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上一次從北平郵寄過來的旗袍,真是讓她們一個個的愛不釋手,恨不能坐火車去北平再多做幾身呢!老裁縫的手藝相當好。這一次,她們自然也相當期待阿羅的禮物。 提到幾個姨太太,白綺羅想到馮驍?shù)牟聹y,她期期艾艾的問:“那個,爸,七姨太……” 白修然問:“七姨太怎么了?” 他疑惑的看向了白綺羅,只這么一瞬間,又道:“你想問,她是不是樓世云雙胞胎的jiejie?” 白綺羅仔細打量她爸的表情,說:“那她,是不是?您知道吧?” 白修然微笑看她:“她是。”白修然與自家閨女說話,自然是直白不加掩飾的。 白綺羅:“……………………” 她爸,果然是牛逼的存在。 白綺羅好似牙疼一樣哧了下牙,說:“她還真是???” 白修然冷靜:“我早就知道她是了。不過,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樓家不會認回她,她就只是她。與樓家沒有一分關(guān)系?!?/br> 白綺羅:“那倒是?!?/br> 車子很快的開到了白府。 幾個姨太太都來到院子里,七姨太也混在其中,她激動的張望,很顯然對白綺羅給她們帶的禮物相當?shù)你裤健?/br> “哎呀,你踩我腳了?!?/br> 七姨太慫慫道歉:“哎呀,對不起呀!” 白綺羅:“………………” 樓世云扮做女子的時候,嬌嬈風情,心機深沉。再看真正的樓家小姐,他們家的這位七姨太,相當?shù)那寮?,心機也根本沒有。如此對比,白綺羅只覺得巨大的反差,沖擊的她有點說不出話。 馮驍大抵是可以理解她這種心情,攬著她的肩膀,笑說:“想什么呢?走,進去給大家分禮物,你看大家都很著急?!?/br> 白綺羅:“對吼?!?/br> 她給許多人都買了衣服,只是因著遠道而來,并沒有熨燙,倒是不怎么像樣,可是幾個姨太太都是相當識貨的。即便白綺羅沒說,他們也知道只要稍作熨燙便可。 當初那些旗袍還皺皺巴巴的郵寄過來呢!誰能想到,稍微捯飭一下就那么好。 三姨太:“真好看??!” 白綺羅笑:“我估計你們也不喜歡撞衫,所以沒有選擇一樣的款式,我袋子上有寫二三四五專門分類,你們找自己的袋子就行。我畫笑臉兒那個是給我小姨的?!?/br> 她解釋完了,又揪過一個:“爸,這是我給你買的。稍后您安排女傭熨燙一下就好?!?/br> 白修然立刻微笑,自從閨女回國,他就沒有穿過自己買的衣服了。從來都是穿閨女買的,偶爾是幾位姨太太。自己倒是徹底不用添置了。 他點頭,說:“現(xiàn)在就去熨燙一下吧,我試一試?!钡故窍喈斨绷?。 不過白綺羅一點都不奇怪呢。 白管家立刻安排女傭,白綺羅:“白管家,我也給您買了禮帽和圍巾呢!” 白管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激動搓手:“我也有?” 白綺羅:“當然有啊,別人也有的。我給大家都買了。” 白家的傭人都高興的不行,他們本來在白家拿的薪水就比許多人都高,這還能收到小姐帶的禮物,一下子就喜悅的不知如何是好。 “對啦,阿羅,你沒事兒吧?”四姨太突然想起一茬兒,問了起來:“我聽說,你們在上海遇到伍志海了?!?/br> 白綺羅點頭:“遇到了,還遇到樓世云了!” 她說話的同時不自覺地看向了七姨太的方向,站在七姨太身邊的六姨太撇嘴叱:“那個狐貍精!她特別不安好心,你一定要小心他啊!” 一旁的七姨太瘋狂點頭,她說:“可不是么?誰看不出她的狼子野心?。∷褪窍雭碜霭艘烫?!” 走了一個八姨太,又想來一個新的八姨太? 休想! 白綺羅:“………………………………………………” 七姨太忿忿然:“六姐說的對,她是狐貍精中的狐貍精!” 白綺羅深深的看著七姨太,一瞬間,只覺得好像什么東西梗在嗓子里,上不來,下不去。 好難得,她竟然有不知所措、無言以對的一天。 白修然微笑:“不管他想什么,都與咱們家沒有關(guān)系?!?/br> 他盯著正在熨燙的衣服,還有心思分心說:“我當初便說過,不會再娶了。既然承諾,我自然會遵守的。” 一提起找茬兒,其他人皆是看向阿羅,滿眼都是感激。 白綺羅突然被這么多眼神兒cue到,抿抿嘴,說:“我餓了!” 眾人立刻:“哎呀,快快來上桌,倒是我們的錯,竟然忘了你們舟車勞頓,一定饑寒交迫。” 白綺羅:“饑寒交迫有點夸張了……” 馮驍笑:“就算是饑寒交迫,也是另有其人?!?/br> 確實,誠如馮驍所言一般,真正饑寒交迫的,不是旁人,正是范浮生。 范浮生被老王扒光,只穿一個秋褲和一個背心,瑟瑟發(fā)抖的逃了出來。 他并沒有管自己的兩個同伴,要說,馮驍真是缺德??!缺大德!他不僅拿走了他們房間里的望遠鏡相機等物件兒,還把所有的被子床單窗簾毛巾,但凡是能擋一擋的,都拿走了。 錢也沒給他們留一分。 另外倆人還好,一個人留了背心,一個人留了秋褲。他就倒霉了,竟然被扒光了! 好懸沒給他凍出個好歹! 范浮生瑟瑟發(fā)抖的扛了兩夜了,沒吃沒喝,簡直覺得自己就要昏過去。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他這運氣就是老天爺賜的。那個瘸了吧唧的老王竟然沒有給他綁緊。 而他,搗鼓一下,竟然還真給自己手上的繩子鼓搗開了。 他并未將兩個同伴放開,反而是趁著他們被綁著,搶了他們的背心和秋褲。眼看二人看自己的眼神兒相當憤怒,范浮生也不管那么多了。 他怎么著也是體面人,可不能真光著出去。 兩個記者都算是消瘦那波的,他穿著背心和秋褲都不是很合適,可是不合適歸不合適,總歸能蔽體。不穿衣服,他哪里能出去打電話找人幫忙? 至于兩個同伴,他并沒有將二人放開,這二人出賣他的事情,他還歷歷在目,如若在北平他是直接就要踹死二人的。但是現(xiàn)在可不行,他實在是沒有那么多的精力。 又冷又餓,范浮生穿著一身如同健美衫一樣緊緊箍在身上的背心和秋褲就來到了前臺,提出要打電話。 只是前臺那廝相當狗眼看人低,并不理會他,直接讓他先掏錢,并且讓他把這兩日的房費交一下。范浮生這才想到,自己身無分文,雖說在北平他是人人都認識的范公子,可是在上海并不好用。 而眼看大堂人員緊緊盯著他與他要房費,范浮生只得逃走。沒辦法,也不怪他怕,他被關(guān)在房間里,昨天還聽到走廊里有吵鬧的聲音,有人因為沒錢付房費而被揍得歇斯底里。 他,并不想再挨一頓揍。 正是基于這樣的心情,范浮生趁著其前臺不注意,撒丫子就跑,一下子竄了出去。 只是二月的天氣,縱然上海也寒涼的要死,范浮生饑寒交迫,從未有過的低沉和倒霉。這樣大冷的天,他穿這么少,連乞丐都躲得他遠遠的。 畢竟,誰會像他這么穿啊! 不正常! 相當不正常! 范浮生可憐巴巴的走在大街上,琢磨哪里能借到錢! 按理說,他是可以找伍志海的,可是伍志海在哪個醫(yī)院,他一概不知。就算知道,想來也是戒備森嚴,未見得就會讓他見伍志海。至于說打個電話什么的……身無分文啊! 一陣寒風吹過,范浮生哧溜一下鼻涕,有點茫然。 “范先生!” 范浮生回頭一看,就見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 范浮生:“???” 這誰? 小油頭笑的很諂媚:“是范公子??!我就說遠遠看著像您呢!不過,您怎么搞成這樣了?可是遇到打家劫舍的了?” 這般一說,范浮生立刻:“可不是么?” 雖然想不起這貨是誰,但是難得有個認識自己的人,范浮生可不會繼續(xù)這么挨餓挨凍,他立刻:“你也知道我是誰,不知能否借我點錢,他日我必定百倍奉還?!?/br> 小油頭立刻為難起來,他低聲:“這個…………” 范浮生心中一氣,不過這個時候,倒是顧不得其他:“難不成你不相信我的為人?只要我買了回去的車票,哪里會不還你這么一點點錢?” 小油頭立刻:“不是不是,范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不借錢。只不過,我家是我jiejie做主,她控制我的花銷,實不相瞞,我出來一趟,兩手空空。” 眼看范浮生臉色不對,他立刻又說:“不過我家別墅在不遠處,你若是不嫌棄,就跟我去我家。便是我jiejie不在,你也可以洗個澡換件衣服,順便吃點東西。這樣的天氣,你如何抗的下去?。 ?/br> 這般一說,范浮生立刻點頭:“可以。” 小油頭笑說:“來來,你披著我的外套,黃包車!” 他伸手攔住黃包車,叫了一個地址,二人同坐一車,他感慨:“實不相瞞,我有些惡習,正因此,家中jiejie管束十分嚴格。我這手頭特別不方便。不過你來我家,我jiejie知道我不是撒謊,自然就可以拿錢給你買車票了?!?/br> 范浮生點頭,“有一個愛管閑事兒的jiejie,是拘束一些。” 這感覺,他也是有的。 一時間,二人心有戚戚焉。小油頭相當會聊天,不多時的功夫,二人就已經(jīng)十分熱絡,還別說,小油頭還是蠻有錢的,小別墅看起來低調(diào)奢華。 他掏錢出來付了車費,又給范浮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兜:“我每日出門,只有來回車費的,這么一點,你說夠你吃飯還是夠你買衣服?若說借給你,我自己都覺得丟人的。” 范浮生頷首,他跟著小油頭進門,就見一個婆子正在打掃收拾,眼看小油頭,做了一個手勢。 小油頭:“她是啞巴,不會說話,走,我給你放水洗個澡。等你泡個熱水澡,這邊飯菜也能吃了。” 范浮生:“不知能否借個電話……” 小油頭:“這恐怕不行,我們這邊沒按電話?!?/br> 范浮生:“………………”這上海灘的有錢人,遠遠不如他們北平啊!他沒在揭短,跟著小油頭去洗澡。還別說,雖然這別墅沒有什么下人,但是裝修還是相當奢華的。 他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出來就看到整整齊齊的衣服放在門口的沙發(fā)上,看起來嶄新。 范浮生換上衣服,竟是十分的合身。他隱隱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不過這樣的感覺一瞬而過,又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四下看看,就見這間房相當大,圓型兒的大床并不常見,紅色的床幔更是平添幾分奢靡氣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床,伸手試了一下,軟軟的席夢思。 他微笑轉(zhuǎn)身,剛一出來就看到小油頭,小油頭:“衣服還合身吧?這是我當初買的,不過并沒有穿,身染惡習之后,我迅速的瘦了下來。這不就穿不上了么?沒想到今日你穿了倒是正合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