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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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長宴:“我的名聲什么時候好過。不說這個了,我前段時間從華亭回來,看那處駐扎了好幾撥小寒寺的老禿驢和小禿驢,他們在做什么?” 萬千秋道:“大概是小寒寺選址的事宜確定了。我看江湖日報上說,小寒寺將寺廟新址選在了當年莊家燒毀的地方?,F(xiàn)下估計在重新修繕院落,人自然多些?!?/br> 明長宴道:“莊家?是那個被一把火燒光的莊家?” 萬千秋點頭:“不錯,說起莊家實在可惜,莊家少主清雋俊朗,仁心仁義,娶得那位妻子,是東瀛公主的后人,名為祝時鶯,會一種怪異的功夫,能用音律控制別人的心神?!?/br> 明長宴好奇道:“用音律?什么音律?” 萬千秋道:“具體的我不知道。不過祝時鶯出生于一個當時十分顯赫的門派,聽聞她容貌傾城,又擅音律,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莊氏夫妻一文一武,文者才氣四溢,武者造詣極高,也算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br> 鐘玉樓問道:“既然如此,那后來呢?兩個人都這樣好,天下有誰能夠傷他二人,莊家到底是如何毀于一旦的?” 萬千秋道:“莊夫人身下小少主不久之后,身體因落下了病根,底子便垮了。一次帶小少主回娘家的路上,卻在半路失蹤。幾月后,莊家家主有了夫人和小少主的消息,找了不少武林好友一同去救人。小少主是救回來了,不過莊夫人似乎……” 玉寶緊緊抓著鐘玉樓,聽到此處,十分傷情:“莊夫人死了嗎?” 萬千秋笑了一下,喝了杯酒,不再說話。 月上柳梢,龜峰派等人告辭。明長宴送眾人到冼月山腳下,又與萬千秋掰扯了幾句,這才轉(zhuǎn)頭回房間睡覺。 哪知道和龜峰的這一聚,沒過幾天就出事了。 起先,是龜峰派的弟子發(fā)起了低燒。這些人好巧不巧,全都是當日來做客的門生,也是龜峰派的頂梁柱。諸多弟子陸續(xù)倒下,龜峰派登時方寸大亂。 龜峰派長老一口咬定是明長宴下的毒,為得就是害他龜峰派萬劫不復。說罷,當即要去冼月山找明長宴討個說法。萬千秋不顧眾人勸阻,一意孤行地替明長宴說話,并且安排郎中上山醫(yī)治。 結(jié)果,吃了好幾天的藥,發(fā)燒的弟子并未好轉(zhuǎn),而是出現(xiàn)了一股更怪異的景象。郎中發(fā)現(xiàn),這些人低燒過后,五臟六腑開始有衰竭跡象。果不其然,又過了些日子,弟子們的身體慢慢的老化,皮膚漸漸變得硬質(zhì)且失去水分,無法動彈,無法吃飯,只能活活餓死。又或者,那硬化的癥狀一直到了腦子里,直接沒救。死狀可怖,無力回天。眾人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同門師兄死去。 萬千秋眼見平日的兄弟一個接著一個斷氣,萬分驚恐,萬分悲痛。天清派知道此事,半月之內(nèi),派人來過數(shù)次龜峰,卻每一次都被龜峰的長老打成重傷,驅(qū)逐出去,并揚言要天清血債血償。兩個門派的關系也因為此誤會,出現(xiàn)了巨大的裂縫。 此事愈演愈烈,到了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日傍晚,萬夫人推開門,依舊看見自己的夫君雙目充血,已然是幾天幾夜沒睡過好覺,她心疼道:“你這是何必,要是懷疑,大可直接去天清問問清楚?!?/br> 萬千秋嗓音嘶啞,問道:“你覺得是明長宴做的嗎?” 花修緣沒說話。 萬千秋狠狠一錘桌子:“若真是他……若真是他!我待他親厚,他為何要害我至此!” 花修緣挽上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肩上:“你就這么確定是明長宴做的。那日你也看見了,他從頭到尾沒有離席半步,如何去做手腳?!?/br> 萬千秋啞然,嘆了口氣,又說道:“如果要下毒,總有、總有別的辦法?!?/br> 花修緣道:“你既在心中認定是他做的,又何必再來問我?!?/br> 萬千秋沉默半晌,嘆了口氣,輕柔道:“你還有身孕,別坐久了,去床上睡會兒?!?/br> 午時,萬千秋從前院回屋。他倒了一碗茶水給自己喝,萬夫人忘記溫茶,這水一路灌進胃里都是冰涼。上了床,萬千秋側(cè)身抱住妻子,對方身上的涼意,卻比他的茶水更涼。 一瞬間,萬千秋腦子如遭重擊,一片空白。 花修緣身體僵硬,腹部隆起,宛如揣了一塊石頭。 “修緣……” “修緣……修緣、修緣!修緣!??!” 萬千秋將萬夫人翻身一看,花修緣已斷氣多時。 他不死心,便又伸手去探花修緣的鼻息,隨即,哇的一聲,痛徹心扉的哭了起來。萬千秋肝腸寸斷,一時間恨意滔天,哭夠了便從房內(nèi)拔劍而出,誓要明長宴碎尸萬段。 冷不丁,院落里,出現(xiàn)一抹身影。 萬千秋瘋瘋癲癲,理智全無,目眥欲裂,罵道:“滾開,否則我殺了你!” 來人拱手:“萬少俠,我是來給你送禮的,你若是要殺我,不妨先看看我的禮物。” 萬千秋遲疑片刻,來人突然將肩上的包裹往地上一扔,白色的布匹散開,從里面滾落出一名白衣少女。月光之下,她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萬千秋吼道:“明長宴!” 來人道:“非也。此人是明長宴的雙生meimei?!?/br> 萬千秋猛地轉(zhuǎn)頭,瞪著他:“你什么意思!” 來人道:“大師兄做的這些事情,我做不了主,卻也看不過去。如今,只能把她meimei帶過來。你除了拿meimei威脅他,別無他法?!?/br> 萬千秋哽咽片刻,眼神落在伊月身上。右手微微發(fā)抖,天人交戰(zhàn),后退兩步,他咬牙恨道:“我、我不能……” 忽的,他神色一頓,屏住呼吸,萬籟俱靜。 月色下,銀光一閃。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說長宴死了又復活,這個,怎么會呢……這個世界沒有鬼神也沒有修仙,是純粹的武俠,死了就什么也沒有了…… 明少俠的乳名叫昭昭,是娘親給他取得名字~ 忘記說了,明早八點還有一章!! 第28章 君子無措(一) 冼月山, 天清的外門弟子一路從上下跑到山上。 李閔君急急站起來, 問道:“如何?” 來的外門弟子道:“二師兄,不行, 龜峰派的還是不肯見我們。幾個去的小師兄都被他們揍了一頓?!?/br> 鐘玉樓一錘桌子:“豈有此理!又不是我們下的毒, 為何怪在我們頭上!” 李閔君道:“他們這下是咬死我們做的, 能有什么辦法!玉南呢,叫他去調(diào)查事情, 查得如何。” 鐘玉樓一頓,嘆了口氣:“還沒有結(jié)果?!?/br> 李閔君在房間里走了兩圈,明長宴回來了。 外門弟子道:“大師兄!他們還叫我給你一樣東西?!?/br> 明長宴此時煩躁無比,揉了揉眉心:“什么東西?!?/br> 近日, 天清的日子過得并不舒坦。明長宴坐在凳子上,一步也不愿意動。外門弟子抬頭望了眾人一眼,上前將一塊精巧的手帕打開,眾人看去, 只見里面放著四個做工精致的銀鐲。 鐘玉樓道:“萬千秋送銀鐲來干什么?” 話音剛落,明長宴渾身一僵, 臉色驟然一變。 他抓過,捏在手心,半天不說一句。 這四個銀鐲, 不是別物, 正是伊月從小佩戴到大的飾品,每一只上面還掛著一個小巧的鈴鐺。而他也有四個一模一樣的,所以一眼便認了出來。只是, 這銀鐲怎么會落到萬千秋手里,萬千秋又為什么送來給他?一股寒意,從心口擴散。 他左思右想,心如亂麻:難道,伊月來中原了?不會,她膽子雖然大,但卻也沒有大到這個程度。我并未和任何人透露過伊月的信息,萬千秋又是如何知道! 明長宴十五歲便離開大月到中原,這么多年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因為自己和伊月相似的長相不想連累她,若是她出了事情…… 他不敢再細想下去,明長宴收起鈴鐺。 李閔君察覺氣氛不對,問道:“長宴,你怎么了?” 明長宴道:“我去一趟龜峰山?!?/br> 李閔君:“奇了怪了,你去龜峰派干什么,誒,哎!明長宴!媽的!你跑什么!” 李閔君追了兩步,明長宴已經(jīng)消失在冼月山。他輕功素來聞名天下,在座各位無人能追上他,加之眾人還沒看懂他發(fā)什么瘋,于是作罷。李閔君只能等他回來自己解釋。 明長宴一路不停歇,直接到了龜峰派。門口兩個門生見來者黑紗遮面,腰間又配一把長刀,當即猜測他是一念君子,作勢要攔。明長宴話不多說,兩招之內(nèi)解決了二人,直奔山上。 萬千秋料到他一定回來,早已恭候多時,冷著臉,站在庭院中。 “來了。解藥呢?!?/br> 明長宴踢開石凳,儼然是來者不善:“我meimei呢。” 萬千秋聽罷,哈哈大笑:“明公子,你的態(tài)度,真叫我心寒?!?/br> 明長宴臉色更寒,冷若冰霜,一字一句:“我再問一遍,我meimei呢。” 萬千秋冷笑一聲,明長宴身一側(cè),手一動,一瞬間掐住了萬千秋的脖子,叫他動彈不得。 明長宴語氣森然:“最后一遍,她人呢。” 萬千秋臉色漲得通紅,分明一副斷氣模樣。明長宴稍稍松手,萬千秋嘔出一口血,笑道:“我也問你最后一遍,解藥?!?/br> 一聲慘叫,萬千秋話音剛落,便被明長宴狠狠往石壁上一砸,接著頹然倒下。片刻后,他動了動身體,凄慘的笑道:“你meimei的命是命,我?guī)煹艿拿筒皇敲鼏??!?/br> 他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強撐著身體搖晃站立,狀似瘋癲,雙目充血,青筋迸現(xiàn):“我妻子的命!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嗎??!” 明長宴又驚又詫,答道:“你他媽的說什么瘋話。事情不是我做的,更不是天清做的。我早跟你解釋過,既不是我做的,我哪里來的解藥!這一個月來你們連見我都不愿意見一面,現(xiàn)在又開始怪我沒解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長宴!明長宴!”萬千秋坐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猛地灌入嘴里。今日他受到龜峰長老的壓迫,同時還遭到了妻兒與弟子相繼離世的打擊,他的手抖得厲害,人卻異常冷靜,恍若行尸走rou:“明長宴……我只要解藥。我不管你去哪里給我找,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沒有解藥,你就算殺了我,屠我滿門上下,你也找不到你meimei。” 他又喝下一杯,一抹嘴巴:“我知我打不過你,可對付你meimei綽綽有——” 話未說完,明長宴又提腳當著他心口一踹,萬千秋飛出數(shù)米遠,便是一聲慘叫。 “我找到解藥之前,你敢動她一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br> 他匆匆離去,往冼月山趕。到了天清,無心用晚膳,直接闖進小榭臺。 小阿拆驚道:“長宴公子?!?/br> 明長宴問道:“華姑娘人呢?” 小阿拆從未見明長宴有如此失態(tài)的時候,他平日里總嬉皮笑臉,因此嚴肅起來格外令人心驚。小阿拆道:“華姑娘剛睡……” 卻不料,門簾被撩開,華云裳款款走出。 “我已經(jīng)起來了。昭昭,你臉色不好,怎么了?” 明長宴見了她,開門見山:“伊月到中原來了?!?/br> 華云裳端茶的手一愣:“小月兒?” 明長宴點頭:“我不知她如何來的。今早萬千秋送了兩副銀鐲到冼月山。是她的?!?/br> 華云裳接過鐲子,拿起細細觀看:“我記得你有兩對一樣的,年少初見你的時候,你便手手腳腳都戴著,走起來總叮當響,十分活潑?!?/br> 明長宴開口:“萬千秋一口咬死我們下毒,要我拿出解藥,否則不會放過伊月。我……我不知伊月在哪兒,也不知他有無騙我,但我一絲都不敢賭。” 華云裳道:“我知。近日,我也聽玉樓說起,龜峰派所中之毒十分霸道,我聞所未聞。” 明長宴眼神一蕩,略有心慌:“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華云裳點點頭:“我沒有法子。我若有,便早拿出來給龜峰派,何故惹出這么大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