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姜如意捂住了胸口,只覺得那里一陣一陣的抽疼,眼淚也一點(diǎn)兒沒有吝惜,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如意啊,別,別哭??!”熙峰道君見了,有些手足無措,他家的如意徒兒,最是灑脫,最是堅強(qiáng)的如意徒兒,自她成年,他已經(jīng)多久沒有看見她的眼淚了? 熙峰道君正想轉(zhuǎn)頭讓江道君或者那個江子恒哄一哄他們家的娃兒,這一轉(zhuǎn)頭,驚嚇更大,往日里慣會和他爭鋒相對,一點(diǎn)兒不肯讓步的江道君,此刻也是紅了眼眶的,至于江子恒,居然也哭了,雖然淚水沒有他家小如意那樣多,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 某蛟好容易‘扛’著天天轉(zhuǎn)了個身,想要繼續(xù)求救,這一看,江真君居然也哭了,就連江道君也是紅了眼睛的,傻了片刻之后,某蛟也使勁眨巴眼睛,想要擠出幾滴眼淚來應(yīng)應(yīng)景兒。然而……蛇是沒有眼淚的,就算成了蛟,他也依舊沒有。想了片刻,某蛟艱難地抬了抬爪子,伸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沾了些口水,就往眼睛上抹,口水和淚水,都是身體里頭出來的,應(yīng)該……差別不大的吧? 姜如意很難過,非常非常,越靠近姜如意,紫梟的感覺就越強(qiáng)烈。輕輕地,紫梟蹭了蹭姜如意,想讓她別再哭了,哭得他也好難受。 畢竟是今天才認(rèn)識的,熙峰道君就算有些心疼天天,但也遠(yuǎn)遠(yuǎn)沒有心疼他家如意徒兒的萬一,但凡是旁人,就算只讓他家如意徒兒皺一皺眉,他不打得他娘親都不認(rèn)識他,他熙峰道君四個字就倒過來寫。可這樣的情況,他著實難辦,難辦??! “喂?!蔽醴宓谰亮舜两谰?。 “干嘛?”江道君有些不耐的避開了他的手,吵什么吵,沒看到他正因為大孫子的難過而難過嗎?天天哭成這樣,真是比剜掉他的rou還要讓他難受??勺钭铍y受的是,他想不出法子讓天天不哭。 “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孫子哭???” “不然呢?”江道君的聲音有那么些哽咽,更多的,是無奈。 “哄??!”小娃兒最是愛哭愛鬧愛折騰的,不是都得靠哄的嗎?他養(yǎng)了那么多徒弟,這一點(diǎn)他最是清楚不過的了。 江道君以為,熙峰道君真是說的輕巧。哄?他倒是也想,可他知道天天為什么哭,如果可以的話,他愿意用一切去換,把沈隨心給天天換回來,可是可能嗎?人死還不如燈滅,燈滅了你還能給它重新點(diǎn)亮了,人死了,就塵歸塵,土歸土,再回不來了。他想哄天天,可是怎么哄?天天什么已經(jīng)都知道了,他已經(jīng)騙不了天天了。 想到天天可能會因為他撒謊騙他而討厭他,甚至恨他,熙峰道君的眼淚也要忍不住了。 天天哭喊地太過用力,不過一會兒,聲音已然漸漸沙啞,到后來,眼淚依舊不少,聲音卻再聽不清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型,依舊還是‘娘親’。 “天天,爹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可你娘她現(xiàn)在不在了……要是你娘看到你現(xiàn)在這樣,你娘她也一定會難過的。所以……天天你好好兒的,讓爹照顧你好不好?” 天天沒有理會江子恒,只是繼續(xù)哭。江子恒想要伸手將天天從某蛟身上拉下來,天天卻不肯,只是更用力地抱緊了某蛟的脖子…… 又一次被勒地喘不過氣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兒的某蛟:“……”感覺他可能熬不到化龍雷劫了。 哭了一陣子,宣xiele大部分不好的情緒,感覺舒服多了的姜如意摸了摸紫梟的頭表示安撫,而后慢慢地走到了天天的身邊,屈膝半蹲,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天天乖,不哭了。”她的語氣溫柔,語調(diào)熟悉,天天淚眼朦朧地轉(zhuǎn)過了頭,哽咽了一下,又動了動唇,無聲地喊了聲‘娘’。 “嗯,娘在,天天乖?!毕乱庾R地,姜如意就接了這么一句。 姜如意的這一句話,接的熙峰道君心驚膽顫。好在,這洞府里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天身上。 只一句,天天已經(jīng)放開了小龍,撲進(jìn)了蹲著的姜如意的懷里。姜如意沒有防備地被撲地向后踉蹌了一下,眼見著就要抱著天天一起倒地,一旁的江子恒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背。 被扶穩(wěn)之后,姜如意抱著天天起了身。輕輕地,她安撫性地拍著懷里的天天的脊背,將他擁得更緊了一些。 “姜真君,把天天給我抱吧?!苯雍阆?,既然天天愿意讓人抱著了,那么作為天天的爹,他自然比天天第一次見的姜如意更……有資格么?江子恒不知道,但他不想麻煩別人。他的兒子,他和沈隨心的兒子,以后就由他來照顧了。 此刻,天天緊緊地依偎在姜如意的懷里,小手攥著她的衣領(lǐng)。這樣被依戀著的感覺,讓姜如意覺得好熟悉?;蛟S是師弟們小時候,她也這樣抱過他們吧?姜如意如是想。但莫名地……她有些不想把天天交出去。 “沒事,天天不重的。” 第二十六章不說 江子恒想說,這不是重不重的問題。但他沒有說出口,因為這會兒,天天已經(jīng)沒有再繼續(xù)哭了,雖然眼睛、鼻子依舊紅紅的,但他安安靜靜地縮在姜如意懷里。 怕若是他有所動作,會再惹哭天天,江子恒嘆了口氣,“麻煩姜真君了?!?/br> 熙峰道君見孩子不哭了,頓覺耳根子清凈了不少,這么想想,他收的那七個徒兒簡直不能再乖巧了,這樣大哭的時候幾乎是沒有的。一個比一個傻乎乎,見天兒的都笑瞇瞇的,也不知道在樂呵些什么。 “誒,你們家孫子,什么時候出生的?”熙峰道君裝作隨意地問道,然后緊張地掐住了手指,只等江道君報天天的八字,他就開始掐算。 江道君沒有理會他。 “跟你說話呢,聾啦?”不大客氣地,熙峰道君推了把江道君。 熙峰道君的這個問題還真是難道江道君了,他只知道他大孫子不滿五歲,具體是什么時候生的,他還真是……沒問過沈隨心。這下子沈隨心不在了,他就更是沒處去問了。就算問江子恒,也最多只能推算出天天是什么時候懷上的,這什么時候生的,是足月生的,還是提前生的,他當(dāng)初還真心沒想起來要問。 “你問這個干嗎?跟你有關(guān)系嗎?”江道君以為,若是他直接承認(rèn)他不知道的話,恐怕不是被面前的熙峰道君數(shù)落死,就是被他笑死,他才不會干這樣的蠢事。 熙峰道君想說一句‘關(guān)系大了去了’,不過忍住了,這沒有八字,是沒法子蓋棺定論的,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之前,他的猜測就只能是猜測,打死他也是不會說出來的。萬一不是呢?豈不是壞了她家如意徒兒的名聲了。 “問你你就說,怎么那么多廢話?!?/br> “那是我孫子,我不愛說。”就不說,急死你! “不說拉倒,我跟你說啊,你以后可別后悔?!?/br> 江道君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看了熙峰道君一眼,沒繼續(xù)和他爭論下去。這世上啊,還真沒有多少能讓他后悔的事。他的后悔,泰半用在天天身上了。 熙峰道君看了眼他那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如意徒兒,雖然不甘愿,還是咬牙開了口,“你孫子他娘……是個什么樣的人啊?”想想不對,如果是用了‘若水’的如意的話,那模樣、靈根、身高什么的,通通都是會有變化的,于是熙峰道君很快換了個說法,“天天他娘,是哪個宗門的弟子?”他想著,只要江道君回答了這個問題就行,問到了以后他自己去查去,不求他。 沒想到,江道君給他來了三個字:不知道。 “誒,你孫子他娘,等于是你媳婦,你怎么能不知道呢?”當(dāng)年也不知道是誰,也不是娶妻,就是納個妾罷了,還特么祖宗八代都查的底兒掉的。打死他也不信,輪到兒媳婦身上,江千秋會什么都不查。 江道君怎么能說,沈隨心是歡喜宗的呢?要是說出來了,那不是就等于明擺著告訴熙峰道君,江子恒去找爐鼎采補(bǔ)了嗎?雖然這事兒當(dāng)初是百里墨弄出來的,可天天的存在已經(jīng)很說明問題了。沈隨心已經(jīng)死了,不能再壞了子恒的名聲,天天以后長大了,憑著他的資質(zhì),是必有一番前途的,也不能被人知道,他有一個爐鼎出身的娘親。 “你不覺得,你問得太多了嗎?”話雖這樣說,但是熙峰道君的這些個問題終究提醒了江道君,讓他仔細(xì)地開始思索,沈隨心是從歡喜宗出來的這事,還有誰知道。知道的人是不是都是可靠的。 一旁,被天天放開之后,終究能暢快呼吸的某蛟大口大口地不停的呼吸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納悶地看著周遭這一眾人,女主子都不在好一段時間了,怎么今個兒天天小主子就哭得這樣厲害了呢? 某蛟看向四周,想找個人給他答案,看了一圈兒,看到了紫梟。順著紫梟的目光,某蛟看到了自家的天天小主子,還有……抱著天天小主子的人類女修。長得……說句實話,在某蛟看來,人修的長相大約分成兩種:丑和很丑。這個女修,算丑的吧。 某蛟走到了紫梟身邊,碰了他一下,“紫梟啊,你在看什么呢?你不是見過我家天天小主子的嗎?當(dāng)時你爹你娘,我紫叔紫嬸還送了他不少東西呢。你總不會……是在看抱著天天小主子的那個人類女修吧?你看著她干什么?你認(rèn)識她?” 紫梟沒吭氣,某蛟又認(rèn)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啊’了一聲,“你……你居然和人修結(jié)契了?是哪個人修???你是自愿的,還是被逼的呀?我紫叔紫嬸呢?就任由你和人修結(jié)契了?”不管是自愿的還是被逼的,要是這事兒沒有經(jīng)過紫叔紫嬸的同意,只怕他們隨便其一的怒火都夠紫梟的契主喝一壺的了。 “就是她?!弊蠗n看了眼姜如意的方向。“我爹娘,都知道的。” “這樣啊。那什么……我們家女主子暫時不在,我們家天天小主子先借你家主子的懷抱一會兒。你放心,不會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