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是啊,我去看羊絨披肩能值多少錢,就咱縣里那個百貨商店壓根沒有羊絨披肩賣,都是毛線的!你說這么好的東西,大妹咋還能看不上?” “……誰和你說披肩了?咱縣里有皮鞋賣不?” 大伯娘仔細想了想,回說:“皮鞋是有,管多少錢我不知道,也沒看見咱爸腳上這種?!?/br> 也就一天時間,整個生產(chǎn)隊都聽說郁夏從京市買了皮鞋寄回來,那皮鞋多好多好,這會兒就穿在郁大貴腳上。 “你說那郁大貴!一身破襖子還給配雙皮鞋!” “該人家得意!咱們大隊考出去的不止郁夏,能往家里寄錢寄東西的就她一個。聽郁家的婆娘說,她們郁夏過年本來要回來的,讓老師推薦去大醫(yī)院學(xué)習(xí)去了,走不了。學(xué)校老師還給郁夏介紹了工作,說是翻譯洋文,能賺不少。從開學(xué)之后郁家沒給她寄過錢,生活開銷有國家補貼,買這買那是她自個兒掙的錢!” “老郁家真好命?。 ?/br> “也不是這么說,就說郁春吧,和郁夏是一個媽生的,她就是個蠢貨。咱隊上那么多閨女,哪怕誰也及不上郁夏,比郁春好的不少吧?老高家偏偏還相中了這么個好吃懶做的!” “要我說高老二和郁家大妹挺襯的,他倆半斤八兩,湊一起合適?!?/br> 大隊上有不少人跑來看郁夏買給她爺她奶的皮鞋,還有人跟著就去了縣里的百貨商店,問售貨員土黃色翻皮里頭襯毛的那種有沒有。售貨員真奇了怪了:“同志啊,你說那個是毛皮鞋,咱們南邊很少有賣的,再說,那個一雙能頂我兩個月工資,擱咱小縣城里也賣不掉啊。” 要那么貴? 鄉(xiāng)親們嚇都嚇死了,回去還念叨呢—— 郁大貴真是好命,縣里沒賣的東西都穿他腳上了,我這哪年哪月才能穿上皮鞋呢? @ 京市這頭,郁夏買了幾樣水果跟喬越回了他家小四合院。他們是年三十上午過去的,去得還挺早。本來喬越說晚點,郁夏前陣子在醫(yī)院學(xué)習(xí)也不清閑,好不容易二十天學(xué)習(xí)結(jié)束,不得睡個懶覺?沒想到他開門進來就發(fā)現(xiàn)女朋友在廚房里煮面條,聽到動靜還回頭問他吃了沒有? 喬越就脫了讓露氣沾濕的外套,跟著近了暖烘烘的廚房,他伸手摟住郁夏的腰,下巴擱她肩頭上一蹭一蹭。 這要是再有條尾巴,真像撲在主人身上耍賴的狗子,郁夏反手捏他一把:“你外套呢?趕緊穿上別感冒了。” “外套濕了,穿著不好抱你?!?/br> 郁夏從鍋里將面條撈起來,舀了一勺用rou丁和咸菜熬成的臊子,將熱騰騰的面碗塞喬越手里:“行了,把你外套穿好坐下吃面去,我再煮一碗,咱們吃飽了買點東西上你家?!?/br> 喬越聞著那面條是真香,他出門之前不僅喝了咖啡,還吃了點餅干,這會兒好像已經(jīng)餓了。 還想說讓郁夏先吃,看她那邊又把水燒開了,喬越才動了筷子。 看他吃了一口,郁夏回頭問說:“味道怎么樣?要不要加點鹽?” 喬越嘴里塞著面條不方便說話,就給豎了個大拇指,這一口咽下去了才贊她手藝好:“比我媽做的好吃!” “你這話讓齊教授聽到,回去就只有西北風(fēng)喝了,”郁夏說完自個兒都樂了,“面條是我昨個兒回來的時候買的,你說這會開了才多久?京市的變化就這么大了,小攤小販一下冒出不少,缺點啥出門就能買到?!?/br> “那不是挺好?” “是挺好,對了有個事兒我得先問問你,你家今兒個沒別人吧?” 喬越一聽這話把筷子都放下了,他托著頭看郁夏在廚房里忙活,嘴上調(diào)侃說:“聽齊惠桐女士說,你在京醫(yī)大一個學(xué)期,學(xué)校教職工說起郁夏贊不絕口;你去人家醫(yī)院學(xué)習(xí)了二十天,直接給住院部的半壁江山改了姓……我女朋友這么棒,還怕見家長?” 郁夏將第二碗面條挑起來,澆上臊子端上桌,倒是沒坐下開吃,她胳膊肘撐著桌面往前一趴,伸手在喬寶寶臉上掐了一把:“你這系統(tǒng)升級也挺迅猛的,學(xué)會奚落人了!” “不是,夏夏我夸你呢?!?/br> 郁夏坐回位置上,挑了挑碗里的面,問說:“你家今兒個到底有沒有人來?” “我媽誰也沒請?!?/br> “那就咱倆、你妹和你準妹夫?” “喬曼說她忙不開,不回來?!?/br> 郁夏想著要是人多,就多買點東西,不用到得太早。人少的話,買點糖啊水果就成,早點過去幫忙。這大過年的,誰家都會多備幾個菜,一個人下做怪辛苦的。 他倆九點多出門,將近十點到的,一進院子就聞到雞湯的香味兒:“哎喲這么早湯都煲上了?”郁夏同喬越爸媽問了好,將水果提進屋,稍微坐一會兒就說去廚房幫忙。這要是換個人,齊教授篤定讓人坐著,等吃飯就行。是郁夏么,她們師生二人不用那么客套:“那行,讓他們爺倆說說話,郁夏你來幫幫我,我倆也聊聊婦女同志的事?!?/br> 看齊惠桐女士搶人搶得這么利索,喬越好氣啊,還想送他媽一個怨念光波,郁夏捏捏他的爪子,把人給安撫下來了。 兒子這蠢樣,當?shù)暮喼睕]眼看,喬建國已經(jīng)能想象到他結(jié)婚之后在老婆面前是啥德行,也大概知道他是怎么個階級地位。 想起當初愛人說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要把郁夏介紹給小越,那時自己是咋應(yīng)的?仿佛是說“你兒子會不會疼人你心里沒點數(shù)?你這是把人家前途一片光明的女同學(xué)往那火坑里推!”……今時今日回頭來看,他著臉已經(jīng)徹底腫了。 敢情喬越從前那些不合作不上心全是因為沒看上! 這一看上不得了,啥底線啥原則全都沒了! 喬建國在關(guān)心兒子的工作進度,廚房那邊,齊惠桐問郁夏說想不想知道期末成績。 大年三十說考試成績,換個人能給你上演一出川劇變臉,郁夏還是穩(wěn),沒讓齊教授一科科報,就問是全班第幾名。 “還能是第幾名?你還想考第幾名?”齊惠桐拿了個小碗,舀了一勺雞湯讓郁夏嘗味兒,看她邊喝邊點頭才說,“你回頭準備準備,這一等獎拿著總歸要講兩句話。你們學(xué)院好像還準備推薦你入黨,回頭可能會聯(lián)系你老家那頭,了解一些情況?!?/br> 郁夏都忘了還有入黨這個事,聽齊教授說起來還楞了一下。 齊教授一直在注意她的神情,還安慰說:“院方主動推薦的這種,只要你家里成分不差,一般都能審核通過?!?/br> “我家?guī)状氜r(nóng)……” “那你放一百個心,沒問題。對了郁夏,就你和小越處對象這事,你和家里提過沒有?你家里支不支持?” 郁夏放下湯碗,回頭直視齊教授說:“我沒敢講?!?/br> 齊惠桐心里一緊:“不是,為啥啊?小越他眼力勁兒是差點,老不開竅,條件總歸還是拿得出手的?!?/br> “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覺得喬越很好,方方面面都好,配我綽綽有余,我盤算著以后有機會直接領(lǐng)他回去見我爺奶爸媽,信上說不清楚,我這邊可勁兒夸他,指不定家里就想太多以為我出門在外給人騙了,哪怕說的句句實話他們也不見得會信?!?/br> “本來也是,您看我就是個鄉(xiāng)下土妞,家里住的是泥胚房,我寫信回去說在京市處了個對象,對象是為國家工作的,計算機工程師,自身條件好不說,家里也好……這么寫誰信啊?我爸媽啊,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他們沒聽過計算機,只知道拿著雞蛋孵小雞。” 齊惠桐都讓她逗樂了:“在學(xué)校咋沒發(fā)現(xiàn)你嘴皮子這么利索,明年迎新晚會是不是得排個相聲?” “您就會打趣我!” “行行,咱們說正事!你的顧慮很有道理,也是我太著急,可遇上這么個不開竅的兒子,他好不容易開竅了,我要不急也不行。郁夏你看啥時候帶臭小子回去?我這邊得給他備點禮,總不能空手上門?!?/br> 這問題,郁夏真沒想過,她還在琢磨呢,就發(fā)覺廚房里暗了不少,回頭一看,喬越立在門邊,他擰著眉心盯著齊惠桐女士看了好一會兒:“我才談了三個月的戀愛,急什么?著急你催喬曼去!” 說到閨女,齊惠桐就想起喬曼說整個正月都不回來,心里就難受,心說這一兒一女咋就不像郁夏那么乖巧。 那頭郁夏擦了擦手,幾步走到喬越跟前去。因為是背對著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見小姑娘仰著頭,那聲音軟乎乎的:“來到京市這邊,最關(guān)心我的是你,對我?guī)椭疃嗟氖驱R教授和我們宿舍樓的王阿姨,咱倆為啥能處上對象你忘了?” 喬越平常就是那樣,他全部的好脾氣好耐心都用在郁夏身上了。聽女朋友這么說話,他這心里就酸,轉(zhuǎn)身立馬妥協(xié):“是我不對,大過年的不該這么說話?!?/br> 看他這樣,齊惠桐都要笑死了。 就這慫樣,和喬建國有啥區(qū)別? 這還真不用催了,郁夏跑不了是老喬家的媳婦! 齊惠桐擺手就要轟人:“行了,廚房里的事我來做,你倆去把春聯(lián)貼一貼把燈籠掛一掛?!?/br> 郁夏還想留著,喬越牽著她就走,還說呢,以前喬曼在家的時候也沒見她幫過忙,都是媽一個人做,“夏夏你難得過來一趟不想去我那屋看看?就準備耗在廚房里?” 他倆稀里糊涂就做完了齊教授安排下來的活,跟著稀里糊涂就去了喬越那屋,稀里糊涂讓他抱著坐在床沿上……屋里就是比屋外危險多了,尤其那屋不開燈光線挺暗,孤男寡女坐上一會兒就感覺呼吸都攪在一起。 郁夏想說不然還是出去走走,就被狗崽子壓床鋪上親上了。 被撲倒的時候還慌了一下,等喬越親上來,她差點笑場。 這個技術(shù)真別提了…… 看喬寶寶短時間內(nèi)難有突破升級,郁夏抬手攬住他后頸,帶著翻了個身。她輕輕碰了碰他雙唇,看著唇色挺淡,貼著倒是暖和。 發(fā)覺自己在接吻現(xiàn)場走神,郁夏跟著就笑了,她伸手摸摸喬越那對敏感的耳朵,摸到發(fā)紅發(fā)燙,然后捧起他英俊的臉,這么近的距離男朋友君好像更好看了。 那頭喬越等啊等,等到她輕笑出聲才不滿的說:“夏夏你別逗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沒點破,事情是這樣的,你們現(xiàn)在感覺不到它是個快穿文對不對,那是因為郁夏自己也不知道,她知道的時候你們才能感覺到。 還有我是忠實的1v1擁護者,男主是一個人,具體怎么回事后面你們就知道了。 這個世界被教的是郁春,給她整明白了這世界就結(jié)束,結(jié)束之后郁夏才知道她原來不是簡單的穿越。其實已經(jīng)寫了一多半,你們不用那么著急,因為開頭是年代文世界,走的就是年代文的風(fēng)格,看起來比較舒緩,劇情是在往前滾的。 ☆、第28章 八零年,有點甜 中午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燒了幾個菜,晚上煮的火鍋, 四人圍坐邊聊邊吃氣氛著實溫馨。 喬越挑食, 看他這也不碰那也不吃郁夏都氣樂了, 就托著頭看他動筷子。被女朋友這么盯著看誰還吃得下去, 喬越那坐姿原先還挺隨意, 讓郁夏盯著看一會兒他就把背挺直了, 發(fā)覺那道視線一直沒挪開,他想了想, 夾了顆rou丸到郁夏碗里。 “夏夏你吃?!?/br> 郁夏低頭看一眼碗里圓滾滾的丸子,跟著就回敬了喬越好幾樣, 夾他碗里還笑吟吟說:“阿越你也吃?!?/br> 喬越盯著碗里的木耳冬筍胡蘿卜,還有兩顆圓滾滾的香菜丸子,盯了好一會兒它也沒從碗里消失, 這才慢吞吞的動起筷子。他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就像在完成一項重要任務(wù),一口一口吃得非常認真。坐對面的齊女士一個沒忍住就笑了, 喬越聽到聲抬起頭來看她, 小眼神里盡是不滿。 兒子這都在抗議了, 齊惠桐就收起看熱鬧的表情, 拿出她醫(yī)學(xué)院教授的專業(yè)素養(yǎng), 轉(zhuǎn)身給喬越科普了一臉。這木耳冬筍胡蘿卜, 樣樣都是好東西,多吃點兒好。 晚些時候,郁夏牽著喬越在家門口轉(zhuǎn)了兩圈, 散步消食。屋里頭,喬建國同志就在沙發(fā)上攤成個餅子,看媳婦兒坐旁邊打毛線還說呢:“你看看人家郁夏,就那么一笑,咱兒子稀里糊涂就把一大碗菜給吃下去了,不比你說什么維生素啊營養(yǎng)價值來得強?” 齊惠桐邊聽邊點頭,聽他說完把棒針一丟:“我琢磨著是該向郁夏同志學(xué)習(xí),咱們做人總得與時俱進,下次我也指著那些給他整一碗,然后就看著他笑老喬你覺得合適不?” 喬建國:…… “合不合適你心里沒點數(shù)?你拿你用過的筷子給他夾菜你覺得他會吃?你生的兒子你還不了解么?” 對哦,差點忘了喬越他還有點潔癖! 這么難搞的人讓郁夏擼得平平順順的,一點兒脾氣沒有,也難怪區(qū)區(qū)二十天就讓人家住院部半壁江山易了主。齊惠桐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以及行動力:“你說說,要不是我下手快,咱兒子還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處上對象,就他這樣的,打一輩子光棍也有可能。我要不是喬越他媽,我都替郁夏同志深感委屈,別人處個對象是被關(guān)心被呵護,攤上咱家這蠢兒子,你還能指望這些?” 喬建國表示不服,“小越這都進步老多了。” “是啊,我看比他爸強多了。當初咱倆處對象,你就擱你家門口扯了把野花來送我;你請我看那個電影,還是你們單位免費發(fā)的票。” “咱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干啥,讓年輕人聽見多不好意思?” 齊惠桐白他一眼:“放一百個心吧,年輕人手拉手出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當初就是見的世面太少,就這么讓你哄到手了,你還真是不如喬越!” 被親媽夸了一臉的喬越在干啥呢? 他前兩天費老大勁兒買了煙花棒來,給郁夏點著玩呢。旁邊幾家的小孩子趴在門口看得一臉羨慕,郁夏點了幾根,就招手讓小朋友們過來,將那一小把煙花棒分給他們了。喬越雙手揣在衣兜里,看郁夏半蹲著給小孩子分煙花棒,還不忘記一個個提醒他們點火的時候小心點,別燙著手。 分完之后那些小孩子還不肯散,大的抱郁夏的腰,小的摟她的腿,嘴上漂亮jiejie叫個不停。 “jiejie你是喬越哥哥的女朋友嗎?” 被點名的喬寶寶直覺不妙,果然,就聽見隔壁家的小胖墩說:“你別和他好,等我長大了我娶你呀!” 小胖墩這么說,別的小朋友還齊刷刷點頭:“喬越哥哥可兇了,漂亮jiejie你會被他欺負的!” 喬越直直的看向抹黑他的胖墩兒,嚇得人趕緊往郁夏身后藏。看小朋友們認真在怕他,郁夏好笑的看了喬越一眼,然后伸手捏捏胖墩兒肥嘟嘟的rou臉:“分給大家的煙花棒就是喬越哥哥買的,喬越哥哥對jiejie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