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嘶啞著聲音道:“也不知道,這些發(fā)光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br> 奴早已在打坐調(diào)息,他淡淡的掃了一眼九頭蛇,卻是不曾出聲。 千年前的一切就要失敗了,就在今晚……他眼瞼低垂,略顯秀氣的面龐露出一抹凝重,這是他來到人間第一次表露自己真實的情緒。 他不差這一千年的等待,卻害怕此后永無希望。 最后一片五彩石已經(jīng)重現(xiàn)人間,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破壞這次機會……他唯一的機會! 耳畔忽然傳過來一陣輕響,似乎有人類正在趕來,他掃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的九頭蛇,以及昏迷在地的律時與呂舟舟,默默垂首,佯裝未曾發(fā)覺。 這是個好機會。 “嘚!妖怪哪里跑!看寶貝!”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的是數(shù)道繁雜的力量沖擊而來。 一口巨大的鈴鐺從天而降,將昏迷的兩人罩在其中,一柄寬大且泛著金光的長劍刺向了九頭蛇,還有數(shù)道金光閃閃的符咒不要錢的往奴身上砸去…… 一時間,各種術(shù)法紛飛,卻沒有什么體統(tǒng)。 九頭蛇靈活的躲過金光長劍,腦海中劃過那日余婉的陰謀詭計,頓時怒從心生,騰空起身,化作原形回擊。 奴卻只是躲過那些符咒,緩緩開口道:“四弟,莫要聲張?zhí)^,以免引來妖王?!?/br> 九頭蛇斜斜的三角眼中劃過一抹陰鷙,冷笑道:“怕什么,等天老出來,這些人全都得死!” 嘶啞刺耳的聲音響起,引得奴忍不住蹙眉。九頭蛇最為嗜殺,那些道士怕是活不了幾個。 正在他躊躇之時,一道符咒朝著他的肩膀而來,感受著天空中那陣陣波動,奴心神一動,不偏不倚的撞了上去。 “該死的老道,拿命來!”奴冷聲訓斥著,在黑暗中一腳將那人踢飛。 明黃色的符咒在他的肩膀上熾烈的灼燒著,疼痛刺骨,似乎恨不得將他體內(nèi)的每一絲魔氣灼燒殆盡。 天空滾雷陣陣,濃墨似的黑云宛如活物一般不停翻涌。 “不好,快撤!”聞聲,一個老道臉色大變,催促著眾人離開。 “哎哎哎,寶貝!太公,帶上寶貝鈴鐺,帶上舟舟!”被踢飛的道士咕噥道,卻是直接再次被人一腳踢飛,遠遠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一道閃電在天空劃過,且停留許久,將整片夜空映照的如同白晝,那些翻滾的濃墨色黑云也被瞧了個一清二楚。 “轟——”滾雷隨后劈了下來,將附近的林木劈斷燒焦,只留下一抹焦黑與滿地凌亂。 “大兇!大兇??!”老道在遠處焦急的念叨著,卻是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太公,你快救救舟舟,小孫我怎么都叫不醒……”呂家主驚恐的聲音傳了過來。 “閉嘴!還不遠遠躲了去,且等回家再收拾你們!”老道氣憤的跺跺腳,卻還是收起了鈴鐺,扣住兩人離去。 “轟——” 又是一道滾雷降下,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似乎要將這黑色的污垢全部沖刷掉。 ☆、第 51 章 人間。 姬桑剛從妖界回來沒多久,正在安排著最近的一些事情,卻驀然聽到余婉的驚呼,忍不住望了過去。 “怎么了?”余婉神經(jīng)有點粗,很少會這樣大呼小叫。 余婉揉了揉心臟的位置,姬桑立刻轉(zhuǎn)過頭,鼻觀眼眼觀心,佯裝什么都沒有看到。 雖然余婉不通男女之事,尋常也很少避諱,可到底姬桑是個男人,堂堂正正還有點古板守舊的老妖怪,瞧見這一幕讓他臉色隱隱有些發(fā)紅。 “我心臟有點疼?!庇嗤癜欀碱^抱怨道。 話剛落罷,姬桑便覺得妖王之心也開始疼了起來,他忍不住掃了一眼余婉,瞧見她依舊在揉著胸脯,連忙回過頭來與妖王之心溝通。 自從妖王之心知道自己的來歷之后,他便很少體會到這樣的惡作劇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不是我,是老妖王。】說完這句話,妖王之心便沉默了下來,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么。 他受了老妖王的恩惠,得以保留這一絲意識。更何況當初老妖王為了將他的意識放進妖王之心中,以自己的鮮血為引,更讓他們之間多了幾分聯(lián)系。 妖王之心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卻是沒想到,竟然這么快。 “老妖王怎么了?”余婉小聲問道。 她自然記得天凈溟當初說過的事情,老妖王依然存在一絲殘魂,被一同封鎖在那大陣之中。 妖王之心本不愿開口,可無論是余婉,還有姬桑,他們都有知道的權(quán)利。妖王之心十分清楚,這次封印天魔的任務,恐怕最重要的主力就是他們了。 人間,已經(jīng)靠不住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天凈溟在沖擊大陣,所以才引得老妖王殘魂的執(zhí)意反抗?!垦踔牟聹y道。 姬桑頓了頓,忍不住道:“怎么可能,難道那只金烏已經(jīng)出來了?!” 明明之前余婉還感應到最后一塊五彩石所在的方位,可見那只三足金烏尚且未曾突破大陣,可是天凈溟他瘋了嗎?沒有四大□□在外助力,他竟然想要直接沖破老妖王以身獻祭的大陣! 即便是千年之久,老妖王只剩下一絲殘魂,可其力量依舊無法小覷。 【不清楚,我們先去查看一番,這一次老妖王尚且能夠擋得住,但如果不能及時拿到最后一塊五彩石殘片,人間難以免此劫難。】妖王之心感應了一番,忍不住道。 外面的滾雷聲不絕于耳,漆黑的夜色將整個世界完全籠罩,大雨磅礴,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天凈溟的首要打算應該是集齊四大□□才對?!奔:芸毂慊謴土死潇o,低聲推測道:“如今只剩下那只金烏他沒放出來,想來一定是他有著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打算?!?/br> 一旁的余婉蹙了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姬桑繼續(xù)道:“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算,放出金烏對于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金烏的力量極其強大,尤其是他的身體,幾乎可以媲美最強大的武器,還有他令人敬畏的血脈,在妖族幾乎可以橫行無忌,天凈溟怎么會舍得那樣一個強大的□□,不去控制呢? 除非……姬桑眼前一亮,開口道:“天凈溟是在猜忌金烏嗎?三足金烏縱然入魔,本源依舊至剛至陽,堪比最熾烈的能量,始終跟他們天魔不是一條心?!?/br> 白十七令忍不住道:“話可不是這么說的,如果天凈溟猜忌金烏,為什么當初還要掌控他,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他后悔了?!鼻鸷恢朗裁磿r候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他的身上滿是鮮血與傷口,遲遲無法愈合的傷口讓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難看。 四周有一瞬間的寂靜,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青彧扶住了他的肩膀,感受著他體內(nèi)錯亂的氣息,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低聲開口道:“魔種依舊存在?!?/br> 那就意味著,丘寒隨時都有可能被天凈溟控制。 丘寒臉色不變,只是聲音有些虛弱,平日里奕奕有光的眼神此刻卻無比黯淡:“九頭蛇他們被天凈溟帶去沖擊大陣,天凈溟想要早點出來,他等不及了?!?/br> 姬桑快步走近,想要立刻幫他驅(qū)除體內(nèi)的魔種,誰料卻被丘寒止住了。 “金烏被天凈溟猜忌,是我們的好機會?!彼哪樕珣K白,沒有一絲血色,可她的眼神卻很亮,亮的發(fā)光。 沒有人知道他經(jīng)受了多少折磨,才能在九頭蛇的控制下,強自保住自己的血脈,奪回了一條命。 “別說了,我先幫你穩(wěn)固傷勢。”姬桑沉聲道。 他自然清楚這是一個機會,只不過金烏是金烏,丘寒卻是他的心腹,雖然平時有幾分不順眼,可到底是他的心腹。 只要他們都在,就不怕打不過天凈溟。 一夜的大雨過后,卻是意外的好天氣,天邊甚至出現(xiàn)了一道彩虹,在暖暖的陽光下,散發(fā)著令人心折的魅力。 余婉卻是一夜未眠。 手腕上的三塊五彩石已經(jīng)便得通透,在陽光下熠熠灼目,可她卻頭一次覺得分外刺眼。 她手上的這三塊小石頭,真的能夠幫助人間和妖界,將天凈溟永遠的封印嗎?怎么看都覺得有些玩笑。 “婉婉,你怎么在那里,快過來……”姬桑蹙蹙眉,盯著余婉腳下的那塊獨木不肯放松,可正是由于他這一句話,讓余婉身子一歪,朝著水面上倒去。 姬桑心神一跳,急忙飛身將她撈起,帶回了岸上。 “沒事吧?”姬桑無奈的問道。 余婉搖搖頭,卻是罕見的垂下了眸子,姬桑目光微頓,低聲問道:“怎么了?” “我在想五彩石的事情,姬桑,五彩石真的能夠封印天凈溟嗎?”余婉抬眸與他對視,烏黑清澈的眸子中沒有一絲雜質(zhì)。 “能的,一定可以?!奔0参康溃骸爸灰覀冋业搅送暾奈宀适?,就可以讓天凈溟永無出頭之日?!?/br> 余婉眼瞼微顫,垂眸道:“丟失的那一塊五彩石找到了嗎?” 姬桑曾經(jīng)跟余婉說過妖族至寶的事情,她也知道除了被老妖王一分為四的五彩石殘片外,還有一塊邊角料遺失了。 如果找不到那一塊邊角料,五彩石終究是不完整的。 姬桑沉默了下來,良久,彎唇道:“已經(jīng)找到了,你放心。只要拿到最后一塊五彩石就好?!?/br> “真的嗎?它在哪兒?”余婉眼前一亮,急忙開口問道。 姬桑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下來,眼瞼低垂,斂起神色道:“我把它藏起來了,她太重要,不能讓別人知道?!?/br> “哦好吧,那你可要看好了?!庇嗤袼闪丝跉?,又恢復了往日的神色。也不知為何,她越來越對姬桑的話,深信不疑。 等到余婉轉(zhuǎn)身,姬桑的眉心倏然蹙了起來。 余婉真的相信了嗎?這種思緒在他的腦海中一晃而過,卻久久揮之不去。 姬桑不清楚妖王之心是否已有了萬全之策,但是他根本無法坐視余婉去送死。念及此,他驀然向前走了幾步,一記手刀劈在了余婉的頸后。 “你想清楚了嗎?”姬桑問道。 【哎,何必呢……算了,這么跟你說吧,婉婉很重要,必不可少……】 姬桑臉色發(fā)寒,沉聲道:“你當初不是這么說的?!?/br> 之前妖王之心說過,他已經(jīng)準備了萬全之策,不會傷害到余婉。如果這一次依舊是因為他的貪心而退避,姬桑絕對不會容忍,哪怕它占據(jù)著最為重要的妖王之心。 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 感受到姬桑心頭的那一絲殺意,妖王之心無奈的嘆了口氣,懶洋洋的翻了個身,道:【姬桑啊姬桑,虧我還以為你是什么圣賢,也不過如此嘛,七情六欲,到底是沒滅干凈。】 【哎哎哎別著急,不就是刺了你幾句嘛……好吧好吧,婉婉必不可少是因為五彩石必須要完整,等到五片五彩石在她的體內(nèi)融合,婉婉就會被吸干精氣,從世界上消失……】 “你再說一遍?!奔5恼Z氣森然,臉色冰寒黑沉。 【開個玩笑,認真什么呀,沒勁!】妖王之心惆悵道:【你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你當那老東西的便宜真那么好占呀,一千年了,本小心心也該挪挪地方換個窩了……】 姬桑頓了頓,對妖王之心的話不置可否。從一定意義來說,妖王之心能夠成為意識的載體,那么不管這意識源自于誰,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