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第52章 禮尚往來 而利用她這份感激,葉將白便順理成章地引導她指證五哥宮里的奴仆,使得五哥與太子相斗,最后三哥坐收漁利。 后來的這些路數(shù),長念是清楚的,知道葉將白想怎么做,斟酌過利弊才決定順從。 但她沒想到,她知道的葉將白的算計綢繆,只是管中窺豹,那人從一開始就在布局,第一句與她說的話就是在下套,她還傻傻地以為只是自己運氣不好,撞上事了。 禁宮之中殺四品典獄史,假意扶持她而使三皇子得利,收五皇子與太子賄賂,得江西糧草督管實權(quán)。 這樣步步為營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兒女情長呢,哪怕是與人親了吻了,抱了睡了,怕也是在他算計之中。只有她這種自作聰明的傻子,才會把他的逢場作戲當做真的情動。 她差點就要上當了。 睫毛顫了顫,長念輕聲道:“是晚輩愚笨?!?/br> “怨不得殿下,輔國公若沒有過人的手段,也不會年紀輕輕地居于高位,令一群老臣敬之畏之?!北碧萌A嘆了口氣,“留殿下一人在這京都,老夫?qū)嵲跓o法安心,今年回來,便想法子讓繆兒陪在殿下左右,再不去邊關了?!?/br> 長念一愣,瞥了瞥北堂繆,擺手道:“不必如此,北堂哥哥有自己的抱負和想法,哪能因為我被困京都?” 北堂華深深地看她一眼,扭頭問北堂繆:“繆兒的想法是如何?” 北堂繆跪坐得筆直,聞言便答:“兒子隨父戰(zhàn)嚴寒守邊關,已三年有余。京都繁華之地,兒子也想多留幾年,看看不同的風景?!?/br> 北堂華含笑點頭。 長念很是不好意思,小聲道:“北堂哥哥,你不必委屈……” “沒有委屈?!北碧每妭?cè)頭,眉心微皺,“若是知道今年離開京都,你會同葉將白攪合到一處,我去年便該請旨留京?!?/br> 這話帶著點責備,長念下意識地就慫了,喃喃道:“也不算攪合?!?/br> “贈他玉佩,與他同住一院,還不算攪合?”北堂繆冷了臉,“那是要嫁與他才算?” 這話有些沖,長念聽傻了眼。北堂華輕咳一聲,斥他:“繆兒?!?/br> “父親,后院的臘梅開了,我?guī)У钕氯タ纯窗??!北碧每娖鹕恚碎L念的手便將她帶起來,與北堂華躬身行禮。 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北堂華長嘆一聲,揮袖:“去吧,你們年輕人也有話要說,我老人家就在這兒喝酒罷?!?/br> “晚輩告退。”長念剛想行禮,北堂繆就扯著她出了六角亭,狼狽之間,她只來得及朝北堂華點頭。 “北堂哥哥,北堂哥哥!”她皺眉,“失禮了!” 前頭走著的人恍若未聞,大步穿過走廊和月門,拉得她連連踉蹌。 長念有些惱了,小臉陰沉下來,喚他一聲:“北堂繆!” 步子一頓,他緩緩回頭。 薄唇抿著,一雙英眸帶了點委屈地看著她。 “你總這樣,不講道理在先,我生氣,你還委屈?!遍L念又好氣又好笑,“我與北堂將軍大半年沒見了,沒說兩句話就同你走,同你走就算了,禮數(shù)還沒周全,像話嗎!” “你同我,也是大半年不見,為何沒有想過我?”北堂繆轉(zhuǎn)過身來,一張臉冷冷清清,如刀刻石雕似的好看,但嘴里吐出來的話卻始終帶著股子小媳婦似的怨氣??拷┮曀?,眸子里映出她的影子。 “此次回來,你沒有像之前那樣始終在我身邊,連與我見面都少?!?/br> “也沒有像往年那樣送我禮物?!?/br> “是不是有了葉將白,你便不需要我了?”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長念哭笑不得,抱著胳膊仰頭看他:“護國大將軍,您現(xiàn)在這模樣叫外人看見,哪兒還會說你是雪風刮出來的凌厲寶劍???分明就是炸了毛的小貓咪!”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旁人面前,北堂繆都是一副冰冷不近人的模樣,獨獨與她相處時,十分黏人和孩子氣。 “別扯其他的?!北碧每姲櫭伎粗?,“你只說,是不是對葉將白有了別的心思?” 移開目光,長念看向院子里落著雪的假山石。 別的心思,別的什么心思?她注定一輩子都是男兒身,葉將白那厭惡斷袖的人,只會因為利益與她逢場做戲,哪里真會有什么?就算意亂情迷之時她動過些心思,現(xiàn)在也是決計沒了。 “沒有。”她答。 看著她的遲疑,北堂繆不滿,還想再問,這人卻從袖子里拿出個小禮盒。 “今年的禮物,我也沒忘?!?/br> 眼眸微亮,北堂繆接過來打開,拿出一枚不知什么材質(zhì)的扳指來,眉目頓時舒展。 從他認識趙長念開始,她每年都會給他做一個小玩意兒當禮物,起先北堂繆還不在意,后來漸漸的,那些不值錢的小東西卻成了他每年回京的期盼。 這扳指材質(zhì)看起來似石非玉,但做工極好,套上拇指,尺寸也剛好合適。 “聽人說,你們行軍之時與一小撮胡兵相遇,你于馬上引弓,十丈之外取了敵方將領首級。”長念道,“這扳指給你,下次引弓,便不會傷著手了?!?/br> 眼里光芒流轉(zhuǎn),北堂繆頷首,想了想,道:“我也送你一個東西。” 說罷,拉著她就往自個兒的院子里走。 長念跟著他,好笑地道:“幸好我是皇子,隨你出入,都不用顧忌?!?/br> 北堂繆手一僵,又恢復尋常,低聲道:“我早晚會讓你拿回真正的身份。” 真正的身份,公主嗎?長念失笑:“不可能的。” 就算父皇不在了,她也是世人眼里的七皇子,一旦變成七公主,就是欺君罔上,冒天下之大不違,滿朝文武都不會放過她。 北堂繆不再多說,進屋去揮退下人,將她按在軟榻上坐下,然后從旁邊的八寶柜里拿出一個東西來。 “這……”看清他手里的東西,長念驚了驚,下意識地就搖頭。 然而,北堂繆半跪在她身前,強硬地拉了她的手,將那物事套上去。 “禮尚往來?!彼?。 第52章 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翠色欲滴的鐲子,上頭鑲了花開牡丹的鏤空金雕,是北堂家主母世代傳承的古董,北堂繆的母親逝世之后,這鐲子就放在了北堂繆手里。 長念認得這個鐲子,是因為小時候一起在庭院里納涼的時候,北堂繆的母親慈祥地撫著它說:“等繆兒有了正妻,這鐲子,就能傳下去了?!?/br> 而現(xiàn)在,北堂繆沒有正妻,鐲子戴在了她這個皇子的手上。 “別動?!毖矍暗娜丝雌饋戆朦c不覺得不對,還按住了她掙扎的手,擰眉道,“戴好了。” 長念咬牙:“旁的東西就算了,這個我不能要!” “為何?” 還能為何?她又不是北堂家的兒媳婦,戴這個像話嗎! “我這輩子,迎正妻的可能不大。”北堂繆低聲開口。 長念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看著他,一時都忘記了掙扎。 “所以,這個東西就放在你這里吧?!彼?,“不許取下來,若是以后我看見你取了,便找你算賬?!?/br> 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長念蹙眉,猶豫一二,道:“北堂將軍……你該不會對我……” “瞎想什么?”伸手敲在她的額頭上,北堂繆道,“我是你哥哥,是你最親近的人,答應了父親要一直護著你的,哪能對你有什么想法?” 他一臉坦然,語氣也輕松,長念瞧著,長舒一口氣,小聲嘀咕:“嚇死我了?!?/br> “我沒有meimei,你便是我meimei,鐲子戴在你手上,也算是傳承了?!北碧每娖鹕?,轉(zhuǎn)頭看向別處,“莫要弄丟了?!?/br> “好吧?!遍L念起身,摸了摸鐲子,“不過我一個男人戴這個東西,若是被人瞧見,會不會引人懷疑?” “不會?!北碧每姷溃吧儆腥四芤娭?,你藏好些便是了?!?/br> 長念聽著,總覺得有點不安,但一時想不起這不安來自哪兒。 然而回到國公府,站在葉將白面前的時候,這種不安終于變成一塊石頭,“哐”地照著她腦門砸了下來。 “國……國公。” 滿臉寒霜,葉將白攏著袖子,十分客套地朝她頷首行禮:“見過殿下?!?/br> 他看起來心情很不好,長念垂眸,想起這人的算謀,也不敢再與他多說話,便小聲道:“今日有些乏了,我這便進屋歇下?!?/br> 去一趟北堂府,回來連話也懶得與他說?葉將白抬眼,覺得自個兒氣個半死還在這兒等著她的行為簡直像個傻子。 “宗廟遷靈和追封的名冊今日送來了,殿下不想過目?” 眼瞧著人即將與他擦肩,葉將白冷冷開口。 長念一愣,停住步子,勉強笑道:“國公看過自然就沒問題,我就不必看了吧?” 葉將白哼笑,側(cè)眼睨她:“哪怕秦妃不在封賞之列,也沒問題?” 心里一跳,長念臉色頓變,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秦妃不在封賞之列?怎么可能?先前不是說好有子嗣的妃嬪皆在恩典之內(nèi)嗎? 葉將白眼含譏誚,下頷的線條緊繃,整個人看起來沒了平時的溫和。 于是長念明白了,她這是惹他不高興了,所以他要為難她。就好像不聽話的狗,主人扔到碗里的骨頭,也能收回去。 心口有點涼,長念回到葉將白面前,一撩袍子便跪拜下去:“請國公開恩!” 不就是要她求他嗎?她反正什么也沒有,在他手里任憑利用的,他要什么,她給就是了。 膝蓋砸在地毯上,厚重的一聲悶響。 葉將白臉色微變,后退半步,目光凌厲地看向她。 這是跟他犟上了?還是他對她太好了,讓她恃寵而驕,敢與他鬧脾氣了?他不過是要她說兩句軟話,她便要這樣與他杠上? 好,好得很! 抬了抬下巴,葉將白道:“禮部擬的名冊,我開什么恩?殿下想添名字,便自己去禮部走一趟便是?!?/br> “亦或者,殿下想要在下幫忙。”他諷刺地道,“在下要的禮可厚了,決計不是一塊兩塊掛件能收買的。七殿下與在下也算有交情,便按照五皇子上回的禮來,如何?” 長念臉色白了白,抬頭,有些無措地看著他。 濕漉漉的眼睛黑白分明,里頭有茫然,也有一絲抵觸。 竟然抵觸他! 葉將白咬牙,冷著臉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聲音陰沉地道:“北堂繆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去一趟回來,就對我如此的態(tài)度?” 捏著她的手腕,不經(jīng)意地,好像碰見了個什么東西。