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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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左右看看,撿了一只茶碗放在周清貞手邊。 “有事你就把這個撥到炕下,奴婢聽到聲音就馬上過來,乖啊?!?/br> 周清貞動了動手指碰到?jīng)鰶龅牟柰?,他?cè)過頭無限依戀的看著春花離開屋子,點點燭光映見病容憔悴。 春花急匆匆燒了一碗開水端到正屋,剛好碰到周清遠站在炕頭,手從周清貞額上抬起:“燒的這么厲害!” 他轉(zhuǎn)身對奶娘說:“mama快去請母親過來?!?/br> “別……”周清貞掙扎著制止。 奶娘也是為難的樣子:“這事兒應該回報二夫人才是?!?/br> 春花走過去把碗里的水倒了一茶杯坐到炕頭,一只胳膊把小孩攬到懷里:“這水奴婢在灶房用碗倒了幾次,不燙。” 一茶碗溫水周清貞喝的一滴不剩,他覺得嗓子里那把火似乎沒那么旺了。 “大哥……大伯母也不是大夫……來了也不過多一個人著急……”周清貞躺平閉上眼睛“麻煩大哥已經(jīng)過意不去了?!?/br> 低微嘶啞的聲音里說不出的疲累凄涼,有長輩在自然最好,可是該守在這里的,是周清貞自己的爹娘。黃氏來擔心受累也罷了,只怕錢氏更有一河灘的話等著她。 靜靜的燭光驅(qū)不盡屋里的黑暗,春花默默的在盆里浸透毛巾擰干,給周清貞換上。照顧好少爺,她站起來對周清遠福了福。 “謝謝” 周清遠苦笑反問:“謝什么?他是我堂弟,更何況是清玉的過失?!?/br> 周清遠坐在炕尾,春花坐在炕頭時不時幫周清貞換毛巾,時間一點點煎熬,當蠟燭燃到盡頭的時候,周管事請來了程大夫。 春花激動地不行,把剩下的四根蠟燭全部點亮。因為去的時候周清遠交代的很清楚,所以程大夫查完病人情況后,先給周清貞喂了一丸退燒藥。 “燒的太過兇險,再晚些時候不說燒壞腦子,鐵定要燒壞肺?!背檀蠓蛄粝滤幉荩恢芄苁滤妥吡?。 小院里沒有藥罐子金桔拿來春暉院的,等熬好藥喂周清貞喝下,天上的星子已經(jīng)變得黯淡無光,再過一會天就該亮了。 春暉院里幾個下人都回去睡覺,周清遠不放心,金桔搬來鋪蓋伺候他睡在春花屋里。 程大夫的退燒藥很管用,周清貞的鼻息變得平穩(wěn)正常。春花還是很不放心,大夫說那藥只退燒不治病,藥效過了恐怕還會燒起來。 這一天一夜太累,春花坐著椅子,趴在炕頭守著周清貞睡著了。 當明亮的朝陽照亮白窗紙,周清貞慢慢睜開眼睛,側(cè)過頭看見小丫鬟趴在自己枕邊睡得正沉。她好狼狽,濕了又干的頭發(fā)板成一縷一縷,最刺目是額上一片擦傷,結(jié)成一道道血痂,衣裳皺巴巴還有些泥土。 周清貞伸出手,想要撥開春花額前的亂發(fā),卻聽到小院里有人進來。 “奴婢給三少爺請安?!币粋€俏麗的丫鬟對周清貞福了福。 春花被驚醒差點跳起來,第一反應是周清貞:“少爺,你好些沒?” “好多了”周清貞虛弱的笑笑,用眼光示意春花“這個是老夫人屋里的大丫鬟冬青jiejie。” “冬青jiejie好?!敝芮遑懓涯抗廪D(zhuǎn)到冬青身上。 冬青客氣的笑笑:“大夫人一早稟了老夫人,三少爺昨晚高燒,連夜讓周管事請大夫來看。老夫人聽了很是掛心,只因為暑熱老夫人身上正不自在,所以遣奴婢來探望?!?/br> “勞祖母憂心,還帶累冬青jiejie跑一趟?!?/br> 冬青繼續(xù)客氣的笑笑:“老夫人給廚房放了二兩銀子,囑咐廚房給三少爺熬些進補的粥水。”說完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元寶看向春花。 “老夫人聽大少爺說你十分不易拼盡氣力,才請來大夫。因此特賞你五兩銀子,獎你忠心為主?!?/br> 春花扯扯嘴角福了福:“謝老夫人賞?!?/br> “你們這里的事情完了,我還要去一趟二夫人院子。昨天春花在二夫人院子外狼哭鬼嚎,驚了二夫人的胎,這會兒在床上不能動。老夫人賞下五十兩銀子,讓二夫人想吃什吃什么好好養(yǎng)養(yǎng)?!?/br> 五十兩銀子……春花捏著手里的小元寶,有些涼。 周清遠說到老夫人面前是一片好心,春花從柴房逃出來等于違逆了二老爺。周清遠請安的時候說了周清貞昨夜的兇險,又說了春花的不易,是為免她被二老爺責罰。 這一通下來周懷嬰確實沒法責罰,可他一個多月沒在家,今早被錢氏早早推來請安恰好碰到一起。周清遠為了奪得先機,硬著頭皮在周懷嬰面前說了那些事。 當時周懷嬰臉色那叫一個精彩,發(fā)青是氣的,發(fā)紅是羞的。好在錢氏說她昨夜受了驚嚇沒來請安,總算以此為借口挽回點臉皮。 天亮后,夜里看不清的,現(xiàn)在看的清清楚楚。不過一夜時間,周清貞憔悴消瘦許多,本就尖瘦的臉蛋雙頰塌陷,白紙般的臉上顴骨和嘴唇艷紅驚人。 春花伸手一摸又燒起來了,她抿唇向上彎出笑模樣:“大夫說還會燒,只要不厲害,繼續(xù)吃藥就好?!?/br> “嗯”周清貞乖巧的應道。 “你等會兒我去煎藥,待會兒喝了藥好吃飯?!?/br> 周清貞眨眨眼:“你先去梳洗下,精神了才好照看我?!睘槭裁囱系囊路粍澠屏耍€有血跡? “好”春花不疑有他,答應的很干脆。 “把藥爐拿到炕邊來煎吧?!?/br> “藥味不好聞,還是放外邊好?!贝夯ㄕ酒饋砘顒酉陆┯驳募绫场?/br> 周清貞垂下眼“我不想一個人呆著?!?/br> 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稱著雪白的臉色,讓人憐惜不已。 “好” 喝完藥周清貞難得怯懦的暗示春花喂他吃飯:“園子里蒜頭病了,他娘喂他吃飯?!?/br> 蒜頭是誰春花不知道,但也能猜出大概,小孩病了都愛撒嬌纏人??蓱z周清貞卻沒處撒嬌,春花摸摸他的頭笑的溫暖:“你病了,吃飯不利索,還是我來喂你?!?/br> 抽抽鼻子,周清貞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的呢喃:“是你要喂的?!?/br> “嗯”春花一手碗一手勺子坐在炕頭“來,張嘴,啊~” “啊~”乖巧的孩子,其實很討人喜歡。 一小碗粥見底,周清貞搖搖頭,春花正要扶他起來漱口,屋外傳來一道聲音:“聽說你昨晚鬧得半夜請大夫,真是不得了!” 周清貞眼神一黯,掙扎坐起來:“父親” 這就是周懷嬰?春花一邊行禮一邊瞄了一眼,看著挺年輕的一個男人。 周懷嬰先是皺眉嫌棄滿屋子藥味,瞄見吃完的粥碗,冷嗤:“昨晚不是要死要活嗎?今天就能吃飯坐起來了?” “哼!所以說禍害遺千年,哪就容易死了。” 第18章 開解 春花暗道幸好行過禮之后自己低頭站著,要是看人,她怕自己能直接頂回去。 周懷嬰不知道春花心里想的什么,嘲諷完周清貞,冷眼轉(zhuǎn)向春花:“上次就聽說你一個丫鬟,跟兩個小廝在學堂里大打出手,這次又半夜到主子門前撒野。” 春花低頭垂眼,心里接了句:撒你娘的野,管生不管養(yǎng),咋不去死呢? “要是再有下次犯到老爺手里,一頓板子趕出去?!?/br> 春花漠然臉,她忽然覺得周清貞這個神態(tài)用起來,很容易心平氣和。 周懷嬰教訓一通,留下一句‘不省心的東西’甩袖走了。 春花抬頭發(fā)現(xiàn)周清貞臉色變得雪白,連因為發(fā)燒而紅艷的顴骨也退了顏色。她有些擔憂的握住周清貞的手:“你……” ‘哇……’的一聲周清貞俯身到炕邊,吐了一地。 ‘嘔……嘔……’一陣接一陣剛喝的白粥全部吐了,‘嘔……’早上喝的藥也吐了,‘嘔……嘔……’最后連酸水都吐出來了。 春花急的不行,一手抱著周清貞后背給他借力,一手掐緊他手腕上的內(nèi)外關:“吐的太兇傷胃,你忍忍、忍忍?!?/br> 周清貞終于停下嘔吐一張臉掙的通紅,春花給他倒水漱口,又照顧他喝了點溫水躺下。潮紅的臉色慢慢退去,周清貞活像去了大半條命。 “你剛剛掐我手腕有什么用?”周清貞躺在炕上,閉著眼睛虛弱的問。 春花一邊收拾,一邊回答:“掐的是內(nèi)關和外關,能止惡心嘔吐?!?/br> “哦……”周清貞另一只手,摸到春花剛才掐的地方。 春花見了,一邊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示范,一邊教他:“三指平搭手掌下,食指第一個關節(jié)旁就是內(nèi)關,另一邊是外關?!?/br> “哦……”春花撤走手指,周清貞自己慢慢摸索。 春花見他自己消遣,勾起一點嘴角收拾好污穢,拿扇子把屋里的氣息往外扇,一邊扇一邊說:“待會我去廚院再要碗白粥回來,或者少爺想吃什么?” “不想吃?!敝芮遑懺缫衙靸?nèi)外關,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不吃不行,早上的藥全吐了,吃點東西養(yǎng)養(yǎng)胃才好再喝藥?!?/br> “……不想吃,等會吃好嗎?” 春花放下手里的扇子,坐到炕沿想了想開口說:“少爺見過奴婢爹娘” “嗯”周清貞躺著歪歪脖子,靠春花近一點。 “我爹排行老四,不過前邊三個兄姐都沒養(yǎng)成,一場風寒三個孩子齊齊沒了,我奶奶差點哭瞎眼……” 春花回想起自己知道的過去,周清貞不被察覺的把身子一點點蹭到她身邊。 “那時候我奶奶要不是還懷著我爹,能直接跟三個孩子一起去。好不容易生下我爹,我奶奶身體也落下毛病,斷斷續(xù)續(xù)花了大半家財,到底在我爹六歲那年……” 周清貞摸摸春花的手,作為安慰。 “我爺爺鰥夫抓娃實在不容易,”春花想起村里的老者,一把蒼桑嗓子唱的《男寡婦上墳》:男人無妻身無靠,我沒娘的娃娃要不下個媽……寧愿夫妻無兒女,不叫娃娃沒(mo)親娘…… “那一年白馬河發(fā)水,我爺爺撈河落柴,也是想碰運氣看能不能撈點好東西,結(jié)果被水吹走了……” 周清貞把臉挨到春花腿邊蹭了蹭:“jiejie,別難過,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春花吸吸鼻子聲音放得輕松些“我爺爺被救回來還有一口氣,為了那一口氣村里人搭手湊錢救他,結(jié)果沒用。爺爺走后村長做主賣了剩下的兩畝地,才還清賬給爺爺置下棺木發(fā)喪。” “我爹十歲起就是孤兒,村長托關系讓他到鎮(zhèn)上富戶家里放牛。我娘家里還湊合,可是我娘……你也看見了,說下的婆家不是跛的瘸的麻的怪的,就是鰥夫帶娃。” 周清貞挨著春花,靜靜的聽她說過往。 “直到十九歲,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當時十七歲的我爹?!?/br> 說到這里春花臉上多了甜甜的笑容,她摸摸腿邊周清貞軟軟的頭發(fā),周清貞頂著春花的手蹭了蹭。春花想,順子真的沒有三少爺乖巧。 “我娘是個活的明白,她就圖我爹長得好性子好。她說‘家窮不怕,天有地有不如自己有,只要人勤快不胡來,日子總能慢慢掙出來’。” 聽到這里周清貞有些明了:春花是要開解自己吧。 “那時候我爹只有安樂村一座破敗的小院,渾身上下攢了三吊多錢。我娘還沒過門就當家作主,先讓我舅舅和我爹打土坯子,修院墻蓋了三間茅草屋?!?/br> “哦,忘了說”春花一拍腦門“那時候我娘還有自己攢下的四吊錢嫁妝,她讓我爹把院子后邊的幾分荒地買下,所以我家院子很大,有大概一畝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