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樣了？”白笙安低頭看著她，眼神寵溺，常年冰封的眼底春暖花開般暖意潺潺，蘇瑤覺得自己腦袋一片混沌，幸福的快要窒息，她紅著臉看他，他似乎是洞悉了她的心理，微微側(cè)了側(cè)頭，不由分說的吻了下來。

    蘇瑤想著，她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兩人正甜蜜著，白笙安的電話卻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乖！去車里等！”

    蘇瑤聽話的開門上車，白笙安接電話的那一瞬間，她聽見電話那頭一道熟悉的柔美聲線，她愣了一下，還是低頭進了車里。

    兩人談?wù)摰氖虑楹車烂C，因為白笙安的眉心就沒有舒展過，大約過了幾分鐘，他才面色陰沉的掛了電話，開門上車，蘇瑤乖乖地坐著，感覺到從他進來的那一刻起，車廂內(nèi)的溫度就冷了下來。

    他身上顯露出來的暖意總是稍縱即逝，如同曇花一現(xiàn)般，雖然足夠驚艷，但是快的讓人來不及留戀，很多時候，蘇瑤都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渴望，才導(dǎo)致了這近乎逼真的臆想？

    【第六章】

    白笙安開車上路，目光沉沉，內(nèi)里霧靄一片，和他在一起，她學(xué)會的最多的就是察言觀色，在他心情不佳的時候，乖巧的緘默著。

    只是，看著車子漸漸往一個熟悉的方向駛?cè)?，她心中的忐忑不安愈演愈烈，漸漸地有些無法淡定：“你要送我去律所？”

    白笙安的眼風(fēng)輕輕地掃過來，眉心幾不可查的輕皺了一下，但是終究沒有回應(yīng)她的明知故問。

    蘇瑤雖然知道他煩自己這副傻樣子，也不愿意別人質(zhì)疑他的決定，但是她想起貝希文陰森詭異的模樣，心底一陣陣的發(fā)寒，終于還是忍無可忍道：“我不想去律所，我不想見貝希文?！?/br>
    白笙安專注開車的模樣絲毫未變，只是眼底漸漸泛起一絲不悅，過了幾分鐘，才耐著性子道：“我沒時間陪你，你待在律所我比較放心。”

    “我不想去律所，我可以回家，我不去律所！”蘇瑤心底漸漸爬上毛茸茸的陰森感，貝希文瞪大的眼珠，咧的快要撕開的嘴角，詭異的笑容，以及那一盒沙沙作響的老鼠尸體，過電影一般在她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她咬著嘴唇，氣息不穩(wěn)的再次申明：“我不去律所！”

    “怎么？律所里有怪物能吃了你？”白笙安把車停在樓下，解安全帶的時候抬頭看了她一眼，眼底隱而不發(fā)的怒火像極了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在他眼里，這樣的話題就像是大人怕小孩壞了牙齒，但孩子偏要鬧騰吃糖是一樣的，他站在正確的一方，便覺得她的每一句話都是不可理喻。

    “我怕貝希文?！碧K瑤拽著安全帶，不肯下車，吞吞吐吐的說了實話。

    “既然這樣，”白笙安突然嚴肅起來，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她：“你就好好和我說說，你到底在怕她什么？”

    他問話的樣子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態(tài)度一點都不誠懇，沒有半分聽人傾訴的意思，更多的，是想看她能編出什么花來。

    蘇瑤剛才還在胸腔里回蕩的幸福感，此時卻蕩然無存，恍惚間，她覺得，白笙安所謂的對她好，多半是她的自作多情。

    “……沒什么，我上去了?！彼闪税踩珟萝嚕唤?jīng)意的看到白笙安眼底一閃而過的神色。

    帶著看穿一切的嗤笑，仿佛早已看出她是在自討沒趣。

    蘇瑤扁扁嘴，什么都沒說，頭也沒回的徑直進了大廳。

    她進了大廳就不想往上走了，雖然是大白天，但是貝希文一個人足夠撐起一片黑暗，她不是對貝希文有所偏見，只是對方幾次的行為都讓她毛骨悚然，難以釋懷。

    她正等著白笙安離開之后偷偷開溜時，米露露的電話就來了，這女人最近被愛情滋潤的桃花撲面，每天和柳大律師纏綿恩愛，根本無暇顧及窗外的云卷云舒，肯給她打電話，絕對不是為了可有可無的寒暄問候。

    果然，她一張嘴就是：“蘇瑤，你在律所嗎？幫我去柳瑞文辦公桌取一下他的身份證，這個傻逼腦子被驢啃了，身份證都不帶！”

    “……”蘇瑤腦子反應(yīng)了幾秒，傻傻的問：“你是算命的啊？我屁股剛坐在大廳沙發(fā)里，就被你gps到了。再說，你怎么不親自來?。俊?/br>
    “今天是良辰吉日，我和柳瑞文領(lǐng)證，媽的，民政局排隊排的跟促銷送老婆似的，我要是回去了，今天的隊就算白排了，所以，為了我們的愛情，就勞煩你飛奔一次?！?/br>
    蘇瑤一邊驚詫于米露露火箭升空般的領(lǐng)證速度，一邊忐忑于自己能否順利完成這個光榮而神圣的任務(wù)，直到米露露再次咬牙切齒的強調(diào)了一次：“蘇瑤，我今天能不能順利的嫁給柳瑞文，就看你了！”

    她聽見柳瑞文似乎在低聲哄著米露露，語氣里透著惶恐和央求，米露露這個神經(jīng)病，沒準真干得出這種缺德事，她可不能助紂為虐。

    于是，她硬著頭皮上了樓，貝希文好像不在，她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趕緊跑到柳瑞文的辦公桌跟前，正要拉開抽屜，桌子下方突然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黑暗里直勾勾的瞪著她，悠悠的說：“蘇瑤，你總算是來了，等的我好辛苦！”

    她沒想到貝希文會躲在桌子底下，頓時嚇的七魂六魄都沒了，臉色慘白的在一旁重重的喘著氣，貝希文沒給她太多張牙舞爪的機會，像只耗子似的從桌子底下竄出來，手里拿了一塊手帕，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下意識的反抗，但是神志已經(jīng)不清楚了，胳膊和腿像是被抽了筋，一點點的軟癱下去，意識消散之際，她還在自嘲，白笙安一直袒護著貝希文，給了貝希文十二分的信任，并且也相信這無法藏污納垢的光天化日，他自負過頭了，才會讓她連被綁架，都是這么的窩囊可笑。

    眼前漸漸變得一團漆黑，她有些抱歉的想著，米露露大概是趕不上今天這黃道吉日了。

    蘇瑤醒來的時候，感覺靈魂和rou體被撕成了兩張皮，目光觸及之處的場景清晰又陌生，她的思緒卻怎么都回籠不了，只是目光呆滯的盯著前方。

    這里貌似是一個廢舊的地下室，四面都是黑褐色的墻壁，濃厚沉重的色彩底下透露出一點點破舊的青色，斑駁不清，她的頭頂上有一盞燈，把這令人窒息的氛圍照的一片慘白。

    貝希文就坐在她對面，酒紅色的沙發(fā)，泛著破敗的痕跡，角落里散著一團黑色的毛發(fā)，貝希文正百無聊賴的撥弄著那團糾結(jié)煩亂的發(fā)絲，見她醒來，悠悠的道：“你這一覺可睡的夠長。”

    蘇瑤是被令人作嘔的腐rou味和血腥味刺激得漸漸清醒的，她的思緒這才和所見的場景漸漸契合在一起，那墻壁上厚重的黑褐色，原來是干涸后的血跡。

    她不經(jīng)意的低了一下頭，瞬間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被抽干了，她緊繃的神經(jīng)剎那間斷裂，不受控制的驚叫出聲。

    她的腳下就是一具死透了的無頭尸體，尸體的頭顱被整整齊齊的切下來，切面暴露出結(jié)著血痂的rou和糾結(jié)纏繞在一起的氣管和食管，破裂的動脈把血液噴薄而出，成灘成灘的涌在地面上，她的雙腳就浸泡在粘稠腥膩的血液里，那濃稠的觸感沿著她的皮膚一點點的上爬，摻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折磨的她頭皮發(fā)麻，四肢僵硬，除了尖叫，喪失了一切反應(yīng)能力。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堅強的女人，她害怕的東西很多，她怕黑，怕鬼，怕任何她自己腦補出來的怪物，怕血，怕壞人，怕一切可能傷害到她的東西，她沒有那么堅忍不拔，在接觸白笙安以前，她的生命里都只是清潤爽朗的顏色，單純的看不到任何黑暗，只是在和白笙安在一起后，她被迫見識遠超過她心理承受能力的場景和人性的陰暗面。

    為了能靠近他，她努力的適應(yīng)著，但永遠做不到泰然處之。

    她腦袋越清楚，那種從胸腔里一點點滲出來的驚悚感就越發(fā)的強烈，她胃里沒什么東西，只能弓著身子干嘔，她從來沒有這么無助過，這么害怕過，也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如此迫切的渴望白笙安能來到她身邊。

    她驚恐不安的折騰，貝希文把手里的人頭咕嚕嚕的滾到她腳下，那毛發(fā)接觸她皮膚的那一刻，她突然失聲大哭：“貝希文，你到底要怎么樣！”

    她的樣子極大程度的愉悅了貝希文，無助的，絕望的，凌亂不堪的，這種瀕死的驚恐感讓貝希文看的格外開心，她在沙發(fā)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之后起身走到蘇瑤面前，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我要怎么樣？我要你死給我看，你死不死？”

    蘇瑤淚流滿面的搖頭，她的樣子分外狼狽，但是超脫她承受能力的驚恐讓她只剩了求生的本能：“雖然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對，但是我真的錯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啪！”貝希文反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蘇瑤只覺得頭暈眼花，口腔和鼻端瞬間涌上來一股血腥味，分不清是她自己的，還是腳下這死尸的，她吐了一口嘴里的血，眼神里俱是怯懦，她害怕的連說話都口齒不清，她嗚咽著開口，咬字聲被哭聲掩蓋，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么。

    但是她心里清楚，她想見白笙安，想讓他來救自己，她沒有任何時候這么思念他，思念到能戰(zhàn)勝求生的欲望。

    貝希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從兜里掏出她的手機，一邊閑散的翻看著，一邊問她：“你說，我給白笙安發(fā)信息，他會回嗎？”

    “會的！會的！他會回復(fù)的，我每次給他發(fā)短信，他都會回復(fù)！”蘇瑤說著說著就失控的哭出聲，她不知道還有什么方式能讓她擺脫這種驚恐和思念交織在一起的折磨。

    “好，那我試試?！必愊Ｎ暮谜韵镜木庉嬃艘粭l短信，并且杵到她面前給她看，上面寫著：“白先生，我和朋友出門玩幾天，手機暫時不帶了，有事的話你直接找貝希文，你在外頭注意身體，記得規(guī)律吃飯?！?/br>
    “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他會當真的……他真的會當真的！”蘇瑤絕望的哭喊，她拼命的搖著頭，拼命的祈求著，她知道，白笙安向來不會深究她短信的內(nèi)容，如果他信了，她就真的沒有絲毫希望了。

    貝希文很開心，翻出她偷拍的白笙安的照片，深情的吻了一下，一吻結(jié)束，蘇瑤腦袋里突然有根弦輕輕的響了一聲，她發(fā)短信從來不稱呼白笙安為白先生，通常情況下都是直呼他的名字，貝希文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拼命的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心底的狂喜傾瀉出來，她咬著嘴唇，滿嘴的血腥味，只有這樣，她才能保持清醒。

    白笙安那樣明察秋毫的人，一定會發(fā)現(xiàn)端倪，并且會及時的解救她，貝希文永遠不會知道，就是因為她自己不經(jīng)意的小細節(jié)，她的計劃就滿盤皆輸了。

    短信剛發(fā)出去，她的手機就響了一下，她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嘶吼出聲：“他回復(fù)了，他回復(fù)了！”

    她就說，他會回復(fù)的，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的手機在這里，他通過定位一定會找到她的。

    貝希文瞧了一眼，看著她眼里突然亮起來的光芒，嘖嘖出聲，“他說，嗯，我知道了。你說，這是救你呢，還是不救你呢？”

    蘇瑤的心口沉了一下，因為呼吸太過氣促，嘴里的血全部嗆進了喉嚨里，她咳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是心底隱隱的還抱著一絲希望：“咳咳……他一定會來救我的?！辈贿^是因為你這個變態(tài)在，他沒辦法直接表明意思，他比你聰明多了，怎么會打草驚蛇。

    關(guān)于這個話題，貝希文沒多做糾纏，她留下一段話后就得意的轉(zhuǎn)身離開，把她一個留在血泊里，陪著一具死尸。

    臨走之前，貝希文關(guān)了燈，地下室瞬間陷入一片黑暗，蘇瑤覺得自己像是下了地獄，在這陰森詭譎的黑暗里，裹夾著腐rou和血腥味，永世不得超生。

    貝希文說：“就算手機在他手邊放著，短信送到的第一時間他就看到了，并且及時回復(fù)，整個過程也得需要至少十秒鐘，但是，顯而易見，這條短信不到五秒鐘就回復(fù)了，看來我們聰慧的蘇瑤小姐，原來不知道手機還有個自動回復(fù)短信的功能?！?/br>
    蘇瑤也想歇斯底里的吼叫，去辯解，去爭取，但是她心底橫亙了那么長時間的心結(jié)，卻讓她無法心安理得的問出那樣的話。

    那次他去林縣調(diào)查陸嵐的案子，她說她手劃破了，他明明回復(fù)知道了，回來之后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她新添的傷口，在她解釋的時候，他眼神里透露出來的，是很明顯的茫然。

    這樣的矛盾有很多次，多到她只能一遍遍的自欺欺人，她只能安慰自己，說他是因為太忙，并沒有仔細看短信內(nèi)容，及時回復(fù)只是為了讓她安心，或者，是看過之后忘記了，畢竟，她的短信內(nèi)容只是平淡無奇的問候。

    她自欺欺人了這么久，卻遠不如貝希文的話更有殺傷力，她可以有無數(shù)種借口替他開脫，卻無法解釋，他不正常的回復(fù)速度。

    她腦子里空茫茫的，地下室很黑，她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她也不敢動，因為只要稍稍一動，她就能感覺到腳面上晃動的粘稠血液，攪動起撲鼻的血腥味，讓她頭皮發(fā)麻，惡心欲嘔。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周遭死一般的沉寂，她腳邊有個什么東西突然輕輕的滾動了一下，她渾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樣，她知道，滾動的，是那顆人頭。

    腳下的血液也開始晃蕩，仿佛這無頭死尸在黑暗里吸足了人的陽氣，正在掙扎著，蠕動著，攀著她的腳顫巍巍的爬起來。

    她在黑暗里歇斯底里的尖叫，鼻端的血腥味和腳下的粘稠液體產(chǎn)生共鳴，她垂著頭劇烈的嘔吐，幾乎快要把膽汁吐出來。

    她不知道這樣驚悚絕望的感覺持續(xù)了多久，因為等她再次清醒時，是被貝希文一桶冷水澆醒的。

    屋子里依舊只有一盞慘白的燈，她沒有時間概念，嗓子沙啞的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距離你脫離你的美好生活才不到24小時，你就成了這副鬼樣子。我還以為白先生看上的人能有多大魅力，沒想到，也是個慫包，除了狗一樣瞎叫喚，哪有半點骨氣?！?/br>
    其實，經(jīng)過昨夜的絕望，蘇瑤已經(jīng)到了麻木呆滯的情況，像是人在應(yīng)激狀況下的一種本能的自保，她的神經(jīng)已遲緩到做不出昨天那樣歇斯底里的反抗了。

    見她沒了瀕死的掙扎，貝希文很不開心，她一把扯住蘇瑤的頭發(fā)，把她的頭皮撕扯的漸漸泛起了血光，看到她面露痛楚，淚流滿面，這才滿意的說道：“知道我為什么綁你嗎？嗯？”

    蘇瑤臉上的淚順勢滑落在地上，她的嗓子已經(jīng)喊啞了，說話的時候氣若游絲：“因為你喜歡白笙安，而白笙安……而白笙安……”

    她頓了幾次也沒有把話說完，因為連她自己都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而白笙安……喜歡我。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必愊Ｎ乃闪耸?，把掌心攤到她面前：“主要原因是因為這個?！?/br>
    那個蘇瑤再熟悉不過的標識，現(xiàn)在還在她掌心留著淺淡痕跡的標識，她如鯁在喉，嗚咽著說不出話，貝希文語氣輕淡的說道：“反正你也死到臨頭了，臨死的時候開心開心也好，其實我壓根就不是什么狗屁助理，我一開始接近白先生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隨時為了黎哥要了他的命。但是到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還挺喜歡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難怪黎哥會那么瘋狂的喜歡白先生，他雖然性子冷了點，沒什么熱乎勁，但是說白了，我也不是什么根正苗紅的好人，和他倒是也挺般配，所以，我就喜歡上了他。之后我就不舍得殺他了，黎哥一直讓我把白先生綁來，我說什么都不同意，他雖然瘋狂的癡迷白先生，但是腦子不正常，我就誘哄他，我說白先生有個女朋友，兩人恩愛有加，我說要是把這女的綁過來折磨死，那一定比直接折磨白先生本人更加痛快。黎哥一聽，立刻就答應(yīng)了，你對白先生來說，確實很重要，白先生可不是一個會關(guān)心照顧別人的人，我這么一說，黎哥就信了，轉(zhuǎn)而把目標投向了你?！?/br>
    她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哦對了，你應(yīng)該見過黎哥吧？他說他已經(jīng)躲在暗處這么長時間了，是時候讓白先生注意注意了，于是，那天晚上原本是準備讓我去的，但最后還是黎哥親自去了。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白先生果然就上鉤了，開始著手調(diào)查黎哥的事情，似乎從那開始，你在他心目中就越來越重要了?！?/br>
    說到這，貝希文的語氣突然變得尖刻銳利，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她掐住蘇瑤的脖子，看著她臉漲得通紅，瀕死般的掙扎，不甘心的出聲道：“我真他媽后悔，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知道白先生會看上你這個廢物，我就不該給黎哥出這個主意，大不了等黎哥準備動手的時候我想辦法救了白先生，興許他還會感念我的救命之恩?！?/br>
    說了幾句，她又開始笑，嘴角扯的大大的：“不過這次黎哥命令我把你綁了來，就為了吊白先生出來，他的本意是不想讓你死的，畢竟黎哥的目標終究都只是白先生。但是我不一樣，我一早想除掉的就是你，所以，我才不會聽黎哥的話，留你這條賤命，到時候我倒要看看，白先生看著你的尸體，到底能流幾滴淚！”

    貝希文開始陷入一種癲狂狀態(tài)，或哭或笑，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似乎隨時能從眼眶里掙脫出來，她的目光渾濁晦暗，看不見一絲光亮，她一個人在血泊里自娛自樂，蘇瑤被晾在一邊，便有了時間思考。

    貝希文口中的黎哥應(yīng)該就是那個幕后黑手，他一直藏在暗處cao控著一切，那個論壇里的人只不過是他的棋子，一個替死鬼，他躲在最深處，注視著白笙安的一舉一動，這是一種變態(tài)的癡迷，只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種蟄伏的窺視已經(jīng)無法讓他得到滿足，于是，他便開始堂而皇之的介入白笙安的生活。

    羅雅雅的那個案子，應(yīng)該就是他囂張的宣告現(xiàn)身的第一步，現(xiàn)在想來，那天晚上的記憶已經(jīng)變得淺淡了許多，羅雅雅雖然綁架了她，卻也僅僅是囚禁，并沒有對她進行實質(zhì)性的傷害，因為，歸根結(jié)底，羅雅雅只是個因一時沖動犯了案子的正常人，而貝希文，是個處心積慮的變態(tài)。

    她一直困惑的事情終于得到解決，貝希文口中的那個黎哥，因為對白笙安作品的狂熱喜歡上升到對他這個人變態(tài)的癡迷，并且通過那個詭異的標識成功的引起了白笙安的注意，這幾起案子都是他在步步為營，釣白笙安上鉤，她是個合適的誘餌，所以被莫名其妙的卷進這場無妄之災(zāi)。

    她并非后悔被波及，當了炮灰，只是在心里想著，那個變態(tài)以及貝希文把她當做壓制白笙安的籌碼，那么白笙安呢，他又是怎樣看待她的？

    她沒敢往下想，貝希文也沒有給她時間想，她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把刀，拔了刀鞘，露出泛著銳利冷光的刀鋒，陰笑著看著她，一開口，帶著詭異悠長的回聲：“你說，我該從哪里下刀呢？”

    蘇瑤精神上受到極大的刺激，加上體力不支，反應(yīng)已經(jīng)變得很遲鈍了，沒了剛開始的歇斯底里，因此，貝希文說完，她也沒多大的波動，眼睛木木的，聲音瀕死般的沙?。骸澳悴粫⒘宋业模阆硎苷勰ノ业倪^程。”

    貝希文瞬間被激怒，扯著她的頭皮把她的頭高高的抬起，咬牙切齒道：“蘇瑤，我他媽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張自命清高的婊子臉，像昨天那樣，向我搖尾乞憐，我還能讓你少受點罪！”

    蘇瑤被扯的眼角血光一片，應(yīng)該是從頭頂流下來的血，她臉上濕濕的，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鮮血，她低聲的回答：“沒用的，我求你也沒用，你不會放過我的。”

    “你個賤人！”貝希文抬腳踹在她胸口，她整個人直直的倒下去，徹底的淌進血泊里，黏膩惡臭的血液一點點的滲進她的衣服紋理，之后遍及她的四肢百骸，她望著天花板，微微的閉上了眼。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精神氣正在一點點的消弭，她逐漸變得木訥，呆滯，麻木，對于疼痛和驚悚的敏感度漸漸下降，內(nèi)心逐漸的安定下來。

    貝希文又踹了她幾腳，她似乎昏死過去，期間半夢半醒，反反復(fù)復(fù)了好幾次，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意識擴散開來，她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了。

    又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久到蘇瑤感覺捱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貝希文又來了，擒著她的頭發(fā)把她從血泊里扯起來，她的衣服和凝結(jié)的血污粘連在一起，發(fā)出撕扯的悶響。

    “黎哥叫我辦事了，便宜你了，我沒辦法親手結(jié)果你，只能任你自身自滅了，可不是我不留活口，得看你的造化了?！?/br>
    蘇瑤換身癱軟，目光渙散，開口時，嗓子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喘了很久才拼盡全力的說了句：“有沒有……人……聯(lián)系過我？”

    “哦，有個叫陸霖的，不過我好人做到底的幫你回復(fù)了，你放心，他不會擔心你的，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等著他來收尸?！?/br>
    貝希文關(guān)上門走了，蘇瑤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低低的垂著頭，眼眶里的淚一點點的落在腿上，散發(fā)出一圈圈微小的漣漪，帶著她的體溫。

    到最后，她依舊沒有求得白笙安的解救，發(fā)自內(nèi)心關(guān)心她的人，無論她怎么自我催眠，到頭來，也只有陸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