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距離離他那么近，那波浪形的梵文清晰的映在了她的眼瞳中——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br>
    世間的一切本質(zhì)都是空的，從未生起也未曾毀滅，不惹塵埃也無謂凈土，沒有增加亦沒有減少……所以面前這個看著仿佛擁有實體，擁有生命，能夠說話，還有自己性格脾氣的人……其實并未真實存在過……他是虛相所化而成！

    她一下子落于地面，盤膝而止。

    那魔修男孩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懸在半空的手腕背后召出了比水刀更厲害的水柱：“天地盤恒，萬物皆靈，開旗急召，不得稽停，起！”

    水柱盤旋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非常刺耳非常響，九昭蓉盤膝在地，那水流的沖擊聲，力量的涌動聲，還有冰冷的水珠飛濺到她臉上的觸感，這一切一切都像是在告訴她這是真實的，那強(qiáng)大的力量就要攻擊而來了！

    然而當(dāng)水柱真的從天而降落至她身上的時候，竟一瞬間化成了泡沫，又如塵埃水霧，朦朦朧朧彌漫了整個茶樓。

    九昭蓉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一具泥質(zhì)的人偶懸浮在水霧之中，那人偶身上所刻的梵文，就是迷惑眾人的力量源頭。

    其實魔修男孩本身并不存在，他只是一個投影，一個被放置在人偶中的法術(shù)。而這法術(shù)能夠激起人內(nèi)心的害怕和恐懼。你越害怕，它越強(qiáng)大，你腦海所形成的意識相信它是真的，那么它施展出來的力量攻擊到你身上，就會變成真的。

    九昭蓉是水系單靈根，她看到的魔修男孩所使用的法術(shù)全部都是她曾使用過的力量；而蕭玄珩卻不同，他看到的是屬于他自己的炎靈根所施展出來的炎系法術(shù)。

    蕭玄珩因為修為強(qiáng)大，他一眼便看穿了魔修男孩的本質(zhì)，為此心無畏懼，解決他自然輕而易舉，而九昭蓉被他迷惑，以至于它所施展的法術(shù)攻擊到她身上時，便全部變?yōu)榱苏鎸崱?/br>
    當(dāng)恐懼消散，真相便袒露眼前。

    九昭蓉緩緩站起身，她來到那個人偶面前，伸出手將它握在掌心之中。

    儲藏在人偶中的法術(shù)帶著一股極其強(qiáng)大的靈力，這股靈力仿佛并不排斥她，當(dāng)她的手掌握住之時，靈力順著她的靈脈進(jìn)入了體內(nèi)。那已被凍結(jié)的靈能在這一刻得到了些許力量，就像冰川之水開始融解，靈脈里凝固的靈力像水流一樣緩緩涌動起來，九昭蓉額間的花鈿更暗了一層，邊緣甚至開始脫離。

    熟悉的力量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的身體里，但那封印就如同鐵鏈纏繞著她的軀殼一樣，牢牢禁錮著她！

    九昭蓉開始運用全身的力量掙扎起來，她想要沖破封印，想要沖破這鐵鏈的束縛！她開始掙扎著，那封印緊緊勒著她的身體，勒著她的靈樹。

    她掙扎、嘶吼、吶喊，竭盡自己所有的力量要擺脫封印的束縛。

    站在二樓的束景河幾乎是震驚的看著她……這一幕仿佛回到了天魔鬼獄，那漫天煙灰的煉爐中，那個名為華青時的少年被困在里面，靈魄被鐵鏈纏繞，渾身涌出無數(shù)的血，血浸透了少年的身體，就如同一個血人。

    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明明是兩張不同的面孔，但此時此刻卻仿佛在他眼前重疊！

    “?。。?！”九昭蓉身上微弱的力量到底不足以解開這強(qiáng)大的封印，她遭到更嚴(yán)重的反噬，鮮血一下子從嘴角溢出。

    這一刻束景河直接從二樓翻身下來，抬起一掌便打入九昭蓉體內(nèi)，以更強(qiáng)大的靈力將那略微涌動的靈流重新封印起來。

    如果不這么做，她身上的靈脈就會因為強(qiáng)行沖擊而支離破碎，到時候即便封印被解開，她也再也無法使用靈力。

    她手中的人偶已經(jīng)被捏碎，所有茶館里的妖人都化作了水霧消散在了空中。

    九昭蓉以黑玄劍支撐著身體，緩緩抬起頭來，她看向身后替她加固封印的束景河，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從腦海深處涌了起來。

    ——華青時！她要你活著，她犧牲性命讓你活著！你不想活，但她的性命延續(xù)在你身上，你要讓她再死一次嗎？！

    ——只要能活著，我們就有辦法改變命運，如果我們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我們許會死在這里……

    “束景河……”她看著他，喃喃顫動了嘴唇。

    “轟”的一聲，腦海中有什么東西排山倒海涌動而來，束景河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呆立在地上，從前見她時那種怪異感再次翻起涌蕩：「那是前幾天剛?cè)爰犁姽淼畹脑獘肫谛奘?，她叫華青時?！?/br>
    這一刻，華青時的身影從九昭蓉的那張面孔中更清晰的呈現(xiàn)出來，他終于意識到，面前這個女子就是從前與他一起在天魔鬼獄并肩作戰(zhàn)的華青時！

    那個時候他不過區(qū)區(qū)練氣期，卻被困在世間最難逃脫的天魔鬼獄中。為了活命，為了能夠逃到外面去，他背著她淌入了當(dāng)時包圍了整個天魔鬼獄，被稱為人間煉獄的活什河。

    他們的命運便是在那一刻，徹底被分開。

    他沉入了河中，遭戾氣纏身，為了擺脫那些不斷尖叫和嘶吼的鬼魂，他最終選擇讓魔氣入體，徹底稱為了魔修，重新爬上了屬于天魔鬼獄這一邊的岸頭。

    后來，他在天魔鬼獄歷練了數(shù)年后從里面調(diào)配到了祭鐘鬼殿，想要打聽華青時的下落，卻在那些九玄山弟子口中得知，華青時已經(jīng)死在了天魔鬼獄里。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她重新出現(xiàn)在他眼前，還是以這樣一個女子的身份。

    九昭蓉認(rèn)出了束景河，卻無法回想起與他經(jīng)歷的事情，也不記得他的背景身份，只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她想到此人設(shè)局騙她入了茶樓，又與那個魔修男孩是一伙的，便掙扎起身緩緩?fù)笸肆藥撞?，眼神警惕的看著他?/br>
    他的修為應(yīng)該遠(yuǎn)在那個魔修男孩之上，以自己現(xiàn)在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他抗衡。

    九昭蓉的警惕，讓束景河意識到兩個人身份的懸殊，自從在活什河里他讓魔氣入體開始，他便已無法再站立在陽光下，更不再是鬼谷的弟子了。

    他是魔修，一個奪人性命，掠人修為，殺死了無數(shù)曾經(jīng)與他并肩作戰(zhàn)過的那些正道修士的魔修。

    他也曾道心向上，他也曾鮮衣怒馬，奈何蒼天最終讓他踏入了這漫天黑地的天魔鬼獄，讓他走上這一條不歸之路。他掙扎過，抗?fàn)庍^，但上蒼棄了他，若不成魔，便要落入輪回，卻不知下一世是否還能擁有靈根，重登修仙之道。

    他不再看九昭蓉，而是緩緩轉(zhuǎn)過了身，推開了茶樓的門。

    九昭蓉有些困惑，她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遠(yuǎn)，門外的陽光照射在他的后背，勾勒出挺直的肩線。

    世人都活在滿是荊棘的命運之中，誰也沒有退路，腳下的路千萬條，但所有路的盡頭，不是飛升，便是死亡。

    他不知道這條路還要走多久，也不知道這條路的未來會再遇到什么人或什么事，他唯一知道的是，從此以后，他的信念中便再也沒有華青時這個人了。

    人就是如此，追逐著某個信仰，或許明明早已知道真相，卻不愿揭穿，只想借著這微弱的信念繼續(xù)堅持，繼續(xù)行走。而當(dāng)那追逐的東西終于出現(xiàn)在面前，你曾以為的以為卻頃刻瓦解崩塌。

    有時候，永遠(yuǎn)無法追逐到的，遠(yuǎn)遠(yuǎn)要比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在他面前好。

    至少他與她之間，不會是非黑即白，不會是黑白正道。

    第141章 劍修

    九昭蓉踏出了茶樓的大門, 腳下是河邊碼頭的木板, 木板下有水流沖刷著礁石, 發(fā)出嘩嘩聲響。身邊是來來回回扛著麻袋裝貨的扛夫，她抬起頭，看見天空已是白天，太陽灼熱的照射在頭頂, 還有鳥雀在天上嘰嘰喳喳飛翔而過。

    身后的茶樓已經(jīng)消失了，或許說其實它并不存在……

    九昭蓉從身邊穿梭的這些扛夫群中穿過，踏到了實實在在的泥地上。前方的牌坊底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圍了一群人，她擠了進(jìn)去，看到當(dāng)康和魚奴維持著之前的動作等在那里。

    他們的腳邊被砸了許多石子和菜葉，魚奴的頭發(fā)上甚至還有蔬果的殘渣, 她整個人蜷縮著, 不知道為什么周圍的人要這樣對待她。當(dāng)康伸著手護(hù)在她的頭上，那些圍觀人的指指點點，他們投擲而來的菜葉石子，大部分都砸落在當(dāng)康的身上。

    “這是妖怪, 他們從灤河那邊過來的?！?/br>
    “那女孩臉上有魚鱗，肯定是魚怪！我們的孩子會被她吃掉的?！?/br>
    “把他們趕走！別讓他們呆在這里！”

    九昭蓉幾乎是拼命撥開那些圍觀的人群，然后幾步跨上去一把護(hù)在了他們身上：“為什么還等在這里, 這些人在朝你們丟石頭！”

    當(dāng)康在看到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它眼睜睜看著九昭蓉消失在眼前, 便不顧一切的在牌坊周圍四處尋找, 可是找了一整個晚上都沒有找到她。它害怕自己與魚奴一旦離開牌坊太遠(yuǎn)她就會找不到他, 便一直蹲在這里等。

    而魚奴不愿離開當(dāng)康，兩個人便蜷縮在一起等著九昭蓉回來。

    直到有一個路人一不小心撞散了魚奴的斗篷，她臉上的鱗片被露了出來，之后人群便開始尖叫起來，有些人逃散開去，有些人則朝著他們丟砸起菜葉和石頭。

    它已經(jīng)離開過九昭蓉六十多年，它不敢再離開，不敢再走遠(yuǎn)，一定要等著她回來的。

    “主人……”當(dāng)康發(fā)出低低的呼喚，顯得十分可憐。九昭蓉伸手將它抱起后，它因為太過虛弱，變回了小豬的模樣。

    魚奴一見著九昭蓉回來，便立刻散開了一層霧氣，將那些圍觀的人群驅(qū)散在了霧中。

    當(dāng)霧氣逐漸彌漫，周圍嘈雜的聲音像是被一下子隔遠(yuǎn)了，耳邊只有空空蕩蕩的風(fēng)聲，還有水流滑過石子的輕盈，九昭蓉抱著懷中的當(dāng)康，跟著魚奴走在這迷霧里。有一些細(xì)碎的片段，跟著這一層籠罩的霧氣，在腦海逐漸清晰……

    她記得以前，她也曾走過這樣的路，安靜的，靜謐的，周圍是升騰的霧氣，耳邊還有清脆悅耳的鳥鳴，風(fēng)從樹葉中吹過，發(fā)出沙沙輕響，有一個修長而高大的身影，牽著她的手，走在青石路上。

    周圍霧氣中可以看到隱約的樹木，它們慢慢倒退著，直到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雄偉的宮殿，帶路的人慢慢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那是一個一個穿著淡紫色長衫，容貌異?？⊙诺哪凶?，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一雙眼睛深邃沉靜：“昭蓉……以后九玄山，便是你的家?！?/br>
    窗外的雨稀稀拉拉砸落在頭頂?shù)耐咂希炜蘸趬簤旱囊u來一片烏云，有雷鳴聲在頭頂響徹，好似隨時都會降到地面，摧毀一切。

    九昭蓉帶著當(dāng)康和魚奴逃離了被人群包圍的牌坊，他們找了一座荒廢的破廟，躲藏在里面避雨。

    梵煞城炎熱的氣候是從地底下來的，而天空降落的雨卻能讓溫度變得涼爽許多。這座破廟應(yīng)該建造已經(jīng)有一些年頭了，墻壁上生長著一些青苔，地面到處都是碎石碎瓦，還有斷了半截的房梁。

    九昭蓉坐在角落閉著目，她已經(jīng)想起了許多事情，包括她的身份，她曾經(jīng)歷過的一些磨難，她的師兄和師姐，還有父親九尊仙君。

    但還有許多東西，仿佛與她身上的靈力一樣被封印著，無論怎么回憶，都沒有辦法記起。

    蕭玄珩已經(jīng)和他們失去聯(lián)系一天一夜了，九昭蓉暫且沒有能夠找到他的方法，便在找到這座破廟時，回去牌坊那里留下了記號。倘若他去了那個約定的地點，就可以找到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

    當(dāng)康現(xiàn)在的狀況并不好，它顯得十分虛弱，似乎與她自身靈力被封印有關(guān)。蕭玄珩曾告訴她，當(dāng)康和魚奴是靠著空間玉佩才渡過灤河的，他們的修為并沒有夠到能渡灤河的地步。

    魚奴之前為了救當(dāng)康，剝下了靠近心口的一塊鱗片，導(dǎo)致元氣大傷，至少一百年內(nèi)都沒有辦法恢復(fù)。而當(dāng)康則是因為與九昭蓉締結(jié)了契約，九昭蓉修為倒退，使得它也受了影響。

    她身上被人所封的靈力十分強(qiáng)大，里面甚至蘊含了靈血，故而在額間形成了紅色花鈿。想要解開并不是易事，她在茶樓時曾想要強(qiáng)行突破，結(jié)果差點暴斃而亡，這封印連蕭玄珩都暫且沒有辦法，她同樣也無濟(jì)于事。

    道修的境界之分，她大多已經(jīng)憶起，因為跌了兩次境界，她想要再從筑基期升階到金丹和元嬰，在修仙界幾乎是沒有可能了。

    仰起頭，看著天空陣陣?yán)坐Q……這滕丘灤衛(wèi)州雖然與修仙界隔離，但其實它這塊土地仍舊屬于修仙界內(nèi)，她想要升階，就必須度過雷劫，而沒有雷劫，她就無法升階。

    當(dāng)然，修仙界內(nèi)，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是道修。

    混沌一氣，大道三千，修仙界內(nèi)能夠飛升踏天的修煉法門一共有五種不同類型：道修、佛修、劍修、妖修、魔修。

    其中道修、妖修、魔修在升階時需要渡過雷劫。因為這三種修煉法門，有破壞自然之律，奪取萬物萬靈之罪：道修看似修戒條戒律，大部分修士也都以通過自律的方式修煉修行，但他們同樣在吸收天地靈氣，獵殺妖獸煉丹，本身就已是超脫自然，逆天而為；魔修自不必說，殺人放火，食人修為，他們要走捷徑，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有些雷劫甚至?xí)虻羲麄兯形车脕淼男逓?，讓他們從頭再來；而妖修，它們本身并不開竅，要修煉便得付出比人類多出千年萬年的歲月，它們原本應(yīng)遵循生命規(guī)律，順生應(yīng)死、繁衍不息，卻轉(zhuǎn)而修煉得道，想要越過界限攀登天階，上天自然要給它們懲戒。

    而佛修與劍修，并不會受到雷劫干擾。

    佛修以積累功德而升階，當(dāng)功德越多，境界便越高，雖然佛修也有明確劃分境界，但其實這個境界級別只是為了區(qū)分實力而設(shè)立的，真正代表他們境界的，反而是他們所累積的功德。當(dāng)然，這也不代表佛修不需要渡劫，佛修只是不受雷劫影響，但各個階段升階過程中的心魔，才是他們最大的障礙。

    劍修與佛修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之處：劍修不累積功德，而是以劍氣和劍意為升階之本，它不掠取萬物萬靈，也不殺人吸取修為，所有修劍之人，畢生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與劍為舞，感悟劍意。

    九昭蓉若繼續(xù)修道，前方等著她的也只是筑基期的大圓滿，無論如何都再也踏步上去了。現(xiàn)在她若真想繼續(xù)往上走，便只有佛修和劍修這兩條路。

    佛修她自然不考慮，那些心經(jīng)梵文并不是她擅長的，更何況她這一世殺人無數(shù)，若要修佛，怕是功德得從負(fù)數(shù)開始往上攢了。

    如此，便只有劍修這一條了。

    可是要成為一個劍修，實在是太難了，修仙界中劍修數(shù)目屈指可數(shù)，有些人歷練百年千年，都未曾領(lǐng)悟劍意升階；而有些人熬不過漫長的歲月，最終坐化消亡……

    九昭蓉微微抬手抽出了那把黑玄劍，劍身上映出了她蒼白的面孔。

    吾生有涯，而大道無涯，若畏艱巨困苦，她便永遠(yuǎn)止步于此，再也無法攀上天階。這一生，她曾踏上旁人不曾踏上的位置，卻又一次一次遭遇劫難，一次一次跌落境界。若要說她不恨不怨，自然是不可能，但她更清楚的知道，仇恨只會蒙蔽她的雙眼，而怨懟只會阻擋她繼續(xù)前行的步伐！

    縱然再多劫難又如何，縱然跌倒流血又怎樣？！來，刀山劍樹她不畏！來，湯?；鹕剿裏o懼！只要能夠攀上去，只要能夠踏上去！

    她九昭蓉，絕對后退一步！

    這一剎那，黑玄劍仿佛感受到了她心中堅定之意，竟發(fā)出了嗡嗡震動。

    九昭蓉執(zhí)起劍走出破廟，任憑天空降落的雨水砸落在她身上。她仰起頭，看著那高高在上，無法觸手可及的烏云，從前九尊仙君教誨師姐滿汝雨劍訣時的身影和動作在腦海閃現(xiàn)。

    ——劍訣第一式，昏鏡重明。

    她緩緩舉起手中之劍，橫在了面前。雨水沖刷著劍身，洗凈了它的污漬和戾氣，仿若重獲新生：“昏鏡重明！”

    手臂剎那間揮舞，黑玄劍在空中劃開了一道破口，猶如游龍橫掃，帶著強(qiáng)大的氣勢直接割碎了空中降落的一排雨滴，劍氣在空中飛旋而起，發(fā)出嘶嘶破風(fēng)之聲，連雷電都因畏懼而停止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