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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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玥吸口氣,猛地扭頭看向鬼眼,迎上了鬼眼那已經被燃燒通紅的骷髏白骨,白骨之中夾著一粒小小的圓球。 豐玥鼻子一酸,眼淚溢出來,鬼眼看到她的眼淚,只覺得胸膛里那塊硬化了、壞死的心臟的一部分重新又獲得了生長。 豐玥接過圓球,說:“那些年我是真心實意拿你當朋友的?!?/br> 鬼眼的手撲通一聲落下來,碳渣一樣粉碎在地上,消失之前,豐玥聽見他的聲音,他說:“我知道,小姑娘,我們兩訖了?!?/br> 豐玥覺得自己剛才才對鬼眼表現(xiàn)出了一種高人式的不屑一顧,現(xiàn)在哭成這樣好像不太對。 可是她的眼淚掉下來,她胡亂抹了,可就像珍珠珠簾被剪斷,眼淚簌簌掉落成串,不能停止。 惠明捧住她的臉,用拇指揩去她的眼淚,說:“沒事了,你們兩清了?!?/br> 豐玥點點頭,她不知道自己這種傷心從哪里來,也許這么多年她內心深處一直沒有變,還是那個在等惠明的時候自己陶醉舞蹈的那哭笑都放肆的小姑娘。 也許是她送快遞的路途,真的是一條修行之路。她一直在被那些鬼的人情所溫暖。 這么多年,她是真的把鬼眼當朋友來的。可是剛才的那千鈞一發(fā)的瞬間,她的恐懼和憤怒到達頂峰。她怕惠明受傷,所以真的,下了殺手。 她吸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傷心,看著地上的生魂,還有覺得自己做錯事了抱著觸手垂著腦袋的火龍果,還有那條將他們圍起來的火龍,再舉頭看天,說:“我剛才,好像看到一艘船?!?/br> 惠明說,“我也看到了,可能是凝魂結?!?/br> “凝魂結?平等王從死生界里出來了?” 惠明搖搖頭,“死生界無解,沒有任何人可以逃離死生界,就像黑洞周圍的光不可能逃逸一樣。” “可那時候轉輪王說了,曾經有人逃出去過。” “那個逃出去的人,正是不才在下……從死生界逃開的唯一辦法,就是不進去。” “怎么哪兒都有你的戲份?”豐玥看惠明,“楚江王是不是陰間第一齊天大圣,不把陰間攪得不得安寧誓不罷休?” “好像還真是。”惠明不好意思極了。 “所以有可能平等王并沒有把自己放進死生界,而是鉆到其他地方去了……”豐玥忽然對著天空發(fā)出一聲長嘯,聲音清亮高昂,還轉了幾個彎。 這是豐玥打仗時候最喜歡用的通知方法,音調轉換之中含有摩斯密碼似的信息,她剛這一句,是跟平等王說,下來聊個兩塊錢的…… 那艘她以為的船,其實是由濃霧構成,而這霧,又由無數(shù)個鬼影構成的。 這應當就是惠明說得萬鬼附身的楚江王脊梁,凝魂結。 看平等王躺在凝魂結里,舒服得跟躺在海邊五星級度假酒店的沙發(fā)椅上曬太陽一樣,豐玥就覺得牙根癢癢。 “過來干什么?決一死戰(zhàn)嗎?”豐玥橫一眼平等王,說。 作者有話要說: 啊呦,我可憐的鬼眼呦。 作者由于太過傷心,今天就一更。 ☆、七十七 “好久不見?!逼降韧蹀D過頭,微笑。 豐玥正想說才見過沒幾天啊,發(fā)現(xiàn)平等王是看著惠明的,她轉頭看惠明,惠明那日常清澈的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層陰翳。 “楚離?!?/br> 豐玥額角一抽,被這個古風小說的名字惡心了一下,更惡心的是平等王說出這兩個字的語氣,整個是含情脈脈、情深深幾許。 “豐都怎么樣了?”忽然又有了個別稱的惠明無意識地捏過豐玥的手,把她握著鬼眼遺物圓球的手放進自己的袖管之中。 平等王說:“紅蓮洞把這些年積聚的欲望貪念都還給他們了,陰間大亂,重新回到了叢林法則的時候?!?/br> 那種亂惠明見過的,不止一次,所以才更覺得殘酷。而豐玥只要聯(lián)想到幾十年前戰(zhàn)亂的時候,就完全理解現(xiàn)在的亂是什么模樣了。 “好容易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了,你到底搞這些干什么?”豐玥看平等王。 “不是我要搞什么,而是楚離要搞什么,對嗎?”平等王眼睛一直在惠明臉上,忽然斜斜地飄向豐玥,“如果你不是楚離的女人,我真是一句廢話都不想跟你說啊。” 豐玥眉一擰,感覺平等王完全是離間的一把好手。 可她早就不是女權主義叛逆期了,她相信并且認同自己的價值,她知道自己從來不是“誰”的“誰”,所以沒必要張牙舞爪地無時不刻進行宣誓自己是獨立的。 她一笑,“看你這話說的,如果你的楚離不是我的男人,我們也不會站在這里聽你這半天廢話了。” 平等王望著豐玥,忽然笑了,“怪不得他愛你?!?/br> “那不然呢?愛你這癱瘓鬼?”豐玥從來就不是出言多遜的人,再加上她身體一向比腦子快,這會兒明知道平等王也許掌握著可以將她毀滅的力量,她也想直接跟他打一架再說。 如果沒記錯,銅豌豆曾說自己看清了平等王就是個好面子的鬼,自尊心比天大。而且她這么精準地戳中了他的軟肋,就等著他惱羞成怒,暴起了。 沒想到平等王看著他的楚離,竟沒有炸毛,甚至連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豐玥不知道他是不在意自己說他癱,還是不在意自己說他愛楚離。 如果都不在意,那么平等王也是個自我建設很成功的鬼嘛。 無論如何,即使平等王不打算跟她打架,她也得該出手時就出手。只要平等王不在了,那么什么所謂的四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藍光出手,豐玥一蹬腳,飛身而起朝平等王刺了過去。 然而她連一步都沒能靠近,那艘萬鬼煞魂之船如同花瓣合攏,把平等王整個包進去。 豐玥身在半空,手里的藍光眼看就要刺向魂船的壁壘,忽然她心念一轉,把匕首打橫,切上壁壘,帶起一連串的火光。 豐玥向后空翻落下來,手里的匕首已經卷刃,還好她見機極快,改刺為切,要不然這會兒藍光已經斷得死不瞑目了。 惠明看著豐玥放進自己手心的圓球,把它放到衣兜里。 他看豐玥,嘆口氣把她拉過來,說:“他對你沒惡意,要不然凝魂結剛才就出手傷人了?!?/br> 豐玥簡直了,只一招她就已經判斷得很清楚了,那個凝魂結,在她力量之外,她說:“那我們動不了這縮頭烏龜了嗎?” 平等王當縮頭烏龜當?shù)煤茆蛔詷罚f:“豐使你別這么暴躁,咱們好好說兩句話?!?/br> “那你說?!必S玥心疼地摸著自己的藍光,惠明接過匕首,一拋甩向焚陽離,匕首回轉的時候邊緣已經舒展。 豐玥立刻開心了,挽住惠明的胳膊,說:“謝謝小和尚?!?/br> 平等王周圍的壁壘剛矮下去,他冷哼一聲,“能不能別亂秀恩愛,秀恩愛死得快沒聽說過嗎?” “有本事你秀啊?!?/br> “你……” 惠明分開眼看就要斗將起來的兩位,說:“我記得我要奪回陰間的所有權,其他的還沒想起來,你跟我說說吧,小尾巴。” 平等王波瀾不驚無懈可擊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裂縫,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無數(shù)的話語擁上來堵住了他的胸腔,半晌他才細細吐出一口氣,說:“楚離,你記得我了?” 上萬年前,諸魔出世,陰間的前身九幽被夷為平地,地表的人們死亡無數(shù),可是死后尸體上殘留的包含著意識的能量——也就是魂——無處安放。 神殿楚江王臨危受命,進入九幽重建人鬼秩序。 他根據陰陽有別,將地表空間稱為陽間,地底空間稱為陰間。 神魔之戰(zhàn)最后結束在如風女神的戰(zhàn)隊手中,九幽婆婆由于家沒了,只好去跟如風蹭吃蹭住,也不再管陰間的事。 陰間徹底成了楚江王的主場。 他建了惡犬雞鳴嶺,培養(yǎng)無數(shù)陰差去陽間尋鬼。 一開始陰間就只有他一個神,漸漸男男女女出現(xiàn),恢復了九幽時期的繁華熱鬧。 可他總覺得孤寂,陰差出主意說他是缺女人了,他覺得不是,他的孤寂不是沒有女人的孤寂,而是沒有惺惺惜惺惺的知己的孤寂。 于是在他發(fā)覺自己可以隨意喚出三魂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三魂從身體中剝離,從此陰間進入了四王爭鳴的時代。 風雷火電,他給自己留下了cao控火的能力,給了最跳脫的小尾巴平等王雷,給了轉輪王風,給閻羅王電。 他們本是同一人,可是天長日久,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心意,相由心生,也就有了各自的相貌。 也有了各自的野心。 閻羅王不再滿足于只管制陰間的北部,也不再滿足只做出曼陀羅花燈這種發(fā)明。他開始想要更多。 所謂楚江王逆天叛變,諸神鎮(zhèn)壓,這都是假的,是閻王編出來冠冕自己的背叛和無恥的。 他聯(lián)合轉輪王,利用那時候還一派天真的平等王,把楚江王囚困與惡犬雞鳴嶺,引天雷閃電,意欲將其殺害,取而代之。 楚江王暴怒,在這一戰(zhàn)中,引出地火,燒斷了陰間根基。 山川倒轉,水波逆流,天塌地陷。 最后是楚江王認輸了,他看著那些跪下來祈求話語可以上達天聽的鬼民,聽著萬里江河中那些泣血的哭聲,松開了握著兵刃的手。 楚江王松手,從山巔墜落,下墜的時候,rou體上開出了一叢潔白的小花。 紅蓮洞收天下鬼欲,無定劍定山定河,凝魂結撐起陰間天地,焚陽離席卷陰間,將已死的,通通復活。 陰間即將被毀滅的最后時刻,四圣物重新建立了陰司秩序。 平等王是楚江王三魂當中最弱的一魂,所以一開始離開楚江王身體的時候,他總黏著楚江王。楚江王好笑地叫著個才一點點大的小家伙小尾巴。 小尾巴在楚江王的愛護中長大,性情像是冬日的晴天,干凈晴朗得連一絲雜念都沒有。 后來他被楚江王喂得長勢喜人,成了一個翩然少年。他一直是四兄弟里最不羈,最灑脫的那個。 管理陰司的責任他不用擔,他只需要喝最烈的酒,愛最美的女人。 閻羅王利用他的天雷去殺楚江王的時候,他才從溫柔鄉(xiāng)之中醒來,聞得消息頭也沒梳,直奔惡犬雞鳴嶺。 他后來一直只能躺著,就是因為那時候替楚江王擋下了轉輪王的風刀。 他親眼看著楚江王從山巔墜落,爬在山頂,一陣罡風把他的長發(fā)吹起,他頭發(fā)披散,飛舞在他滿世界的倉皇和絕望之中。 小時候他總是拉著楚江王叫,“阿離哥哥”,楚江王總是撫摸他的長發(fā),說:“小尾巴的頭發(fā)生得如此濃密,要不要剪下來給阿離哥哥當毽子?” 小尾巴抱著自己的頭,“阿離哥哥要毽子去剪未來嫂子的頭發(fā)?!?/br> 說完就跑,不給楚江王把他抓住的機會。 平等王怔怔看著楚江王的身體,那守護他自己的秩序、守護他自己的子民的身體,分離,變化,那一叢潔白小花飛到他跟前,他抬手抓住,放進自己胸膛。 然后他閉上眼,抓起自己的頭發(fā),迎風一刀斬過去。 再次睜開眼,地動山搖的陰間已經恢復了從前的山明水秀,清風朗日。 他把長發(fā)丟在山巔,對閻羅王說:“你我兄弟,從此情斷如此發(fā)?!苯o平等王報信的羽扇綸巾那謀士,抱著平等王向山下躍去,被紅蓮托住,朝地獄飛去。 此后萬年,平等王沒有離開過地獄。 豐玥怔怔地聽著這個故事,感覺自己胸膛如遭重擊,她看著癱瘓在船上的平等王,忽然覺得自己做了很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