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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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餐一頓,我們四人便紛紛起身,與張?zhí)炱妗埢焊缸佣斯笆指孓o。 回衙門府的半路,我見槐兄面色發(fā)紅,眼神迷離,步履蹣跚,定是醉了。想來剛才張?zhí)炱娓缸佣司屏坎环玻鼘χ毙忠蝗诉B稱恩公,輪流相敬。槐兄哪好推辭,只得陪酒,所以才會如此。王御使見狀,不忍心苛責(zé),只是和我二人左右攙扶著槐兄,往衙門府緩步而去。 待回到衙門府內(nèi),王御使問槐兄可須休息,槐兄卻醉意朦朧擺擺手,堅持要一同查案。于是我們四人再次踏入書房,紛紛落了座。見我、王御使二人要開口,蒲先生早道:“果然不虛此行,諸位心中對三件不在場的證明,已有些想法吧?” 見我們紛紛點頭,蒲先生笑道:“好,看來對此已是無須多言。那么諸位不如先少安毋躁,待我先講個深夜奇談。”說著,蒲先生正襟危坐,講道:“某年某月某日,晚,月黑風(fēng)高,一縷暗影如離弦之箭,剎那間從眼前閃過。再看時,只見宋平云狗賊宅邸頂,立著一位滿腔熱血,路見不平的俠客。他蹲在房頂,無聲觀察宅邸內(nèi)的一舉一動。忽然,他見院內(nèi)的武藝人打了呵欠,隨即縱身一躍,靈巧地跳進(jìn)院內(nèi),不聲不響進(jìn)入廂房。廊上,他偶遇一位婢女,便毫不猶豫,出手?jǐn)貧⒘苏蠼械乃kS后,他輕輕推開兩側(cè)房間臥室的門,躡手躡腳地行至枕邊,四刀,四條人命,四具身首分離的尸體。伸張了正義的俠客,隨即偷偷再次推開廂房門。他見中庭佇立著武藝人,便躡手躡腳地從身后悄聲靠近,逮著機(jī)會一刀斬殺。見武藝人未得一擊斃命,反倒發(fā)出震天慘叫,刺客不慌不忙,再次揮舞手中利刃,割下武藝人的頭顱。隨即,輕輕穿過中庭,在一片下仆的叫罵聲中飄然越墻,消失不見。” 聽了蒲先生的故事,王御使連聲叫好,而我則想起蒲先生與槐兄口中所說的飛賊團(tuán)“霹靂火”。猛然想到莫非在宋平云狗賊家當(dāng)差的雷教頭,本是“霹靂火”的一員干將,卻叛逃組織,潛逃至為非作歹的宋狗賊家中做了護(hù)衛(wèi),助紂為虐。查證此事的“霹靂火”首領(lǐng)勃然大怒,當(dāng)即派了一頂一的刺客殺了叛徒,除去惡霸。至于槐兄,早醉倒在一旁的椅上一動不動。 蒲先生卻長嘆起來,嘆道:“莫非各位沒注意到此事中的矛盾么?” 聽了蒲先生的話,我忙回想起他所述之事,乍看之下,并無異常之處,于是問蒲先生:“矛盾何在?”一旁的王御使也隨聲附和。 蒲先生見我二人不開竅,只是苦笑起來,隨即道:“既如此,試問二位,身手如此矯健的俠客,為何卻在得手后才行至中庭,斬殺了雷教頭,卻令他發(fā)出慘叫?” 我一笑,連忙將我心中所預(yù)想,“霹靂火”前來清理門戶的假設(shè)講給了蒲先生,更說道:“這雷教頭,定是俠客原本計劃鏟除的叛賊,因此特地斬殺。卻并沒有再斬殺宋平云狗賊后盡速離開?!毖粤T,我志得意滿地笑了起來。 蒲先生卻嘴噘得老高,頻頻搖頭。 我見狀大為不解,忙問道:“蒲先生為何如此不屑?” 蒲先生扭頭道:“飛,不要輕易下此定論。你且設(shè)身處地,想想自己若是行刺的飛賊,會如何行動吧!如此,你便可得知,先前未經(jīng)細(xì)心考慮的論斷,是何等荒謬。” 聽蒲先生之語,我頓時窘迫不已,連忙思索起來:若我是一名飛檐走壁,熟知刺殺的俠客,接到指令刺殺宋平云狗賊一家,以及叛逃至宋宅的雷教頭。我立在墻頭,見庭中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舉著大刀守夜等等! “刺客應(yīng)當(dāng)先對雷教頭下手,方是上策!對身強力壯,守夜巡視的雷教頭置之不理,強行潛入宋平云狗賊家中行刺實在是失策。若稍有失手,引來雷教頭喊醒眾人圍堵,只怕覆水難收!”我失聲叫道。 蒲先生輕輕點頭,道:“正是。何況有如此身手的刺客,怎會失手至此?若從身后直接割喉,便可無聲襲殺,卻怎能引來雷教頭大叫,吵醒一家惡仆?” 我聽蒲先生這句話,也連連點頭稱是。想這俠客,若是只打宋平云狗賊一家的主意,卻也必然要除掉雷教頭這一大威脅。即便如此,也當(dāng)先下手為強,先刺殺雷教頭。設(shè)想擁有此等身手與才智的刺客,竟對雷教頭視而不見,只顧潛入廂房刺殺宋平云,未免過于冒險。況且不止于此,俠客更在大功告成之際,沒有選擇悄聲溜走,而是與雷教頭在敵人巢xue以命相搏。這是何等愚蠢?但除去這兩種情形,此事還有其他的情形嗎? 至此,我只得對蒲先生無奈聳聳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無能為力。 蒲先生笑道:“飛,若堅信是外來的俠客刺殺了宋平云一家,的確無從解釋這荒唐的行事方針。但事實卻另有玄機(jī),飛,你可知兇手何必砍了雷教頭的頭顱提走?” 我連連搖頭,想到令人身首分離,定當(dāng)是為報血海深仇之人所為。只是有什么人,與雷教頭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對雷教頭僅有耳聞,我卻哪里曉得他與什么人結(jié)了怨仇? 蒲先生見我冥思苦想的樣子,笑道:“這無頭尸首,飛,你可曾想過,并非是雷教頭的尸身?” 聽蒲先生這句話,我當(dāng)即大驚失色,怎沒能想起卻如此重要之處!但我卻對蒲先生搖頭說道:“雖然無頭,但雷教頭被斬殺之際發(fā)出別具一格的慘叫,卻不會被記恨他的家仆們認(rèn)錯吧?” 蒲先生一笑,道:“飛,你可認(rèn)為,如果此案中雷教頭從沒發(fā)出過一聲叫便斃命,一切便在情理之中可得解釋了?” 我點頭答道:“正是。若雷教頭遭俠客一擊斃命,死在中庭。隨后俠客又進(jìn)屋斬殺宋平云狗賊一家,再悄聲而出,不留痕跡。如此一來,才是合情合理?!?/br> 蒲先生笑道:“飛,既然如此,何不判定雷教頭的慘叫,必有蹊蹺?” “那又如何?” “飛,”蒲先生苦笑起來,“其中緣故很是簡單。你只須稍加思考,便可得到結(jié)論?!?/br> 隨即,蒲先生再不說話,只是笑眼看著我。我知道這是蒲先生讓我自己謀劃,于是心中盤算起來:依著蒲先生的意思,那倒在塵埃的無頭尸,并非是雷教頭的。但雷教頭的慘叫卻回蕩在宋狗賊宅邸間。便是說,是雷教頭和某人爭斗時,所發(fā)出的…… 我頓時猛抖一個機(jī)靈,感到不寒而栗:“蒲先生,莫非……雷教頭是行兇之人?是他殺死了宋平云狗賊一家?!” 喊著,我連忙檢查起其中的可能:雷教頭先殺害某與自己身形相近之人,隨即在案發(fā)當(dāng)晚假裝守夜,偷偷踏入廂房,斬殺宋平云狗賊一家。得手后,他將尸首搬至中庭,揮刀割下頭顱,隨即自己發(fā)出一聲慘叫,再砍了尸體首級,翻出墻逃走…… “原來如此,這才是俠客手中提著‘雷教頭頭顱’的緣由!??!?。 敝链?,我早被俠客精心設(shè)計的詭計驚詫不已,連連呼喊出聲。 在驚詫間,蒲先生與我拍拍肩膀,道:“飛,事到如今,被同樣的手法再擺一道的滋味如何?這狡猾的刺客,卻實在有些手段!” 經(jīng)蒲先生一說,我才回想起驚死李縣令的刺客。想來蒲先生認(rèn)定,此人擅長通過關(guān)聯(lián)極強的片段,誘使目擊者下意識產(chǎn)生錯誤聯(lián)想,得出與事實南轅北轍的結(jié)論……便是說,在此案中,宋狗賊家的惡仆聽雷教頭的慘叫,見倒在地上與他相似的尸身,便不假思索認(rèn)定受害者是雷教頭。才會中了他早設(shè)下的陷阱。 蒲先生笑道:“雖兩起案件不同,但兇手所采用的核心詭計卻如此一致,這兩起案件定是一人所為?!?/br> 蒲先生話音剛落,在一旁沉默許久的王御使如夢方醒,連聲稱贊蒲先生神機(jī)妙算。 但蒲先生卻絲毫不見志得意滿的神色,拱手道:“二位,恐怕此事的復(fù)雜,還要超乎意料?!逼严壬迩迳ぷ?,又道:“二位可曾想過,刺客為何栽贓馮舉人?” 聽蒲先生語出驚人,我和王御使兩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我連聲答道:“這話不對!蒲先生,既然刺客隨后不惜布下迷局威嚇李如松縣令,以救馮舉人,卻怎會栽贓?” 王御使也附和道:“嚴(yán)飛兄有理,何況剛剛正如我三人所見,正是那刺客精心設(shè)計了三起不在場的證明,助馮舉人洗清了罪名,他卻怎會栽贓?” 蒲先生輕笑道:“既然如此,二位且與我解釋清楚,刺客行兇時,為何身著與馮舉人無二的衣裝,故意被宋平云狗賊的家仆見著?” 我和王御使兩人一聽,頓時驚得呆若木雞。蒲先生這話很有道理!如果刺客另著衣裝,卻怎會引來官府和宋家下仆懷疑馮舉人?即使馮舉人早早逃離,也最多是個莫須有的罪名,考慮到他身背孩童,又文弱無力,更不會被以此定罪。但經(jīng)刺客這么一來,馮舉人頓時有了被目擊的證據(jù),嫌疑被極大加重了!如此說來…… “另外,二位又曾考慮過,刺客在臨行前特地拜訪馮舉人的緣故?”蒲先生繼而平靜道:“正因他這一席話,馮舉人才驚得生怕禍?zhǔn)庐?dāng)頭,連忙抱起福兒亡命天涯。否則,若馮舉人碰巧在當(dāng)晚與樂當(dāng)家二人相聚,卻不反倒有了完美的證詞?若刺客不與馮舉人告知,卻恰逢馮舉人當(dāng)時與樂當(dāng)家在一處,衙役們往馮舉人家時,正見他和樂當(dāng)家在熱情攀談,想必會認(rèn)定宋家的下仆所說是天方夜譚,不予理會。刺客故意打草驚蛇,于是才有了因擔(dān)心刺客失手引來禍端的馮舉人,連夜攜福兒兩人潛逃。若不是憑借人為的不在場鐵證,只怕馮舉人在劫難逃!試想,若宋平云狗賊一家遭屠之后,刺客身著馮舉人的衣裝逃竄,李縣令去馮舉人家又尋人不得,卻在深山中捉到落跑的馮舉人,并沒有一人證明馮舉人整晚身在何處……如此一來,馮舉人豈不是必遭定罪?” 聽蒲先生這一番話,我直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但即刻轉(zhuǎn)念一想,道:“蒲先生所言雖然在理,但他又親手設(shè)計,為馮舉人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但蒲先生卻冷冷答道:“策劃三起事件,證明馮舉人清白的人,并不是刺客?!?/br> 蒲先生見我和王御使連連愕然,道:“刺客在行刺當(dāng)晚,是真打算嫁禍于馮舉人。但在幾日之后,他卻改變了原本的想法,卻是為了什么?” 見我與王御使兩人依然愣著,蒲先生苦笑道:“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推想,是因刺客與真正設(shè)計證明馮舉人清白之人相見,經(jīng)過協(xié)商,刺客才順從了庇護(hù)馮舉人之人的意圖,轉(zhuǎn)而救下了馮舉人?!?/br> 王御使驚道:“依蒲先生的說法,這庇護(hù)馮舉人的人,是誰?” “紅玉?!逼严壬敛华q豫答道。 見我和王御使兩人又是瞪大了眼睛不說話,蒲先生便自行繼續(xù)道:“二位莫非忘了張虎兒向紅玉詢問天降仙女的玄機(jī),紅玉卻隨口編了說辭哄他?紅玉絕不是單純?yōu)榱藨蚺?,而是巧妙掩蓋先前布下的疑局。哄虎兒不要執(zhí)著于當(dāng)時她親口哄虎兒上山的話不放?!?/br> 隨之,蒲先生又皺眉道:“如此看來,紅玉是早與刺客相識。早知道刺客與馮舉人有嫌隙,打算嫁禍于他。所以偷走了王家牛犢藏在南山,以便時刻出手相救。于是案發(fā)當(dāng)晚,紅玉敲樂家家門,戲耍張掌柜,巧哄張虎兒,完成了完美的證詞,破解刺客的栽贓手段。此后,紅玉還說服刺客,要他出手救了馮舉人。”隨即,他又出神說道:“想來福兒也是刺客或者紅玉趁官兵離去,出手相救,才幸而活命吧!” 蒲先生講完,一時間屋內(nèi)的四人全部陷入久久的沉默。我心中百味雜陳,想苦苦保護(hù)如意郎君的紅玉,竟在背后付出如此多的心血,卻無法與馮舉人訴說分毫。甚至將福兒抱回,也只能借狐仙的托詞,實在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