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孺聞言，立刻抬起胳膊在衣袖上嗅了嗅，又聞了聞衣領(lǐng)，抬頭道：“哪有？我怎么沒覺得？”

    姹慕冷哼一聲：“還有你這胡子，你看看，你看看?！?/br>
    姹慕嫌棄地拽了拽梁孺的絡(luò)腮胡子，吩咐左右：“這王府里面沒有鏡子的嗎？拿過來三五個給你們王爺好好照一照?！?/br>
    梁孺連忙阻止：“好了，好了，我這就去更衣沐浴行了吧?！?/br>
    “這還差不多。沐浴好了，好好睡一覺。貴貴這邊我?guī)湍憧粗！?/br>
    “嗯?！?/br>
    “囑咐下人燒熱水洗，你現(xiàn)在的身體浸不了寒的?！?/br>
    “知道?！?/br>
    “還有……”

    坐在宋貴貴床邊的姹慕郡主背對著梁孺，聲音輕描淡寫地傳來：“你梁府的祖奶奶求了好多人，想要見你一面?！?/br>
    見身后久久未傳來回音，姹慕繼續(xù)道：“梁冀和梁斌還在天牢里面關(guān)著呢，你到底打算怎么辦？”

    “沒想好?！?/br>
    “有什么想不好的，殺了不就得了？”

    還是沒有回音，姹慕又站起身來：“你既然舍不得殺他們，就放過他們，也放過你自己。往日種種，便隨川而逝吧?！?/br>
    “往日種種？隨川而逝？”

    “不好嗎？你做不到心狠手辣，這般，反而為難自己?！?/br>
    “可我也做不到如此心寬大度?！?/br>
    梁孺的聲音冰冷，眉目發(fā)寒。

    “梁斌和梁冀，就讓他們在天牢里面繼續(xù)待著吧，待滿五年，如果還能留著命，就可以出去?！?/br>
    “哥哥！”

    姹慕有些震驚，心下發(fā)寒。

    “對這個結(jié)果不滿意嗎？”

    “你何必如此？”

    “不當如此，便覺得對不起我自己，這個理由夠了嗎？”

    “那你祖奶奶呢？”

    “也與我沒有關(guān)系，那是梁斌和梁冀的祖奶奶。”

    梁孺說罷就肅然離去，留下姹慕一臉木然。長長久久，長嘆出一口氣。

    *************

    王府凈室中，景淵王褪去衣袍，擯退下人，疲倦不堪地浸泡在浴缸中。他左肋上清晰地一道刀疤還沒有完全愈合，此刻泡了水，隱約有些發(fā)脹。

    熱氣熏蒸，梁孺感到有些發(fā)困。頭靠在浴桶邊，閉上雙目，卻怎么都睡不著。腦中反復(fù)來去的畫面全是昔日梁府的那幾個人，那些個陳年舊事。

    人影交錯，往事堆疊讓梁孺感到煩躁不安。嘩啦一聲，他惱怒地砸起一串水花，接著便從水中起身。

    水汽纏繞，梁孺一步步慢慢地從水中走出來。伺候的下人聽見響動，早早機靈地跟著進來服侍王爺更衣。

    浴布擦過王爺身體的時候，繞是見過一番世面的老隨侍也忍不住心驚。王爺前胸后背傷痕交錯，與他那張俊逸出塵的面容形成鮮明的對比。

    伺候的老隨侍便是昔日王爺尚未離開王府之時一直貼身照顧他左右的府中管事李長貴。

    老人今年已是告老之年，本已不當在府中服侍。只是當年宸妃健在，他負責貼身照顧尚為年幼的王爺，感情等同于父子。如今數(shù)十年分離，得知王爺復(fù)位回來，長貴老淚縱橫，倍感上天恩德，讓他還有機會再見王爺。

    “天牢里那兩個人怎么樣了？”

    李長貴沉默，長久地沉默。從未吃過苦受過罪的公子，如今在暗無天日的天牢里與一群流匪共押，還能怎么樣。

    李長貴一身經(jīng)歷頗多，洞悉微妙：“王爺不必過多考慮，人之罪孽，自有福報?！?/br>
    “既然是自有福報，那我插手，豈不還是擾了世間因果?！?/br>
    “這……”

    “你去處理一下吧，讓他們一家人收拾收拾，盡早離開京城。從此以后，莫讓我再聽到他們一丁半點的消息?！?/br>
    李長貴躬身退下，轉(zhuǎn)身之際，又聽王爺喚囑。

    “辦好了及時回稟。”

    ****************************

    梁孺一覺睡了很久，直睡到腰腿酥軟，恍惚之中覺得有人在他床前坐過來。

    待再睜開眼睛，梁孺切切實實地看見那床邊坐著的人正是宋貴貴，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激動得不敢相信。

    “你醒了？”

    “嗯?！?/br>
    梁孺開始摸宋貴貴，從手到胳膊，從胳膊到臉。

    “你干什么呢？”

    梁孺傻笑了一下：“呵呵，是真人，是真人。”

    宋貴貴忍俊不禁：“梁孺，你是不是傻阿?！?/br>
    “什么時候醒的？”

    “三天前?！?/br>
    “三天前？”梁孺摸了摸腦袋：“我睡了多久？”

    “好幾天了，快成豬了?？蓜e給外頭的人知道，要是知道他們那么崇拜的景淵王整日閉門謝開是躲在被窩里面偷懶，心可是要碎了的?！?/br>
    梁孺木訥訥地看宋貴貴，突然一個骨碌掀開被子下了床，拉著宋貴貴硬是把她朝床里頭塞。

    他力氣還是很大，宋貴貴掙不過很快被他按坐在床上。

    “你又干嘛？”

    “你久病未愈，別老坐著，來，躺下，躺下。”

    宋貴貴一聽就皺著眉頭：“我可不躺著了，太醫(yī)說我好了，要多走動。”

    “不行，不行，你別全聽那群老頭子的。該躺下還是得躺下?！?/br>
    “哎呦，嘻。你才不要亂動了呢?！?/br>
    瞧見宋貴貴面露桃色，神情不對，梁孺自己也感覺到哪里不對勁。褲子下面好像空空的。

    梁孺低頭一看，切，他哪里穿什么褲子了。

    還是那日沐浴之后的一塊布袍子，這會兒早就亂七八糟瞎纏在身上，絲毫沒有起到布袍子該有的用處。

    “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你大腿上怎么毛茸茸的?！?/br>
    “宋貴貴，你過分了，不該看的你別看?！?/br>
    “都成親了，你就是我的了，還有什么是不該看的地方？”

    宋貴貴湊過來，梁孺嚇得直哆嗦，奈何身上這塊破布再抖動幾下真要全掉了。

    宋：“梁孺你xiong真大?！?/br>
    梁：“……”

    宋：“給我捏一捏?！?/br>
    梁：“宋貴貴，你來真的嗎？”

    宋：“你肚子上怎么也長毛？”

    梁：“好癢，你干什么？別這樣撓?！?/br>
    宋：“梁孺你腰好細，我和姹慕都想纖腰呢，你是怎么保養(yǎng)的？”

    梁：“別碰腰，更癢。”

    梁：“宋貴貴，別湊過來?！?/br>
    梁：“聽話，后，后退。布，布要掉了。”

    宋：“梁孺，你臉紅什么？你們的景淵王像大姑娘一樣，臉紅呢?！?/br>
    宋：“嘿嘿……呃?！?/br>
    梁：“布掉了?！?/br>
    宋：“……”

    梁：“別瞪我。我說過，布馬上就要掉了的，你不聽?！?/br>
    宋：“……”

    梁：“還瞪我干什么？”

    宋：“你，穿……穿上阿！”

    梁：“還穿什么？我又不傻……”

    宋：“哎，梁孺，你……”

    “還是白天……”

    “下人們還在。”

    “拉……拉帳子?！?/br>
    “唔……我算是知道，你這幾天，是睡飽了?！?/br>
    ☆、第54章 完結(jié)（改作話）

    景淵王府中，一片張燈結(jié)彩。因為今日有幾位貴客要來, 宋貴貴一早就起身打點一切, 直忙到晌午都未歇息。

    這個閑不住的王妃十足苦壞了王府中的下人。她走到哪大伙兒跟到哪，可怎么也插不上手。這走著跟著, 還誠惶誠恐地，倒比自己干活還累。得虧姹慕郡主及時趕到, 解救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