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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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皇帝面相,儼然將行就木。 皇后道:“鎮(zhèn)國公闖進內(nèi)殿,胡言亂語,驚擾到皇上了。” 皇帝看著鎮(zhèn)國公,后者震驚不能自已:“你沒有死!” 皇帝臉色沉下幾分:“看來,鎮(zhèn)國公是很盼著朕死啊?!?/br> 鎮(zhèn)國公猛地看著皇后,他臉色煞白,儼然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沒死,索性撕破臉皮大罵道:“賤婦……你早就算計好的……” 他突然目光一轉(zhuǎn),看向懷瑜:“還有你!你和她,你們早就算計好的!” 鎮(zhèn)國公盯著懷瑜,越看越驚詫。 突然,鎮(zhèn)國公道:“皇上!皇上!臣不敢,臣被冤枉了皇上!” 皇上氣急,吐了一口血出來,直接下令處死鎮(zhèn)國公。 鎮(zhèn)國公道:“皇上??!趙意嬋蛇蝎心腸,你莫要被她蠱惑?。?!你看云青,你看他像誰!皇上!當(dāng)年趙意嬋——” 話還沒說完,鎮(zhèn)國公喉嚨突然被一根極細的銀線穿過。他雙目怒瞪,聲音卡住,發(fā)出了“嗬嗬”的聲音。 屏風(fēng)之后,明長宴緩步前行。 這屏風(fēng)十分大,從左到右,正好走到懷瑜的身后。 明長宴伸出手,放在屏風(fēng)之上,隔著一層薄薄的絲面,貼住了他的心口。 懷瑜左手一動,冷不丁,捉住了明長宴。 明長宴心里一跳,在他的手心中,輕輕的搔了一下。 相握的手中,出現(xiàn)一根銀線,明長宴輕輕一動,那線如同被注入生命一般動了起來。 一滴血珠,在銀線上滑動,最后,匯聚在了中間,滴答一聲,落在地上。 緊接著,鎮(zhèn)國公脖子出現(xiàn)了一條細縫,并且逐漸裂開,擴大,頓時,血濺三尺。傷口雖然看著嚇人,但是鎮(zhèn)國公自己卻知道,用線之人,技藝高超,用線之精妙,分毫未傷及要害,只令他此生無法再開口說話。 繃緊的線,突然斷開,軟綿綿的落在地下。 控線的手,正被另一人纏綿地扣住。 第88章 大宴封禪(十六) 鎮(zhèn)國公無力地抽搐了兩下, 發(fā)出“啊啊”的聲音, 已然無法開口說話。 兩旁侍衛(wèi)將他架起,直接拖了下去。 皇帝躺在床上, 氣急攻心, 吐血之后, 全然沒有力氣。 皇后扶著他,喂完了藥, 不過片刻,皇帝昏昏欲睡。 明長宴站在屏風(fēng)之后,手還被懷瑜捉著。 對方不動,他也不敢動。 皇后側(cè)身看過來, 詫異道:“懷瑜,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明長宴心里一驚,抽了一下手,沒將手抽出來。 皇后道:“這藥已經(jīng)吃了這么長時間, 很快就可以結(jié)束了。今日儲君入京,你安排他住處了嗎?” 懷瑜淡然道:“東宮?!?/br> 皇后點頭, 卻還是疑惑地看了過來。 “鎮(zhèn)國公這反映,頗有蹊蹺。是你動的手?” 懷瑜搖頭。 皇后神色微微一凜:“看來,大明殿內(nèi)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了?!?/br> 殿內(nèi), 氣壓驟然降低。 明長宴還在跟懷瑜那只手較勁。 他掙扎一番無果, 反而被懷瑜越捉越緊。 明長宴小聲道:“懷瑜,你放手,別作弄我了?!?/br> 懷瑜充耳不聞。 明長宴恐皇后的疑心越來越大, 不得不甩開懷瑜的手,卻不知道這個動作哪里沒做好,猛地撞到了屏風(fēng)上面,那屏風(fēng)在明長宴的眼中搖搖欲墜。 此刻,皇后正說道:“楚蕭云住在東宮之后,你多加一點侍衛(wèi)看住他,千萬別讓他出事。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必須徹查清楚,今晚上大明殿內(nèi)有何人出入——” 屏風(fēng)轟然倒塌。 明長宴連忙跳出來。 皇上微微張嘴,那句話拐了個彎,變成了:“是誰?” 她目光一瞥,看到二人相握的手。明長宴眼疾手快,終于將手抽回,作揖道:“皇后娘娘晚上好?!?/br> 皇后看了一眼懷瑜,又打量了一下明長宴:“本宮很好??磥?,懷瑜也不必去徹查了。你是誰?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來做什么的?” 她看見明長宴的一瞬間,身體微微放松,殿內(nèi)緊張的氣氛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皇后好整以暇地等待明長宴解釋。 明長宴咳嗽一聲,胡扯道:“草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因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見天外月色正好,于是出來走走,閑庭散步,不由忘乎所以,一回過神,就在皇宮了!” 皇后笑了一聲:“小滑頭,你倒是挺會編的?!鳖D了頓,她突然又問道:“剛才,你為何不讓鎮(zhèn)國公把話說完?” 明長宴哈哈一笑,裝傻道:“什么鎮(zhèn)國公,皇后娘娘,我不知道啊?!?/br> 皇后笑道:“你若在本宮這里裝瘋賣傻,本宮一定會好好的給你一點顏色看。” 明長宴下意識去看著懷瑜。 懷瑜開口道:“無妨?!?/br> 聽到對方這么說,明長宴咳了兩聲說道:“不是我不讓鎮(zhèn)國公把話說話,是皇后娘娘不讓他把話說完。不是我出手,自然也有別人出手。我路過貴寶地,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 皇后道:“你讓我很驚訝。今晚若站在那里的人不是你,現(xiàn)下,他已經(jīng)咽氣了。聽你這么說著,好像你知道了什么似的?你就是明長宴嗎?” 明長宴無所隱瞞,皇后一問,他直接答道:“正是。” 皇后點頭:“我曾聽過你的一些事情。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沒有死?!?/br> 懷瑜看著皇后,皇后對著他笑了笑,緩緩道:“你信任的人我就信任。” 明長宴老老實實站著,不知為何,這一次面對皇后,頗有些緊張。 他的人生少有這種緊張的時候,如今被皇后打量,令明少俠坐立難安,冷汗直冒,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對,引起皇后反感。 明長宴想起頭一回見皇后,那會兒他還穿著裙子,有一個“煙少侍”的身份,對皇后做事說話,絲毫沒有顧忌,現(xiàn)在想來,真是驚出一身冷汗。 明長宴悚然一驚,心中捶胸鈍足,悲戚喊道:我怎敢! 皇后取了一粒藥丸,喂皇帝吃下。 她放心大膽,明長宴卻揶揄地看著懷瑜,后者微微皺眉。 明長宴正在心中組織句子,卻不料皇后突然關(guān)心起他來了。 “明公子,你的身體如何了?” 明長宴回過神,意識到皇后正在問他問題。 “我的身體?” 明長宴一驚,暗道:皇后問我的身體做什么?難道我看起來很弱不禁風(fēng)嗎? “這孩子從小就不依靠別人,從未向我討要過什么,我從兩年前開始就一直想看看,能讓他一反常態(tài)的,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長像如何,性格又是如何,竟然令他這般喜愛。”隨即皇后又笑著補充道:“不過看你這般機靈,本宮也很喜愛?!?/br> 聞言,明長宴十分震驚,這都是哪跟哪?皇后這話是什么意思?兩年前?懷瑜找她討要了什么?什么叫“令他這般喜愛”?什么叫“本宮也很喜愛”? 見明長宴久久不回話,皇后繼續(xù)問道:“難道,懷瑜問本宮從皇帝那要走神仙草,不是給你的嗎?” 明長宴詫異地看了一眼懷瑜,后者臉色一變。 見到懷瑜和明長宴兩人各自不同的表情,皇后了然于目,微微有些驚訝地笑道:“懷瑜,你竟沒讓他知道?這么看來,倒是本宮多言了?!?/br> “……皇后!”懷瑜的語氣微微有些急躁,明長宴倒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著急,有什么東西這么怕被他知道的? 皇后卻仿佛提醒他什么,道:“這里沒有外人,懷瑜?!?/br> 懷瑜不讓說,明長宴卻不依不饒,對皇后道:“皇后娘娘!您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神仙草是給我吃了沒錯……但是兩年前?那時候我還幾乎昏迷,什么都不知道,懷瑜也是我去年來了京城才遇到的?!?/br> 皇后看了懷瑜一眼,又回道:“三年多前,這孩子說是去了臨安那邊游歷,回來沒呆幾個月,就又去了臨安。” “幾個月后再回來的時候,休整了幾天,又去了小西穆國?!?/br> “小西穆國地勢偏遠,險峻難攀,與世隔絕,并且據(jù)傳常年有瘟疫之禍,這趟去得讓本宮十分擔(dān)心,還在想他去那里做什么,結(jié)果一年后,除了他自己,他還帶著小西穆國的使臣回來,將神仙草上供給了皇帝。” “神仙草這東西,本來就是眾口傳說之物,誰會把它當(dāng)真。起死回生,說來玄妙,天下也只有走投無路之人,才會去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明長宴愣住。 皇后瞥了他一眼:“不過你運氣好。傳說中的藥物,世上自然也沒有處理此藥的辦法,普天之下,若非懷瑜,也無幾人可醫(yī)。你可真是把藥和人都占齊了?!?/br> 明長宴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間來回游走,內(nèi)心五味陳雜,皇后說的去臨安游歷數(shù)月,想必就是在天清待的那幾個月時間,只是,待了沒多久之后,又去了臨安幾個月,這一趟去又是什么? 難道是他身死前被中原武林針對那些天,被懷瑜知道了消息? 他醒來后,一直很奇怪救他的那對老夫妻,如何能把他從水里撈出來,又如何能逃過六大門派密集的搜索追蹤,將他毫發(fā)無損地帶出來,連身懷絕技的江湖人士都無法找到他,他又怎么會被手無寸鐵之力的老人給撿到。 若是懷瑜將他安置在那里,便一切都說得通了。 為何他在回了京城之后又去了臨安一趟。 為何一對年邁的夫婦可以將他在當(dāng)時高手如云的煙波江附近救走。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在所有人找到他之前將他找到,那這個人是誰? 只有可能是懷瑜。 鼻尖傳來的沉沉暗香,是只有他們兩個之間可以分辨的特殊信號。 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何救我?” 皇后道:“本宮乏了。你若有事,就問懷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