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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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渝急中生智,本能就伸手對準了那女子,用平時吸收邪能的手段回敬過去。 他的吸力是很小的,可質量遠遠高過對方,那綠光幾乎是一觸即潰,對面女子臉色一變,雙手抓住巫杖,與他在綠光中拔河,然而那骷髏只是被淺淺套在木杖上,連個膠水都沒沾,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拉力,幾秒后,骷髏頭猛然脫出,被他反吸到手里,瞬間失去顏色,黯淡無光。 見有強敵,勢不可違,那脖子冒血的鬼方族長勉強控制傷勢,嘶吼一聲,帶著巫女飛快退,臨走時,巫女還向城主遠遠大喊了一句什么話,喊完后,城主本就蒼白的臉更是死灰了。 “你怎么樣?”邵渝詢問著這位已經變成強力rou搏輸出的教授城主。 “她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這樣?”城主悲憤地伸著手,“這是生她養(yǎng)他的家,她怎么可以讓我們投降!” 旁邊的勇士徒弟低聲勸著,應該是讓他看開一點。 對方撤兵,城里的生活開始繼續(xù),戰(zhàn)后的城池沉浸在無數(shù)哀哭里,這次的攻城,他們的巫女為敵方出了大力氣,因此看城主一家的目光自然就帶了憤恨,更有同族長老前來責問。 城主重傷無力繼續(xù)留任,于是一力推薦了自己的弟子繼任。 然而這名戰(zhàn)士雖然厲害,但出生和才能并不能優(yōu)秀,無法服眾,甚至有人質疑是不是他與敵人里應外合,提議將他們趕出城,并且開始討論下一任城主選誰。 城主一人擔下責任,就這樣被趕出城,臨走前囑咐徒弟好好保護城池,邵渝被默認為城主帶來的外人,也一并被趕出了城。 走之前,他又去隔水看了一眼抱石不放的黑魚,低聲嘆息了一聲:“大魚,大魚,你應我一聲啊。” 黑魚終于在水地懶洋洋地抬頭:“你不是干的很好么?” 邵渝驚喜萬分:“大魚,你聽的見?” “當然,”黑魚抬頭看了一眼周圍,懶懶地甩了下尾巴,“珍惜機會,這可是個練手的好地方,你安心打完這些劇情,然后看電影就行了?!?/br> 說完,他又低頭,沉迷地抱著石頭,不愿回應。 邵渝對這樣的回應不滿意,便把手圍成喇叭,對著只隔了三十公分的池水大喊:“大魚,我好想你啊,我好擔心你??!” 黑魚羞惱地甩了尾巴:“好好好了,鬼叫什么呢,干你的事情去!” 但對邵渝來說,得到回應且知道黑魚沒事就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心情極好,連回到城主身邊時都不自覺地帶著微笑,兩人一笑一哭,對比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 城主被驅逐時什么都沒有帶,就帶了一袋酒,正默默地喝著,兩人在城外的山嶺里對坐不語,紛紛神游天外。 城主低聲道:“她怎么能如此就相信了,我們投降,鬼方更不會放過我們,什么永不無征戰(zhàn),她也信?還說那騙著對著祖神立下誓言,違背會受報應,她怎么能信啊!我到底教了她什么?” 邵渝有些無奈,不知道許教授什么時候才能清醒過來,好和他還有大魚一起回去,另外大魚說這是好玩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他們聊了一晚上,直到黎明時分,遠方的城里突然冒出火光。 城主立刻丟了酒袋,飛奔過去。 大火蔓延的極快,這下,明顯是有人在城里四處縱火,卻沒有什么慘叫,整個城市默默燃燒著,火光沖天,散發(fā)著肆無忌憚的光和熱。 邵渝擔心無比去看大魚,生怕它成為一鍋魚湯,但過去時,卻并沒有看到大魚在水坑里,它連石頭一起消失了。 突然間,有一聲聲慘叫傳出。 “是我女兒!”城主向那里沖去。 那是城主的家,他過去時,女兒正倒在血泊里,抱著一個沒有氣息的孩子,周圍火光沖天,而在天際,有著一道道黑線織成巨網,將整個城市籠罩。 城主拿起刀,慘笑一聲,就向自己的脖頸刺去,被邵渝眼急手快地擋住。 隨著她的死去,時間仿佛變得窮快,整個城市的火光慢慢熄滅,變成一處死寂的廢墟,鬼魂無所歸依,更沖不破那天空巨網,隨后,山體崩塌,將整個城市埋在地宮之中。 “鬼方騙了我?!币粋€清柔的聲音出現(xiàn),熟悉無比,就像先前聽到的那個在山路上的聲音,如今聽來,卻仿佛是這片廢墟發(fā)出的悲傷嗚咽。 “他說喜歡我,說可以讓我們兩族再無征戰(zhàn),我信了?!?/br> “我的父親被他殺了,他說是為了救我,雖然很難過,但我只能相信,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br> “他讓我在水源里下毒,只是普通毒物,這樣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拿下方城了?!?/br> “我去找了師兄,我向他懺悔,他一時心軟,讓我進城了?!?/br> “他拿下了城池,卻說靈山有限,不可能與外族分享,要將我的族人燒死,我求他不要,要他應誓言,說好的永無干戈,他卻說,我族一滅,自然再無干戈。” “就這樣,我們被他封印在此?!?/br> “永生永世,不能解脫。” “父親為了保護我,被仇恨的族人吞噬,年月日久,我們與這廢墟化為一體,自此不分彼此?!?/br> “如今,我們復蘇,鬼方的族人卻沒能付出代價?!?/br> “這不公平,對么?” “所以呢?”一邊的城主,也就是許教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認真道,“你的詛咒并不是針對所有人,而是鬼方的族人,可是他們已經是數(shù)千年的人了,早就灰飛煙滅了?!?/br> “但他們的后代還在,很多很多……” “我們尹方,卻永遠留下了?!?/br> “可是數(shù)千年來,東方民族融合,你這樣是不行的?!痹S教授認真地道。 “帶回來,讓他們體會到我們當年的慘痛,再與我們融為一體,哪里不行了?” “等等,”邵渝突然道,“鬼方是不是也是巫族?也帶著骷髏頭,有各種法術?!?/br> 這種傻女鬼他真心不同情,但就這么放她亂來肯定不行,不如——他想出一個非常好的主意。 “不錯。我們與鬼方同出一處,同屬東夷巫脈?!?/br> “我沒記錯的話,應該見過他們的傳承?!鄙塾逭J真道。 “你說什么?”對方尖嘯地問,在那巨大的怨恨下,整個城市似乎都震動起來。 “想知道信息嗎?”邵渝看著周圍的空間,淡淡問。 “告訴我,我放你往生!” “他們非常強大,甚至已經建立了一個數(shù)十萬人的教派,教主法力通天,如今的你們,遠不是他們的對手。”邵渝認真道。 旁邊的許教授手指微微一動,仿佛回過神來,附和道:“巫脈族當年被驅逐到南方,數(shù)千年來,根基強大,他們強者無數(shù),輕易不能招惹?!?/br> “那正好,我可以慢慢蠶食他們,讓他們體會到死亡前的恐懼!弱者的靈魂,是我們壯大最好的養(yǎng)分!” “哦,”邵渝認真道,“那你能出來一見么,我們坐下詳談?!?/br> 第37章 各有盤算 對于欺騙女鬼這事, 邵渝和許教授都毫無壓力——都幾千年了, 哪家后代認識你啊, 再說了,一場電影看下來, 只能看到她干的事有多蠢, 覺得她再死一百遍也是活該, 至于說那渣男一方,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怨有頭債有主,法律都規(guī)定人死債消,繼續(xù)也只還遺產那份,否則不傳三代的。 “我出不來, 我已經變成了這城?!蹦桥说驼f訴說著, 空洞又低啞,仿佛城市在哀哭。 “我可以把鬼方道統(tǒng)的消息告訴你,但他們后代血脈十分無辜,”邵渝看了一看周圍, 還是沒看到大魚,便認真道,“你必須答應不再追殺他們的后代的血脈?!?/br> “憑什么?”瞬間城市隱隱震動, 怨氣襲天, “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找到他,千年都等了, 我總能找到他!” 這是說不通了,邵渝有些為難,默默伸出爪子,再試一試吧,不然只能當成加餐了:“巫女,你愛過這城里的人么?”。 廢墟突然一抖,仿佛被打了一鞭子。 “當年的錯,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也付出了代價,被囚禁在這里不見天日千年,你的靈力強大,才堅持到現(xiàn)在,”邵渝拿片警做群眾工作時的強大積累,開口就是為過錯方緩解心里壓力,“你當年只是為了兩方和平,為了你的孩子有一個家,然而一片癡心錯負,落得這個下場……我知你不能原諒自己……” 廢墟隱隱抽動,怨氣起伏,仿佛在低聲哭泣。 “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座城市,你總是找人來頂替他們,是想重新建立它的,對嗎?”邵渝為對方找著借口,“你希望看到它最繁華的樣子,卻又總是記憶自己的錯誤,來懲罰別人,也處罰自己。” 廢墟陷入沉默,一種無言的悲哀卻隱隱透出,讓人心悸。 “可是你讓人一次又一次死在這里,卻是在玷污他們,玷污這座城,”邵渝認真地道,“你吞噬掉的同族,肯定也不愿意低這模樣,你已經是尹方最后傳承了,你若死了,尹方就真的消失了?!?/br> “不,我一直沒有吞噬他們,也想保護他們,可是被關在這里太久了,”廢墟隱隱地哭泣道,“他們相互吞噬,變得沒有任何理智,每天撞擊著封印,消耗著自己,我沒有辦法,才用密法將他們吞下去,把我和城融為一體,這才堅持到現(xiàn)在?!?/br> 這時候怎么就有腦子了,邵渝心中略有惋惜,你早點想清楚多好,但他不會這樣說出來,而是勸道:“那你可以重建這座城,找到當年的尹方留下的血脈,你們族人也有人外出,肯定有一兩個人能活下來,我相信你的父親,也愿意看到這樣?!?/br> 廢墟陷入沉默。 “柳兒,”許教授也溫和道,“也許你不知道,但我真的感覺到城主的心,他是愛你的,到死都愛著你,他不怪你做錯了事,總怪自己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人遇到這樣的變故?!?/br> 才怪呢,那時他恨不得把女兒塞回娘胎里。 “不,這都是我的錯。”廢墟低聲哭泣,“我好后悔好后悔,我不該不聽你的話,如果我聽了哪怕那么一樣該多好?!?/br> 邵渝看著許教授,挑了挑眉。 許教授已經淡然地上前,安慰了自己的“女兒”。 巫女從小天賦絕高,成巫之前只知修煉,與世隔絕,成巫之后又被人渣騙得團轉,干下傻事,隨后就被關成城里數(shù)千年,雖然有那些殘魂的零散記憶,卻也不敢多看。論心智,也就是中小學生的水平。 民警和“父親”一起上陣,把綿教這些年的業(yè)績挑揀了一番,告知對方,重點講述了對方騙女孩子信教然后讓她們?yōu)椤按罅x”犧牲、在邊境隨意殺人放火之類,大約就用了一天,就已經扭轉了“女兒”的觀念。 “綿教竟然如此行徑,果然是一脈相承!”巫女咬牙切齒,“這種畜生竟然還能活著,簡直是天道不公!我必然不放過一個!” “自然是不能放過?!鄙塾鍦睾偷?,“但尹城也該重建起來,你這地方,可以讓活人進來么?” “雖是可以,但活人太耗法力,就無法維持這樣的時間速度?!睂Ψ降?,“不過也好,這里冷清很久了。” 邵渝點頭,卻聽巫女突然道,“知道么,你是第一個救我父親的人?!?/br> “嗯?” “所以我才愿意和你說話。最初的時候,我被困在自己的回憶里,”巫女輕聲道,“這幾千年,有很多誤入廢城的人,他們進入城里,有的想出去被困死,有的阻止我干傻事,然后被愚蠢的我干掉,或者干掉父親,自己變?yōu)槌侵鱽淼謸豕矸健;蛘咴诘谝徊üコ菚r,就一個人匆忙離開。只有你,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父親,還殺了那么多鬼方士兵,救下那些無辜的人?!?/br> “直到你將故事進行到最后時,我才清醒過來,原來,這幾千年來,我一直想有人改變這個結局?!彼穆曇魸u漸低了下去,“可是因為你,讓我看清了,只要我還相信那個人,故事的結局,就改變不了?!?/br> 所以她才從怨恨中清醒過來,想起自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邵渝微微一笑,安撫道,“你已經知道錯了,那就去找正主吧,但我希望你給一個承諾,只去找綿教,不要殃及無辜?!?/br> “我可以答應你?!蔽着聊艘幌?,“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畢竟怨恨太重,我想跟在你身邊,你找到那個傳承的人,我就再出來。” “可是你那么大一座城……”邵渝說不心動是假的,但還是拒絕道,“我不太方便,我有想保護的人,你可以找那位教授?!?/br> 教授低眉斂目,顯得自己十分無害。 “不必,我跟著你,不會占用你的空間,你本身就在吸收周圍的怨恨,讓我清醒,至于方便……”巫女思考了一下,才道,“你要怎樣才算是方便?這城市可以自由穿梭虛空,你去哪里,應該都很安容易?!?/br> 許教授超心動,看著這廢墟覺得閃閃發(fā)光,簡直是無上的好東西啊。 邵渝這才明白為何大魚說這地方還有點意思,不由試探著問:“你是說,從任何地方,都可以進你的城,然后又可以去到別的地方?” “活人不可送,只能送亡人。再者,你不是說那教主身帶惡器,周圍民眾為挾,讓你們不能妄動么,”巫女柔弱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傲,“只要可以帶著我城,將我籠罩戰(zhàn)場,便自成一界,與塵世無擾,如此,便不會有多的傷亡,當我離開,一切如常?!?/br> “可他帶的武器很是厲害,會不會傷到你的空間?”邵渝再確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