁邊陪著,聽他的老虎鉗和榔頭“叮叮咚咚”敲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