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江伽聞言抬頭看了眼老齊,心道果然有本事的人就是有脾氣啊。 即便對方是親家主母,給自己的工作添惡心了也是說耍就耍。而且對方也沒有撒謊,報告的情報應(yīng)該是真的,監(jiān)控應(yīng)該真的被她爸那邊動了手腳了。 結(jié)合客觀數(shù)據(jù)來看,他的推測毫無問題,只不過老齊先一步接受了她的拜托而已,那句‘就當(dāng)沒看到過他們’,他的一切發(fā)言那就真的建立在了這個前提上。 饒是顧其南再冷靜,聽了這消息也不禁心里一沉。即便兒子資質(zhì)平庸,又被他媽養(yǎng)得脾氣配不上能力。 說實話要講深刻的父子情義,反倒是和弟弟則北更深刻。則北是他一手養(yǎng)大,那時候還沒這么忙,有足夠的時間陪伴。一點點看著他長大,回應(yīng)自己的期待。那種初為人父的欣慰和驕傲反倒不是親生長子給的。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親生兒子,而不是走丟了可有可無的阿貓阿狗。 他沉沉的坐到沙發(fā)上,沉默了一會兒道:“人分成兩波吧,阿碪你這邊從頭到尾都在負責(zé),就不讓另外的人摻和打亂節(jié)奏了。老齊這邊負責(zé)找人,我那邊的,負責(zé)從頭開始查。” 陸碪點頭,又問道:“佑希呢?怎么一直沒看到他?” 江伽忙道:“哦!他和阿喻打打鬧鬧的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我出去一趟都沒找著他們呢?!?/br> 江伽的聲音如同尖刺一樣刺進阮碧的耳膜,她猛地抬頭,站起來,死死的盯著她—— “你都知道是不是?” 她快步走到江伽面前,邊質(zhì)問邊伸手要抓她。江伽豈會讓她沾上邊角?正要往后退一步,旁邊卻伸過來一只手臂將顧家大嫂隔絕在她半米開外。 正是陸見希,他這會兒表情也比較沉重,畢竟是表弟丟了,但仍然一副淡淡的樣子,對顧家大嫂道:“舅媽,有事就這樣說吧,表弟現(xiàn)在情況不明,您也不想這時候發(fā)生別的事吧?” 阮碧不可置信的看著陸見希:“見希,事情不是這么做的,平時也就算了,這會兒昊昊可都丟了。” “你聽到這小丫頭說的話沒有?她看見了,這野種眼睜睜的看著昊昊被拐走,她是故意的。” 對方粗鄙的稱呼讓陸見希皺了皺眉,他不擅長吵架也不擅長應(yīng)付長輩女性,可他也敏銳的聽出了這話中的矛盾。 可不待他開口,被他半圈著的江伽卻先說話了:“怎么可能?雖然理解您現(xiàn)在的焦慮,可也不能這么誣賴好人吧?我確實不對,當(dāng)時應(yīng)該過去問問的,可您說我故意的,我和小朋友又沒有仇。” 阮碧看著她一副故作無辜的臉孔就想給她撕爛,無奈見希在前面擋著,臉都給他刨花了一條口子都不讓,直到其他人來把她拉開。 “你少裝蒜,看到那兩人你會這么若無其事的回來?你明明知道他們不安好心——對了,不是說監(jiān)控有問題嗎?很有可能里面就有你的功勞,原來是你們走計劃好的?!?/br> “誒?為什么我看到那兩個人就能知道他們不安好心?您知道他們是誰嗎?您應(yīng)該沒有看過監(jiān)控,不知道對方長什么樣的。就這么篤定了?為什么?” 阮碧這才一驚自己激動之余把什么都說出來了。 大家其實在一開始江伽說看到過兩人的時候就聽出她的話里好像別有深意,只不過找孩子要緊,而且再怎么說她現(xiàn)在也是陸家的大小姐,這是陸碪親自表態(tài)的,尚且不能稍有風(fēng)吹草動就逮著質(zhì)問。 現(xiàn)在正巧重新牽出了這個話頭,要大家再不明白這就是其中關(guān)鍵,那就是傻的了。 顧其南站了起來,看了江伽一眼,才對妻子問道:“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瞞著我們嗎?” 阮碧眼神閃爍,冷汗直流,看著冷眼旁邊的江伽直指道:“現(xiàn)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重要的事先把兒子找回來,這丫頭一定知道。你快點問她?!?/br> 顧其南看過來,江伽笑道:“所以說為什么我會知道???您是從什么得出的結(jié)論呢?” “這種毫無由來的指認我可不認,看在您丟了孩子關(guān)心則亂的份上,各種冒犯我也忍了,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您大可吩咐,這種情況下我也在所不辭?!?/br> “可是,您總得拿出點提示吧?不然我一頭霧水的怎么提供線索。” 阮碧牙齒都快咬碎了,她知道這小丫頭是故意要她自己把自己干的事抖出來呢,然而心里又懷了一絲僥幸,如果真的有她的手筆的話,那反倒不怎么用擔(dān)心兒子的安全。 接著就聽江伽一句話打碎了她的僥幸:“說起來我還是唯一的目擊證人,這也快一個小時過去了,時間拖得越久按老齊的說法小朋友就越危險吶,畢竟小孩子在陌生的環(huán)境大吵大鬧的少不得吃點苦頭吧?” 阮碧心下一涼,是了,綁架這種事都做了,還能當(dāng)開玩笑不成?她這里僥幸,要是出什么意外—— 顧其南卻已經(jīng)耗盡耐心了:“到現(xiàn)在了,你還以為有什么事包得住不成?說吧,現(xiàn)在找兒子要緊,你干了什么蠢事也可是稍后再算。” 阮碧嘴巴張張合合,在一個小時前做夢也沒料到自己會當(dāng)著眾人的面這么難堪的把自己干的臟事親手抖出來。 江伽看了看時間,佑希他們也該回來了,留她拖延夠了時間自己豈不是白忙一場? 便自己幫她開口起頭道:“對?。≌f吧,把您知道的都說出來,比如——他們是怎么得到請?zhí)??!?/br> 阮碧難堪得想鉆進地縫里,但小丫頭這一開口,即使她不說,在場個個人精,也能猜出關(guān)節(jié)在哪兒了。 盯著眾人的視線,她艱難的開口道:“我,我邀請的人,只是覺得弟妹大喜,全都是咱們這邊的賓客,她那邊反倒唯一走動的長輩都病了來不了,挺冷清的,所以就做主請了兩個人?!?/br> 江伽的姑婆一家本來作為在邀之列,不過大伯和大伯母還有堂姐都恰巧走不開,要過小個月才能回來,姑婆又生病了,只能之后抽時間單獨慶祝。 沒想到這事倒成了對方的筏子,江伽心里冷笑,就看到顧其南臉色黑了。 他不用腦袋想都知道自己老婆所謂的幫弟妹請兩個她那邊的賓客是干嘛的,除了膈應(yīng)人難不成關(guān)系好的人家自己不會請? 他想得到其他人自然也一點就通,紛紛臉色難看的看著顧家大嫂。 這雖說是陸家的場地,難不成讓人看了笑話顧家就好過不成?兩家從來都是同進同退的,這蠢娘們兒不知道在想什么。 顧其南冷笑:“哦?那人呢?你幫弟妹請的人,把兒子帶走了?這么點時間你可真夠和人混得熟的。” 阮碧只覺得這輩子都沒這么難堪過,她就像個滑稽的小丑,丈夫剛剛說她和那些人混得熟?她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不正是說她茍且鬼祟和對方一樣? 可顧其南卻不耐理會她的心思,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旁邊的助手道:“夫人身邊的傭人,助理還有保鏢都換了吧,讓阿季親自挑選,慈善那邊的事交給別人來做,不用夫人出面了。還有以后受邀出席的場合,只回應(yīng)娛樂性質(zhì)的?!?/br> “你不能這樣?”阮碧驚聲道。她本來就沒有什么權(quán)利,家族的事也少有她能插手的,坐在主母位置上更多的像一個象征。 可顧家即便一個象征,能做的事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但現(xiàn)在自己丈夫把自己僅僅能用的人都剪除,甚至連狐假虎威的權(quán)利都不給,根本是把她當(dāng)廢人養(yǎng)了。 那她兒子怎么辦?怎么才能在已經(jīng)長出羽翼,又有強援環(huán)繞的顧則北手下討得了好? 顧其南卻不理會她,只回頭對著江伽道:“內(nèi)子添的麻煩我很抱歉,之后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的,現(xiàn)在你想起更多的線索了嗎?” 江伽對顧家老大的迅速果決端的佩服,這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吧?行事風(fēng)格跟她陸叔一樣真的毫不含糊。 而且拿得起放得下,對著她個小丫頭也能利落的放低姿態(tài)——不過也有可能是自知自己老婆搞的事太傷兩家情分,自己絕對得擺正姿態(tài)的。 這么想著,江伽聳聳肩:“我想起來了,那兩人說完話就走了,大概是管小朋友問廁所吧?!?/br> 這個答案顯然是不能讓人滿意的,顧家大嫂見自己都這樣了還換不來小丫頭實話,頓時跳起來準備逼問。 此時房間門打開,就看到佑希和阿喻慢悠悠的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的正是疑似失蹤的小胖子。 他手里還拿著一支巧克力冰激凌,正吃得滿嘴甜膩。 佑希還念念叨叨道:“這都第三支了,也膩不死你?!?/br> “佑希你過來!”陸碪開口,見兒子一臉茫然走過來。 得!這只是個被指使打雜的。 整個事情從頭到尾基本上已經(jīng)是清明了,可不就是他大舅嫂又犯病了想挑事結(jié)果被他閨女將計就計狠狠耍了一道? “昊昊怎么跟著你?”該裝的傻還是要裝的。 “他說想下去玩,咱就帶他下去玩唄!結(jié)果吵著要吃冰激凌,宴會上多的是,非要饞外面的?!庇酉Q劬Σ徽5陌沿?zé)任扔小學(xué)生身上。 小胖子雖然一開始不高興那么被帶出來,不過這一個小時被白家哥哥折騰得夠嗆,最后才被冰激凌塞住了嘴,這會兒正被收拾得怕,并不敢多說話,只茫然的點點頭。 既然是虛驚一場,那說幾句場面話也就過去了。 阮碧在看到兒子那刻腳一軟松了口氣,接著又反應(yīng)過來她就因為這事不但當(dāng)眾丟了這么大的人,還被打成廢物。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江伽,隨即眼光瞟到她旁邊的顧則北,心里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而顧則北全程把自己憋得面無表情也是辛苦,這計劃雖說順手為之也不算高明,但這家伙就是戳準了他大嫂所有的軟肋死命的用鈍刀割呢。 也就是說他以前被收拾的時候?qū)Ψ竭€是手下留情了的? 而顧其南看了看江伽,捋清了所有脈絡(luò)之后,倒是對老陸笑了笑:“運氣不錯??!已經(jīng)有四個好的了,現(xiàn)在還白撿一個?!?/br> 陸碪挺可憐大舅兄這夫妻緣的,像他也常年忙于工作沒時間管家里啊,就這么放任自流的他家一個沒歪。 以前小打小鬧的雖然偶爾膈應(yīng)倒也不是大事,可這會兒都做出這種妨礙情分的事了,可見比之表現(xiàn)出來的還要愚蠢。 看來他大舅兄今后得愁了,不過該得意的事還是要得意的。 江媽也不傻,都提示這么明顯了,她也猜到來的兩個人是誰。 她把女兒拉到一邊,悄悄問:“你怎么把人轟走的?還讓老齊幫你篡改監(jiān)控。這孩子,這樣多危險,要是真發(fā)生什么事怎么辦?” 江伽擺擺手:“怎么可能?老齊最多少說兩句話,怎么可能干這么妨礙職業(yè)素養(yǎng)的事?人家是專業(yè)的?!?/br> 江伽對老齊他們總抱著一種敬仰的態(tài)度,她壞心眼的笑了笑:“是我爸,他讓人干的。他混到會場轉(zhuǎn)了好久,說是咱倆手上的飲料酒水都是他換的呢?!?/br> 果然一聽這事,江媽臉色的表情就垮了一下。 在屋里左右轉(zhuǎn)著找什么東西。 “阿玫,你找什么?”陸碪問。 江媽:“找刀呢?” 眾人頓時一驚,以為她要對準顧家大嫂一頓劈呢。 第45章 雖說這蠢娘們做的打算夠惡心人的, 搞得兩家現(xiàn)在也尷尬,可好歹身份立場擺在那兒,亂刀砍死還是有點—— 陸碪是知道他媳婦火爆脾氣的,動起真怒來那是真的干出什么都說不準。 于是聞言立馬把她攔?。骸皠e別別!你看大喜日子的,今天又穿了白色禮服,濺了血在上面也不好看?!?/br> 顧家大嫂本來還沒把她當(dāng)一回事的,這么多人在場, 她雖然立場尷尬, 且還沒到被隨意撕扯折騰的地步,又不是村姑吵架。 可見陸碪都這么煞有介事的樣子, 顧家大嫂反倒慌了, 忙躲在丈夫后面:“其南,你看她, 快攔著這個瘋子?!?/br> 江媽一把推開老陸, 見這房間里實在什么利器都沒有,拿起桌上手臂長的花瓶顛了顛。 聽到顧家大嫂的話, 嗤笑一聲:“呸!少給自個兒臉上貼金, 老娘要對付你還用得著抄家伙?麻桿一樣沒有二兩rou的骨頭, 空手就能給你掰折信不信?” 這是已經(jīng)氣得忘了這會兒正嫁入豪門了, 一心只想逮住她那個死鬼大哥剝下層皮。 眾人被她這神擋殺神的氣勢一震, 別說老陸,就連顧其南都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陸碪像江伽使眼色,江伽見好像有些玩脫了,忙道:“我爸爸啦!剛剛來大廳里轉(zhuǎn)了一圈, 沒打招呼就走了,我也是碰巧才撞上他,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走遠了?!?/br> “媽!您也別找刀了,他可賊精呢,早溜了?!?/br> 陸碪聞言納罕,他另一個大舅子雖然身份神秘,對于他的事想查也無從入手。但老齊他們分析過,內(nèi)行人即便不是同一路,但也能猜到點邊角。 只是沒想到對方倒是神通廣大,他也不在這里糾結(jié)。 向著媳婦道:“伽伽她爸也真是的,來都來了,也不喝杯酒?!?/br> 說完就見他媳婦瞪著他,江媽氣個半死,這說得好像她是個口不對心,盼著大哥祝福的小姑娘似的。 呸!要死哪兒死哪兒,別冷不丁出來膈應(yīng)人,就當(dāng)他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