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jié)
就算護士這么安慰,典時也沒覺得好多少。他看著王曜,突然想,如果他和王曜換一換的話,會怎么樣? 如果躺在里面的是他,在外面的是王曜,王曜會怎么樣呢? 首先,王曜肯定不會像他一樣六神無主,王曜永遠都是勝券在握的樣子,從來不會像是他這樣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當(dāng)然,這不是說王曜不擔(dān)心他,王曜肯定會擔(dān)心他,但是就算擔(dān)心,王曜也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擔(dān)心。他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可是王曜又不是大夫,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成為大夫,就算成為大夫他也解決不了這件事。 典時盯著天花板想著,如果這樣的話,王曜大概會想盡辦法找最好的醫(yī)生逼著對方來給他看?。炕蛘吣??會做什么呢? 也許王曜會自己去查醫(yī)學(xué)理論之類的,以這家伙的智商,幾天補課成一個假醫(yī)生好像也沒有什么毛病啊。他有什么事情做不了?大概除了生孩子真的沒有什么做不了的了。 典時發(fā)呆的想著,想著想著,不知道怎么居然睡著了。 在夢里,典時特別懵逼的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真的和王曜換了個個兒。 他在玻璃房子里,躺在床上掛點滴,然后王曜在玻璃外面擔(dān)心的看著他。 典時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是沒有辦法醒來,于是只好向著玻璃窗外看去,看著夢里的王曜。 只見在玻璃外的王曜又是嫌棄又是強作鎮(zhèn)靜的說道:“別害怕,這就是聽著嚇人,醫(yī)生嚇唬你呢。因為他自己不敢冒險,這就是以防萬一。其實在無菌病房也挺好的,你現(xiàn)在生病,抵抗力低,在外面那么多細菌病毒的,容易交叉感染,再得別的病,你每天來輸液我都還挺擔(dān)心的呢。這在無菌病房挺好的,就容易好了,你快點好起來就能出來了?!?/br> 在夢里,典時自己埋怨的說:“你又騙我,如果不嚴(yán)重的話,干嘛要讓所有人都注意不要被感染了?” 王曜一臉不贊同的說:“只是讓注意,你清醒點。真的是特別厲害的沒有見過的傳染病,別的不說,比如說我這種明顯是家屬的和你接觸這么多的,明顯就應(yīng)該把我也先強制隔離看看我感冒不感冒再考慮要不要把我放出來,對不對?哪兒還能放我滿世界亂跑啊,他說的讓小心一點注意一點什么的,就是個日常提醒,也許你就是個普通的甲流變種,你自己嚇自己干什么啊?看你那膽小的?!?/br> “況且啦,就算是真的是傳染性很強的新疾病新病毒,又能怎么樣呢?你知道每年會新出現(xiàn)多少種傳染病么?傳染性極高的病又有多少?很多病都傳染性很高,但是沒人會在意,每年的流感都是不一樣的病毒,不然怎么能沒年流行?但是流感就流感嘛,你見流感怎么死過人?隔多少年才能遇到一次傳染性又高致死率又高的病???你覺得你運氣得多不好才能撞到這種?就你這個歐氣,想碰到等下輩子吧,真的是。哪兒像是你想的那樣,說遇到就遇到了?也許明天你就活蹦亂跳的沒事兒了呢?!?/br> 典時感覺自己很無奈,被王曜這么一通數(shù)落,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傻。 夢里的王曜看他不說話了,又說:“不過我警告你啊,你可給我快點好起來,我這個人很善變的,你看我的女友粉,那簡直能繞地球一圈,你要是敢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就立刻再找一個,絕對不幫你照顧你奶奶!明白不明白!你自己的奶奶自己照顧,你自己心里好好掂量著?!?/br> 典時立刻就怒了,這什么人啊,他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這家伙還對他說這種混賬話。典時直接就想跳起來去和王曜好好理論一下了。 這一跳,典時驚醒了過來。 那種感覺就仿佛青春期的時候做那種突然從懸崖上掉下去的夢,猛然睜眼,心臟還劇烈的怦怦直跳。 夜很深了,屋子里只有儀器和安全出口標(biāo)志發(fā)出來的微弱的光,除此以外一片漆黑,但是典時卻看到在他面前有一個黑乎乎的背影,就在王曜的那個窗口跟前。 一瞬間,典時冷汗就冒了出來。他腦子里快速的閃過了諸多醫(yī)院鬼故事,覺得自己心臟病可能真的要嚇出來了。他摸著手機,猛然打開手機上自帶的手電對準(zhǔn)黑影,同時低呵一聲:“誰!” 手機照亮了眼前的黑影,那黑影也瞇著眼睛扭過頭來。 這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一個長發(fā)及腰長的很美的女人。 典時呆住了。 第311章 黑暗里的那個女人微微瞇著眼睛,看著典時, 小聲說道:“把燈關(guān)了, 王曜要醒了?!?/br> 聲音和人也一樣美, 輕輕柔柔的,溫聲細語,典時不由自主的就聽了這個女人的話,把手機放了下來,關(guān)掉了手電。 空間再一次進入了一片黑暗,典時這才想起來自己什么都沒問就聽了這個女人的話。剛剛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典時還是依稀記得這個人身上穿的是一條黑色的裙子,并不是護士或者大夫會穿的白大褂,所以應(yīng)該不是工作人員吧?而且典時也不記得今天看到的值班的護士和大夫有張這個樣子的。 如果有人這么美,典時沒道理不記得。 典時仔細回憶那個女人的樣子,看上去很年輕, 可能就是三十多歲,人很美,氣質(zhì)也好,看起來就是一個生活很不錯的女人, 說話也溫聲細語的,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在這深夜在這里呢? 典時試探的問:“請問您是走錯房間了么?” 黑暗里那個女人輕聲回答:“沒有。” 典時更覺得奇怪了:“那您是……” 那個女人低低的笑了一聲, 然后緩緩的說道:“我知道你,你是典時是吧,我是王曜的mama?!?/br> 典時立刻緊張起來,整個人汗毛都炸了。 王!曜!的!媽!媽! 典時直接慌了神。當(dāng)然, 王曜肯定會有爸爸mama的,但是典時根本沒有想到會這么毫無心理準(zhǔn)備就看到王曜的mama。更關(guān)鍵的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沒有王曜的情況下,和王曜的mama獨處。而且他之前還有過和王曜的jiejie相處的不愉快的情況,這個時候典時就覺得更尷尬了,簡直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女人才好。 他現(xiàn)在到底是該以一個什么態(tài)度來面對這個人呢?這是王曜的mama,那應(yīng)該是尊重的,但是王曜的mama到底對他們的關(guān)系是怎么想的之類的,典時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有那么幾秒,典時覺得自己可能已經(jīng)失聲了。 然后他聽到自己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阿、阿姨,你好?!?/br> 王曜的mama笑了一下,說:“你好?!?/br> 然后典時都傻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也許是地方感受到了典時的焦躁不安,很是慈祥的說:“我們出去說吧?!?/br> 典時忙不迭的點頭,然后才想起來這么黑應(yīng)該看不到他,才改口道:“好,我們出去說。” 典時站起來,把身上的衣服放在了長椅上,跟著王曜的mama一起來到了走廊上。 病房里是一片漆黑,但是醫(yī)院的走廊上好歹還是留著一些夜燈,也是方便病人晚上去上廁所,雖然光線昏暗,但是多多少少還是能看清一些了。 典時這時候又仔細的看著王曜的mama。 這么仔細一看,典時終于從這個人的臉上依稀的找到了王曜那張老照片上王曜mama的影子了。在這個女人身上能看出來歲月的痕跡,但是這不是蒼老,而是成熟。和王曜的那張老照片相比,面前的這個女人看上去絕對應(yīng)該比她的實際年齡要年輕,至少不會有人想到她有王曜那么大的一個兒子。 典時禮貌的又跟王曜的mama打了個招呼:“阿姨好,我不知道您過來了,不好意思?!?/br> 王曜的mama笑著說:“沒事,我也沒有提前打招呼?!鳖D了頓,她又說道:“我聽我弟弟說王曜生病了,很嚴(yán)重,作為母親實在是放心不下,想了半天還是決定過來看看他。本來只是想看一看就走,沒想到還是吵醒了你?!?/br> 典時不好意思的撓頭:“沒什么吵醒不吵醒的?!?/br> 王曜的mama只是溫和的笑,一看就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在這樣的目光下,典時反而更緊張了,簡直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想了想,典時只好又硬著頭皮對王曜的mama講了講王曜的情況。 “阿姨,您也不要太擔(dān)心。醫(yī)生說住到這里只是以防萬一,畢竟是在國外感染的,想要排除一下。并不是意味著很嚴(yán)重。醫(yī)生也說了,目前的癥狀就是普通的癥狀,今天輸液以后燒也退下來了。” 王曜的mama笑著說:“我知道,剛剛醫(yī)生也跟我說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典時坐立不安,訥訥道:“沒什么好感謝我的,其實都怪我的疏忽,他從m國回來的時候身體就不太舒服,后來如果不是我們這面臨時有事情,也不會讓王曜那么cao勞又趕回b市?;亓薭市我們都知道王曜在生病,但是他說沒有事情,我們也就都沒有堅持讓王曜來看病,結(jié)果耽誤了病情。” “這不是你的問題?!蓖蹶椎膍ama和善的說:“我自己的孩子,我清楚。之所以生病拖成這樣,肯定是他自己要拖的,絕對不是你們的問題。真要說有問題,他回了一趟c市,在他舅舅跟前,但是他舅舅卻熟視無睹,那更有問題了。更何況,他自己也是個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了,沒道理怪罪你,你不要自責(zé)了?!?/br> 典時被王曜的mama說的臉上發(fā)燙。 王曜mama又陳懇的說:“我知道,肯定還是你們拉著他來醫(yī)院,他才肯過來看病的,沒有讓病情繼續(xù)惡化,應(yīng)該感謝你們。我這個孩子從小就不喜歡醫(yī)院,可能是害怕醫(yī)生吧,真的是沒辦法。我們做父母的有的時候都擰不過他,還是你們年輕人有辦法?!?/br> 典時被王曜mama這個說法弄的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有點好笑。 害怕醫(yī)院的王曜?這是他沒有想過的樣子,但是一旦接受這樣的假定,又覺得很搞笑。典時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尷尬的氣氛似乎消散了一點,典時覺得王曜的mama似乎并不難相處,最關(guān)鍵的是典時覺得王曜的mama似乎也并沒有想要為難他的跡象,這讓典時稍微放心了一點,在王旻的事情以后,典時還是很害怕再遇到一個強烈反對他和王曜的人的,王曜的mama雖然沒有說什么多余的事情,但是這個態(tài)度讓典時放了點心。 不過這種事情似乎也很好理解。 聽王曜的描述,典時也覺得王曜的父親可能在某些方面和王曜的脾氣是一樣的,而典時見過的王旻,更是讓典時覺得是一個頭疼的人物,一個家里有三個麻煩人物,好像也就只有這樣的一個女人,才能綜合的了這一家的臭脾氣,和王曜的爸爸走到一起吧?這似乎又變成了一個順理成章的事情。 典時笑完以后,就不知道能和王曜的mama說什么了。思索了一下,典時說道:“阿姨,今天已經(jīng)不早了,您從w市趕過來這么辛苦,要不還是先休息吧?醫(yī)生也說王曜今天大概會一直睡,您明天等王曜醒了再來看他吧。您定酒店沒有?我先送您回酒店吧。” 王曜的mama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看看他。他不樂意見我,估計見到我又要不開心了,明天就不過來了?!?/br> “啊?!钡鋾r尷尬的發(fā)出了一個單音,他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王曜這家庭關(guān)系就是一團亂賬,沒想到王曜的mama對于王曜這種賭氣的行為是這樣的。這個時候典時也勸不了什么,頓時覺得該說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問道:“那您再去看看王曜?我去前臺轉(zhuǎn)一轉(zhuǎn)……?” 王曜的mama笑著說:“不用了,已經(jīng)看過了,沒什么事情就好?!?/br> 典時茫然的看著王曜的mama,不知道這位阿姨是什么意思。 王曜的mama接著說:“如果你有空的話,我想和你聊聊。” 這直接的話,典時瞬間緊張的胃都要抽搐了。他傻乎乎的眨眨眼,問了一個蠢問題:“聊、聊什么???” 王曜的mama笑著說:“別緊張,就是隨便聊一聊。我知道你們兩個最近處的很近,但是我們現(xiàn)在和他中間有點矛盾,你應(yīng)該也知道,所以雖然我們都在w市,但是卻沒有見過面,也一點不了解你,挺遺憾的。機會難得,我們正好也聊一聊?!?/br> 這,這就是家長過目了么?典時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說道:“阿姨您想問什么就問吧。” “別緊張,我們就隨便聊聊?!蓖蹶椎膍ama笑著說:“聽說你在師范上學(xué)?” 典時點點頭:“是,我在師范大學(xué)讀學(xué)前教育專業(yè)?!?/br> 王曜mama點頭:“是個好專業(yè),不過這個專業(yè)男孩子不多吧?學(xué)起來困難么?” 這個切入點有點奇怪,典時想了想,笑著說:“的確男生不多,我們班就我一個男的,其他都是女孩兒,大概大家都覺得學(xué)前教育適合女孩兒來。其實這個也不是我自己填的專業(yè),我也是調(diào)劑來的,不過既然學(xué)了這個專業(yè),也就一樣的學(xué)了。真的學(xué)了,才覺得這個學(xué)科挺有意思的,涵蓋的范圍很大,并不是最開始想的那樣只是幼師啊之類的,而且幼師什么的,一點也不簡單或者輕松,還是有很多的東西要去研究,做起來也很不容易的?!?/br> 王曜的mama笑著贊同:“說的沒錯,其實小孩子真的不好帶,很耗費精力。能對付的了小孩子,本身就很了不起了?!?/br> 典時不好意思的撓頭:“我也就是理論說一說,實際上可能真的實cao起來,還是不行的?!?/br> 王曜的mama繼續(xù)問道:“看來你不討厭你自己學(xué)的專業(yè),應(yīng)該也是挺喜歡小孩子的吧?你這個年齡的年輕男孩子挺少見的啊。” 典時眨眨眼:“是么?我不清楚啊。應(yīng)該也不少見吧,只是男性和女性對喜歡表達方式不一樣吧,很多男人不是不喜歡小孩子啊,我覺得只是看到小孩子小小一只,不知道該怎么對待,害怕不小心磕到碰到之類的吧?!?/br> 王曜的mama笑了:“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毙α艘粫海龁柕溃骸澳氵@么喜愛小孩子,有想過以后要怎么養(yǎng)自己的小孩嘛?” 典時被王曜的mama給問懵了。 這什么問題???典時都傻了,王曜的mama問這個問題,到底是不知道他和王曜的關(guān)系,還是知道了故意問的啊? 什么叫他自己的孩子,他和王曜在一起怎么還會有孩子???怎么都不可能好么? 典時覺得自己頭都要炸了。但是如果王曜的mama不知道他和王曜的關(guān)系,那他怎么辦???難道在這里直接出柜一次么?不會把王曜的mama氣出來一個好歹吧? 不對啊,舅舅都知道了,而且他還和舅舅聊過的,王曜的mama可能不知道么?典時感覺自己都要被自己腦子里塞滿的疑問給淹沒了。 “那個?!钡鋾r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案:“我沒有想過孩子的事情,自己孩子什么的,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問題。” 這個答案看上去還好,進可攻退可守,可以解釋為他和王曜這樣的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默認(rèn)自己不會有小孩子了,如果這個阿姨不清楚的話,也完全可以理解為他丁克,不想要孩子,不管怎么解釋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阿姨笑著說:“也是,你還小嘛?!?/br> 典時尷尬的笑了笑。 王曜的mama又問道:“你和王曜是怎么認(rèn)識的來著?” 典時回答道:“我是樂玩的一個簽約主播,一邊上學(xué)一邊做直播給自己賺學(xué)費,然后那個時候王曜在我直播間里互動,就認(rèn)識的。當(dāng)時也不知道他是樂玩的人,以為就是一個普通的觀眾。后來發(fā)生了很多事情,陰差陽錯,我們玩同一個游戲,經(jīng)常一起打游戲,就越來越熟悉了?!?/br> 王曜的mama嗯了一聲:“和王曜交朋友,挺困難的吧?他不是一個懂得照顧別人感受的孩子?!?/br> 典時撓撓頭,笑道:“還好吧……?我覺得王曜挺好的,雖然有的時候說話心直口快了一點,有一些直接,但是他很聰明,說的都是對的。最開始可能容易讓人誤會,但是熟悉了以后覺得他還是一個蠻簡單的人,也很會關(guān)心人,只是不熟悉的人不太容易讀懂他的關(guān)系罷了。關(guān)鍵時候,他是一個非??煽康娜耍芰τ謴娪挚煽?,非常棒的一個人了?!?/br> 王曜的mama笑著聽典時說完,想了想感嘆道:“我算是明白為什么我那個弟弟對你贊賞有嘉了,你的確是一個挺有意思的孩子?!?/br> 典時茫然的看著王曜mama,不太明白王曜mama是什么意思。 然后典時就聽到王曜mama說道:“可能真的,你和王曜很合適?!?/br> 典時嚇的下巴都要掉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您、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